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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黄局长说话的时候，我看到他牙缝里粘了一片韭菜。”高强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众人不由自主的全都盯着黄局长的嘴了，可怜黄局长哪儿还敢开口啊？牙上有韭菜？太影响形象了啊？这都一上午了，咋没人给咱提个醒啊？

这不怪别人，主要是谁都没看见，因为他牙上没韭菜。高强之所以能判断出他早上吃了韭菜，是因为他嘴里有韭菜味儿，被高强超灵敏的狗鼻子闻出来了。

黄文进的表情被陈旭东尽收眼底，看来高强猜对了，这小子还真有一套。再看高强跃跃欲试的样子，陈部长又笑道：“只看出这一点不算本事，你还看出什么了吗？”

高强立马道：“嗯，根据黄局长的坐姿，我判断要么他的凳子上有个钉子，要么他就是痔疮犯了。”

“噗嗤”！

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小子胆子不小啊，这分明就是故意扮黄局长的难看，大家都明白，刚才黄文进不断变换坐姿，是被这小子盯着看盯得心里发毛了，他竟然转头说人家有痔疮？

咦，不对啊，黄局长的脸色不对劲，难道他真有痔疮？

黄文进的确一脸讶然，这两天他的确痔疮犯了，坐了这一上午，那叫一个难受，说不得只能不停的调整坐姿，只让一边屁股挨着凳子，这样可以痛苦轻一点，没想到这也能被这小子看穿了？

高强当然不是通过他的坐姿看出来的，痔疮有股子死老鼠味儿啊，黄局长穿得很严实，隔着衣服一般人闻不出来，可高强鼻子灵，刚才差点把他熏过去，恶心啊……

陈部长嘴角挂着笑，温颜问道：“还有没有？”

高强果然不负众望，立马又道：“看黄局长这个体型，平日里生活标准很高，大鱼大肉没少吃，他鼻头发红则表明酒喝的也很多吧？再配合他的呼吸节奏，明显有些心虚气短，所以我猜测黄局长的体质只怕有些问题，酒精肝、脂肪肝、心律不齐之类的毛病八成少不了。”

有些肥胖的黄局长脸色顿时变了，并不是因为高强猜对了，而是这几句话很有攻击力。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如果身体垮了，还怎么能胜任领导岗位？万一被人拿着自己的身体有病这一点做文章，麻烦就大了。

陈旭东一脸淡然的道：“这么说你还是个医生？”

高强道：“我不懂医术，我说的这些都是常识。我建议黄局长抽空还是多去检查检查身体，特别是心脏问题绝对不能忽视啊。”

高强很厚道，他这样说是因为他听出来黄局长的心跳节奏有点不规律，好心好意提醒他一下，千万别弄得因公殉职在酒桌上了。

陈旭东道：“嗯，你前面两条说的还有些道理，后面这一点就有些信口开河了。黄局长，年轻人不知轻重，你也别太在意，不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该注意也得注意啊。呵呵，我们组织部在这方面有所忽视，回去要会向张部长报告一下，关心领导干部不止要从工作上关心，生活上也不能忽视啊，今后应该多组织各级领导干部做做体检。”

这番话让黄局长脸色更难看了，虽然公安系统相对独立，但组织部掌握这官员考核权啊，真要使绊子也是个麻烦。更别说万一自己身体真有了问题，一旦被曝光，绝对会影响到自己这次竞争常务副。

失策啊，自己今天咋就沉不住气呢？早知道给陈旭东一个面子，先把这小子招进局里，以后天天给他穿小鞋还不容易？想怎么出气就能怎么出气，反正是市局内部事务，也不至于把陈旭东得罪这么狠啊。

一旁那几位考官心里都有点幸灾乐祸，让你黄文进不知轻重。刚才人家陈部长可没刁难你儿子，你转脸就刁难人家陈部长的关系户，太不讲究了。这下好了，陈部长才一转脸就敲打你了吧？组织部的人也是那么容易得罪的？再不知好歹，陈部长真的对你黄局长搞个体检，你就哭去吧。

这会儿谁都不准备给高强低分了，为了不被“体检”，说什么也得让高强通过面试啊。

高强也有点反应过来了，那啥，自己好心一把，竟然是把黄局长给坑了？嘿嘿，还是咱老丈人反应快，立马就把咱的好心当武器使了。

黄局长，不好意思啊，您老准备给我打多少分呢？这次面试应该可以通过了吧？

第十九章　发配回老家

高强一边忙着游戏工作室的招聘，一边等着考试最终结果的通知。

招聘很容易，特别是对于那些高中毕业就赋闲在家的年轻人来说，免费玩着游戏还能赚钱，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终身职业。

老肥骑着小踏板在市里几家网吧转悠了一圈，立马就引来大批的应聘者，经过一番精挑细选，第一批二十多位员工正式加入了强飞游戏工作室。这二十多人将被分作两班，每班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全天候杀入游戏世界。

看着工作室里热火朝天的场面，高强的情绪却不高，和老肥、陈思思一起商议公司大计，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强子，你看看还有什么问题，没问题的话明天咱就正式开业。”老肥一脸兴奋的道。

“嗯，没什么问题，一切都按照你制定的计划就行了。”高强道，“思思姐，现在账上还有多少钱？”

陈思思道：“开始你一共投入了三万，现在包括买电脑、租房子、桌椅板凳、架设网线等等，一共开支了两万三千二百五十三块五，这是清单……”

高强哭笑不得的说：“不用这么仔细吧？嗯，工作室前期是赚不到什么钱的，第一个月的任务主要是练级，没有一定的实力是没办法去打装备、打金币的。咱们这二十多个员工，每人每月三百块的底薪，外加你们两个高管，暂时每人八百块，等盈利之后再调整好了。还有电费、网费，以及员工的伙食费，第一个月的开支差不多就要一万多点……我再投入两万吧，公司启动资金一共五万，等这些钱花完，应该就可以盈利了。”

“强子，这一算账，我心里咋没底儿了？”老肥有些担忧的说道。虽然老肥的老爸也算小富，可他老爸对他管得严，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没有经手过这么大笔的金额啊。

“放心吧，游戏工作室绝对赚钱的。”高强道。

“那你这一脸忧郁的表情是因为什么？”老肥道。

高强愁眉苦脸的道：“这都三天了，还没人通知我去上班，难道我面试没通过？”

陈思思道：“你急什么？我问过我爸了，他说最后结果还没出来呢，不过你的面试成绩还不错，应没问题的。”

高强道：“有陈伯伯照顾着，我倒是不担心录取不了，我这不是心急嘛。”

老肥也知道了陈思思的背景，不过那是在开始组建工作室之后才知道的。他倒是没埋怨高强没早点告诉他，让他也走走后门去，因为这厮压根就没打算混体制。

“切，真不明白你图什么呢，咱们一块儿搞游戏工作室多好？又能玩，又能赚钱，不比去单位上班，天天被人管着，一个月还只能拿几百块钱的工资强？”老肥鄙夷的道。

“兄弟，你知道怎么才能赚大钱吗？”高强自问自答，“官商勾结才能赚大钱！以后哥哥我当官，你经商，奋斗几年咱就能和比尔盖茨坐一块儿喝茶了。”

老肥哄笑起来，陈思思笑着啐道：“吹牛不带上税的？”

高强道：“说起上税，你说咱们要不要去办个营业执照？”

老肥道：“办什么营业执照？黑网吧多了，不差咱这一个，再说咱这也不是网吧。”

高强正色道：“我一再说过，咱们要干就要正规点，要想着以后往大里发展，不能搞草台班子。”

陈思思道：“办营业执照不用急，咱们才刚起步，还是等走上正规，有了盈利再说吧，要是万一盈利不了，也省的麻烦了。”

高强翻了翻白眼，虽然陈思思从始至终都跟着忙活，可她还是不相信这生意能赚钱，有事儿没事儿就打击自己一番。

陈思思看着高强的表情笑了起来，道：“嗯，我二姨在工商局上班，回头我和她打个招呼，挂上号就行了，不用担心有人查你偷税漏税。”

高强点了点头，道：“那这个事情就交给你了，等到工作室一开始盈利，就马上把证照什么都办齐，省得以后麻烦。”

正说着话呢，高强的手机响了起来，接通电话，只听一个刻板的声音道：“高强同志吗？我是市局人事科的，请你于八月二十四日上午九点钟，前往申城县公安局人事科报到。”

“申城县？”高强有点犯愣怔。

“对，就是申城县公安局，请你准时报到。”刻板声说完就挂了电话。

呃，被发配回老家了？高强搞不明白这变的算什么戏法。

“怎么回事？通知你去上班的？”老肥问道。

高强道：“嗯，通知我去申城公安局报到。”

“申城？”老肥也迷糊了。

“我问问我爸。”陈思思立马掏出手机就给陈部长打了过去。

“爸，高强刚才接到通知，说让他去申城公安局报到，这是怎么回事儿？”陈思思急道。

“你和高强在一起呢？”陈部长问道。

陈思思有点小羞赧，她和高强、老肥一块儿鼓捣游戏工作室的事情可没和老爸说，听老爸这语气似乎在“误会”自己和高强约会呢？

陈思思装作很淡定的语气说：“嗯，几个朋友在一块儿玩呢。你倒是快点说啊，怎么会让高强去申城报到了？”

陈部长道：“嗯，这里面有点问题，这样吧，你把电话给高强，我跟他说。”

陈思思把手机递给高强，高强立马恭敬的道：“陈伯伯好。”

“好。”陈部长应了一声好，道，“高强啊，我也没想到你和黄局长的儿子有矛盾，当初让你改考公安系统，现在倒是有点麻烦，你可别埋怨陈伯伯啊，呵呵。”

“哪儿能呢，是我给陈伯伯制造麻烦了。”高强赶紧道。

“呵呵，你的笔试、面试成绩都不错，黄文进也没办法不录取你，不过他心里憋着火，见不得你在他眼皮底下上班，所以安排你去了下面县里。这属于公安系统内部人员交流，我暂时没办法插手。”陈部长道。

“陈伯伯，在哪儿工作都一样，我家就是申城的……”高强道。

“这个问题已经不是你和黄文进的儿子的矛盾了，你就不用管了。”陈部长道，“你先去报到，安心工作，等过一段时间，事情解决了，我再帮你换个好单位。”

“那就太谢谢陈伯伯了，要不，我请你吃饭？”高强道。

“呵呵，这顿饭先记着吧，等你什么时候调回市里了，再请我好了。”陈旭东笑道，“小高啊，到了下面工作，要踏实一点，注意和同事们搞好关系，你的能力不错，不过要多注意学习，我还是比较看好你的，有什么问题就给我打电话。”

高强有点激动了，老丈人比较看好咱？啧啧，有戏啊。

陈部长一句话就把高强被发配的郁闷心情扫光了。

挂了电话，陈思思一脸愤愤的表情，道：“究竟怎么回事儿？”

高强就大略把自己和黄局长以及他儿子的矛盾说了一下，又把那天面试的情况说了一遍，最后道：“你别埋怨陈伯伯，其实说起来是我给陈伯伯找了麻烦，我心里很过意不去啊。”

陈思思白了高强一眼，女生向外，这会儿陈大小姐心里还在埋怨父亲当初非要让高强改考公安系统的事儿呢，不然也至于现在高强要被发配回老家了。

“那你什么时候去报到？”陈思思道。

“二十四号报到，我二十三号回去吧。”高强道。

“嗯，那就是后天了？差不多我也该回学校了。”陈思思有点小伤感，这么快又要分离了？

“喂，我说你们一个个全都走了，这么大的摊子我一个人怎么撑得住啊？”老肥跳出来破坏气氛了。

“撑不住？炒你鱿鱼！”

高强和陈思思异口同声的叫道。

老肥郁闷的瞥了一眼高强，又瞥了一眼陈思思，嘟囔道：“你们小两口还真是心有灵犀，可怜我这个打工仔以后没好日子过了……”

第二十章　高家百货铺

申城县距离裕南市六十公里，全县人口八十余万，境内多平原，经济不发达，是典型的农业大县。

02年的申城县城还十分破旧，全县只有一条主街还算繁华，县城面积不大，一条申河将县城分为老城区和新城区，沿着主街从新城区的最东头到老城区的西头，即使步行也用不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高强家在老城区，独门独院，五间大平房，绝对比单元房住着舒服——其实02年的申城还真没多少单元房。直到2012年高强临死前不久，高强的老家拆迁了，独门独院换成了一套三室一厅的单元房，让高强很是感叹，随着国内经济的发展，人的生活的空间反而越来越小了。

下午三点钟，坐了一个多小时客运班车的高强到家了，家里却没人，这个时候父母应该在店里忙活，于是高强把从裕南市背回来的行礼往邻居家里一扔，又跑去自己家的百货铺。

高强的父母几年前下岗后，就在老城南门路口开了一家副食品店，经营一些烟酒百货，开始前两年生意还不错，不过随着县城的发展重心越来越向新城区偏移，老城区舅舅不痛姥姥不爱，连路面都没人修，老城南门这个曾经的繁华地带日渐没落，高强家的百货铺也生意越来越惨淡了。

大夏天下午三点钟，太阳还是火辣辣的，老城南门口连过路人都没几个，高强走在路边的树荫下，头上的汗水直往下淌。

到了店里一看，老爸躺在椅子上打瞌睡，老妈则在一边吹着风扇盘账，这一副久违的画面让高强不禁眼眶一热，差点流出泪来。

高强清楚的记得，上一世自己临终前，父亲那一头花白的头发，母亲那疲倦的泪眼，再和眼前“年轻”的父母对比一下，高强心中泛起深深的愧疚。

十年，仅仅十年，父母竟然老了那么多？

高强明白，上一世父母之所以苍老那么快，是因为他们为自己的儿子操了太多的心，高强暗暗决定，这一世自己一定要改变那一切，让父母不再为了自己而匆匆老去……

“爸，妈……”高强按捺着激荡的心情，叫道。

“咦，你咋跑回来了？”高强的父亲高卫东坐直了身子，道。

“看看这一头汗，快过来吹吹。”母亲秦书芳丢下账本，把风扇挪了半圈，吹着柜台外面的儿子，“你怎么不坐早上的车？这大中午的，多热……”

“哼，早上？他能爬起床？”高卫东道，“你不是在裕南考公务员吗？怎么跑回来了？没考上吧？”

高强笑嘻嘻的爬到柜台上，伸长了胳膊从柜台里摸出一包烟，拆开了先给老爸递上一根，高卫东哼了一声，接了过去。儿子上学的时候就偷偷抽烟，高卫东早就知道，不过这还是第一次给自己递烟。儿子已经大学毕业了，以后到了社会上避免不了这个坏毛病，现在也没必要再管他了。

高强殷勤的给老爸点上火，然后自己也点了烟，抽了一口才笑嘻嘻的道：“你儿子我这么聪明，能考不上？我这是回来上班来了。”

“小强，你考上了？上班？上哪儿上班啊？”秦书芳给儿子拿了一瓶水，问道。

“县公安局，明天去报到。”高强道。

“你真考上了？”高卫东讶然道，“不花钱走关系，竟然也能考上？”

“爸，看你说的，没实力没水平的人才需要花钱走关系呢，你儿子天资聪明，学富五车，人家哭着喊着招我这种人才呢，当然用不上花钱走关系了。”高强咧嘴笑道。

“少给我吹！就你那半瓶子醋，也叫人才？”高卫东道。

高强嘿嘿干笑，还是老爸了解咱啊。上辈子自己就是一个典型的半瓶子醋，干的行业挺多，每个行业里的猫腻都了解一点，却哪一样都不精通，最后弄了个一事无成。

“说实话，其实我是走了我同学的关系，她爸是市委组织部副部长。”高强实话实说了。

高卫东可没想到儿子这个同学是个女的，她老爸将来还很有可能和自己成为亲家。不过儿子长大了，学会跑关系了，高卫东感觉很欣慰。

高强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万一被老爸老妈刨根问底儿一番，问出来自己和陈思思的关系就麻烦了啊，毕竟自己和她的关系还没正式确定呢。高强就转移话题，道：“最近咱店里的生意怎么样？”

“你什么时候学会关心店里的生意了？”高卫东道。

“嘿嘿，生意要不好，我以后岂不是没钱花了？”高强道。

“你以后上班抓工资了，别指望再花我的钱！”高卫东道。

高强道：“啧，上班一个月才几百块钱的工资，哪儿够花啊？你这不是逼着我贪污受贿吗？”

“你就当个小警察，上哪儿贪污受贿去？”高卫东鄙夷的道，“就算你有得贪，我第一个举报你去，你就等着坐牢吧！”

高强那个汗啊，老爸虽然没当过大官，好歹曾经也当过车间主任，被党教育了小半辈子，觉悟不是一般的高啊。

“呵呵，那咱就想办法把店里的生意弄好点，有钱花我就绝对不会腐败了。”高强道，“爸，要我说咱干脆换个地方开店吧，这南门口越来越没人气了，再耗下去早晚要倒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