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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扣杀人案 之番外,一号歹徒-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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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不在的时候,她真的曾经来过这里,一个人爬过这座山,还不止来了一次,他看着她,费力地忍住想要抚摸她头发的冲动,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下去:

“那么你把车停在哪里?为什么我们下山的时候没看见你?”

“我把车停在离农场不远的停车场了,然后跑步到山这边,翻过这座山,爬到农场门口那口废井旁边,沿途作了标记。放心,我从树丛里爬出来的时候,没人注意我。我在小卖部那儿碰到两个警察,还向他们问路呢。听说我是记者,他们对我别提多客气了。我本来指望能在山上碰到你们的,但没看见你们,我不知道是否已经跟你们错过了,所以只好去买些土特产了。”

“土特产?”陆劲很困惑。

“我以前每次来,都会买一大堆土特产回去,支持你家乡的旅游事业嘛。”她笑道。

想到她每次来都提着大包小包回去,他既感伤又感动,于是他终于忍不住,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后来呢?”他温柔地问道。

他的动作让她心情大好,她靠他近了些,继续说了下去:

 “卖东西的大妈认识我,对我很客气,于是我就顺便向她打听了点消息。我问她,为什么这里有那么多警察,她告诉我,警察是来抓逃犯的,有个逃犯来村里看他的老相好了。我估计她说的八成就是你。这时候,我听到那两个警察在用对讲机说话,说逃犯把那个女人打伤后就逃走了,听他们的意思,好像事情是刚发生。我估算了下时间,估计你们到山那边还早,所以就悠哉悠哉地跑到农场的农家乐饭店去吃饭了。吃完饭,我慢悠悠踱步到停车场,然后开车到了这里。我的时间掐得很准吧。”邱元元得意地笑起来,随后问道,“你是不是去看你的老相好小月了?”

“是她。”

“我猜就是。”她夺过他手里的布包,打开看了下,随后眉毛向上一挑,丢还给了他道“瞧瞧,人家对你多有情,还给你蒸馒头呢,不跟人家吻别,还把人家打昏,太不地道了吧。”

“你怎么知道没跟她吻别?”他忍不住调侃道,但马上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在他跟她之间最好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因为他很了解她,她会当真,说不定立时三刻就会产生报复性的情欲,而他又太明白自己了,如果她是高升鞭炮,那他就是炸弹,一旦她爆发,他只会爆发得比她更强烈。

另一方面,为了岳程,他也不想跟她过分亲热,因为这个人刚刚向他坦白了自己的感情,他很清楚这种坦白背后隐含的意思,岳程其实是在恳求他体谅自己的心情。他不想破坏这种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点信任和友谊,所以,趁她还没反驳,他立刻岔开了话题。

“元元,你当时从这边上山的时候,有没有看见那辆车?”他用头指了指身后。

邱元元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我上山的时候,这里什么都没有。”她道。

“你肯定吗?”陆劲心里一惊。

“如果有那辆车,我一定会跑上去看的。可是,我确实没看见它。”

“那你开车回来的路上,有没有碰到什么人?我说的是,单个的行人从这个方向离开。”陆劲觉得凶手一定是一个人,并且一定是开车到这里,把尸体扔在车里后步行离开。他回头看了眼那辆车,车子很小,后车箱根本藏不了自行车或者电瓶车,所以要么他是步行离开的,要么就是把交通工具藏在这里的山林里。而这就意味着,凶手来过这里两次。

“我当然碰到过行人,但是我没多留意,至少我拐进这条路后,没遇到一个人。除非这个人正好从这里出来,否则,我不会特别留意。”她表情认真地回答。

“有没有碰到穿警服的人?”

“没有。都是游客打扮的人。”

“有没有碰到单个的男人?”

“我不知道……我真的没留意。”她摇了摇头。

陆劲还想问几句,却见岳程朝他们两个走了过来。

“怎么样?”他问道。

“一号歹徒。”岳程简短地答道,用戴手套的手,捏着一张信纸递给他看,“别用手碰,你就这么看。”

陆劲看到那封信上写着几行字:

“哈哈哈,我来了,我来了,又是我。

这是第几个?我没数过。

人生总是充满了意外。你意外吗?

在你熟悉的地方碰见认识的人,跟她打个招呼吧。

你会发现,她没穿内衣。内衣到哪儿去了呢?

在车下面。别怕,别怕。

那下面只有她的内衣而已。

我这么做只是想证明我是凶手而已。

免得你们走弯路。

对了,她的牙齿是假牙。好恶心啊。

亲爱的老朋友,把我要的东西送到星河路28号吧。

你知道我喜欢那里,我总在那里。

等你。”

“什么感觉?”岳程问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陆劲道。

“我也有这种感觉。”岳程问邱元元,“有照相机吗?”

“有。”她立刻转身从车里拿出一个数码相机来交给岳程。

岳程用数码相机在车里拍完一圈照片后,又向邱元元借来纸和笔作了记录,陆劲则简短地把元元刚告诉他的事说了一遍。

“这么说,他是在她来之前走的。”岳程道。

“对。”陆劲道。

“这会不会是个圈套?他会不会把尸体扔在这里然后报警?让他们抓你?”邱元元神情紧张地猜测道。

“不会。”陆劲和岳程异口同声道。

“为什么?”

“他还指望陆劲到什么星河路28号去还东西呢,让陆劲落在警方手里,他的计划不是泡汤了吗?他把尸体扔在这里是为了告诉陆劲,他知道陆劲的底细,他知道怎么找到他。这是一种警告。”

“那就好。不过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邱元元不安地说,她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没想到岳程道:

“你到后面去,我来开车。”岳程不容置疑地拉开后座的车门,把她推了进去。

陆劲看了他一眼,上了后车座。

邱元元很高兴能坐在他身边,但是他心里却有些不自在。

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你自己也喜欢她,却故意让我跟他坐在一起?

说实在的,他还不太习惯一个警察对他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友善,他总觉得这份友善中带着某种生意的成分。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囚犯就是囚犯,警察就是警察,这点是不可能改变的,所以他对这种恩泽并不感激,反而戒备心骤起。他突然开始怀疑岳程刚刚在树林里的表白只是权宜之计,说得那么坦诚无非只是想骗他一起下山,协助他破案而已。

“你怎么啦?”岳程问道,似乎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

“没什么。”

“你对那封信怎么看?”岳程问。

“字写得有点潦草,是当场写。”

“印象最深的是哪句?”

“你先说说你的感觉好吗?”因为对岳程的诚意产生了疑问,又因为他觉得身体很不舒服,周身都在发热,所以他的口气不知不觉变得生硬起来,这一点,坐在他身边的元元似乎也感觉到了,她回过头来困惑地盯着他看。

岳程笑了笑,似乎对他的态度并不在意,他温和地说:“我印象最深的是,星河路28号。S市有这条路吗?”

“没有。”

“这么说,又是你们的暗号?”

“对。”

岳程将车开到岔道口时,几辆警车呼啸而过,那些车顶上旋转的红灯,让陆劲看得心惊肉跳,他不由自主地弓起身子,用一只手挡住了脸。等警车过去后,他发现自己额头上出汗了,这时候他忽然意识到元元就在他身边,她刚刚还在看他,但现在他已经不敢回头去看她了。他为自己在她面前无意中露出逃犯的本来面目感到羞愧和沮丧。

“那些警车会不会是冲着你们去的?”元元问道,但她没指明是问谁,所以,他只当没听见。他望向窗外,脑子里想的还是刚刚自己本能地弓起身子的那个熊样,胳膊上的枪伤还在隐隐作痛。枪伤,又一个逃犯的印记。他觉得自己周身都散发着逃犯的气息。

他听到岳程在回答她:

“我想应该是。”

“一号歹徒怎么会知道你们会在那里出现?”她拉拉他的手,问道。

“这我也不清楚。”他觉得身子在哆嗦,便拨开了她的手。

“你怎么啦?”她皱皱眉头,问道。

他回头朝她笑了笑。

“没什么。”

岳程对邱元元说:

“这条路我不熟,元元,你给我指下路。”

“我知道条近路,你穿过前面那座桥后往左拐。”邱元元道。

陆劲默不作声地盯着岳程的后脑勺,刚才的失态和对岳程的猜疑让他的心情很不好,与此同时,他觉得体温在升高。大概是因为身体的虚弱在加剧,所以他对外界的戒备越发强烈了。其实从小到大,每当他生病时,他总习惯于一个人默默承受。小时候这么做,是不想让母亲操心,他不想为了治病的钱,母亲再为他付出什么,为此,他还曾经跟农场医务室的老医生偷偷学过点医学常识,因此他知道怎么清创和包扎,也懂得怎么治疗常见的疾病。成年之后,他交了一个在当时看来各方面条件都超过他的女朋友,她喜欢他,却总抱怨他不够强壮,因为怕她讥笑自己的体能,他即使病了也从不告诉她。

他一直觉得,病,就是弱点,所以最好不要暴露给别人看。

在生病的时候,他更希望能在什么地方躲一躲,他什么人都不需要。

他想,他的脸色一定很不好,他瞥见岳程透过后视镜在窥探他。他懒得理会,别过头去看着窗外。

这时候,他听见岳程说话了。

“元元,你这里有没有消毒药,纱布之类的东西?”他问道。

陆劲转过脸来,想通过后视镜跟岳程来过眼神交流,他想告诉岳程别多嘴,但岳程没有看他。

“我有纱布、绷带和云南白药,你要吗?”元元答道。

“不是我,是他。”岳程道。

邱元元马上回头看着他。

“你受伤了?怪不得我觉得你好像在发烧。”她声音焦急地说,用手试了试他额头的体温,问道,“你怎么啦?”

“没什么,元元,我大概没休息好。”他连忙说,他实在不想把小事扩大,但没想到岳程插嘴道:

“他左臂中抢了,伤口在渗血,你给他包扎一下。”

“中抢!”她惊叫一声,回头凶巴巴地瞪着他道,“我一来就发现你不对劲了!把外衣脱了!让我看看。”

他迟疑了。

“快点!”她命令道。

无奈,他只好脱了滑雪衫,一边脱,一边忍地不住怪岳程:

“你不说话难受,是吧!”

岳程笑起来。

“保护重要证人是警察的职责。”他一本正经地说。

他本来还想说几句,但邱元元唱反调似的提高嗓门插了一句:

“谢谢你。岳程。”

他只好不说话了。

邱元元把他的衬衫撩得老高,他那正在渗血的伤口露了出来。

“啊……”她道,神情难过极了。

“没事,子弹我都拿出来了,伤口愈合总需要时间。”他拉下袖子想蒙混过关,但立刻被她阻止了。

“什么没事!受那么重的伤,怎么会没事?不要动!我帮你敷药!”她从一个小塑料袋里拿出纱布、云南白药和绷带,“幸好我心细如发,在斧头镇还买了治伤药。”

她小心翼翼地扯下他伤口上的绷带,小心地把云南白药撒在伤口上,然后又用干净的纱布帮他包扎上了。

“痛吗?”她帮他把衬衫拉下来时,轻声问他。

他还来不及回答,她就轻轻吻了下他的嘴唇。

“你会好的。”她发出叹息一般的声音。

他犹如遭到电击般愣在那里,他很想拥抱她,但是此刻,他不得不顾忌开车的男人,他担心岳程看见这场面会无法控制方向盘,于是他忍不住向后视镜瞥去,却见岳程伸手将后视镜往上扳了一下,岳程知道他的意思,这样他就不会一抬头就看到他们了。他忽然很想对岳程说点什么,可耳边又传来元元的声音。

“话说回来,是谁用枪打的你?就算警察也不能随便朝人开枪吧。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一定不让他好过。”她气势汹汹地问道,“岳程,是不是你打的?”

“嗯……”看起来,岳程好像准备解释,他立刻道:

“我是被猎人误伤的。”

“猎人?”她疑惑地回头看着他。

“我跟他没走农场大门,走的是条山路,路过一片林子的时候,有个猎人朝我们这边开了一枪,其实他是想射野兔。”

“那是谁给你包扎的伤口?谁给你取的子弹?”她好像不太相信。

“是小月。我的老相好。”他笑道,“既然是老相好,给我包扎伤口,岂不是她求之不得的事?”

她想了想,觉得这也说得通,便没再问下去,她温柔地说:

“我刚刚给你敷了药,但这并不保险,等会儿到斧头镇,你再去医院打一针,明白吗?”

“好的。”他点头表示同意。

车厢安静了下来。

他望着窗外的风景,过了会儿,自顾自笑了起来,接着岳程也跟着笑出声来。

听着两个男人的笑声,邱元元却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他瞥了她一眼,笑着凑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从这里开车到斧头镇还要多长时间?”他问元元。

“一个多小时吧。”

“东西存好了吗?”他轻声问道。

“存好了。”她的眼睛朝他这方向一溜,悄声问,“里面是什么?”

他凑近她,附在她耳边答道:“好东西,到时候你自己看吧。”

岳程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

他意识到了什么,笑了笑,稍稍离元元远了些。问道:

“你刚才是不是问我,在那张字条里,我印象最深是哪句?”

“呵呵,你终于想起来了。”岳程感慨地点了点头。

“字条的内容我都忘了,你刚刚不是把它抄下来了吗,让我再看一遍好吗?”

现在他的心情已经多云转晴。虽然伤口敷过药后,比之前更痛了,但他知道那是治疗引起的痛,这种痛代表细菌正在被杀灭,他正在走向康复,而且给他敷药的人,还是他最喜欢的人,今天,她一点都没嫌弃他的意思,。记得以前他们在一起时,每次听到他咳嗽,她都会恶毒地诅咒他:“再咳得猛一点吧!希望你咳出肺癌!咳死你!杀人犯!”,可是现在……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喂,接着!”一张纸从前面丢过来,他连忙接住。

他把字条从头到尾又看了两遍后,然后说:

“好,我现在就来回答你的问题。”

“说。”

“首先,我印象最深的是那句话是——免得你们走弯路。”

“说下去。”

“他用了一个‘你们’。为什么?他为什么知道我不是一个人?他是一直在跟踪我们吗?老实说,我觉得这不太可能。首先,我挟持你的车虽然是我策划好的,但对其他人来说应该算是突发事件,不可能有人预测到,而且我可以肯定,我们离开咖啡馆时,没人跟着我们;其次,翻车也是突发事件,因为你是突然把车拐进那条小路的,没有人能预料到。当然你会说,也许他的车一直跟在我们后头,目击了翻车的整个经过,那我老实告诉你,我们翻车的地点很偏僻,周围根本没什么人,我把你拉上来时,是有人帮了我一把,但那是附近的村民,歹徒不是村民,这点我可以肯定。”他觉得身体还是很烫,估计真的发烧了,但因为心情不错,所以,他说起话来很连贯。

“好,接着说。”岳程严肃地答道。

“另外,我把你拉上岸后,是拦了辆拉钢管的卡车走的,当时,我跟你两个人坐在卡车后面钢管的旁边,我很注意后面有没有车跟踪我们。我告诉你,没有。所以,我觉得,歹徒是警方的人,否则,他不可能知道我不是一个人。”见岳程没有反驳,他继续说道,“在这封信上,有一点还印证了我的看法,看看他说的这句‘在你熟悉的地方碰见认识的人,跟她打个招呼吧’,如果他是警方的人,他当然最有可能知道我认识金小慧。”

“你难道没想过,也许金小慧本来就是他派到监狱来接近你的?”

“他能把金小慧派来,说明首先他知道我在坐牢,其次,说明他有路子能把她弄进来,这更加说明,他是警方的人。”陆劲道。岳程想了一想,才问:“你跟金小慧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半年前。”

“她是怎么跟你联系上的?”

“管教有一天跟我谈了谈,说有个义工要跟我联系,过了几天,他就把金小慧带来了。我们就见过一两次,主要是通信。”

“她是干什么的?”

“银行职员。32岁,未婚女人,她说自己有个弟弟几年前因为偷窃被抓,后来自杀了。从那以后,她就一直想帮助犯人。”陆劲的眼前浮现出一张苍白浮肿的女人的脸。他记得跟她第一次见面时,她穿了一身灰色套装,他本来以为穿这身装束的她应该是个严肃刻板的人,谁知道没说两句话,她就哭了起来,显然她是个容易动感情的人,那天她说了很多关于她弟弟的事。

“我就这一个弟弟,他是我爸妈的宝贝,从小就对他百依百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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