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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那些夹带著充满压力感的意念再一次的洗礼她的思维，冥太极那面无表情的俏脸轻轻皱起眉心，像是承受著什麽让人痛苦不已的洗礼似的，只有在无人之时，她才会流露如此淡淡地情感波动。
　　诞生後，她第一件明了的「东西」，就是「痛苦」。
　　那字句不断重复的语词，就像什麽东西在她的脑海之中翻搅、深凿。然而在寻常时刻，她会无意识的拒绝在那些对她充满恶念的仙人面前流露这些情绪，只在无人时分，她才肯这样表达自己的不适。
　　那些知识跟意念，让她很痛苦、很痛苦。
　　她不会形容，直到很久之後，那个人出现後，她才渐渐明白这就是「情感」的雏型……
　　然後有那麽一天，她离开了那她待了无数岁月的圆柱。当那蕴含著人仙妖三力的液体排开，她用自己的双脚踏上地面、手碰触到实质的物体、鼻头呼吸到冰凉的空气时，那种感觉，让心脏加快了跃动的速度。
　　「快，小心点，别让她逃了！」一位女仙紧张的嚷嚷，然後在她身上胡乱套上一件女仙的纱衣，却掩饰不了少女赤裸身体的曼妙线条，偶有男仙的目光会在少女胸前那因为接触到空气，而豔红挺立的粉红蓓蕾上多驻留了几秒，但大家都会颇有默契的避开眼，几位女仙这才羞涩地赶紧打理她的衣装。
　　冥太极换上一套橘金相间的圆摆袍服，两只袖子口与胸前缀饰著精巧的红色绳结，下身则是一件白底橘纹的短裙，身上一条紫纱环绕身躯，足上蹬著米白色的靴子──真要评论的话，是那原本没有人味的少女在换上衣装之後，多了分稚龄少女特有的纯真可爱，只要忽略她异样空茫的眼神就好。
　　然而，随後的装饰却是在她的颈上、双手上、脚上都铐上了刻有金色印记的黑色冰冷铁鍊。
　　这是为了防止她逃跑而做的封印，当然，仙人们的担心是多馀的。对一个心智空白的存在而言，冥太极搞不好连逃都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呢。
　　被锁链拖著，冥太极只是安静地在仙人的拖拉之下用自己强悍的适应能力，习惯用自己的双腿步行，然後让自己习惯那贴合身躯的衣著，压抑自己想要将之扯开让自己恢复原本赤裸的心情。然而脑中的知识告诉她，自己是可以飞行的、衣服也是必须穿著的，但是她还不懂，不懂哪些知识是可以随时运用的，於是她只是沉默、然後安静、乖巧地跟在仙人身後，随著他们乘上鸟型仙兽的背上。
　　当然，若不是她此刻的力量被那用浑沌神铁锻成的锁链封印住，这神鸟早就吓得腿软无法飞行了，但尽管如此，那从冥太极体内透出的威压还是将这头神鸟仙禽吓得够呛的。
　　仙禽主人费了好大一翻功夫安抚它，这才让神鸟晃悠悠地载著他们一行人飞往原始天尊所在的宝塔……
　　一路上，仙云袅袅，那透过法宝漂浮在路径上的宫殿美轮美奂，偶有异禽仙兽穿梭其中，各式各样的虹彩与壮丽的景色是仙界独有的美丽景色。但冥太极不懂得自己此刻的情绪是什麽，只是靠著傲人的记忆力将这一切，包括细微到哪些宫殿的哪处有小小的裂痕破损都记了下来……哪怕，不需要。
　　冥太极看著那些奇异的神兽，脑海中自动浮现了这些神兽的弱点、特性，甚至是身上的哪部分是可以制作成法宝的素材，她的脑袋里就像被装进一处无尽却又充实的巨大博物馆，明明未曾见过的东西，却在看见之时能够自动思索起关於该物的一切。
　　包括那些上仙的宫殿是用什麽材质制成的，要去哪里才得这些素材，刻印的仙灵法阵的功效等等。
　　为了创造出全能的封神武器冥太极，这些仙人可说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将之打造成一个全知全能的完美存在，为此他们还刻意收集大量的资讯，一方面既可以用这种理由满足自己的私心，又能够让这至强法宝冥太极在苏醒之时就拥有这些智慧，何乐不为呢？或许这些如百科全书般的知识，终有一日她会运用也不一定。
　　他们唯一没有赋予冥太极的，就是那最飘邈虚无，却又是真正能让死物为「人」的存在──「情感」，也就是「心」。
　　她不懂善恶、不分黑白、不明法规条理、不思纠结痛苦、没有烦恼操心、不会背叛逆反，只会乖巧地、专注地执行被赋予的任务……是一个完美的至强法宝。
　　或许在某种程度上，她是足以媲美三派的三大至强法宝的另一独特存在。
　　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呢？
　　可惜现在冥太极被限制接触这些，所以她不明了「情感」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就像没嚐过甜味的人一样，起先，不懂甜是什麽感觉，但只要嚐过──你就永远忘不了那种弥漫口腔的美妙滋味。
　　冥太极被一群全副武装的仙人保护在队伍中间，或者不该说是保护，而是防备她暴起伤人才是。
　　锁链在她前进时因为敲击而发出清脆的鏮啷声响，因为她才刚苏醒，这些仙人们不敢保证她是否会有任何的自主攻击行为，但好在这趟不长不短的路程很快就结束了，当看著少女的脚步随著几位仙人前进原始天尊所在的大殿，让这些护卫的武装仙人皆是松了口气。
　　但，这些未曾见过冥太极的仙人们，更多的是对那位至强法宝『冥太极』的容貌感到讶异的心情。
　　「还是个小女孩儿嘛，挺可爱的，这真的是天尊为了封神而下令制造的至强法宝吗？」
　　「法宝也是能够拥有人型的，但一般来说不会有法宝会去干这种伤心耗神又费时间的功夫去转换人型的啦！『冥太极』是特别的……欸，别对她产生感情，那只是一个人化的强力法宝而已。」
　　「你放心啦，谁会对一个工具产生感情啊？我会喜欢我的爱剑，但我可不会没事像那些人类狂意淫一些有得没有的污秽思想好吗？」
　　『工具』……这个词她从有意识的就一直听见，从那无尽的知识中，她知道工具是指工作时所需用的器具，又或是为达到、完成或促进某一事物的手段。
　　她是个工具。
　　然而，为什麽她会从那些仙人的语词中，感觉到一种说不上来的「痛苦」感呢？那痛苦，指得是她心里在接收这些仙人话语时，那种犹如脑中被灌入知识时的痛苦感……闷闷的、刺刺的。
　　「这就是『冥太极』吗？不错，你们做的很好，我会将承诺你们的巅峰法宝赠与你们，接下来，只要等『冥太极』熟悉力量，就可以执行封神力量了……希望能在『他』诞生前完成大部份的阶段。」原始天尊是一位童颜鹤发的和蔼老者，此时他正抚著自己白长的胡须，那双看似平和的眼正审视地观察著冥太极。
　　他早在她离开圆柱之时就透过仙力关注她，那张粉嫩的脸庞与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果真就跟他理想的那样，是真正无心的至强法宝……这样强悍的存在因为无心，所以将会是他执行封神任务的最大倚仗……
　　没有心，就不会动摇；没有心，就不会思考；没有心，就不会留念；没有心，就不会有犹豫怀疑。
　　「冥太极，记住一点──」原始天尊慈祥的笑了，但那抹笑，却莫名的让冥太极又「痛苦」起来了。
　　「你永远都是无心之人，只是为了封神而存在的工具而已。」




☆、第三章：黑暗

　　在无数仙人的指导下，冥太极开始了漫无止尽的磨练之路，虽然她天生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战斗知识说到底还是知识，必须实际运用才能吸收成自己的技巧，於是就由原始天尊亲自来协助冥太极能够尽快掌控自己的力量，准备执行封神任务。
　　这原始天尊不愿让还不懂控制力量的冥太极接触昆仑派仙人，省得这个有力量却不分深浅的工具会伤了任何一位仙人，要知道成仙对人类而言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当然尽管在这仙与人界交界之时，时不时的就有人类能够飞升成仙，但每一位仙人都是昆仑派的战力，若随便尤其他仙人来训练，搞不好率先被封神的就是自己人了……
　　冥太极本身蕴藏的力量让她几乎全身就是武器，所以不需要特别持武或拥有法宝，光是那三力融合的可怕力量就足以抹灭一切事物，致使原始天尊在与之对战时都必须提起百分之两百的精神提点她。
　　好在冥太极脑海中始终有「不得违逆昆仑上仙原始天尊的命令」这项规定，而早在对练之前原始天尊就要明白告知「不可伤害昆仑仙人、试著掌控力量」，不然以她那无心又不懂思索只会战斗的思维，上场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接用最强的力量抹杀所见一切。
　　但身为至强法宝，冥太极对战斗的掌控仿若天生，仅仅只需片刻实际操作，就能够发展出各式各样的战法与技巧，从原本的陌生到最後的熟练，花费时间也仅仅是寻常仙人的短短一瞬而已！
　　这样的天资若为人，怕也是天赋超绝的顶尖天才了！
　　可惜，她对无数仙人而言，终究只是个无心的死物而已……
　　不远处的悬浮石台上，不少仙人群聚其上，交头接耳的看著那气势磅礴的交战──他们昆仑派的领袖跟至强法宝的磨练切磋，可是非常罕见的呢！
　　要知道观看强者战斗，这些仙人也能从中得到启发，更别提那已经是牵扯法则与万有之力的战斗，其中那俩人所有的技巧与力量中蕴藏了自身对法则的感悟，更是让这些观战者受益良多。
　　「哦，你们看！冥太极竟然能够融合仙妖双力破开天尊的神幡防御呢！」
　　「好强……这就是至强对至强的战况吗？」
　　感觉那天际翻滚暴动的仙力，似乎因为远方场中俩人的战斗而如狂浪翻腾，阵阵仙力凝聚成的气浪，让保持极远距离的观战仙人们无不为之屛息。
　　当然，这番战斗自然被封锁在昆仑山内部，外头有盘古幡本体守护整个悬浮神山，就怕那些金鳖岛的妖仙会有所察觉……毕竟冥太极可是制造出来要封神他们的可怕存在，虽然不能认主，但在她出生时的变相洗脑，已经让她成为半个原始天尊的法宝了，却并非天尊能完全掌控的存在，可至少……洗脑一个单纯的武器，让她将妖仙邪仙当作死敌是一件很轻松的事。
　　而就在那那滚滚仙力弥漫整座昆仑山，与外围镇守整座神山的盘古幡接触之时，激盪出了绚烂美妙的彩虹极光，那璀璨的光景在昆仑山闪动著，美丽的不可方物。
　　没有人知道，冥太极在与原始天尊对战时，早就在初期就掌握了大部份的战斗技巧，她此刻会不断拉长表面上的熟悉时间，其实是想要看力量激盪而出的那美丽虹光……
　　尽管，眼神是专注地盯著原始天尊，但是眼角馀光却能看见那绚烂光景，哪怕只有一瞬，却深深地烙进心里，怎样也忘不了。
　　「好了！」原始天尊气喘吁吁的高喝了声，面色通红的哈哈大笑：「不错！你掌握力量的情况非常好，很快的，你就可以去人间执行封神任务了！」
　　尽管神情放松又满怀笑意，但原始天尊心里又何尝不是震惊的？因为冥太极的可怕力量，他仗著同为至强法宝的盘古幡分灵几乎只能打成平手，却不知道这只是冥太极为了多看几眼那美丽虹光，刻意放缓攻势的局面而已。
　　「嗯，回去好好思索今日的训练，下去吧。」原始天尊潇洒挥手，抚著长须笑呵呵的离开对练场地，其实他在与冥太极对战之时也得到不少明悟，身为罕有的人仙妖三力聚合之存在，冥太极的战斗极其擅长的就是融合这三种力量进行攻击，那寻常的仙力防御在这股混和力量之下根本无能为敌──这样的存在，好险他在她诞生之时就先替她洗脑了，要不然被金鳖夺去，怕倒楣的就是他们昆仑一派了。
　　「对了，冥太极。」像是想到什麽，原始天尊又旋过身来看向那一脸无情的娇俏少女，言曰：「之後你就先去将『天罡三十六神兽』以及『地煞七十二凶兽』全都封神，让他们的灵魄与力量全都成为镇压封神台的基座，之後如果有遭遇封神榜上的妖仙邪仙就一同封神，时候到了我会通知让你前往人间的。」
　　「是，天尊。」冥太极淡淡的回应著，接著锁链加身，她便拖著那末端似乎穿入特别空间逐渐隐去的浑沌神铁锁链，踏著不为这千斤重量所撼的步伐，步向这悬浮平台上某处往下螺旋的石阶。
　　就当冥太极的身影乖巧地走进往下石阶，整座悬浮平台遽然亮起了启动封印的仙力光辉，无数的仙字符咒交错平台之上，让被封印其中的存在无法脱出。
　　哪怕冥太极还不懂逃脱一事，但这些仙人对她的畏惧却不减，毕竟太过强悍的力量，又不能施以灵魂刻印宣示主权，仅仅透过洗脑还不足以让原始天尊完全相信她是无害的。
　　於是，哪怕锁上了能够压制她力量的沉重铐锁、没有停止过的不断洗脑、用上能够封印最强神魔的法阵封印，仙人们对她还是畏惧的……
　　而这处黑暗的所在，自然成了冥太极生命中记忆最常出现的光景。
　　无止尽的黑，伸手不见五指，她却能熟悉且沉稳地走下台阶，这处无声的空旷所在，只有她手脚上头的锁链因为互相敲击发出的铿啷响声。
　　看过美丽虹光的她，哪怕那只是短短一瞬的绚烂，却深深印进心底，在这黑暗之中，有那些美丽虹光记忆的她，日子似乎也没原本那样空虚了。
　　眼前看到的是无穷黑暗，心中、脑海里看见的却是那一片美丽的虹彩。
　　她不知道能用什麽形容词去描述，但是当她想著虹彩，痛苦感觉似乎就没那麽难受了。
　　「你是冥太极，昆仑派的至强法宝，你的使命是完成『封神』任务。你是冥太极，只能无情的至强法宝。」稚嫩的女孩在黑暗中轻晃锁链，重述那段话语，配合锁链的敲击声，就像一首黑暗中低吟的诗咏，平静、淡然却又让人感到一丝压抑的沉重。
　　在无人之时，她会在这黑暗的空旷广场中寻觅一处落坐，或是重述那些洗脑话语，或是起身藉著战斗的游移或闪避技巧，舞动身上的锁链，撞击出更剧烈的声音──为了，让她可以消磨时间直到下一次离开这处黑暗。
　　但，心里偶尔会冒出小小却微弱的声音，这样问著：「是不是，人间也有很多像虹光那样的东西存在呢？」
　　如果是的话，她会好好记下那些，让她回到黑暗之中可以经常想起那些。
　　既「痛苦」之後，她第二个认清的情感是「期待」。
　　她不是无心，但只要有契机，就能慢慢唤醒情感本能，哪怕仙人们刻意剥夺了她这份能力，但谁能保证未来她不会再拥有情感？
　　花了好多时间，冥太极才从脑中复杂的知识中找到「期待」这个词句。
　　仙人们或许只灌输她知识，却忘了有些字句与描述仍能够透露出情绪，这样一点一滴的累积，就只差有个人让冥太极彻底明悟，她心中思索的这些就是从「心」深处言述的情感了。
　　黑暗剥夺了她对时间的流逝感，既然是被制造出来的至强法宝，虽然躯体是人型，心脏会跳动，身体里头也有由力量凝聚的血液在流动，但她只需要透过仙力妖力甚至是浑沌之力就是能永远的活下去，她不需要睡眠，除非受创，所以大部份的时间，冥太极都在将她的任务──封神名单不断地回想思考。
　　至於今天原始天尊提到的神兽及凶兽，脑海中被那些研究员灌注的知识，也将这些神兽凶兽的一切都明白地描述出来。
　　但当冥太极翻出这些知识的时候，在比对封神榜单的封神顺序，发现这绝强四方被列在最後封神的排序，至於排行越低的神兽或凶兽则是建议率先封神的对象，心中有了主义，冥太极开始在脑海中加强对这些存在的认知，从如何诞生、擅长的能力与技巧、形体容貌、出没区域，通通都来个彻底的大回顾……
　　若封神榜单上仅仅是封神那些为恶作孽的神兽凶兽就算了，却将最顶端的四神也列了进去，原始天尊的作为，无疑是在挑衅天地的意志──可一切也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冥太极的诞生也是为了如此……
　　冥太极就是原始天尊为了避开天地意志的反噬而制造出来的『工具』。
　　这天地为了保护浑沌中诞生，镇守四方的守护神兽，屠杀无疑是一种累积劫难最快的途径，却也是封神唯一的管道！
　　封神，并不单单只是封印神魂仙魄与力量而已，而是要将躯体彻底抹灭，以纯粹魂体的方式被封进封神台──所以所谓的『封神』，其实也只是大屠杀的一种华美藉口而已。
　　而且为了让仙人避免亲自动手累积劫难，所以他下令制造了『冥太极』，让她统一进行封神，然後将劫难全然承担於身，至於这个至强法宝最後的後果会是如何……虽然强悍，但不能完全掌控的法宝还是毁去好了，避免她可能会落入她人手中被控制。那麽对这些仙人而言，仅仅是失去一个工具，却可以完成一项天大任务，这样的代价实在是太划算了！
　　这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