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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侠凌渡宇系列-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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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招极是毒损,一方面羞辱两人,另一方面亦使敌人全无反击的机会,凌渡宇已使他们有太多的意外了,他不想再多一个。
这时,木筏来到一处水流的分叉点,两条水道,一左一右,在筏前三十多码外出现。
艾蓉仙听到脱衣的命令,在筏后敌人的大笑下,骇然请示地望向凌渡宇,恰好见到他右脚提起,正要踏下。
她两人合作已惯,一按爆雾器便掷往后方。
黑烟刹那间在筏后爆开,吞噬了整个河面的空间。
凌渡宇一把抢起撑杆,猛撞在岸边,木筏一侧,转入了左面弯去的河道。枪声狂风骤雨般响起,在两人头上呼啸飞舞,幸好木筏转入弯道,避过了敌人的火力网。
炮艇直冲入另一条河道。水流更急,木筏以高速向下游冲去。
不一会儿,炮艇在数百码外出现。敌人返头追来,又在迅速接近。
凌渡宇正要再引爆一支爆雾弹,轰隆一声巨响,木筏边冲起一条高达十多码的大水柱,最外围的两根条木立时变成碎片。木筏六十度倾斜,险些翻转过去,整个尾舱塌了下来。
艾蓉仙惊呼一声,滚往木筏边。凌渡宇一下扑前,紧抓着她的衣服,硬把她扯住。
木筏在惊险万状下回复平衡,继续冲去,系着木筏的尼龙索开始松脱,河水从条木间隙处涌上来。
敌人的第一枚榴弹就几乎要了他们的命。
凌渡宇扔出所剩的第三支爆雾弹,否则敌人视野一清,只是手提武器便足以使他们葬身河底。
河流再到达另一个水道的分叉点,这是刚果河支流交错的地方。一方大铁牌赫然入目,位于河道交汇中心的陆地上,上面画了个红色的骷髅头,有几行红字用不同语言写着“危险,瀑布在前”,然后另有一个绿色的大箭头指示着右面的河道才是安全,最下方写着“地方政府立”。
他两人在这刚果河上走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人立的标示,可知这处一定是意外的危险地点,故当地政府立牌警告。
凌渡宇一咬牙,任由木筏冲入危险的左边河道,同时爆开了最后第二枚爆雾弹。
他不能让敌人看'w…w…w。w…rs…hu…。c…o…m'到警告牌上的标示。
浓烟罩着整个分叉点,水流奔腾更剧。木筏的速度一点也不比炮艇逊色。
炮艇穿过浓雾,加速冲入那瀑布在前的河道,增速向木筏追来。
木筏很快便会进入他们步枪的射程之内。连拿上校已下了准许射伤他们手脚的命令,但非到迫不得已,他仍要生擒他们,那比杀死他们有趣得多了。
凌渡宇扑往筏尾,在倒塌下的尾舱里抢出行囊,一把将降落伞扯了出来,以最快的手法绑在背上,喝道:“搂着我!”
艾蓉仙一把抱住他。
最后一个爆雾弹炸开,四周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烟雾。
瀑布隆隆的响声从前方近处传来,但背后的机枪声大作,掩盖了瀑布的响声。
水流狂冲向外,木筏随水冲出瀑布外的空间,向数十码下的河水坠去。
凌渡宇全力跃起,同时拉开降落伞,向下冉冉飘去。
烟雾充斥在瀑布的上端,瀑布隐没在烟雾里。
“轰隆隆!”炮艇有若空中火箭,射出瀑布上端外三十多码的空间,炮弹般投向瀑布下的急流乱石。
先一步腾空的木筏这时才冲到瀑布底,像玩具般散裂开来,化作一堆乱木,向下流飘去。
腾空的炮艇上传来撕心裂肺的狂喊和嚎叫,连拿上校还拿着那扩音器,所以他死前的惨呼最是响亮突出。
一切都已太迟。
炮艇一撞入河水,立时爆开一团耀人眼目的强烈白光,跟着是一连串剧爆。炮艇在一团团炸开的火焰中,弹起一天碎片。激爆引起的空气急流,吹得凌、艾两人和降落伞打着转,飞往河旁的密林。
两人一齐呻吟,苦忍着灼热气流袭体的痛楚。
第六章 俾格米人
降落伞打着转急速下降,跌进密林,发出一连串枝叶折断的混乱声音。伞索猛地给打横伸出的粗树干钩住,将两人骤然吊在了半空。他们也算幸运,假设这么直接撞在地面,难逃骨折之祸。
两人松了一口气,费了一大番工夫,落回地上。
劫后除生,两人挨在树身,只懂喘气。
凌渡宇道:“你搂得我那么紧,算是你碰我还是我碰你?”
艾蓉仙瞪他一眼道:“你占了便宜还不够吗?口舌也要占便宜。”
凌渡宇唉一声道:“小弟劳苦功高,占点便宜也应该吧。喂!什么时候才正式取消那鬼合约,哀求我好好地侵犯你?”
艾蓉仙有好气没好声地道:“休想有那一天!不过,假设你要干什么坏事,不要指望我会有丝毫反抗。牺牲小我,让你负上不义的毁约之名,何乐而不为?”眼中尽是笑意。
两人死里逃生,极需这类生命的小插曲来调剂一下。
凌渡宇舒适地吐出一口气,道:“此地是沿着河流的密林带,穿越了这区域,便抵达黑妖林边沿的山区地带,也是俾格米人聚居的地方了。”
艾蓉仙道:“我们的食物行装已和木筏一同完蛋,以后的日子怎样过?”
凌渡宇道:“树林内资源丰富,取之不尽,况且最重要的军刀、手枪、水壶、帐幕,都给我们背在身上,何用担心?”
艾蓉仙道:“那我们快些起程,趁天光亮,快些离开这鬼地方。”
凌渡宇嘿然道:“你倒说得轻松容易,这鬼地方没有两三天哪走得完!”
艾蓉仙大叫:“我的天!”
两个小时后,艾蓉仙完全体会到了凌渡宇说话的含意。虽然大部分披荆斩棘的工作都由凌渡宇负担起来,但要在密密的林木藤棘交缠间强行闯过,仍把她累得力尽筋疲,屡屡请求停下。
这两个多小时只推进了大半英里。
密林覆天蔽地,使人不见天日,不知身在何处。枝叶蔓疏的地方,阳光金雨般碎漏下来,活像神话里的仙境。飞鸟在林叶间嬉戏,密林阴森中充满生机,蛇虫动物身上的保护色,使它们和环境浑成一体,非到它们受惊移动时,极难发觉它们的存在。
凌渡宇每一步都非常谨慎,这是满布死亡陷阱的地方。
停下来后,凌渡宇拣了块地势较高,相对干爽和空旷的地方,干了一大番清理工作后,扎营休息。‘w…r…w…h…u。c…o…m‘
他削了一大批粗树枝,把它们插满四周,做了一个临时的木栏,算是防止较大动物入侵的警戒线。艾蓉仙心下感激,若非凌渡宇如此精于森林之道,恐怕他们一天也活不了。
两人挤进七八英尺见方的帐幕里,呼呼入睡。
一声刺破耳膜般的尖呼,把艾蓉仙吓得忽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她霍地坐起,眼前一片漆黑,浑身酸痛。
一只手摸上她的背脊。
艾蓉仙的惶恐消失了大半,代之而起的是安全感和温馨。
她扑入凌渡宇怀里,道:“那是什么声音?”
凌渡宇一边抚摸她充满弹力的背肌,一边柔声道:“那是猫头鹰猎杀的林鼠死前的惨叫。”
艾蓉仙脑海中升起一幅图像:在黑不见指的密林内,猫头鹰轰炸机般由林顶俯冲向下,一对利爪直伸出来,向地上急走的林鼠攫去。
艾蓉仙道:“刚才我梦见那上帝之媒不断流下血红的汁液,汁液变成了一个汪洋,我不断在这血红的大海挣扎浮沉,液汁变成了鲜血,我吓得醒了过来。”
凌渡宇默然不语,事实上这几天,他一有空也在想着上帝之媒的各种问题。
艾蓉仙仰起俏面,望向凌渡宇。漆黑中她什么也看不到,只感到凌渡宇舒缓的呼吸喷到她脸上,使她舒服满足。
艾蓉仙问道:“那上帝之媒是否是有灵性的植物?”
凌渡宇忽地说道:“你听说过植物和测谎机的事情没有?”
艾蓉仙道:“没有。”
她很高兴凌渡宇愈来愈多地和她探讨这些神秘的问题,这也显示了凌渡宇也在非常困惑的境地,故而急需说出来。
凌渡宇陷进沉思里,呼吸有些急促和不自然,好一会儿才道:“在一九六六年,美国一位著名的测谎专家柏士达,有一天在办公室内闲极无聊,把他的测谎机接驳到办公室窗台上做装饰的一棵盆栽植物去,那是一种大叶细花,名叫‘龙树’的热带植物。测慌机的整个原理,在于能探测到生物内电流的强弱。被测谎者会被问及一大堆问题,其中一些是一定不能说谎的,例如‘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否是男人’等,以此作为标准。当他对另一些问题反应特别强烈时,测谎机的电流读数便会显示出来,从而推断是否是谎言,通常一般人对于恐吓其自身安危的说话的电流感应最强。所以当柏士达把测谎机连接上那盆龙树时,便将其中一片树叶浸进他的那杯咖啡里,看看有什么反应。”
艾蓉仙追问道:“有什么反应?”
凌渡宇道:“什么反应也没有。柏士达无所施其技,于是他心中想‘不如把其中一片树叶烧了吧!’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测谎机已显示了该被测试的植物有强烈的电流反应,帕士达骇然大惊,心想‘难道植物竟然能看穿我的脑袋,知晓我的心意吗?’”
艾蓉仙问道:“他还有没有再试验?”
凌渡宇笑道:“当然有,这是欲罢不能的时刻。他真的把其中一片树叶烧掉了。最令人出乎意料的是,测谎机显示该植物再没有反应。这始终是一个谜,难道无形的思想比实质的行动更能引起植物的反应?其后柏士达又想重施故伎,故意在脑中盘算着要烧掉树叶的念头,这一次也是令人泄气的。先前对他这念头有强烈反应的龙树,这次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柏士达想到一个更可怕的推论,就是这植物能分辩他这念头的真与假,所以并不惊惶了。”
黑暗中,两人呼吸沉重。
一向被人忽视,认为只是比无机物多了生长能力,但没有思感的植物,是否拥有远远超乎人类理解的灵觉?凌渡宇这些日来,无时无刻不在密林中感到和它们有超乎日常感官的接触,这使他不由自主想到人类与植物打交道的各种历史和实验。
艾蓉仙道:“其他的植物学家有没有过实验?”
凌渡宇的声音带着严肃,道:“接着全球的植物学家齐齐在他们的实验室内进行类似的实验,试图测探植物的灵觉。最著名和最权威的,首推在康纽尔大学的一连串这方面的实验。”
艾蓉仙呼吸转促,她已想到答案。
凌渡宇果然道:“实验结束后,他们宣告一点儿也找不到柏土达所说的现象,所以柏士达一是说了谎话,一是纯粹巧合。”
艾蓉仙道:“我也想到是这样,否则全部有关植物的书本早在六十年代便改写了,我也应该知道。”
凌渡宇叹道:“全球的正统植物学家大大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不用推翻对植物那根深蒂固的看法,又可以无惊无险地继续安于他们虚假的安逸论断——植物便是植物,一种不会思想、不能行动,只知吸取空气、阳光、水分和泥土内矿物质,以供生长的低等生命形式。他们难道不知道,实验室只是一种人为和虚假的环境,只能以人的角度去探测植物那超乎我们想象的生命形式,怎么能不失败?一向以来,我极反对正统科学权威性的语调和盲目的信心,他们满以为勘破宇宙秘密的方法有如拼图游戏。东一块西一块,支离破碎,把所有残片凑在一起,便会显现出整个宇宙的真面目。终日埋首于一个小框框内,排斥那之外汪洋般超乎他们理性的事物。可惜,他们的理念只像一把三尺长的尺子,怎么能量度出宇宙的大小?”
艾蓉仙道:“实验室找不到植物的秘密,但总应有人在实地做研究的,是吗?”
凌渡宇笑道:“当然有,所以发现了一些令人惊异的现象。”
艾蓉仙道:“快告诉我!”
她强烈的好奇心已被引起。只要你肯细心一想,这世界上有哪一件事物不是玄秘莫测?像眼前的黑暗,便牵涉到光的问题。假设没有了恒星,虚空是无涯的“黑暗”,那是否是宇宙的本质?“黑暗”究竟是什么东西,是否全基于人类眼睛的结构而产生的现象?“真相”究竟又是怎样?
凌渡宇道:“植物有一种特别的功能用来保护自己。要知道,植物一生固定在某一空间内,所以并不懂得以逃跑来避开动物和虫蚁的侵害,于是它们能在体内产生一种化学物质,使枝叶苦涩而含毒。这种化学毒素只有在被动物昆虫咬食得它们太过厉害时,才会分泌出来,驱走侵犯者,于是有位叫何云的植物学家,利用植物这个特性,进行了一连串的大胆而富于想象力的实验。”
艾蓉仙在他怀里,轻柔地抚摸着他。
凌渡宇忽地笑出声来,以一种轻松的语调道:“英法两国的农夫间流行一句说话,就是‘女人和胡桃树同样,需要经常被打上一顿’,这句话可能有点道理。”
艾蓉仙在他怀内不依地扭动了。
凌渡宇笑着,继续道:“何云的方法是把植物来顿痛打,他以鞭子抽打树身,然后再查看该树化学分泌的增长。结果令他大吃一惊,被抽打的树,一小时内分泌的增长率竟比平常高至百分之两百五十六,事后却需二十四至一百小时才能回复平时的含量,显示出树木能迅速做出反应的能力。”
艾蓉仙叹道:“这真是奇妙!”
凌渡宇满怀感触道:“奇妙的事并不止于此。最令人讶异的是当何云抽打目标的树时,附近的树同样加强了分泌,达到百分之四十的增长率。”
艾蓉仙呆了起来。难道其他的树虽未被抽打,却听懂了同类苦难的“惨叫”,因而进入警戒的状态?
那么,上帝之媒又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第二天早上,两人继续密林中的艰苦旅程。今天有了昨天的经验,推进得快了一点。黄昏时分扎营时,他们走了三英里路。
途中听到几次直升机的声音,连拿上校艇毁人亡,一定使马非少将阵脚大乱,同时亦必加强搜捕他们的实力。这正是前门拒虎,后门抗狼,黑妖林已是著名凶地,又有马非少将在虎视眈眈,若非凌渡宇的意志钢铁般坚强,早便打退堂鼓了。况且高山鹰生死未卜,想起也叫人沮丧不已。
凌渡宇采集了一些类似中国山草药“英精”的物体,是树根分泌出来的糖分,含有丰富的蛋白质,一点不难吃。两人吃得津津有味,另外凌渡宇又找到十来个木薯,准备煮熟后做木薯饼,为日后的干粮。
艾蓉仙一边吃一边道:“假设营外周围的每株树、每根草都是能看穿我们思想的怪物,我们一思一想,它们无不知晓,那人还算是什么高等生物,还有什么值得自豪的地方?”
艾蓉仙这几句话颇有道理。反过来说,人对植物的认识是那么皮毛,那等于外星人来到地球,就算把人解剖来看,假设不能把握他们的思想、血肉之躯又能有多大意义?所以即使我们知道植物的每一个细胞组织,但仍不知半点真正的它们。反之,若它们却对我们了若指掌,在人的角度来说,那是多么可怕的一回事。
凌渡宇喟然道:“我们对植物的了解实在太表面,像营外的大树,外表上被困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可是它千枝万叶,以万计的树林,假设每枝每叶都拥有远胜我们感官的灵觉,那一片树林便是一个庞大的发布和探测器,千百年间以它们的形式来感知这个世界。”
艾蓉仙道:“我曾经阅报得知,植物能从根部或枝叶分泌一种物质,把附近的泥土变成其他类植物不能生长的领土,所以纵然全不假人手,原始森林内植物的分布也井然有序,像是最精心的安排一样。”
凌渡宇哂道:“这类了解最代表了我们研究其他生命形式时最大的弱点,就是我们只能从人的角度去推想它们。例如这种霸地行为,在我们是理所当然,因为在人的世界里,这是每天都发生的事情,所以我们想当然认为植物也在霸地。事实上,可能植物绝无半点霸地的意思,只不过通过这行为,去达成人类无法想象的某一目的。”
艾蓉仙点头同意。人自己本身的局限,成为了研究其他一切生命形式的最大障碍,便像夏虫不知道冬天的冰雪是什么样子,井底之蛙通过它的角度,终生以为天空只是一小片。
凌渡宇大生感触,那天在见到上帝之媒前,他曾经与植物的灵觉结合,感受和体会到植物那奇异和美丽的世界,有感而发地道:“其实人类之所以能在大地生存,植物是功不可没的,它们不但调节了气候和雨水,还把二氧化碳转化成维持生命的必需品——宝贵的氧气,帮助大气层的存在,创造出其他生命能存在的条件。”顿了一顿道:“我们一向以能自由走动为荣,自封为比植物高级的生命形式,其实这可能反而是最大的缺点,远不及植物和大地融合无间,结为一体,享受比人类高了不知多少级数的生命。知感无远弗届,虽然它们物质的外表不能走动,但它们精神的世界却可能比人类活跃辽阔上千倍万倍,或是亿倍亿亿倍。”
他终于说出了他对植物的最新想法。那“人”究竟又算是什么?
两人日间消耗了极大能量,倦极而眠,连凌渡宇也忍不住睡了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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