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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贵妻(完结)-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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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另一半却隐隐约约的看不真切,看得出来,花了不少的心思。

沈紫言暗地里看着着柳氏的同时,柳氏也在细细打量她,沈紫言只觉得这目光令自己有些不自在,忙行了礼。还未说上话,沈紫诺和沈青钰也一前一后的到了,屋子里就显得有些拥挤,到底还是比不上当初沈夫人所住的正房的宽敞。

只是大家都不是话多之人,气氛就有些凝滞,沈青钰垂着眼,一言不发的立在花架后面,沈紫诺就站在沈紫言旁边,也都不说话。立在柳氏身边的柳妈妈眼珠子转了转,沈紫言只觉得她是在打量他们三人,只是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长些。

沈紫言面上笑容不减,始终落落大方的站在那里,柳妈妈就对柳氏笑道:“夫人,小姐少爷们还没用早饭呢,您看”柳氏忙笑道:“可是我忘了,光顾着瞧人了,我们大小姐和三小姐生的可真是漂亮”说着,叫了小丫头下去传饭。

沈紫言在心里暗叹了口气,只怕这柳氏和柳妈妈,都不是好惹的主儿。

沈紫言心里焦灼不已,暗自感叹,这下可真是内忧外患,叫人操碎了心。

从五月中旬起,金陵城就被暴雨所覆盖,伴随着雷声阵阵,有些事情真如沈紫言所料,金陵城发生了一场血流遍地的巨变。

正文第七十三章飞英(一)

第七十三章飞英(一)

齐尚书以通敌叛国之罪,满门抄斩,霎那间血流成河,金陵城内人心惶惶。

沈紫言望着窗外的雨,心里一阵紧过一阵,现在是齐尚书,谁知道下一个是谁

虽不知齐尚书这罪名从何而来,然而圣意从来不容人质疑,皇上掌握着天下人的生死,又有谁逃脱得了。沈紫言就想到柳氏进门时宴请的宾客上并无齐尚书的名字,那时还觉得奇怪,现在已然是明了了。难怪许尚书要和父亲说了半日的话,又难怪父亲要急急忙忙的出去

这时却再次收到杜水云的来信,沈紫言条件反射般的站了起来,觉得自己有如惊弓之鸟,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令她寝食难安。打赏了那妈妈十两银子,命随风送着出了垂花门,才慢慢拆了信,一眼望去,见字迹清秀如往昔,松了口气,这才细细看起其中的内容来。

里面却是大段大段的道歉之语,说起那日她赌气一个人带着小哈巴狗儿在花园里闲逛,偶然听到她大哥在和三哥说话,说起某位尚书大人来,她一听说是尚书,立刻就想到了沈紫言的父亲沈尚书,也就留了心。只是想到三哥耳力甚好,不敢走近,躲在层层花丛里听了个大概,因隔得远,也不甚真切,只听到什么泰王,沈尚书,齐尚书,皇上之类的话,语气十分严峻,后来她大哥竟说到流放,斩首,她听了暗暗心惊,立刻修书一封命妈妈送来了沈府。

只是杜水云自己也没有想到,获罪的不是沈尚书,而是齐尚书,想到由于她的一时鲁莽,害得沈紫言心内不安,深觉愧疚,就写了这封长篇累牍的书信来道歉。信的最后却又提及他三哥最近迷上斗鸟,也送了她两只小黄莺和两只小鹦鹉,她每日教那小鹦鹉念诗,十分有趣。

这封信并未令沈紫言觉得轻松多少,同为尚书大人,这次是齐尚书满门抄斩,自己的父亲也是尚书,焉能没有唇亡齿寒之感?所谓物伤其类,就是这个道理。

想到杜水云在窗前,巴巴的看着小鹦鹉的模样,也是会心一笑。

墨书虽不知道为何沈紫言这些日子以来瘦了不少,但察觉到她心事重重,只是她不说,做丫鬟的也不便问起,暗地里不知弄了多少好东西与她进补,只是无甚大变化,墨书也暗暗心焦,今日见沈紫言眉间有了难得的笑意,心内一松,打趣道:“莫不是郡主又遇到什么好玩的物事了?”

沈紫言将灯罩挪开,雪白的信纸顿时焚为了灰烬,这才笑道:“郡主的三哥送了她两只鹦鹉,她正每日教那鹦鹉学诗呢。”“学诗?”墨书想到那情境,也觉得好笑,“不如我们让采办上的人也去买几只?小姐文才这样好,也教鹦鹉作诗好了。”

沈紫言虽然心动,还是笑着摇了摇头,“我这样做,下面的人都跟着效仿,旁人倒是无所谓,二少爷那里可万万不能掉以轻心。”福王府的情况自然是与沈府不同,他们是皇亲国戚,靠着承袭爵位和皇上的恩赐过日子,可以玩乐;而沈府却是书香门第,靠着子孙的上进才能避免衰败下去,这样的人家三代以内不出进士,没落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墨书知道自己小姐做事总是有自己的道理,也就不再多说。

沈紫言就叹了口气,“这时候该去问安了。”墨书忙命小丫头撑着青绸油布伞,扶着沈紫言去了柳氏的住处。路上遇到同去问安的沈紫诺,嫩绿色的缠枝百花小褂子,鹅黄色的刻丝小裙,衬得整个人如同从水墨画里走出的美人儿,看着就神清气爽。

沈紫言暗暗叹了口气,也不知父亲那头对沈紫诺的婚事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或者是,根本就没有打算。只是这事,她能问过一次,却不能屡屡提起,更不能在沈二老爷跟前再说起,哪有做女儿家的屡次问起婚嫁之事呢?

说起来,连她自己都如风雨中飘摇的浮萍,不知落向哪里

沈紫言只觉得这漫天的雨没来由的给自己平添了惆怅,同沈紫诺一面说着话,一面到了柳氏的院子。自有小丫头撩起帘子请她们进去。沈青钰已经早早的到了,沈二老爷正在那里询问他的功课,只听沈青钰回答的有条不紊,口齿清晰,眉宇间已有了几分自信。

沈紫言见着暗暗欣喜,只面上不好十分露出来,一转脸却见东面坐着的柳氏虽面含微笑,眼里的神色却是明暗不定。

待沈二老爷问完话,小丫头们络绎不绝的开始摆早饭,柳氏趁此机会说道:“这月每日每日的都是大雨,再过几日天晴了,也该热了,大日头的,若为了来给我问安,热出个好歹来,岂不是叫人心中不安?再者你们每次来问安,也不过是坐坐,我瞧着不如你们每逢初一十五来问安,便罢了。”

每日的晨昏定省是必不可少的,只是屡屡来这里问安,彼此都是相顾无言,沈紫言自己是觉得周身都不自在,也不知柳氏是什么感觉,或者这样正可免了彼此的折磨。

沈紫言就看见柳氏的目光从一旁端坐的沈二老爷身上掠过,顿时明白过来,这哪里是体贴之意,分明是在向沈二老爷暗示自己姐弟三人对她不恭,连问安都是草草了事。

想到此处,沈紫言脸上笑意更深,“晨昏定省是为人子女的分内之事,哪能因天气的阴晴变化而有违礼数,母亲一片心意为着我们,我们又哪能不小心谨慎?”沈二老爷在一旁听着,就说道:“我瞧着就依你们母亲所说,初一十五风雨无阻的来问安就行了。”

这话却又是另一番意思了,柳氏说出来,是贤明大方,一片痴心为继子继女考虑,而沈二老爷说出来,却是没有将柳氏放在心上了,这样吩咐子女一个月只需请两次安,也就是不大看重柳氏的意思。

果然,柳氏脸色微变,笑得有些勉强,“既然你们父亲也这么说,你们心里可再没顾虑了吧?”沈紫言就小心翼翼的看了柳氏一眼,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模样。沈二老爷见着更是心疼不已,想着沈夫人在世时哪曾见到女儿这样小心的看人眼色行事,就说道:“就这么说定了,初一十五来问安,不必多说了。”沈紫言这时才应了,沈紫诺和沈青钰也都齐齐应了。

人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只有结发夫妻之间的信任才是最深的,感情也是最浓的,而沈二老爷是将近五十时纳了柳氏做填房,早已不是少年儿郎,对于柳氏的信任想必也是少的可怜。

沈紫言一抬头,就见柳氏一双杏眼里,满是晦涩难辨的暗流在涌动

原本柳氏进门后,这内院也该渐渐的交由她打理,沈夫人去后,沈府没有主母,暂时由沈紫言管着也不为过,可此刻柳氏已经进门,就是新主母了,再由沈紫言管着,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

沈紫言自己也觉得不妥,见着沈二老爷再此,也就趁机说道:“内院自先母故后,都是由我在管着,现在理该是交由母亲做主了。”这一招她早早的便想好了,名义上将内院的权力交由柳氏,自己暗中却控制了账册,也就是内院的银钱往来,全部都要出自她手,到时候她只说那是沈夫人的嫁妆,又有谁能说些什么

柳氏虽进门不久,可对此事也了解的十分清楚,知道沈二老爷极少插手内院之事,都由沈紫言打理,她虽是主母,可却及不上沈紫言在这内院中的威信,那些丫鬟也都是看沈紫言的脸色行事,她虽然忿然,可也没有法子,正想找个机会旁敲侧击一下,没想到沈紫言倒是自己说起了此事,如何叫她不高兴,面上露出了几分喜色。

柳氏正欲说话,就听沈二老爷沉稳和缓的声音传来,“这几年内院一直由你管着,井井有条,我都瞧在眼里,如今还是由你管着吧。”没有说明是暂时的还是长久的,十分的含糊。沈紫言心内一松,忙诚惶诚恐的应了。有了沈二老爷这句话,哪怕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事情,也有了说处。

柳氏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那群下人那个不是会察言观色的,沈二老爷的话落在她们耳中,已多绕了几个弯,也就对这位新进门的夫人,多了些许轻视。

待沈二老爷离开后,沈紫言姐弟三人也齐齐告退,柳氏望着沈紫言的眼,如刀子般锋利,待进了内室,按捺不住,伏在大迎枕上低低哭泣起来,“我就是比不上他女儿”柳妈妈吓了一跳,忙使了个眼色叫内室服侍的人下去,这才温声宽慰她:“夫人是新进门的,老爷有几分怀疑也是人之常情,只要夫人面上工夫做得好,久而久之,老爷还不是对您刮目相看?”

哭声渐渐的止住了,柳氏咬牙切齿恨恨的说道:“我瞧着她能在沈府待一辈子不成?她的婚事自然由我做主,到时候可由不得她说三道四了。”她是指谁,柳妈妈心知肚明,也就笑道:“正是您说的这个理,您不管怎样,都是她的母亲,这事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情?”

正文第七十四章飞英(二)

第七十四章飞英(二)

柳氏听着就露出了笑容,“这日子还长着呢,鹿死谁手,还两说。”说着,拿出了一个朱红色雕金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柄被锦布严严实实包裹着的小刀来,刀鞘上镶满了红色和绿色的宝石,满室生辉。柳妈妈看着不由错愕万分,“这是”

柳氏眼里是若有似无的笑意,嘴角微微上扬,“这是我大哥从西洋人那里买来的,你拿去送给二少爷。”送给小孩子华丽的玩物,渐渐将他引入歧途

柳妈妈很快就领悟了柳氏的意思,笑道:“夫人放心,我会亲自送给二少爷的。”柳氏却摇了摇头,“不,你送给二少爷身边的赵妈妈。”柳妈妈一愣,眼里有了些困惑。柳氏对于从小奶大自己的柳妈妈素来亲昵,什么话也不曾瞒过她,就笑道:“你就这样送给二少爷,又有谁知道呢?”不止要变相捧杀,还要让内院的人都知道夫人对二少爷一片真心

柳妈妈忙将那锦盒捧在手里,信誓旦旦的说道:“夫人放心,这事我会让老爷知道的。”柳氏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你有空也要多和二少爷身边的赵妈妈走动走动才是。”柳妈妈忙应了。

沈紫言坐在院子里纳凉,一面吃着井水浸过的西瓜,一面笑道:“这么说,那小刀是十分华丽了?”杜鹃点了点头,“那刀握在手里也有一斤多重,上面缀满了宝石和玛瑙。”沈紫言眉梢微挑,“是赵妈妈收下的?”

杜鹃忙笑道:“那柳妈妈说的十分诚恳,赵妈妈推脱不得”沈紫言又吃了片西瓜,用帕子净了手,这才笑道:“日后柳妈妈送去的礼物,不仅要收,还要大张旗鼓的收,然后放在案桌上供起来。”

杜鹃听到前半句话的时候满腹困惑,听到最后半句,才会心一笑,“奴婢知道了。”沈紫言又笑道:“二少爷如今也十一岁了,也知道些好歹,若是有什么不当之处,你们只管说,不必藏着掖着,这样反倒是生分的意思了。”

杜鹃的今日全是沈紫言赏的,她如何不懂沈紫言的意思,郑重的答应了。

沈紫言努了努嘴,“你也吃块西瓜,今年新出的,甜滋滋的。”主子赏赐东西,那是难得的体面,杜鹃又怎么会拒绝,忙拿了一块吃了。

沈紫言就望向墨书,“这剩下的西瓜,你们都分着吃了吧。”墨书等人齐齐应了,院子里就有了些欢声笑语,沈紫言的目光不由落在对面沈紫诺的屋子里,望着那黯淡的灯光,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想到父亲对沈紫诺的亲事迟迟没有音讯的事情,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心烦意乱。

墨书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也是低低一声叹息,“小姐”语气里充满了浓浓的担忧。沈紫言已笑道:“无事。”颇有些粉饰太平的意味。

沈紫诺十八岁的生辰就要到了,这个年纪为人母的大有人在,而沈紫诺不要说是嫁人了,关于婚事的事情就连提都没有提起,韶光易逝,再过个一两年,沈紫诺可就真的是老姑娘了,到时候说亲更是难上加难。沈紫诺还是沈家的嫡长女,这样浑浑噩噩的,沈紫言想到自己的未来,心中生出一股浓浓的寒意。

送走了杜鹃,沈紫言对墨书说道:“我这个继母,我当她是个聪明的,原来到底是我高看她了。”捧杀这种招数,在哪个内宅里没有见过。原本也是不足为奇,可又要捧杀,又要人家记住她的贤名,也太过贪心了些。

若真是送些名贵的物事就能将沈青钰引入歧途,那只能说是沈青钰完全没有见过世面,碰到些稀奇的劳什子就找不着北了。可沈青钰生于金陵,长于金陵,从小富贵乡里长大的,什么没见过?这可是天子脚下,什么珍奇的东西没有?

柳氏也低估了沈二老爷的心思,他虽不管内宅之事,可不代表会被这种拙劣的招数蒙蔽,当真以为柳氏喜欢沈青钰。相反,沈二老爷对沈青钰的严苛众所周知,又哪能容得下有人存心捧杀沈青钰?

沈紫言微微一笑,“既然我这母亲想要让阖府都知道她对二少爷的心意,那我们做晚辈的总不好拦着,总要推波助澜一回。”墨书抿着嘴笑了笑,没有做声。

第二日,沈紫言却听到消息,李阁老亲自来拜访沈二老爷。听到这个消息时,沈紫言正坐在窗前梳头,愣了一愣,心里到底有些不安,吩咐秋水:“你去打听打听,李阁老来时,到底是怎样的光景。”李阁老与沈二老爷说些什么,自然是不可能叫人知道,可从一个人的神情可以看出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秋水忙应了。

“他们说,李阁老来的时候春风满面的,走的时候也是面露喜色。”秋水看着沈紫言,说道:“想来应该是心情极佳。”那就是好事了,沈紫言松了一口气,陷入了沉思。

谁知道真是无巧不成书,到了下午,宋阁老又到访,沈紫言顿时抚额,望着秋水笑道:“今日这都是怎么了,撞到一日去了。”秋水照例是去打听了一回,“宋阁老面色始终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端倪,要不,我再去司房打听打听。”司房是专管迎客送客的,该看的更清楚才是,沈紫言摇了摇头,“就此打住吧,我们这样来来去去的打听,在旁人眼里,成什么样子”闺阁里的女儿家打听父亲同僚的往来,的确是有点说不过去,秋水也没有坚持。

没过几日就传出了消息,说是宋阁老的孙子,李阁老的儿子,都有意求娶沈家大小姐沈紫诺。沈紫言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不管能不能成,总算是有了说亲事的迹象,这是好事。两个都是阁老,也不知沈二老爷要如何抉择。

沈紫言就命随风出去打听一回,原来宋阁老的嫡长孙与沈紫诺年岁相当,宋阁老前几日来拜访沈二老爷,正是为了这嫡长孙宋淳的婚事。而李家求娶沈紫诺的是李二公子李骏。

随风就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听人说宋公子年方十八,但少年老成,交游甚广,对书画十分痴迷,往往不惜一掷千金也要得到名家书画。”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听说之前为了得到王羲之的真品,还闹出了人命官司,被宋阁老压下去了。”

沈紫言对这些纨绔子弟一向没有好感,就蹙了蹙眉头。随风又继续说道:“那李公子倒是个知书达理的,今年十九岁,是举人,听人说起他待人有礼,那些下人们说起他都是感激不尽,因他常常拿了银子救济那些贫弱之人。”

沈紫言却想到那日默秋说起李骏有私生子的事情,心里有些不快。

也不知是自己作为沈紫诺的亲妹妹,对她未来的夫婿要求甚高,还是宋淳和李骏本身就有问题,总而言之,沈紫言对这两个人,都不满意。但朝堂之事谁又说得准,说不定沈二老爷为了大局,将沈紫诺嫁给这其中一人也说不准。

再者,沈紫言对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所知甚浅,但也知道宋阁老是靠镇压七皇子造反起家的,说不准哪一天皇上念其天伦之情,就将这腔怒火迁怒到宋阁老身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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