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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在回廊系列全集-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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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看,鼻子还是那鼻子,眼还是那眼,可是一身气质收敛得干干净净,竟看不出半分“清尊楼主”的样子。她重重在阿笛肩上拍了拍,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小哥,有前途!哪天在清尊楼混不下去了,一定要来找我!”

  阿笛只笑了一笑不置可否,至于新月,话才刚说完便被笑无情拎回去了。

  阿笛进屋,将缺月抱了出来,安置上马车。新月挣脱束缚再次扑了过来,拉着缺月道:“路上小心,要让阿笛好好照顾你,能使唤使劲使唤,千万别自己累着。他要是敢欺负你一定要想办法传书给我,我带人去把他殴成猪头!”

  缺月浅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我只是去养个伤,你不用这么惦记着。”

  “我怎么能不惦记着?当初我一个没'惦记'好,你就不见了……还吃了那么多苦,我却什么忙都没帮上……”那时候她还在跟笑无情怄着气,当知道缺月出事的时候,赶去却已经来不及了。缺月没想到她竟然到现在都还想着这件事,对她笑道:“怎么没帮上?你可是救了我一命的。”

  嗯?新月抬起头,眨巴着眼睛,不明所以。

  “你还记得当初在清尊楼,我被囚禁后你来看我,塞给我的药丸么?”那都是新月特制的保命良药,“在沧冥受刑之后,倘若没有你留下的药,恐怕我根本挺不到遇到阿笛的时候。”

  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有时候却让人感到如此温暖。

  新月总算放下了一桩心事,知道自己原来不是一点也没有帮到缺月的,心情好了许多。

  “缺月,我们也要回去了,回沧冥,沉寂了这许久,沧冥也该重出江湖,我要把沧冥建设成魔道第一大帮派!从此横行天下无人能阻!”

  看着新月那双晶晶亮的眼睛,缺月毫不怀疑她能够做到。看着她这样的兴致勃勃,连那莫名冒出来的一丝不舍也就此掩盖下去。

  从此,沧冥和清尊楼再不是敌对关系,她们随时都可能会遇到,也许是在江湖上,也许是在某个好山好水美食丰富的去处。不舍,本就不该属于她们这般随兴或是淡然的女子。

  阿笛和缺月一路上走得很慢,阿笛把车架得稳稳的,哪怕有一点颠簸也尽量放慢了速度,沿途看看景致,累了便休息。这样的日子也许不会太多,所以格外珍惜。

  终于回到了久违的小村,阿笛赶着马车,回到他们曾经住过的院子。院门开着,几个孩子在院子门口嬉戏,看到有'陌生人'来,停下来好奇地张望着。阿笛笑着走过去,弯下身道:“怎么不记得我了?”

  几个孩子歪头想了想,其中一个大一点的突然指着他叫了一声:“阿笛!!”

  仿佛洪水开了闸,其他的几个孩子便跟着一起惊喜地叫起来“阿笛阿笛!”,一窝蜂似的扑了上来,阿笛弯着腰一个没站稳,直接被他们扑倒,坐在地上无奈地被几个孩子围着。

  “阿笛!阿笛回来了!”

  “阿笛阿笛!你回来了就不走了吧?”

  “阿笛娘说你去了很好玩的地方,有多好玩?”

  “阿笛阿笛……”

  阿笛被围着,连说句话的机会也没有,幸好东家嫂子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出来看,见到阿笛也是一喜,“哎呀,阿笛兄弟回来了!——去去——别缠着阿笛兄弟,像什么话!——来来快起来!哎哎这些皮孩子……”

  阿笛总算有机会喘口气,从地上起来,笑着打了招呼,“嫂子,好久不见。”

  “你可回来了,屋子都还给你们留着呢……妹子呢?”

  “她在车上,最近身体有些不好,能不能请嫂子帮忙收拾一下床铺?”

  “唉,这是怎么了?之前不是已经把身体养好了?出门在外奔波就是不行,这回回来了,一定要好好养养。我这就去,你去把她扶进来吧。”东家嫂子转身进门,阿笛掀开车帘,把缺月抱下来。

  那些孩子似乎也还记得这位大姐姐身体不好,像过去娘和阿笛嘱咐过的一样,不去吵她,只瞪着一双双圆溜溜的眼睛仰头看着。

  缺月在阿笛怀里低下头,对他们微微一笑——几张小脸蛋儿立刻变成了红苹果。这张'壁画里的仙女姐姐'还漂亮的笑脸就此印在他们脑中,从此为他们将来面对自己媳妇时总是唉声叹气不尽人意埋下了隐患。

  走到门口,东家嫂子正铺好床从卧房里出来,缺月微微笑着点头,“嫂子。”

  东家嫂子一时也看愣了,记忆中,还从来没有见这妹子笑过。那张淡淡的脸,好似就没有其他表情。

  屋子里的摆设都跟从前一样不曾改变,这里边宛若他们二人的重生之地,回到熟悉的环境,心情也宁定下来。

  当天傍晚东家大哥回来,说什么也要找阿笛过去喝几杯,阿笛照顾缺月吃过饭,喝完药,看着她睡下,自己才去了主屋。酒是自酿的,算不得烈,但有熟悉的味道。阿笛是揣着心思来的,喝酒时便有些心不在焉。

  东家大哥看出来,问道:“阿笛兄弟在烦心什么?可是你媳妇的情况不太好?”

  “不,这倒不是。只是……其实她还不是我媳妇……”阿笛的话说出来,东家大哥略略吃了一惊,当初他们来到这里时为了方便,避人口舌,对外便一直以夫妻相称。倒是东家嫂子一脸果然如此,“我就说呢,看你们两个这么年轻的小夫妻,相处起来却不咸不淡的,真少了点什么。但你们两个可一直是住一个屋的,不早点把事儿办了,对人家姑娘家总是不好。”

  “我知道,所以我才想麻烦二位……诸如成亲之类的事情,我着实不太清楚该怎样办。”

  东家嫂子一阵轻笑,“明白明白,你一个小伙子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你放心,这件事情交给我们,村里的婶子们都帮人操办过许多回,赶明儿叫你大哥上镇上去扯些红布回来,我和村里的嫂子帮妹子做身漂亮的嫁衣!你就安心帮妹子养好身体,挑个好日子就给你们办了!”

  “多谢嫂子和大哥!”

  “跟我们客气什么!”

  第二日东家大哥便去了镇上,东家嫂子在村子里各家一串,小村里立刻便热闹起来。这里地方小又偏僻,民风淳朴,阿笛之前在这里人缘极好,全村的人都跟着乐呵呵的准备起来。

  大家倒也没有在意之前两人还未成亲的事,只道阿笛那个漂亮得跟仙女儿似的未过门的媳妇要过门了。村里热闹了,却是正在养伤的准新娘缺月还什么都不知道。当天下午东家嫂子便带着东家带回来的红布和一大堆花样儿去了缺月屋里,往床上一放,“来来,妹子,看看你喜欢哪种花样儿?赶紧定下来,要绣被面枕头和衣服,时间紧着呢——”

  缺月被弄愣了,看着床上红彤彤的一大团,还有那些牡丹鸳鸯的绣花样子,茫然地问:“嫂子,这些是做什么的?”

  “哎?阿笛兄弟不会还没跟你说……?”

  阿笛正端了药碗进来,走出厨房的时候就看到嫂子进了屋,只是要拦也拦不及。

  两个人都看向阿笛,他略略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只盯着手里的碗。嫂子“噗哧”一笑,“阿笛兄弟还害羞啊?”干脆不管他,转头对缺月说:“阿笛兄弟摆脱我们给你们操办婚事呢。过几天就有个好日子,赶紧的准备好了,别耽搁了日子。”

  缺月微微怔了一下,眼中再次填满一团红艳艳的颜色,以及牡丹鸳鸯的绣花样子,才终于消化了东家嫂子所说的事情。茫然片刻,看看'专心'盯着药碗的阿笛,看看床上的一团红艳,蓦地通红了脸色。

  ——虽虽虽然这本来就是没什么悬念的事情,阿笛一直都很明确地表示想要两个人过一辈子,她也就决定留在阿笛身边,成亲大约也是迟早的事——但但但是这是不是,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她还,还从来没有真正地想过这回事……

  东家嫂子看着缺月红红的脸,忍着笑——姑娘家脸皮薄,经不得笑的—— 一回头,却看见身后那个'专心'盯着药碗的也是一张大红脸。她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没了,瞪了阿笛一眼——人家姑娘家害羞,你个大老爷们凑什么热闹!一屋里住那么久也没见不好意思,这回倒不好意思起来了!

  阿笛被她一瞪,惊醒过来——好象,是不该他害羞。

  这么一想,他的笑容又回来了——娶媳妇么,新媳妇去害羞就好了,他只需要乐呵呵地高兴就好。

  于是他微笑着,一脸喜气地走上前,“来,织锦,趁热喝了药慢慢挑。”

  缺月伸手去接,他却不松手,非要亲手来喂。

  缺月看了一眼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嫂子,对于递到嘴边的药就张嘴喝,只是她就是想不明白——衣莫染也好阿笛也好,为什么男人都可以前一刻还是谦谦君子,后一刻脸皮就比发面包子还厚?

  自打这一日,不仅仅是东家的院子,连缺月屋里也热闹多了,每日里总有几个村里的嫂子到东家屋里帮着绣被面枕面,不时也上缺月屋里坐一坐,只是还碍着她身子不好,不便吵闹。尽管如此这份喜气仍旧被带了进来,渐渐让缺月和阿笛也习惯了这种气氛。

  缺月安心的养着伤,当她的待嫁新娘,而阿笛便每日挂着笑容,安排好缺月的治疗之后便跟着村里人区镇上采购置备,面带喜气地准备着娶媳妇。

  阿笛在镇上出出入入,缺月便看着屋里的小物件一件件被替换,置了新的,都是喜气的颜色——就好似,好似他们要在这里住上一辈子……

  若能就这样一辈子,该多让人期待。

  第61…62回(完结)

  “阿笛兄弟,你看什么呢?”

  东家在街上停下脚,看着不知道在注意什么地方的阿笛,循着他的视线,看到他盯着一家首饰铺子。村里人不比镇上的人,就算买些首饰给家里的女人,也是挑街市摊子上的,很少进店。在他们看来,那店铺里买一件东西,足够他们好吃好喝过一两个月了。

  “大哥,我们进去看看。”

  “啊……可是……”还没容他'可是',阿笛已经走了进去,东家想了想,成亲是大事,买件好点的首饰也是应该。便急忙跟着走了进去。

  店铺之外的街道边上,有两个人看着走进首饰店的那两个人——是不是……有些眼熟?

  “你看刚进店的那个人……”

  “要不要回去通知?”

  “先找人去打听打听,看到底是不是……”

  店里,东家大哥的脸色已经渐渐铁青。

  阿笛略过那些平价的首饰,专拣精巧细致手工不凡,价格自然也不菲的挑来拣去。眼见着一件又一件的看不上眼,每一次换上来的,价格也越来越高。

  如果不是阿笛容貌端正,气质平和,谈吐也不象普通的庄稼人,老板早就要以为他们是故意来装大爷的。不过,他该庆幸今日的耐性,阿笛最后高价购了一只雕工颇巧的翡翠簪和玉坠儿。他也知道知道在这种地方买不到十分上等的翡翠,这簪子和玉坠儿都胜在雕工巧妙,弥补了品质的不足。最重要的,还是此地,此时,无论这东西的贵重,都值得珍藏一辈子。

  当他掏出银子的时候,东家大哥的眼珠子几乎都要掉下来。

  出了店门,还紧张兮兮的抓住阿笛,“兄弟,你跟大哥说,你不会是……不会是干了什么……”

  “大哥你多想了,没的事。”

  没的事?没的事一个小药师能掏这么大把的银子买这么两个小玩意儿?

  阿笛无奈地笑了笑,只得找理由道:“我不过是有个机会,治好了一个大户人家里的怪病,人家赏我的。”

  “哦,哦……”东家总算放下心来,接受了这个理由——大户人家么,拿银子都不当银子的,赏了大把银子也没什么稀奇。不过,阿笛这奢侈风不可长。“我说阿笛兄弟,这次你成亲,买个把好东西也就算了,以后银子可不能这么花……就算人家赏了再多,总有花完的一日,你如今是有家有口的人了,可不能这么浪费……”

  阿笛无奈笑着,只能点头称是。

  喜庆红绸,大红嫁衣绣着牡丹富贵,鸳鸯戏水的大红被面和枕套,花样都是村里的嫂子们帮忙选的,布料都算不得上好,却柔软温暖,绣工也不是一流,却在这些人的说笑声里一针一线完成。缺月无所谓喜欢,但是觉得温暖,在这样的日子里,便接受了这些本来与她无关的东西。

  大红嫁衣显得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便被扫了胭脂,看起来倒也如火红的山茶花一样绽放起来。

  有人给她盖了盖头,视线里便只有一片温暖耀眼的红色。

  两边有人扶着她,缓缓步出房外。

  今日,村里的人几乎来了一大半,院子里摆了桌,厨房里各家嫂子来帮忙,忙忙碌碌地备了酒菜。

  阿笛一身新衣,胸前一团红绸花,含笑看着他的新娘子走近。

  相遇时,如何能够想到今日情景?如何能够预料今日心情。这份安稳,这份满足,都随着红盖头之下那个人走到他的身边,尘埃落定。

  一切始于这个小村,也终于这个小村,总算,要把她娶回来了。

  阿笛脸上的笑容就不曾减淡过,越来越浓。他现在很庆幸自己的决定,回到这里来操办婚事——若不是在这里,哪里能够如此顺利,如此容易的娶到,不会有'某些人'的百般刁难,说不定还会把婚礼闹个天翻地覆。

  缺月已经走到跟前,他伸手拉住,虽有些不合规矩,但谁都知道新媳妇身子尚虚,村里人哪有那么多讲究。

  旁边搀扶着新娘的人退了一个,仍留了一位小嫂子在旁轻扶,免得她站久了受不住。

  美人已在旁,安安稳稳的拜了天地。虽然不过是一个仪式,即使没有这个仪式,他们同样会相伴一生。但因面前这为他而穿上一身喜服的新人,便足以让人心中澎湃。

  他牵着红绸一端,正要先将新娘送入洞房,忽闻院门外脚步嘈杂,十几个江湖中人围堵门外,其中几人推开院中的村人闯了进来。

  ——江湖人?

  阿笛一时有些疑惑,清尊楼和暗阁的事情都已妥当,他可还与其他江湖人有瓜葛?看那几人,倒似乎在哪里见过。

  只见院子里的村民一阵惊慌,慌忙往旁边避开,隐约听到几句“梁庄”“护院”——脑中一亮,对了,他们当初为什么离开这里的?梁庄欺人——这可不就是梁庄养的那些江湖人么。

  恐怕是不知道怎么得到了他们回来的消息,竟然还没有忘记过去的茬儿,才找了上门。不过偏偏挑了今日,可真是会找晦气。

  他拍了拍缺月的手背,从屋里走出来,笑脸依然温和敦厚,“几位不知有何贵干?今日寒舍大喜之日,若不嫌弃,还请一起坐下喝一杯。”

  “喝你个——”一句话猛地被截断在嗓子眼儿里,那人拼命想要说话却说不出一个字,竟是被点了哑穴。

  “你——”又是一人见此情形想要上前,待遇一般无二。

  那领头的人微微一愣,面前这男子笑容无害,客气地站在那里,甚至不曾看到他出手。他们不曾忘记第一次遇上这男子时,他诡异的身法夺了他们的刀,只是,毕竟人多势众,难道怕他一个?

  “小子,看来你果然有两手,否则大概也不会得罪了梁庄还有胆回来——”开口的人,是鹰爷,独眼鹰。他向堂内看了一眼,在视线落向那个大红的身影时,张扬的神态微微收敛,道:“我们自然知道今日是缺月姑娘的好日子,只是,当年你削了庄里兄弟的一只耳朵,这笔账,却不能不算!”

  阿笛毫无惭愧,温和应道:“当年是贵庄先来招惹,我们不过防卫而已。不过既然你们为此事而来,在下自然不会翻脸不认,只是今日大喜,不适合谈论这些血光之事,还请等过了新婚之期,在下自会与各位慢慢详谈。”

  “我们今日既然来了,这么容易就打发吗!?”

  话音刚落,阿笛突然手一扬,一个物件被丢过去,鹰爷下意识接了,听阿笛道:“暂作抵押,在下自不会赖帐。”低头一看,手中的,竟然是清尊楼令牌!

  ——天下第一楼清尊楼的令牌!?这、这岂他们这种小人物惹得起的!?

  鹰爷顿时一阵冷汗,阿笛微笑抱拳依然客气,“在下失陪,如不嫌弃,几位就请留下来喝杯喜酒。”他转身回去,鹰爷哪里还敢留下来,慌忙把令牌放在桌上,带着手下连忙撤去便再也没有上门。

  村人近乎崇拜地看着阿笛,想不明白他们这个亲切和善的药师怎么出去了一段时间,竟然变得颇了不起,连那梁庄的人都要顾忌。

  阿笛返回屋内,也不再固守陈规地拉着红绸一头,直接拉住缺月的手,对喜娘笑了笑示意她可以放手,亲自扶着缺月进洞房。

  院子里重新热闹起来,酒菜上桌,各自落座,倒好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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