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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末云飞天下-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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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赵旭脸上失望，神秘笑道：“恭喜元甫，昨晚老借夫子戒尺推演这套心法，虽未有所得，却有另外一番收获。”
赵旭听到夫子戒尺，知道此物神奇无比，立刻精神一振，着急问道：“还请大圣人说说，夫子戒尺怎么说？”
朱熹神色凝重，低声道：“夫子戒尺显示，同甫将悟道有成，但如何成却也没说。老夫仔细想了一宿，有几句肺腑之言，不知同甫可想一听？”
赵旭心中着急，想着读书人说话真是拖拖妈妈，躬身道：“同甫洗耳恭听，请大圣人赐教！”
朱熹微笑颔首，沉声道：“同甫一生以‘实务’入道，所悟出道自然也是实务之道，虽然也是另辟心境，但终究有所缺。”
“大圣人说得有理，”赵旭连连点头道：“同甫也觉得差了一点，但所缺是什么，却不知道，还望大圣人指教。”
朱熹道：“世间万物各有差别，但终归离不开阴阳太极两字。同甫追求的‘实务之道’如果是阴，那么老夫追求的‘经文之道’便是阳了。
同甫何不到书院修行，弥补下‘经文之道’，如此，阴阳大成，自然同甫追求的补天大道便可成了。”
“大圣人说得颇有道理，同甫深以为然，”赵旭点头道：“但同甫心中有一件心事未了，等了这件心事，自当到书院拜会大圣人，请大圣人传授‘经文大道’。”
朱熹本来脸色愉悦，但听了后半句，脸色一沉，叹气道：“同甫，你能否放下去这个念想？”
“什么念想？”赵旭假装不知，一脸茫然的望着朱熹。
朱熹脸色一惊，仿佛忽然不认识陈同甫一般，呆了一会儿，才重重叹气道：“同甫，你这样会害了幼安（辛弃疾的字）的呀！”
“为什么？”这次赵旭是真得不解，疑惑道：“幼安兄与我乃是知己兄弟，我去见他，他开心还来不及，如何会是害他？”
见朱熹没有应答，继续说道：
“幼安兄南归之后，平生志向便是北伐恢复中原，可是朝廷从未重用他，已经闲居多年。
他平生志向不得施展，人生已经跌落谷底，就像已经被腰斩了数刀的股票，还能害啥？”
赵旭前世喜欢炒股，因此不知不觉就冒出了股票的言论。
第201章 与宰辅周必大的辩论（）
朱熹微微一怔，发了一会儿呆，才认真道：“幼安虽然仕图不顺，但却未必是坏事。幼安大才，屡遭挫折，方能专心文道。”
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道：
“听说幼安回上饶，住在瓢泉，经营瓢泉庄园，决意‘便此地、结吾庐，待学渊明，更手种、门前五柳’，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大宋将多一个圣人，文道定将大兴了。”
见赵旭脸色仍然坚持，意味深长说道：“你此刻去见他，只怕会引得很多人的不满，到时候幼安只怕连闲居的机会都没有呀。”
赵旭回望朱熹，遥头道：
“成为圣人又如何？那终究不是幼安兄喜欢的路。”
顿了顿，悠悠道：
“大圣人应该知道，幼安兄一生所追求的，就是收复中原，北伐金国。
若是让他选择，他宁可做北伐疆场上的一名兵卒，也不愿意成为什么文道圣人。
同甫与他结交，便是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北伐中原，强我天汉！”
赵旭说到这里，想停下来，却突然管不住自己嘴巴，停也停不下来，继续慷慨激扬：
“同甫与幼安兄此次会面，兴许会有大机缘，能有所顿悟，悟出足以‘和天狼战决对抗’的心法？
而幼安兄将能再进一步，踏入战神境界；有朝一日，朝廷决意北伐，幼安兄与我便能大展宏图。”
不料朱熹脸色忽然转成忧心忡忡模样，大声叹气道：“同甫，如果真是这样，幼安兄得到重用，那就更令人担忧了。”
“大圣人的话同甫不敢苟同，幼安兄得以重用，有何糟糕？”赵旭实在理解不了朱熹的逻辑，很不礼貌的出声打断。
朱熹望着赵旭，语重心长道：“同甫，你几日前跟我谈及的那套心决，倘若真得成了，且不说幼安兄是否踏入战神境界，以他的性格，必然会再次建议北伐。”
赵旭惊道：“北伐中原有何不可？同甫曾经读过圣人所写的《论兵》一书，
大圣人以为‘财用不足皆起于养兵，十分中八分是养兵，其他用度止在二分之中……’，虽然那时候不曾与大圣人相识，但也能感到大圣人那颗‘立志北伐中原之心’呀！”
“老夫虽然与幼安意见相左，但也是同意北伐的，”朱熹微微颔首，又摇了摇头，道：
“兵者，国之大事，北伐自然更不必说；若要北伐，一定要有充分的准备。以幼安兄和同甫今时今日的威望，一些追求功名的冒险之徒必然会趁机游说陛下，仓促北伐。
如果仓促开战，且不说胜负难定，只怕朝廷财政将难以维继，到时候对天下百姓，反而是弊大于利呀！”
赵旭听得颇为有道理，但不知为何，内心似乎对朱熹的话很是恼火，冷冷道：
“大圣人，如今北方同胞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翘首以盼王师，已经过了一年又一年。我们晚一天北伐，北方的同胞的心就凉了一天，我们就失了一份助力。”
“同甫的话不无道理，”朱熹微微颔首，却继续游说道：
“但老夫觉得当下之急，乃是让天子修行德行，让天子成为圣天子；让有德之人进入朝廷担任官职，然后国富民强，到时候北伐。自然水到渠成。”
赵旭气得一拍桌子，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世间哪有那么多有德之人。更何况权力若是没有约束，纵使是有德之人，也一样会变成下一个秦桧。”
“同甫兄此言差矣！”朱熹指着旁边的周必大，笑道：“我旁边这位周圣人，为官数十年，可是两袖清风，实为道德楷模。”
赵旭躬身一礼，道：“周相是圣人，自然不可同日耳语。”
周必大回了一礼道：
“同甫乃是‘人中之龙，文中之虎’，可谓‘推倒一世之智勇，开拓万古之心胸’。在同甫面前，老夫岂敢自称圣人？”
赵旭听着这些文绉绉的话语，虽然不甚明白，但也听出了对方把自己夸得没边没谱，虽然知道对方夸得是陈亮，却也不好意思得很。
周必大脸色凝重，认真道：“老朽虽然才学不如同甫敏捷，奇谋更是不用说；但老朽痴长了三十余载，有一些道理，同甫可愿意听听。”
赵旭当下躬身道：“同甫洗耳恭听。”
周必大道：“同甫觉得辛大人如何？“
赵旭和陈亮都是辛弃疾的粉丝，毫不犹豫道：“旷世奇才，天下第一好男儿，治国的能臣，沙场的良将！“
周必大凝声道：“辛大人自然是旷世奇才，也是天下第一豪侠之人，但是却未必是治国的良臣。”
赵旭一听，脸色一拉，颇为不喜，冷然道：“愿闻其详。”
周必大早已猜到他的反应，低声道：
“老夫虽然与辛大人从未谋面，但对他建飞虎军的事情却是了解的。昔日他为了创建飞虎军，几乎耗尽襄阳一路百姓力量。”
赵旭对辛弃疾的了解大多为二手资料，内容也限于宋词的解读，听到周必大之言，不禁脸色微微动容。
周必大微微一笑，声音比先前大了不少，说道：
“如果辛大人掌兵，且不说北伐能否成功，光朝廷收支一项，也将难以支撑。
元甫应该知道，我朝的朝政收支一直是勉强平衡，一旦支出增加，只怕民变不断。到时候北伐未成，南方已乱了，如何可图大事？”
赵旭见他说得义正言辞，不解道：“圣人是不是想多了？哪有这么严重？只怕是一面之词吧。再说，如果用来练兵，是需要花钱的。”
周必大脸色沉重，重重说道：“但辛大人花钱如流水，而且重重迹象表明这位辛大人还有通过练兵谋取私利的意图！”
赵旭心中还想再称呼他为圣人，嘴巴却已经不听使唤，冷然道：“相国大人，你…你这可有证据。”
周必大正色道：“如果他不以权谋私，如何能有财力修筑他瓢泉庄园，以他的微末薪水如何能支持如此大的开支？”
第202章 话不投机半句多（）
赵旭搜寻了一遍陈亮的记忆，不以为然笑道：
“相国大人多虑了，同甫曾经拜访过幼安兄的新居。其实所谓的瓢泉庄园，只不过是个山村简陋之地，并不需要多少钱。”
见周必大和朱熹脸上疑虑重重，又道：
“据同甫所知，幼安兄只是‘以瓢泉别墅为本，上饶绝美山水为体’，模拟我九州的护天大阵而已。
他希望能窥出‘护天大阵’的奥秘，待收复中原后可以修补九天大阵，让我天汉一脉重铸辉煌。”
说着说着，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劲，期间朱熹也在不停给他使眼色，但却还是全部随着自己性子说了出来。
周必大须发皆张，指着赵旭怒道：“这位辛大人真是胆大枉为，没有书院和武林盟的同意，竟然敢私设大阵；他如此做，难道想造反吗？”
赵旭这才想起来，似乎这个位面有这么一个奇怪的规矩，非书院、武林盟、官府，这阵法演练需要备案，而私下设立大阵更是谋逆之举！
当即哈哈大笑道：
“相国大人未免太小题大作了，幼安兄一片赤子之心，怎么可能行谋逆之举？
他如今既没有官职在身，也不是书院之人，但和武林盟关系不菲。上次相聚，幼安兄就有‘在上饶之地开建门派’的念头，这阵法自然是护派大阵。”
周必大明知他是信口开河，却是句句在理，不由得哑口无言。
转身望着朱熹，脸上满是疑惑之色。
朱熹也是奇怪得很，觉得今日的陈同甫与往日大不相同，陈同甫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直肠子，哪来那么多信口开河的说词。
赵旭得意笑笑，暗暗佩服自己。
周必大呆了一会儿，坚定的遥遥头，断然道：
“同甫辩才无双，老夫不是对手。但幼安若是开山立派，以侠义强武林一脉，自然是绰绰有余，但若是领兵北伐，却是万万不行的！”
赵旭冷冷道：“以相国大人看来，谁人有资格领兵北伐？”
见周必大没有应答，呵呵笑道：
“相国大人是否认为，这北伐根本就是痴人说梦，想都别想。我们这些为官之人各自喝着花酒，玩着女人，然后跪着等北方金人来收了我们，如此最好！”
周必大没想到志气清高的陈同甫会说出如此不堪之话，脸色通红，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大声道：
“北伐当然是要的，但需要统帅品德如武侯者方可。”
转而又叹气道：“即使德才如武侯，北伐终究功亏一篑，何况我等庸俗之辈？”
他双目如电，射向赵旭，激动得问道：“同甫博览天下典故，试问数千年以来，北伐可曾有过成功的先例？”
不料赵旭大声回应道：“当然有，朱元璋！”
周必大和朱熹两人眼珠子瞪得大大的，问道：“朱元璋是谁？”
朱熹朝赵旭作揖道：“老夫自问博览群书，却是从来没有听闻过，还请同甫赐教！”
赵旭见他们两个一脸懵懂神情，心中爽快，呵呵笑道：“自古成王败寇，许多书籍都应该不存在了。”
又冷冷望着周必大，重重道：
“就算几千年来没有人北伐成功，又怎么能断定后人无法做到呢？
路是人走出来的，有人愿意走，自然就有了路。说到底相国大人还是主和派吧！”
周必大瞧了旁边的朱熹一眼，脸色大为紧张，连连摇头否认，重重说道：
“北伐之事，事关国本，幼安身上侠客气息太重，又自视过高，难以驾驭，不可担当重任。
如果同甫与他见面，让他一步迈入‘战神’境界，到时候，我担心陛下真得会启用他。到时候，稍有不慎，这天下的局势就会失控呀！”
赵旭大吃一惊，完全没想到这就是所谓的圣人之语，大怒道：
“相国大人太危言耸听了，且不说辛大人是否真能跨入‘战神境界’。
倘若辛大人成为‘战神’，对于我大宋来说自然是天大好事，至少可彻底断了金人南下的野心。”
赵旭说到这里，停了一会儿，叮着周必大，冷冷说道：
“说到底，所谓皇帝陛下的北伐，辛大人掌权会霍乱天下，都只是相国大人一厢情愿得猜测而已！”
周必大脸色涨红一片，没想到赵旭丝毫不给他这个宰相圣人面子，说话毫不客气委婉。
朱熹劝道：“相国圣人也是一片好心，同甫难道忘了，我大宋可是不允许高品武者担任武将的。”
“就是，”赵旭脸上如罩寒霜，冷冷道：“辛大人可是武道半步宗师，就算辛大人突破，又怎会有机会掌兵？”
“同甫，难道你不担心，如此一来，那些主和投降一派会更加惶惶不可终日，他们会用尽手段，继续陷害幼安。”朱熹脸色忧虑更大，担忧道：“同甫可不要忘了，昔日的岳元帅是怎么死的？”
“我靠，什么破逻辑，”赵旭忍不住骂道：“如此说来，这年头做缩头乌龟最好了。”
“同甫言辞过重了，”朱熹摇头道：“当务之急，还是应让君主成为有道之君，朝廷中多一些像相国圣人这样的贤人，如此方好。”
抬头望着赵旭，劝道：
“同甫，不如再等等几年。如今陛下将让相国圣人辅政，以同甫之才，当受重用。”
“同甫对官场当官没兴趣，”赵旭断然拒绝，又冷冷道：“大圣人，你看这历代君王说起来都是夫子书院的学生，也没见他们成为有道之君。”
哈哈一笑，坚毅道：“元甫已经决定了，此行非去不可！”
周必大沉声道：“难道元甫就不为天下苍生着想？”
赵旭悠悠道：“天下苍生怎么想只有天知晓！我们就不要随意揣测了。只怕他们心中所想与两位圣人截然不同，倒是与辛大人和我差不多。”
见朱熹和周必大默不吭声，自我嘲讽道：“其实两位圣人多心了，兴许同甫的这心法就是部垃圾心法；辛大人也不会因此而突破成为战神…。”
第203章 屡受陷害的陈同甫（）
朱熹上前拉住赵旭的手，神情痛苦，惋惜道：“同甫，你从小就志向宏大，立志以天下为己任，今日怎么如此轻率？”
赵旭见朱熹神情，倒也不似作伪，侧过脸，横下心来，笑道：
“两位是圣人，我又不是，我就是陈亮，辛大人的好基友而已。我要去见他，谁也拦不了。”
说完朝朱熹笑道：“圣人之所以为圣人，自然是少之又少。这普通人爱恨痴念，乃是人之常情；若都成了道德完人，这世界岂不是无趣得很！”
“什么，”朱熹大吃一惊，没想到赵旭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叹息一声，劝道：
“此去上饶有千里之远，路上只怕多有波折，如今天色寒冷，冰雪封山，不如等到来年春天再去拜会不迟。”
赵旭忽然间嘴巴不听使唤道：“上次鹅湖相会，也是大雪封山，漫天大雪，正是我与幼安兄相会的好天气。”
朱熹想起‘昔日自己为了私利而未去赴约’，脸色一红，叹息一声，与周必大走了出去。
临走到门口，转身朝着赵旭遥遥一揖，道：“元晦（朱熹的字）祝同甫谋运长存。”
这才转身出门，待走了百步之时，周必大叹气道：
“这个同甫，怎得如此固执，不为社稷百姓着想，却为了建功立业的功名，想着这种莫名的北伐之事，劳民伤财！”
朱熹却是遥遥头道：“他若有意功名，三十年前，他的老师为相，他便可以平步青云了。”
待一会儿，自言自语道：“哎，我们平日里研究的圣人之学，他和幼安都不怎么看得上呀！难道我们追寻一生的圣人之道有哪里不对？”
周必大见朱熹神情怪异，劝道：“元晦，你这是怎么了；上次鹅湖相会也怪不得你。哎，你也是为了我和王蔺。”
回头望了望屋里的赵旭，惋惜道：“哎，年轻人，还是太冲动了。舍本逐末，太急功近利了。”
朱熹侧身望了周必大一眼，低声道：
“我现在担心王蔺，他嫉恶如仇却又刚愎自用，和幼安素来不合。
他若知道同甫要与幼安会面，一定会担心‘幼安由此而踏入战神境界’，会祸乱天下…。
周必大断然道：“我们道学之人品德自不必说，元晦不必担忧。”
赵旭待他们两人走远，知道事不宜迟，得赶快出发才行。
于是吩咐随从准备行李，突然外面响起一阵喧哗之声：“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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