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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宋杀手日志-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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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雨之后,树林里厚厚的落叶堆映着一张美丽的容颜。

    魏予之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集天真、冷肃于一身。在那一刻以前,他一直以为自己近乎无,永远也不会对哪个女子动心。

    世事难料,忽然乱了的心弦令他猝不及防。

    魏予之一贯是个擅于抓住机会的人,彼时他还没有想清楚为何喜欢上安久,便立刻开口求婚了。

    他没有议过亲,亦没有同女子处过感,不知道如何去追求,只好第一时间表明心意。

    然而之后事的展亦不在魏予之预料之中,他们在不同的阵营,有很多机会相处,却没有一次是美好回忆。

    那次拘押安久,魏予之说“曾经喜欢过她”,他心里确实也是这样想的,想起她的时间越来越少,可是后来旁观宝华门之变时为何会牺牲精神力出手相救呢?

    床上,魏予之睁开眼睛,眼前仍旧是一片黑暗,他却盯的出神。

    最复杂的人最向往简单,魏予之喜欢居住在一尘不染的地方,喜欢一身干净素雅的衣裳,不需任何多余的配饰,他想,自己至今难忘的这个女子,除了因为她生的好看,还有那一成不变的简单吧!

    人心是多么复杂,安久能够维持纯粹实在难得,哪怕那份简单并不算美好。

    魏予之起身披上大氅,从后窗出去。

    茕茕身影穿过旷野,入守备森严的汴京城如入无人之境。

    抵达华府时,上、身上已经落了厚厚的雪,冰冷的空气入肺,魏予之轻咳两声。

    “魏先生。”醇厚的声音似在耳畔响起。

    魏予之抬眸,看见一人立在墙下,周身不沾风雪,宛如墓碑。

    “楚先生。”魏予之也认出了那人的身份。

    楚定江走近,“魏先生来的比我想象中还要早。”

    魏予之未曾答话。

    “请。”楚定江伸手。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院内一片漆黑,待过了二门,忽然就亮了起来,魏予之瞧见有好几间屋子灯火通明,左手边有一阁,有丝丝烟雾从窗缝里透出来,看上去疑似失火。

    而楚定江正是带着他走到那间屋子前,抬手敲门。

    屋里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门没栓。”

    楚定江推门进去。

    浓浓的烟雾之中隐约探出一张颇具仙气的脸,懒散的目光越过楚定江,直接落在魏予之身上,桃花眼里的亮光忽然凝实,“呀,这就是魏先生吧。”

    莫思归捏着烟杆大步迎上来,表中掩不住兴奋。

    魏予之表淡然,拱手道,“见过莫神医。”

    “哎呀呀,不必多礼。”莫思归叼起烟杆,一手抓住他的手腕,生生将人拖进内间。

    魏予之不管呆在那里,总是会堆许多药材,他住在华府,病的又是安久,华容简和楚定江每隔两天就要搜罗一大批珍稀药材送来,华容添亦代表华府送了许多药材,是以他才到这里不久,房间里已经堆的没有插脚之处,拢共就留那么一点睡觉的地方,此时也摆满的瓶瓶罐罐。

    “随便坐。”莫思归热心道。

    魏予之没有坐,“在下收到消息,梅十四病危。”

    莫思归笑吟吟的道,“是啊,不过你若肯给几滴血,她就不是病危了。”

    饶是魏予之手上谋了许多人命,此刻见莫思归脸上亢奋的笑,依旧觉得有点渗得慌,“我想见她。”

    “那没问题。”莫思归自作主张的答应了。

    楚定江也没有拒绝,“魏先生随某来吧。”

    魏予之点头。

    第一次,魏予之见到这样安久这样安静平和的模样,像极了未被世间一切污染的婴孩。

    大久趴在床畔,看见一个陌生男子进来,立刻呲牙咧嘴的威胁。

    魏予之恍若未见,精神力却如潮水般覆压过去,大久瞪大眼睛,僵立了半晌,等魏予之走近,便猫儿似的过来拱了拱他的衣袖以示友好。

    莫思归凑过去用烟斗敲它的脑袋,“没出息的样儿!阿久也就凶狠这一个优点了,你竟然没有学会,那些缺点却是一丝不落。看不起你!”

    大久抖抖耳朵,满脸呆相,表示一句也没有听懂。

    “梅十四。”魏予之弯身握住她的手,闭上眼睛。

    楚定江眉头一蹙,正要上前却被莫思归拦住,轻声道,“忍忍,忍忍,摸个小手算什么,我哪儿都……额,我意思是,让他用精神力探一探没有坏处。”

    楚定江眯了眯眼睛,心里记了一笔,莫思归话只说了一半,但以他能猜出个三五分,此时不是算账的好时机,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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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五十七章 意外
    医者与病患难免肢体接触,楚定江自然是不喜,却还没有到不可容忍的地步,甚至上回亲眼目睹安久与华容简亲近也并无多少介意,可是此时仅仅是看着魏予之握住她的手,他心底便难以抑制的躁动不安,仿佛有人要剜走心里一块肉,以至于他怀疑起自己的决定。

    或许不应该让魏予之接近安久。

    他心里这样想,身体上仍然没有一丝动作,甚至无甚表情。

    爱是自私,爱也是无私。从个人情感上来说,楚定江情愿安久永远这样躺着也不愿她生命中多惦记一个男人,然而他又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去救她,哪怕是失去她。

    莫思归知道楚定江对安久的爱护,自然也明白他的矛盾与纠结,可是见他没有上前阻拦,心叹他是条汉子。

    魏予之用精神力细细探了许久,收回手的时候鬓边已冒出细细的虚汗。

    莫思归见状不禁蹙眉,上前去捏住他的脉搏,数股精神力与真气瞬间渗透经脉。

    许久之后,莫思归吁了一口气,面色凝重,沉默须臾才道,“魏先生,我们谈谈。”

    “不必了,在下知道你想说什么。”魏予之盯着安久消瘦苍白的脸,“在下身子经受不住再捅心口一刀,但在下既然来了,便不反悔。”

    魏予之重点了解过莫思归,太知道他是哪样的人了!

    身为医者,他素来很有医德,会将一些重大状况告知病患,但他更痴迷医道,面对这千载难逢的探索机会,告知归告知,不管魏予之最后如何决定,他都不会放过。

    “与智者说话就是省心省力,痛快。”莫思归乐颠颠的道。“那我去准备啦!一会儿取血,放心吧,不会死的!”

    莫思归打了鸡血似的冲出去。

    屋里一下子陷入寂静。

    “魏先生甘愿放弃寿命救阿久,某代她谢谢你。”楚定江道。

    魏予之旋首。面容俊逸而温和,眼眸中一片波澜不惊,“不必,在下也有要求。”

    楚定江微微挑眉。

    “拿顾惊鸿的血来换。”魏予之道。

    楚定江心中微诧,这话出乎他的预料,他想魏予之是个有傲骨的谋者,应当不会答应拿自己血来换辽国皇帝的救命药,没想到魏予之竟然亲口提出了这个要求。

    “某正有此意。”楚定江顿了一下,问道,“就算不用这个办法。难道魏先生便无法取得此药?”

    魏予之摇头,“就算药在你手里,在下亦有自信夺回,只不过要浪费不少时间,主上等不起。在下亦等不起。至于梅十四……”

    他微微一叹,“倘若在下生命长一些,定要与你争上一争,可眼下就算争来又有何用?在下没有时间与她偕老。更何况区区几滴血也争不来一个人的心。”

    既然他的前半生已经将一切献给了谋,那么就用这短暂的一生去完成一件事情,也算是没有遗憾了,至于儿女情长……

    “在下放弃在她的心里留下一笔。便是对她全部的爱护。”魏予之扶着床沿起身,垂眸深深看了安久一眼,转身离开。

    “祝魏先生大业功成。”楚定江此言发自内心,他对魏予之这样的谋者予以十分的尊重。

    直到此时此刻,楚定江才明白自己输给张仪、犀首等人的并不是才智,若论谋略。犀首还未必能比得上他,他只是心里永远有比梦想更加重要的东西。

    商鞅为梦想生、为梦想死,这是楚定江永远无法做到的,前世是为了家族,这一世是为了一个女子。

    一个人最看重的东西决定了他的胸襟和眼界。

    楚定江卸下最后的一丝骄傲和不甘心。承认自己这辈子最多只能做一个携妻行走江湖的不羁客。

    外面雪粒稀稀落落。

    魏予之站在廊上,感觉楚定江走出来,没有回头,“楚先生空负了一身才智。”

    楚定江淡淡道,“人生哪有不负点什么?负了才智总好过负了妻子,至少才智不会伤心,我亦无需伤心。”

    魏予之转回身,探究的看着楚定江,见他一身磊落洒脱气度,不由道,“没有半点不甘?”

    楚定江笑而不答。

    曾经何止是不甘心?他甚至觉得上天不公,未有成就是因为没有遇到机会。想想当初幼稚而自负的想法,楚定江面上笑容又深了几分。

    人,不怕曾经愚蠢过,就怕一直愚蠢而不自知。

    “魏先生,咱们开始吧!”莫思归从窗子探出头。

    自楚定江说魏予之会来,莫思归便将一切药材和器具都准备好了,这会儿只需摆出来直接用,并不需要费多少时间。

    魏予之目光越过楚定江的肩头,看了他身后的房间一眼,举步往莫思归那里去。

    莫思归的房间里依旧烟雾弥漫,药味浓郁,屋子中间原本堆满药材的地方已经被清空,放置了一张矮榻,旁边一张几上摆满各种各样的刀、银针还有小瓶。

    见魏予之在榻沿坐下,莫思归一边把刀丢进药水里消毒,一边道,“虽然魏先生大致知道情况,但我还是有必要说一些细节。”

    “神医请讲。”魏予之道。

    莫思归斜眼睨了他一眼,“你斯斯文文的样子,像个书呆子,竟是一点看不出城府,怨不得你一直在江湖晃悠却鲜有人认出你。”

    魏予之扬起嘴角,“神医谬赞了。”

    他哪怕是这样无甚意义的笑容都充满书卷气,看上去温和可欺,哪里有像是个心狠手辣、诡计多端的家伙!

    莫思归撇撇嘴,接着上一个话题道,“先生应知何为心头血,所以心口挨刀子是在所难免,不过我会尽量缩小创口。”

    魏予之听罢,只道,“我有个要求。”

    “说罢,我尽量满足。”莫思归一根根的擦拭银针。

    “我要醒着。”魏予之道。

    莫思归手上动作顿下,“我相信以你的自制力不会妨碍到我取血。可我得提醒一句,就算你昏迷过去也未必全然感觉不到疼痛,若只做局部麻醉,只怕……作为医者。我必须劝你放弃这种想法。”

    心头取血的创口太深,就算是莫思归也不能保证局部麻醉的效果,不过疼痛是一回事,亲身感受自己被开膛才真是恐怖。

    莫思归瞧着他目光坚定,立刻十分没有节操的道,“好吧,既然你坚持,我便依着你的意思,反正我也劝过了。”

    “唔。”莫思归继续道,“取血有风险。万一……”

    魏予之打断他的话,“在下相信莫神医。”

    莫思归拢起衣袖,把双手放在药盆里进行净手,听他这句话,突然笑道。“哎呀呀,你这样真是让人有压力,不过我喜欢。宽衣吧!”

    魏予之闻言默默解开衣带,露出上半身。

    莫思归瞥了一眼,倒不似他想象中那么寒酸。

    魏予之的骨架本就属于宽大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纵然由于长期病痛折磨导致身上没有几两肉。但看起来并不是很瘦弱的样子,只是浑身的伤狠遍布,看起来十分狰狞,与那张温文儒雅的面容形成极端对比。

    “这伤怎么回事?”莫思归盯着他心口累累伤痕皱眉。

    他可没有心思疼惜一个男人,只是正常的皮肤会有弹性,出现伤口时会很容易缝合。而生长疤痕的皮肤会失去这个优势,变得很难处理。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莫思归觉得有必要知道是哪个混蛋毁坏“试验品”。

    “大多是小时候留下。”魏予之抬手覆上一块新伤,“这是梅十四留下。”

    说起来,他也有她给的东西呢……这个疤痕。

    莫思归一脸“她果然是个混蛋”的表情点了点头。“躺下吧。”

    屋里虽然升了火盆,但由于魏予之体弱,比常人更加怕冷,此时光着上半身,寒冷侵体,令他更加清醒。

    “按理说,只要你强加锻炼应该不会至今日这般境地,我倒是有点好奇,你是如何把自己折腾到这一步?”莫思归问道。

    魏予之躺在榻上,并未答话,只是面无表情的望着屋顶的房梁出神。

    他的父亲曾是大宋武将,因莫须有的罪名被降罪,除了父亲判了砍头之外,全家被判流放。

    对于女人和孩子来说,流放之地遥远荒凉,已是九死一生之事。而身为将门之人,不管是女子还是孩子从体质上都比一般人家强许多,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情,母亲和姐姐未必一定会死。

    那是在流放路上,一群官兵觊觎母亲和姐姐的美色,竟是将她们强/暴,两人终不堪受辱自尽于驿站马厩的梁上。

    他永远不会忘记爬满老鼠的牢房,那些人看母亲和姐姐时那种猥琐的目光,还有某个清晨从草垛旁醒来时看见那两具衣衫不整的尸体。

    那时他的精神收到巨大刺激,精神力陡然爆发,杀了驿站中所有人。

    对于魏予之来说,腐朽的大宋就不应该苟延残喘!他的恨,不是杀了仇人便能够平复!

    而他本来只是经络不适合练武而已,身体很健康,也就是被流放那几年遭了大罪,再加上被自己陡然强大起来的精神力重创,身体再也没有补回来。

    魏予之微微抿起唇,直到感觉莫思归在他心口涂上凉凉的液体,才开口问道,“莫神医,在下还能活多久?”

    “取了这次血,你得少活两年。而你原本也不过只剩下四五年的寿命。”莫思归说的直白,一点不怕打击病人,因为他接下来的话令魏予之稍感安慰,“那是在遇见我之前,只要你付得起诊金,我倒是能帮你延长几年。”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八章 醋
    “神医所谓的诊金若是钱财,在下倒是有许多。”魏予之道。

    钱财之于他,是为了实现抱负的工具之一,这些年在大宋境内经营缥缈山庄时囤积了很多。

    莫思归道,“你若是能拿出我感兴趣的东西,那更好不过。”

    “神医的意思是接了在下这个病人?”魏予之觉得不可思议,莫思归会为敌国谋士治病?

    莫思归垂眸擦拭刀子,“你不必这样看着我,大宋如何、辽国如何,与我没有半点干系。”

    “我以为神医即便没有保家卫国之心,总有医者仁心。”魏予之没有挑明,任谁都知道,辽国杀入大宋这片富饶之地,必定要掠夺。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莫思归覆上面巾,点燃一炉药香。

    随着袅袅烟气弥漫,屋内被一股淡淡的幽香充斥,魏予之觉得四肢越来越麻木,起初就想久蹲之后忽然站起来的感觉,约莫一刻之后,这种感觉也逐渐消失。

    莫思归拈着细刀在他心口轻轻划了一刀,血珠瞬间冒出来。

    魏予之与常人的血不同,不仅一点都不稠,颜色也非常淡,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十分漂亮。莫思归却皱起眉头,以这个血流速度,一个不好就会失血过多……

    他顿了一下,回身朝香炉里添了另外一种药,香味陡然更加浓烈。

    魏予之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心知莫思归这是食言了,但他没有挣扎,任由自己昏睡过去。

    也许这是魏予之一辈子最放纵自己的一次,把命完全交在别人手里——而那个人有可能是敌人。

    外面雪还在下,地上积的越来越厚。

    楚定江站在廊上看了一会儿,等梅嫣然给安久擦洗干净之后,转身进屋。

    安久昏迷的这些日子,他做了最大的努力才让安久维持到现在这幅模样。可是方才,她只是得到魏予之精神力的滋养,气色便有所不同,这让他心里既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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