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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作孚(全三册)-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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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果,你怎么又扯上我了?”
  “你到学校来,才一口破箱子!”
  哄堂大笑。卢魁先虎着脸:“小卢先生讨媳妇的问题,不劳你操心。”
  蒙红参:“先生你说,最多能比出个什么数来?”
  卢魁先想都不想,再次伸出四个指头。
  “四百万?”
  卢魁先一脸森然:“四万万。”
  “四万万?”
  “同学们,昨天这样的婚礼,在合川多么?”
  “多!”
  “四川呢?中国呢?中国有多少罗圈圈——罗老爷?”
  “四万万!”
  “罗老爷这样的性格,不正是中国人的国民性么?”卢魁先讲得动情,“国人的行动,绝非为自己,而是为社会。社会要数箱子,我便抬出箱子。为了满足社会的要求,我宁可牺牲了自己的自由,宁可牺牲了自己背,弯成罗圈也在所不惜!”
  “国人是活给别人看的!”李果果叫道,“国人有病,病得不轻!”
  卢魁先盯着课堂中一双双瞪大的眼睛:“要医国人的病,就要认准病根,开出良方。”
  偏此时,传来校钟的嗡嗡声,是敲钟人取下敲钟棒碰响了那口黄铜巨钟。
  “这节钟要敲了。”卢魁先遗憾地对众生苦笑。多年后,李果果还记得小卢先生这节钟钟声敲响前的那一笑。从前每节钟下课,小卢先生也会这样笑,笑了就过了,因为还有下一节钟。可是,这节钟这一笑,小卢先生却是真的苦笑。长大后,李果果不知多少回在小卢先生的当众演讲后看到他也笑成这样,李果果才明白,小卢先生心头分明开出了药方,却不晓得人们肯不肯服他的药?这才笑成这样。
  这苦笑,确实伴随了卢作孚一生,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天……
  读一部中国史,会看到这苦笑,数千年来无数回浮现在变法维新、改良图强者们的脸上。
  改革国家,必先改革国人。时至今日,中国改革家们的脸上,依旧时不时地浮现出这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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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轿(六)
县立中学那口黄钟敲响了。
  “哎,人家宁可行花轿抬人都圆了房了,你卢思还在做抬了几口箱子的应用题!”望着讲台上还在沉吟苦思的卢思,乐大年苦笑。无意中看到最后一个从眼前这教室中出来的是蒙红参,乐大年灵机一动,举人第三个“锦囊”中不是写了一句话“花轿抬人”么?“妙计啊——我何不依计而行?”乐大年跟上了放学回家的蒙红参,跟到蒙家大门,刚好撞上蒙七哥。
  “昨日此时,我见蒙七哥站这儿数箱子。”乐大年索性门也不进,开口便与蒙七哥,打开大门说亮话。
  “蒙七哥我岂是数箱子之人?”
  “卢魁先他,他就一口箱子。”
  “若论卢魁先这个人呢,原来就听人说过他的好。上一回,亲眼见他活着走出棹知县的死牢,是个好人。”
  “只是,昨日满街合川人数箱子,你蒙七哥……”
  “我这当哥的,不能不为妹子着想。”
  “你家妹子怎么着想?”乐大年终于找到机会,把话引入正题。
  “大年兄,换了你要嫁你家妹子,好去问——妹子,你怎么着想?”
  乐大年意味深长地笑望着蒙七哥身后——闺房竹帘内蒙小妹正在做女工的身影。
  看看到了这年农历中秋,公历十月,白天太阳出得耀眼,想来晚上能看得到圆月。合川县城久长街背街的久长巷蒙家院后门,一段爬满常青藤的老墙上,吱呀一声,一道长年紧闭小门打开,一片发黄的藤叶落下地,蒙七哥冒出头来,生怕被人瞧见,朝周围望望,再回头招呼。墙外守候多时的乐大年赶紧迎了上去。老墙内抬出来一乘青衣小轿,轿帘打得严严实实,两边小方窗也加了帘布,遮得密不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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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轿(七)
中秋这天,乐大年在前一路导引,领着那一乘青衣小轿来到半边街。半边街没几间铺面;前面是嘉陵江边,一片空地,有卖担担面的小贩。
  小轿在一间售卖烟酒的杂货店前停了下来。乐大年掀起轿帘,下来的,正是蒙秀贞。乐大年引蒙秀贞钻进杂货店。这时,对门的县立中学校内放午学的钟声响起,乐大年忙将蒙秀贞交给正迎下楼来的老板娘,转身跑出杂货店。蒙秀贞在老板娘引领下,绕过贴着大红“酒”字的土酒缸,上了杂货店二楼,在特地安放在窗前一张高凳上坐定了,她只是红着脸低着头。待老板娘退到身后,她才抬起头来,望着县立中学校门。下课钟声响起,就见乐大年引着一个青年有说有笑地斜穿操场朝校门走来。那青年教师梳大分头,油头粉面,掏出一根香烟,点上,吞云吐雾。
  “头发光光,皮鞋亮亮,是个好新郎。”窗内,老板娘正夸这青年教师。蒙秀贞却闷哼一声,退下高凳,要离开窗口。
  乐大年本来是引着卢魁先到校门口半边街吃担担面的,斜穿操场时,卢魁先看到李果果要与同学打架,赶紧劝开。乐大年顾自前行,半路上碰上县立中学的英语老师周大辉,二人便同路走向校门。乐大年抬头望着杂货铺二楼那窗口,忽见蒙秀卢身影退了下去,乐大年暗叫不好,肯定是蒙小妹误把周大辉认作了卢魁先!他胸腔子里一颗心子差点蹦了出来,赶紧回头冲着校门高叫:“卢魁先,你磨蹭个啥?”
  乐大年再偷眼望那窗口,蒙秀贞又重新出现在窗口。乐大年这才笑了——好聪明的蒙小妹,一听自己喊,就晓得陪在自己身边这个人不是卢魁先。再一想,你既一见到油头粉面的周大辉便不爱看,那你看到卢魁先会产生啥印象我也猜得到几分了。蒙小妹啊,你定是一个慧眼识俊才的奇女子!
  蒙秀贞重又坐回窗口,再向下望,看清了,一个剪平头,身着浅灰色学生装的青年从校门轻快地跑了过来。
  老板娘早被乐大年串通,便凑到蒙小妹身后道:“这位是县立中学最好的先生。”
  蒙秀贞嗔道:“还先生呢,像个学生。学生肯听他的?”
  这是少女蒙秀贞头一回见到卢魁先。在她眼中,卢魁先似乎是直冲着窗口中的她跑来。
  “大年兄今天跑来学校,就为了陪我吃一碗担担面?”一碗担担面吃下,卢魁先肚里饱了,心头还在纳闷,便问。
  “明知故问!早跟你说过了,八月十五,我要让你见人。”
  “人呢?我还没见过人呢!”
  “想见?等着吧!等花轿把人给你抬进屋了,客人走了,进了洞房,你就见到她人了!”
  “那啊,是不是晚了点儿?你知道我见她会怎么看?”
  “合川人看了都说——天仙女下凡似的,你卢魁先不是天上神仙,看了只怕也一样!”
  “那你说八月十五让我见人?”
  “你当是让你见她人啊?”乐大年直笑,“是让你走出学堂来,让她见你这人!”
  “人来啦?”
  “当然来啦,不来怎么见你人?”
  中午的半边街闹热起来,处处是人。卢魁先茫然四顾:“人在哪儿见我?”
  “这就用不着你费心了!”
  “人见过我了?”
  乐大年作势向四周望一圈,其实眼睛瞄着杂货店上那窗口——窗口已不见蒙秀贞身影。乐大年点头:“见过了。”
  “那,她怎么说?”
  “她怎么说我咋个晓得?我只晓得,那天久长街上罗圈圈嫁女,满街人数箱子时,她七哥也跟着数,她在闺房中听见了,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只四个字。”乐大年一字一句地说,“只要人好!”
  卢魁先望着江水中自己的影像,一身布衣,便问:“那她见过人了……人好,还是不好?”
  乐大年答:“成不成,在人一句话。”
  卢魁先懒得听乐大年打哑谜,一笑,放碗,转身走开:“我要回学校上课了。”
  乐大年喊:“想吃跑堂?这一回,可不是省城吃担担面。媒人为你跑腿,该你付账!”
  卢魁先老实地回来,掏腰包。
  乐大年已穿过半边街人流,看着老板娘将蒙秀贞从大酒缸后送出来。乐大年眼巴巴地望着蒙秀贞。蒙秀贞面无表情。乐大年将蒙秀贞塞进小轿,打下轿帘时,终于忍不住问:“人好,还是不好?”
  轿夫已经起轿,帘子从乐大年手头落下前,听得轿中轻轻飘出一句话,轿子抬走了,乐大年一脸茫然。
  老板娘凑上,脸上浮现多年前自己嫁人的兴奋之情:“如何?”
  “怎么见了人跟没见人一样,她还那一句话?”乐大年纳闷地说,“还那四字——只要人好。”
  “蒙小妹不把话说明了,卢魁先又怎敢把青衣小轿换成花轿去蒙家大门口抬她?”老板娘也一头雾水。
  

抬轿(八)
中秋月亮早早地就爬上县立中学的校墙。乐大年提着盒月饼来到卢魁先的老师宿舍。卢魁先举头望明月,也不回转身,问:“人好,还是不好?”
  乐大年:“还那句话。她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只要人好?”卢魁先回头望着月饼,笑了,“只要人好!”
  “这有啥好笑的?”
  卢魁先笑得孩子似的,打开月饼,只管吃。
  “人家见人之前是这一句,见人之后还这四字,说明见不见你这人都一样!”
  卢魁先笑望着乐大年,似乎要诱引他想出点门道:“没见人之前,她说这话,是假设,借用周大辉正在讲授的英语语法——这叫虚拟语气。”
  “虚拟语气?就是说,全是虚的!”
  “见过我这个实实在在的人,她还这四字……”卢魁先打住,笑望乐大年,把话头子留给乐大年。
  乐大年被这笑容一引诱得思路开放了:“让我想想,她见了你这个实实在在的人,还这句话,她就不是虚拟语气了?”
  “而是一句无主句。是一句省略了主语的话。”卢魁先笑道,“这主语是……”
  “我!”乐大年也乐了,“这话补足主语就是——我只要人好!对啊,人家是二八闺秀,这种话,哪能把自己摆在明处?嗨!她真是给了一句实实在在的回话。”
  一想通,乐大年抓起一个月饼,也吃了起来。
  抬过青衣小轿之后,隔年中秋,一乘花轿当真抬到了蒙家大门口。遮得比去年中秋那一抬青衣小轿还严实的花轿进蒙家,抬出新娘子。
  卢魁先这门婚事,最终起决定作用的,还是蒙秀贞的那一句话——“只要人好”。这句话,后来被卢、蒙两家亲人和挚友传为美谈。至今合川人说起,还啧啧称道。后来,卢魁先与蒙秀贞有了自己的子女。对孩子们的婚姻大事,夫妻俩也从不包办,更不苛求“门当户对”,而总是尊重孩子自己的选择。只是建议子女以对方的人品性格为重,还是蒙秀贞为自己定下婚姻大事的那四个字——“只要人好”。几十年后,卢作孚的孙女还说:“祖母的七哥,我们叫他七舅公。我今天都还记得他的模样:个子瘦高,背微驼,很幽默。我们家孩子个子较高,是得了蒙家的遗传,我们都喜欢七舅公……”
  卢魁先和蒙秀贞的婚礼,基本上是沿用的旧风俗。卢家因为清贫,没有钱送聘礼,而蒙家在当地也算一个殷实人家,所以婚礼不能太简陋。于是便由蒙家准备聘礼,“借”给卢家去迎亲——卢魁先的孙女说:“这事,是祖母亲口告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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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轿(九)
卢魁先一双手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头。盖头的红与红烛的红晃得他满脸通红。
  蒙秀贞坐在新床沿,低头道:“人——又不好看。”
  卢魁先:“名不虚传。”
  “虚传的是什么名儿?”
  “说你是——典型的东方女性。”
  卢魁先不爱说奉承话,哪怕是新婚之夜面对自己的爱人,说这话也并非溢美之词——几十年后,卢魁先的孙女回忆:
  有个“老民生”曾对我说:“你祖母年轻时很漂亮。那时候,只要听说‘二太太来了’,我们都会放下手上的事情,争先恐后去看。”当时大家称呼祖父的大哥卢志林的夫人叫“大太太”,祖父的夫人叫“二太太”。
  洞房之夜,蒙秀贞听卢魁先夸自己,低下头,羞道:“净盯着人看,没见过似的。”
  “秀贞。”
  “嗯。”
  “我给你改个名字好不好?”
  “名儿是爸爸给我取的。”
  “唔。”
  “是不是听着不顺耳?”
  “唔?”
  “你是不是听到啥不顺耳的、看到啥不顺眼的,就非要改?”
  卢魁先憨笑。
  蒙秀贞:“爱改,你就改吧。人都叫你用花轿抬进屋了。”
  卢魁先脱口而出:“淑仪。”
  蒙秀贞一愣:“叫谁呢?”
  “叫你,淑仪。”
  “原来,你早把人家名字改过了!几时给人家改的?”
  “喜欢上你的时候。”
  “你是不是喜欢什么人,看着不顺,就非要把人改过来?”
  洞房外,那一对鸟儿也许被窗户上卢与蒙的影子吸引,悄悄地飞到窗台上注视着窗户上的人影,犹如在看皮影戏一般。
  卢魁先听着窗外鸟语:“这辈子,怎么遇上你?”
  蒙淑仪望着窗前红烛:“这辈子,我陪他。”
  女人有男人叹为观止的一个特长,她们会在某种微妙的时候,对自家的男人变换称呼,有时称他为“你”,有时称他为“他”,女人在第二人称与第三人称中这种不假思索的转换往往会在男人心中激起一种妙不可言的感觉。
  蒙淑仪结婚时对卢魁先说出的这句话,管了一辈子,直到卢作孚辞世那一天。那一年,蒙淑仪五十一岁,她比丈夫小八岁。此后多年,蒙淑仪谨遵丈夫的遗嘱度日,直到自己离开这个世界。再过了四十七年,二十世纪的最后一年的金秋,儿孙们将她与卢魁先合葬于北碚作孚园……
  

得子(一)
新婚的卢魁先,享受着一生中难得的清静与和美。
  1918年初,熊克武任四川督军,迫于压力,下令川军各部和滇军、黔军等客军“就防划饷”,从此四川分崩离析,形成群雄割据的局面,其中最大的军阀首领有刘湘、杨森、邓锡侯等人。
  读到这个消息,卢魁先愤愤地将报纸抛向桌面。桌子上的一杯水被碰翻。
  蒙淑仪上前,收拾桌子,边问:“什么是就防划饷?”
  卢魁先:“各军阀在其防区内委任官吏,横征暴敛,由此形成所谓的四川防区制。天府之国啊!”
  “会怎么样呢?”
  卢魁先用手指就着桌面上的茶水,写下四个字。蒙淑仪小学生似的望着卢魁先,说:“又遇上个认不得的字。”
  卢魁先指着字道:“聊。”
  “民不聊生?”蒙淑仪念出,“我原先只认得一头一尾两个字:民生。”
  “一辈子,认得这两个字,也就够了。”
  1919年,卢魁先收到《川报》主编李劼人邀请,请他到成都就任该报记者兼主笔。
  蒙淑仪问他:“你去么?”
  卢魁先沉思道:“那年子,《群报》被封,望着大门的封条,我对人说,是我牵连了《群报》。人兄摇摇头说,‘是你支撑了《群报》。东方不亮西方亮,我要再创办一份报纸!到时候,你卢思,一定要来!’”
  “你一个人去?”
  门外院子里传来卢子英读书声,卢魁先望去:“我怕我走了,荒废了四弟学业。”
  蒙淑仪悠悠地问:“我呢?”
  “你?”
  蒙淑仪怯生生地说:“我们一家三口去……”
  卢魁先看着蒙淑仪肚子,说:“你去了,可就是一家四口……”
  1919年5月,刚过二十六岁生日,卢魁先到了成都,主笔《川报》。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卢魁先刚到,便赶上了中国青年共同的生日。
  史家称:北京爆发五四运动前后,卢魁先任记者和主笔的《川报》在推动四川新文化运动方面,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四川省城的青年,无人不知卢思。湖南省城的青年,无人不知毛泽东。中国青年,无人不知这个属于他们的年头始自这一年中的一天——五月四日。这一天被无数青年无数次说道着,简化成了两个数字——“五四”。这一天在毛泽东完成了他缔造的人民共和国的开国大典后仅两个月,便被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正式宣布定为“青年节”。
  当年与后来的中国青年,无人不知“五四”这一天年轻人的滚滚洪流发源于一所学堂——北京大学。当年为中国青年指路的是北大的四位先生“李陈胡周”。
  李是李大钊。
  陈是陈独秀。
  胡是胡适。
  周是周树人。知道他笔名的青年更多——“鲁迅”。
  或有人以为他们的岁数一定不小,其实不然。
  这一年——
  李大钊三十岁。
  陈独秀四十岁。
  胡适二十八岁。
  周树人三十八岁。
  “李陈胡周”其实与“毛宋卢梁”是同龄人。
  

得子(二)
四川省城,难得有这样静得出奇的夜。就在这一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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