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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荆轲--给心中的英雄-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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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觞落空坠地,啪嗒碎裂成片。众多卫士,此时也赶来了,待见国君被劫,俱不敢轻举妄动,只有层层围拢,慢慢逼近。长柄单戟,直围了个水泄不通;铁制戟头,盛阳之下更显锋利;盘龙戟杆,张牙舞爪面目狰狞。
庆轲心中诧异,看来此人并非要刺杀卫君,否则,他又何以停剑不前呢?那他为何有如此举动?环顾大臣和公子角,他们眼中有惊慌,有害怕,更有和他一样的不解之情。
公子木面对卫士,冷冷一笑,手腕用力,卫君立觉冰冷,他哆嗦地言道:“姬木,你要作甚?寡人待你不薄,你何以要寡人性命?”
“我今日并不想杀你,只要你答应一事。”公子木仍紧紧盯着卫士,他以手按剑,作势要抹。一帮卫士被威慑得再不敢向前一步,连同一众大臣、公子角、庆轲等也都只有静观其变。
“到底何事?”卫君急急问道,他本想说:不管何事,只要你放了寡人,寡人都答应。但作为一国之君,在众臣面前,即使被当场劫持,也不愿服输认软,总要先要问个清楚,以求保住些君主体面。
“接我君父灵柩回国!”公子木眼光转向卫君,一字一顿地说。
听闻是此事,卫君算是放下心了,忙不迭地应道:“寡人答应,寡人答应!”他原以为这侄子挟持他,是要他归还国君之位,倘若他果真提出如此要求,他也不能不应,这国君之位,本来……
一众大臣闻听至此,也顿感意外,认为这公子木实在小题大做,这等小事何以要劫持国君,而犯下杀头之罪呢?
“好!那你就在群臣面前,向天立誓。”公子木仍不放心。
“好……好……好!”卫君本是跪坐在席上,被剑压着不能动弹,公子木将剑松劲,他才跪直了。卫君仰望天穹,口中发誓道:“寡人向天发誓,不论有何险阻,付出多大代价,寡人也在所不惜,定将迎回先君灵柩,回国大葬,以慰先帝之灵,以安臣民之心。寡人此言,天地可鉴,群臣周知。”
话音方落,公子木已泣不成声,一众大臣也唏嘘不已。卫君觉颈上之剑微微发颤,知是公子木心绪激动所致,此时他虽知公子木不会伤害自己,但也怕有个闪失,遂道:“寡人已发过誓,你还有何事?”
“只此一件,再无他事。你既已许诺立誓,我自当请罪!”说罢,公子木一洗悲伤,正待撤剑,却听得下席一声呼喊:“君父,请先赐公子木无罪!”
公子木举目看去,原来是堂弟公子角,两人自小一起长大,众多兄弟中,自己待他最亲,即使出了那件事……,两人情谊仍在。公子木感激地冲他点点头。
“好,寡人早先赐过你免死牌,即使今日你有此过错,仍无须就死。今日之事,你必有苦衷。寡人看你也是出于一片孝心,寡人就特赦你无罪。”卫君说话间,却看了公子角一眼,眸中射出一线微光,却凌厉无比,公子角忙低眉垂目,不敢再与那目光对接,心中不由得打了个胆颤。
公子木这才收剑,抛于地下,扑倒跪拜道:“小人请罪!”
卫君到此时,才算彻底放心,他缓了几口气,温和道:“你何罪之有?是寡人之罪。你之君父,也是寡人之兄,想他死于魏国,于今已十年之久,灵柩却仍滞于魏国,不得回国安葬,是寡人之罪,是寡人之失!”言罢,已潸然泪下。一众大臣听到此处,念及先君之恩德,又想到先君之遭遇,也无不悲泣。
公子木原没想到叔父对父亲有如此深情,他见叔父卫君自责流泪,心中已后悔自己的鲁莽轻率,再拜倒谢罪:“侄儿误会叔父了!还请君上降罪,侄儿才会略感心安。”
“你当寡人是什么人了?寡人岂是言而无信之人?寡人已说免你之罪,定不食言。”卫君扶起公子木,轻言道:“自你君父去后,寡人见你睹物思人,心情郁闷,故而为你在外修建府邸。但寡人也曾有嘱,你若不习惯外住,仍可随时回宫。这十年来,你从未来看过寡人,寡人以为你不愿回宫,故而也随你在外逍遥。”
一众大臣对国君深感崇敬,公子木以下犯上,劫持国君,而国君却能饶恕于他,容人之量,堪比齐桓公!庆轲也暗暗称赞卫君,想他现今本可一声令下,杀了公子木,以报复被挟持之辱,但却能在脱身后,还可以言而有信,可见他是个重诺守信之人,卫国有他,实属有幸,为他效力,当不为错!
这边,卫君携了公子木的手,问及他十年来的生活起居。亲耳听到卫君亲切垂问,亲眼看到卫君慈目怜爱,公子木更觉羞愧:想不到叔父用心如此良苦,想不到叔父对自己仍是关怀备至,可是,可是……他当初为何……
公子木有何疑惑?当初又发生了何事?请听下回分解。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七回 老宅新主
公子木悲切说道:十年之间,一念及我父客死他乡,灵柩不得归,侄儿就悲痛不已,是以我屡次入宫,想觐见君上,却总被卫士拦阻,不许入内,说道君上不见。如此几次三番,我也就死了心,道是君上不念兄弟之情,无心与魏国交涉。君上今日郊游,无奈之下,侄儿才出此下策。
我道是侄儿自己不愿见寡人,故而寡人也不愿勉强你,孰料竟是有人从中拦阻!卫君说罢用眼光凌厉一扫众臣,怒问:“何人如此大胆,竟敢阻拦寡人的侄儿?寡人定要查处此人!”
果真如此吗?可卫士又怎会如此大胆,拦阻他见君上呢?究竟是何人在从中作梗?不仅公子木心中疑惑,连一众大臣也很是不解。庆轲纳闷想道:魏国为何要扣留先君灵柩?难道卫怀君的死与魏国有关?
卫君目光所及处,众臣逐个低头不敢言语。这时,听有一人应道:君上,是老臣之错。
众人一惊,竟然有认罪之人!这可是个假传圣旨要杀头的罪。众人抬眼瞧去,不是相邦王义,又是哪个?
只见王义举止沉稳,还没等国君发话,继而说道:先君驾崩后,先有魏国发兵来犯,后有君上即位,重整纲纪,国事繁忙。公子木入宫求见之时,又正值君上身体抱恙,不见外人。老臣这才将君上旨意,传谕各处,未料想卫士愚钝,竟把公子木也当作外人,不许入内。是老臣失职,没有交代清楚。请君上处置。
卫君沉吟不语,众人心中猜测,相邦无心之过,国君是否会惩罚?片刻后,卫君缓缓地威严训斥道:自作主张!即使寡人国事繁多,身体抱恙,都宁可置之不理,也不愿冷落侄儿。汝之所为,使得寡人与侄儿,陡生间隔误会,也令国人妄加猜疑。念你只是曲解寡人之意,而非有心为之,罚俸半年。
王义谢恩领命后,又近前向公子木施礼道:公子,老臣赔不是了。
公子木眼中含泪,伸手相扶,道:相邦也是无意之错,我又岂能怪你?
王义资格颇老,朝中无人能及,在他祖父卫嗣君时即为大臣,至他君父卫怀君时,一跃而成宠臣,现在又为当今国君之股股。而自己,若还是原先的太子,受他所拜理所当然,但现在自己不过是个普通公子,他竟能放下身段,当场认错赔礼,自己还能说什么呢?是他跟随君父到魏国,君父如何驾崩的?君父果真是暴病而亡吗?如若如此,何以他回国后,我详加询问,他却语焉不详?……十年间,公子木思来想去,都觉君父之死,诡异蹊跷,但此时此刻却也无法追问。
王义,以相邦尊位,却能当场认错,一众大臣更觉他之可亲。而国君,不以他资格之老,而姑息迁就,是何等的威严。庆轲心中对这一对君臣,也倍生好感。
看到王义的老迈,公子木又想及君父,心中难过,嘤嘤哭泣起来,卫君爱抚其背,一众大臣,也俱有哀戚感动之色。而公子角,却冷眼相看,面有忧色。
卫君携了公子木,道:今日寡人与侄儿重聚,应当高兴才是。宣乐队奏乐!须臾之间,乐工们从水滨两侧陆续赶到,之前卫君曲水流觞,他们被分到各处为大臣助兴。待乐工们在席上坐下,乐正在前侧指挥,一时间,笙磬之浑厚、箜篌之柔美、琴瑟之凤鸣,一片宫商,悦耳动听。众臣随之浅斟低唱,沉醉其中。庆轲出身闾巷,游走民间,此次得听,只觉纯正优雅,不由得击节叹赏。阳光温煦,风清云淡,河水潺潺,莺飞草长,更觉乐音美妙。
觥筹交错自不再详说,直到日落时分,国君身感倦怠,方才尽兴,携公子木相伴回宫。众大臣各自回府不表。
公子角送庆轲回家。微醉之中,庆轲面露喜色,公子角道:见到君上,就如此开心?庆轲笑道:君上,乃仁义之君,卫国之幸!庆轲之幸!
公子角嘿嘿一笑:今日你说曲水流觞之事,君上已略知你之才干。其后你又有出手救驾之功,君上不日即可在宫中召见,封侯拜相之日定不远矣。
庆轲也甚为得意,道:果真如此,庆轲即可一展抱负了。转而又遗憾道:我之功力,尚欠时日。
公子角知他说用羽觞救驾之事,笑道:那也怪不得你,桌上羽觞为漆器,虽比水上木觞要重些,但毕竟还是轻了,即使砸中了,也没什么力道。况且,我堂兄也并非真想行刺,他和我君父还不是和好如初了?总而言之,你还是立了功,就等着君上犒赏吧!
两人谈笑间到了庆轲住处,两人别过不表。
翌日卯时,窗透微光,庆轲就窸窣穿衣了。先击剑,后读书,天天如此。在过去一年的游历中,即使在山中林间,也没有一日耽误。回到卫国后,即使结交了公子角,两人出外游玩饮酒,也必定是在他功课完毕之后,而无论前一日多晚就寝,翌日庆轲也必定早起如常,绝无例外。
这处住宅屋是他祖上所留,陈旧可知,院落也不大,却规整有序,地面夯实,无有尘土。庆轲手心空握,凝神敛气,一把普通铁剑,在他手中,抽带提格、击刺点压,挥舞生风。由缓慢轻灵,到快疾迅速;从龙翔凤舞之雅,渐至铿锵有力之猛;有后羿射日之威,又有雷霆万钧之势。宽大飘逸的衣袂,随着庆轲身体的旋转滚翻,而飞扬晃动。身剑渐渐合一,在朦胧晨光中,只见一片剑光衣影。待他拧叠展身,飘逸一旋,即收拢了剑,双足轻轻落地,面朝初升之阳,双膝微屈,双目微闭,气沉丹田,吐纳收功。一刻之后,方才缓缓睁开双目。
看到庆轲收了功,候立的仆人递过汗巾,庆轲含笑接过,擦去汗水,回屋去换干衣。仆人也端了水跟进来,待庆轲洗净双手,就退下去准备朝食。
屋内一席一几,再无长物。长条木几上,左边是笔架,挂着毛笔,右边有数支香,中间靠前摞着竹简。庆轲跪坐在席上,焚上香,在烟雾缭绕中,恍惚之间,他好似看到偲儿,想她此刻也在读书吧?许穆夫人的诗集应该读完了吧?香气慢慢四溢开来,庆轲闻香一醒,忙收敛身心,待平和郑重了,方才展开竹简,开始读书,今日所读仍是《论语》。
五日后正午,庆轲正在房中纳闷:平日里,短则两日,长则三天,公子角即来相谈,此次竟然隔了五日,不知宫中有何变故? 。 想看书来
第八回 卫君立威
宫中这五日,情形到底怎样?
话说郊游次日,卫君早早起来,在腹心之卫保驾下,徒步走向大殿,准备上朝。在甬道上,迎面正碰上公子角和公子木。公子木见卫君前后左右各有八个彪悍士卒,心中骇然,又庆幸道:昨日他防卫疏忽,才能得手,若是今日,别说逼迫之事,就连近身也断是不能。
公子角急走两步,拜倒叩头:儿臣向君父请安!这时,在卫君前面的八个卫士闪列两旁,卫君平缓地说:平身。公子木也跪下行礼,卫君颔首,令他起身,但他却仅直起身来,眼望卫君,恳请道:请君上立时派我去魏!
卫君心中恨极公子木,脸上却是春风温煦,较之刚才对公子角的平和,现下对公子木,言语中却亲热有加:寡人已经应诺此事,侄儿不必急于一时。今日早朝,容寡人和众位大臣商议,再定下具体时日,你看如何?
公子木顿觉自己的失礼,心想:叔父才是当今国君,而我也已不再是昔日太子,我又怎可频频相逼?遂谢道:请君上恕侄儿鲁莽。
卫君笑呵呵地走过来,亲手扶起公子木,言道:你和寡人本就是一家人,不必拘礼,这几日你就住在宫中,待寡人定下去魏诸事后,你再回府准备。接着向公子角嘱咐道:你这几日也不要出宫,就陪着你堂兄。二人应诺称是,目送卫君在众卫士簇拥下,向大殿走去。卫君此时心中更恨:昨日你劫持寡人,令寡人当众蒙羞;今日一早就又来相逼,寡人早晚要你……要你像你老父一样!
高大殿堂内,众臣跪拜行礼后,卫君问道:众位卿家,今日可有事禀报?众臣先是默不作声,当今卫国只有濮阳一地,一国实际上却相当于一县,又能有多大的事呢?不过,没事也要禀报一番,如此才能显示国君临朝之必要。
长大夫上前请示:今年赋税加重,百姓怨声载道,君上能否酌情再减?
卫君哼了一声:我卫国多年没有战乱征伐,不会像他国一样,因为征战,而要百姓服兵役。而徭役,也仅是开沟凿洫、抽当守卫而已,此外再无他事。卫国人生活之安逸,当今哪个国家能比?不用他们去沙场送死,仅仅就交个粮纳个税,还要怨声载道!赋税一个也不能少,再有不满者,统统捉了,魏国早向寡人借兵,就把他们送到魏国!还有你,身为长大夫,不将寡人之恩,宣导百姓,以致他们出口埋怨,寡人罚你一月俸禄,充作救济之资。
长大夫应诺退下,心中不解:不准奏也不用罚俸禄,以后还是不要报忧了。司寇这时开口道:在押囚徒多有患病者,可否派医者隔日查验一次?
卫君眼光一瞥,道:都是些什么病?
司寇回道:发热呕吐,已死了十个,还有数十人已被传染。
卫君严厉训道:死了这么多人,你才来禀报!前几日干什么去了!现今就着你就住在囚所,与医者日夜监视看护。
司寇领命,心中纳闷:前几日提过,可你卫君不置可否,今日倒说我报迟了。又有廷尉、上卿禀事,无不被一一训斥。惟有相邦王义自始至终未发一言,他揣摩道:国君是恼怒昨日被劫之事,虽许诺不治公子木之罪,可心里窝着火,今日是拿大臣发泄,但凡今日所奏,俱要被批驳。
待到大臣都如相邦一般,想明白了,自然就都不说了,大殿内鸦雀无声。卫君环顾身下,大声问道:郎中令安在?众臣心道:国君要算昨日之账了!一人上前答道:卑职在!
昨日郊游,可是你放入公子木的?
郎中令答道:是!心中一寒。
卫君道:昨日之事,你疏于职守,寡人罚你半年俸禄,降为中郎。
郎中令很是不满,心道:卫尉士卒负责宫阙保卫,是以熟识百官面貌,而自己所领之兵,虽然也是守卫,但却只负责国君出行保卫,是以大都不识百官,只能凭令认人,这也即是昨日公子角被拦阻的原因所在。公子木持有符令,自然要放他入内。这笔账要算,也要去找相邦算,是他总管符令之事。这郎中令是一武官,心中所想,脸上自然流露出来,卫君一看,就明白他不服,问道:你有何话要说?
郎中令答道:卑职所领虎贲,俱是按照相邦手令放人入内,公子木也是持令进入的。
王义听得郎中令话中之意,遂转身对他道:你本司保卫之责,事情没有办好,自然要受罚。此次君上幸好没事,若然有个差错,你何止职位不保!
郎中令闻言,更加愤愤不平,心道:明明是你相邦之错,竟还来指责我!你家财万贯,罚你三个月的俸禄,又算得了什么?可我呢,职位低微,没有外财,别说少半年俸禄,就是缺了一日,生计都成问题。但现下他也只能将怒火强压下去,谁叫这王义是卫君的宠臣呢?况且,以后自己要想回升,少不了还要靠他。
卫君对王义点头赞同,对郎中令训斥道:相邦教训你理所当然,你既负责寡人外出守卫,现今竟有人持剑闯入,寡人不找你算账,却又去找哪个?难道去找相邦?去找卫尉?还是去找中尉?
卫君不愿提及自己被挟持,是以只说是有人持剑闯入。郎中令听卫君这么一说,也哑口无言了,卫尉负责宫殿防守,中尉负责城内守卫,只有他郎中令,是负责国君出行守卫。国君外出遇劫,自然要找他算账。刚才他还理直气壮,现下倒觉得自己理亏了,可心里总隐隐觉得不对,具体哪里不对,一时又转不过弯儿。好一阵子才寻思过来:是那相邦王义之过,要不是他发给公子木符令,又怎会有后来之事?拿眼瞧瞧王义,又抬头看看卫君,嘴里却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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