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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种，很亮很亮的情绪……当那无形的气场笼罩天际，将她吞没其中之时，那种温暖的犹如回到生育她的圆柱中，跟孕育她的浑沌之水给她的感觉一样，让她觉得……觉得……觉得什麽呢？
　　冥太极因为自己没有适切的形容词而又「痛苦」起来了。
　　她不懂这叫「希望」，是一种能够成就奇迹的力量；也不懂自己最後的心情叫做「舒服」……
　　这繁复的思绪仅仅在刹那间闪过，待冥太极回神，挥手施展的气刃已经直切肥遗！
　　「啊──恨啊！」肥遗眼中染上腥红，仇怨跟憎恶充斥心灵，当他这一声最後的怒咆响彻云霄，张嘴吐出的则是冰蓝色的水气龙卷！
　　冥太极依旧无情，冷冷的看著龙卷撞上自己的云刃，然後残酷的被云刃蕴藏的力量彻底粉碎，看著肥遗惊恐的神情，她这才冷酷的说出战斗开始後唯一一句话。
　　「封神。」
　　无数的字符从她平伸手背上飞出，架构成一个梯形平台的模样，平台上以金字古文书写了三个大字：封神台。
　　这是她被赋予的能力之一，能够以自身力量招换连通封神台的通道，将被抹杀的仙妖魂魄吸纳其中，传送至真正的封神台里头，藉此完成封神。
　　尽管少女平静的言语不大声，但那透过威压直接撞进心里的感应还是让肥遗惊愕的瞪大眼，「封神？那不是──……」
　　一声轰然巨响，十字云刃终於撞上肥遗百里长在肥遗身上，他尖嚎的消声被猛爆的气浪吞去，磅礴的力量震裂的大地、崩裂了土石，引发更为强烈的地震……
　　可那些等待神仙战胜妖怪的人类们，却也因此欢腾出声，但随後又为那突来的地震而尖叫不已。
　　当云刃切割过肥遗的身躯，也彻底断绝了他躯体与魂魄的联系，本来肥遗还打算靠灵魂的状态躲藏起来，等待有一天夺舍重生什麽都好……但，封神可不仅仅是杀死躯体而已。
　　一股强大的吸力扯拉他的魂魄，力量之强犹如仙界下方那吞噬一切的浑沌洪流一样，一但卷入就永无脱身之日！
　　封神……这个字词，是从金鳖的首领通天教主与昆仑的原始天尊闹翻不久後传出来的，据说原始天尊这家伙计画著什麽天大阴谋，要用他们这些不顺从他的妖仙作为祭礼，天知道被封神之後的下场会是什麽！
　　『──不！』对未知的恐惧，让肥遗的灵魂发出私心裂肺的惊恐叫声！
　　那只馀光团的灵魂体被强大的吸力，疯狂地扯向苍穹上那凝聚而出的虚拟封神台里，一点一滴的，将妖怪肥遗的灵魂吞噬的一乾二净……
　　地煞七十二凶兽之一，肥遗，封神！
　　当那只有仙灵之眼才能看见的灵魂被封神台吸呐完毕，冥太极收回了手，也解散了凝聚封神台的力量，空茫的眼神却是看向那因为被自己的攻击而移平的大地……
　　原本的高山呢？丛林呢？植披呢？
　　冥太极有些发愣，她以前就是用这样的力量跟原始天尊「切磋」的，怎麽会……
　　她忘了与她对战的是三清之一的顶尖仙人原始天尊，可不是什麽寻常对手，能够与原始天尊打成平手的力量，在人间无遗也只会带来灾害而已。
　　『呵呵，真够蠢的……竟然连力量都不会控制？』
　　莫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陌生的男性声音，冥太极微微偏头，但在感应不到什麽便又放弃了，反正以她的思维，还不认为这个世界有什麽能伤害到她。
　　当然，如果是声音主人的话，却是随时可以将这一切全部彻底抹灭的，但这里是他的游乐场，他怎又会舍得破坏这些好玩又有趣的世界呢？
　　冥太极想到什麽就做什麽，她直接下落，看著这狼狈不堪的大地，原本空茫的眼神闪过了异样的光辉，想起了先前记下的此处一切，丝毫不在乎力量流逝，张手就想用自己的力量复原这一切。
　　不过只知道战斗而不懂「复原」与「治疗」为何物的她，在出手之时再度将这片大地搞得更加残破，其破坏之剧，甚至连天象都起了异状……灰沉的乌云聚集，紫红色的异常狂雷咆啸，怒风连连吹起了刺颊的飓风。
　　冥太极似乎很是困扰，疯狂地倾泄力量，却只能造成更多的破坏。
　　最後她察觉到自己没有办法将景观恢复成原先的那样，不仅有些茫然的看著自己的双手……不懂现在这是什麽情感？
　　她不是至强法宝冥太极吗？她可以封神、她也拥有强大的力量，却为什麽无法复原原本的一切？
　　是哪里出错了吗？
　　她愣愣地看著自己的双手，原本无情的脸庞浮现一抹困惑，好看的柳眉颦起，慎重的模样像是在思考什麽极其重要的事情一样。
　　战灭罗就在不远处，只手拖著下颚坐在一块大石上头，饶有兴致的看著冥太极对著自己的掌心……或者该说对自已的力量充满困惑，从她先前的所为到现在的迷惘，这女孩不会是想要用力量复原这个区域原本的模样吧？
　　呵呵，有意思……明明没有心，为何又会「想」呢？
　　那些仙人其实一开始就走错方向了，哪怕不让一个单纯的灵魂接触情感，透过这种方式剥夺她思考与获得情感的途径，却不能真正地抹去她的一切──与其这样，还不如单纯制造一个法宝就好了，做什麽人型法宝『冥太极』？
　　战灭罗扬起一抹邪气笑容，轻巧的落地却是无声，优雅又閒散的漫步到少女身边，贴著她弧度精巧的耳朵，低语：『你想要复原这里吗？』那语气，带了点哑沉跟调侃，让冥太极又莫名的打了个寒颤，却又对自己突然的颤抖感到莫名其妙。
　　而看著冥太极在颤抖後的困惑，战灭罗也是一愣，对这人型兵器的反应更是觉得好玩了。
　　於是他又很有耐心的问了一次，只是这一次不免带上一丝笑意跟蛊惑：『你想要复原这里吗？』
　　冥太极四处张望，想要找到声音的来源，却是无果──若没有他的允许，是没有人能「看见」他的。
　　张口欲言，冥太极却发现自己除了「是，天尊」还有「封神」这两句话说得很顺以外，其他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啊、啊……呃……唔……你想要、复原……这里吗？」最後，她只好呆呆的重述方才听见的话语，让战灭罗再度呆愣，随後爆出惊天笑声。
　　『哈哈哈──你该不会不会说话吧？连这个时候都不知道要答一个「好」字吗？』
　　然後，跟战灭罗猖狂的笑声话语不同，冥太极又顿了顿，虽然还是有些困惑声音的来源，却还是用那稚嫩却又过度平板的语气学他说话：「哈哈哈，你该不会不会说话吧，连这个时候都不知道要答一个好字吗。」语气之平，完全听不出昂扬顿挫，让战灭罗的狂笑声立即嘎然而止。
　　他沉默地看著那个将注意力转移至四周，开始寻找他的踪迹的银发少女。
　　战灭罗突然抬手，那常人看不见的掌心擒住少女精致的下颚，强硬地将她的脸蛋转向自己──而冥太极没有抗拒，或者她也觉得抗拒无异议，所以乾脆任由那不知何处的力量摆布自己。
　　冥太极只感觉到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强硬地将她的脸转向某处，然後所见之处却是先前所见的一片狼籍，没有任何人存在，她也感知不到对方隐藏的气息。
　　战灭罗看著她空茫的眼，那是深邃的黑，然而却空茫的可怕，不是眼盲的那种茫，而是单纯到一种「空」的极致，让他突然有种错觉，这种空，似乎他可以做些什麽来填满其中。
　　战灭罗难得很有耐心跟兴致的放缓声音、放柔语气，要知道寻常时刻他绝对是抹杀那个惹恼他、触犯他的存在，无论男女、老少、种族，又是否是关乎世界未来的重要人物，只要这个人踏到他的某个禁忌点，一率抹杀，哪怕这个世界会因此崩溃都与他无关！
　　但意外的，他对这个空白少女却兴致高昂，一点也不介意她的冒犯……因为她不懂，那麽，他来让她懂！

☆、第六章：玩具

　　『你想要复原这里吗？』这是战灭罗第三次的问话，不过这一次还附加了说明。
　　『如果你想要我帮助你复原这里，就点头。』他拖著少女下巴的掌向下压了压，强硬地做了个点头的动作。
　　『如果你不想，就摇头。』男人掌心又扯著少女下巴左右摇晃了会。
　　嗯，这下总该懂了吧？
　　『做出你的选择吧。』他松开手，双手环胸，如果这女孩又傻愣的重复他的话，可别怪他暴怒伤人罗，他脾气可没好到哪去。
　　冥太极很快就做出回应。
　　她疯狂的点头，快得就像想把自己的脑袋瓜摇掉一样，让战灭罗再度喷笑出声。
　　『够了，连适可而止都不知道，真是蠢毙了……你还点？！』他已经警告出声了，这女孩还在点头？！
　　『我会帮助你复原这里，不要再点头了！』
　　冥太极愣了愣，这才终於停下点头，原本空茫的眼神却隐约有了神采，然後因为四周无人，却能听到声音，害她不知道要看哪儿才好，最後只好像个孩子一样，有些焦躁的抬指，不停的指著那片眼前的残破大地。
　　「复、复原、复原复原复原复原复原复原复原复原复原复原──」
　　『……你个蠢货，复原并不是说复原就能够复原的好吗？』战灭罗虽然不是第一次遇上这样个性纯如白纸，空有力量却只会打杀的存在，但这女孩的眼神让他忍不住在心中偷偷将她升成最高等级的玩具，就像驯养调教一只强悍却天真的凶兽一样，会让他充满成就感的高级宠物。
　　「喔喔……」冥太极发出有些低落的声音，却是噘起小嘴，四处张望著寻找他的身影。
　　『呵呵，真蠢……感觉我的力量运行，然後用你的力量去尝试。』战灭罗边说，边站到少女身後，丝毫不避嫌的将她扯进自己怀里，然後掌心扣住她的左右手，控制她的掌心上翻。
　　冥太极只感觉似乎有人还是什麽从身後靠近自己，由於这个存在说他会帮忙她复原这片大地，所以她并不抗拒或排斥他……倒是某人在自然而然地作出这些之後忍不住一愣，却是撇嘴。
　　只是亲近一个小玩具而已，这没什麽……战灭罗在心中说服自己，哪怕知道这是一只活跳跳的人型「宠物兼玩具」，顺带一提，还是只母的……
　　……母的。
　　自己紧扣著她的古铜色掌心，将她小小的雪白掌心包覆其中，哪怕这女孩看不见他，但他却看得见也感觉得到啊！
　　柔软又带点冰凉的小手，丝毫没有抗拒的被他紧扣著，这不免让他有些失神，却不愿多想什麽，反正就当教育宠物好了。
　　深吸口气，战灭罗将注意力转移至控制力量上头，却不经意的低哑了嗓音：『控制你的力量聚集掌心……跟我一起，对，就是这样。让力量在放得平和一点……是平和一点不是让你猛加力量！感觉我的力量，试著将自己的力量调整成跟我差不多的频率，温和一点……嗯，好，现在阖上眼，开始想像你想要将这里变成怎样的画面……然後将力量一点一滴的释放出去……』
　　冥太极透过感应掌中那股陌生力量的变化，边调整自己的力量，按照男人的指示开始将力量点滴灌注进这片残破的大地里……
　　透过感知，她感觉到这片原本失去生机的大地开始有了变化。
　　没有人看见这里的变化，或许战灭罗算唯一看见的人。
　　那原本因为力量破坏而湮灭了生机的大地，在冥太极结合人仙妖三股力量的滋养下，绿色的植物种子被唤醒了生机，破土而出，开出了绿叶、茁壮了枝干，植披在一瞬间遍布这个被冥太极破坏成一个大坑的空旷地带，所有一切就像加快了速度地疯狂生长──
　　丛林特有的清新感，草木的清香，以及花朵盛开的花香……唯一可惜的是战灭罗并没有让冥太极尝试「造物」，哪怕他拥有这能力，他也没有这麽做。原因是他造出来的「东西」只会打破这个世界的法则，到时候他还要帮忙协助修补被破坏的法则，那可真是麻烦死了。
　　虽然他只是演译一次给冥太极看，但若要造物还是碰触到世界的「禁忌」，所以还是没事别找事情做了。
　　但相信这座还无生物存在的全新天地，很快就有动物回归并且定居了吧？
　　嗯……融合了三种力量，此处竟然力量异常平衡，看样子，若是继续放任的话，在许久的未来後，或许又会成为人间界一个独立在外的桃花源也不一定。
　　呵呵，倒也有趣……战灭罗轻笑著，翻手间就将这一区域方才发生的一切都从世界的轨迹中完全抹去，以他的能力，是没有人或仙知道他曾经对世界轨迹动过手脚的，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就让它成为未来有缘人的桃花源吧。
　　而当回神，发现冥太极还傻呼呼的在灌注力量的时候，忍不住哑然而笑，松开紧扣她掌心的手，反倒掐上她软嫩的脸颊，将她原本娇俏的小脸掐得有些变形。
　　『喂，小玩具，已经好了你还不停手啊？』
　　冥太极这才终止力量灌注，缓慢地睁开乌黑的眼瞳……
　
　　然而，眼前的一切让她震惊了。
　　那比原先还要丰饶壮丽的丛林景观，过去她从不曾以这麽近的距离亲近这些，让她讶异的张大嘴，小跑了几步走到林间，小心翼翼地触碰那深褐色的树干、抚摸那墨绿色的藤蔓、跪在地上用指尖拂过那翠绿的草地……然後，蹲在一朵盛开的紫色花朵前面，无比好奇的探指戳了戳，然後又飞快地缩回，像是怕碰坏了那稚嫩花儿一样。
　　战灭罗没有阻止她，只是观察著她开始有了光彩的眼神，然後看著她困惑、看著她像只初生的野兽幼崽一样，好奇的探索世界。
　　「花……嗯……嗯……」冥太极皱著眉，想要找一个词形容她心中的情感，却无法言述。随後她便又开始四处张望，然後指著花，「花花花树树树树草草……呃、呃──」她有些难受，因为找不到适合的字词形容，让她痛苦的蹲低身子抱住头，发了疯似的揪发扯落了不少银丝。
　　这种感觉是什麽？因为找不到答案而胸腔被重重击伤的感觉……
　　然後，脑袋上突然落下几个略显粗鲁的捶打，方才那位存在的力量在她脑袋或轻或重的按揉著，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抚摸她的脑袋……意外的，抹去了她胸腔的那种重伤感。
　　「嗯、嗯！花花树树草草──」她不太会言语，过去的那些字句是不断从别人口中听来学会的，发出犹如小动物般的单纯呼叫声，然後指著那些她念到的东西，寄望方才那位存在可以给她答案。
　　『……你连形容词都不会？』战灭罗哭笑不得的问著，对那些仙人的愚蠢跟眼前少女的单纯感到无奈，但更多的是好玩。
　　──试问人会有多少机会，可以玷污这样单纯的心灵？
　　将一张白纸，全部染上自己的颜色……
　　男人赤红的眼瞳瞬时一亮，旋即又彻底幽暗，像是想到什麽不好的意图一样，邪气得弯起嘴角，又像是发现冥太极的好玩之处似的。
　　『你要我教你怎麽描述这些吗？你看到的这一切，用语言，表达你心中的情感。』
　　可是听闻他的问题，冥太极却愣住了，冷不妨地想起那在诞生之时，就不断被灌注的思想──
　　「你是冥太极，昆仑派的至强法宝，你的使命就是完成『封神』任务，不得违逆昆仑上仙原始天尊的命令、不可饶恕任何封神榜上的所有仙妖魔道、不可任意拥有情感。你是冥太极，只能无情的至强法宝。」
　　「不可任意拥有情感……只能无情……只能无情……情感……不能……我不能……」原本雀跃指著草木的指头收回握拳垂落身侧，冥太极的眼神又变得空茫一片了。
　　「封神……我是冥太极……我不可以任意拥有情感的。」她怔怔地看著眼前那朵紫色小花，它正随著林间吹起的清风摇晃著。偶有风吹落的叶片朝她飞来，贴在她脸上，带来一丝冰凉感，让她拿起那片落叶，继续出神。
　　胸口开始蔓延一股疼痛，是比先前无法言述这些所见一切的疼痛还更剧烈的疼痛，让她这次捧著心口跪在地上，神情竟是无比脆弱，但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断地重述那句她一直信奉至今的话语，「我是冥太极，不可任意拥有情感，只能无情……」
　　『但其实你想要情感吧？』男人冷笑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说得话语却让本该无情的冥太极，眼框莫名的热了酸了……滑下某种不明的液体，让她有些茫然。
　　指尖沾了沾脸庞上的湿冷……嗯……这是什麽？
　　「……想、想要，情感。」她愣愣回答。
　　这一次，战灭罗没有在询问她问题，而是主动告诉她：『这是眼泪，嚐起来的是咸的，摸起来是湿的，闻起来没有味道。』
　　「眼泪，咸的，湿的？」冥太极将沾湿泪珠的指头塞进嘴里，将这些脑中知识没提过的资料全记了下来，并且因为有了对照物而有了联系跟可以形容的字词。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