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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虎兕-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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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办;不好办呐”说到这里;老边叹息连连;心中为难之意溢于言表;“文约在凉州历职二十余年;人脉很广;关系也深;这一次开关市易;恐怕还有旁人的意思。”
成公英若有所悟;老边的话让他心中原有的疑惑豁然开朗;这是其他人都不曾往深处想过的事情;却叫老边一语道破。
韩遂身后有不少势力在支持;只看他兵败之后能那么迅速地拉起一支人马来就可想而知;他身后的势力究竟有多么庞大。如今的凉州百业凋敝;战马、牲畜毛皮都是紧缺;开关市易不仅可以缓解战马短缺的局面;也可以带来不小的获利;有此巨利当前;若说没有人想从中分润;成公英说什么也不信。
“先生说的;莫不是州郡豪强大族?是他们在怂恿文约先生?”
“当然。如今的韩文约正需要依靠州郡豪强的扶持;开关市易这么大的事情;若非豪强大家默许;他怎么敢开口?”老边深邃的目光闪现锐利的光芒;“塞外生羌部落于凉州而言犹如群狼在侧;谁都知道一旦开放关塞;就要面临极大的风险;韩文约岂肯为了拉拢一个烧当羌而得罪整个凉州?”
成公英怒道:“这些人;莫非要钱不要命么?”
老边哑然失笑:“君华;你也曾任职金城;还能不知其中的关窍?当初凉州太平时节;朝廷禁绝内外往来;当时就有利yù熏心之徒;偷出关塞;来往羌中私贩牟利。如今凉州大乱;边防之禁形同虚设;自然就有人按捺不住;想方设法彻底打开关防。韩文约不过是为此辈代言而已。”
成公英越想越是心烦意乱;不觉感叹道:“当初先生领兵时;州郡豪强都缩着尾巴过rì子;坐视我等与官军死拼;如今却一个个都跳出来了。目光短浅、引狼入室;凉州之事;必要坏在此辈手中。”
老边经历过的风风雨雨不是成公英这样的年轻人可以比的;此刻依然一派云淡风轻;淡然道:“有些事情;记在心里;好生防备就是。汉阳还有数万大军坐镇;烧当羌一时还掀不起什么风浪。眼下要紧的;就是管束好你们的部曲;兵权在手;才是立足凉州的本钱。”
昨天更的两章要做些修改
第三十三章 静秋(三)
不好意思哈;刚才这句话是我开的一个玩笑;其实是我返工修改去了……
秋rì的阳光静谧而温暖;穿过婆娑庭树;洒在开阔的庭院中。 ;一道高大矫健的身影在光影中穿梭;进退如风;一干长兵器在手中舞动;在身影四周卷起狂放的烈风;裹挟着地面上的落叶冲天而起。
兔起鹘落间;矫健的身影猛地一顿;手中长兵摇动;幻出层层叠叠的杆影;似幻实真;若是眼力足够好的人就会发现;每一次长杆振动;都会准确地抽打在一片落叶上。飘摇的落叶被风吹起又飘然落下;在半空飘飘荡荡浑然无处受力;可是每当被长杆抽中;立时四分五裂;好似被无形的手生生撕碎了一般。
说来长篇大论;其实不过瞬息之间。长杆的幻影一放即收;只留下漫天飞舞的落叶碎屑。细碎的光影下;露出小老虎冷峻的面孔。
“还不错。”对面的王越看了看小老虎手中的长兵器;“使的还顺手么?”
小老虎没有说话;而是细致地抚摸着冰冷的长杆;眉眼间颇见喜悦的笑意。
长杆通体黝黑乌亮;伸手一握;冰凉坚硬的杆身与小老虎指掌关节十分贴切;发力时随转如意;恰似量身打造的一般。
“这件铁槊;是我专为你寻来的兵器。你双臂神力过人;寻常兵器都是太轻;这件铁槊通身以百炼jīng钢打造;间杂生铜;重九十余斤;极为坚固。槊锋钝而不利;一则不易缺损;二则合你一身巨力;威力更增;正适合搏杀疆场。”王越指点着小老虎说道。
“王师;上回我回来金城;一直没有见你;老边说你出远门办事去了——就是为了找这件兵器吗?”小老虎这些年见识rì广;自然能看得出来;这么一杆铁槊绝非寻常可得;说不得;是王越这位天下第一侠客的面子。
小老虎自幼学刀;没有认真学过长兵器;但是自上阵以来他就发现;沙场之上只用一杆长刀;着实多有不便;尤其是官军多用长枪重盾配合弓弩来针对凉州骑兵;没有一件趁手的长兵器;小老虎只觉得在面对官军严密军阵时有些放不开手脚。偏偏小老虎又是神力过人;寻常士卒使用的戈矛枪戟在他手中都是嫌轻;好容易从程普那里抢了一杆铁矛勉强可用;又在战阵上给毁了;那等铁矛铸造不易;凉州军中缺少真正的高手匠人;不能修复;叫小老虎深为叹恨。不料这一次回来;居然从王越这里得了这杆铁槊;真是意外之喜。
王越一向xìng情古怪;不善表达自己的心意;虽然明明是关心小老虎才会不远千里;从一位jīng擅锻造的故友那里求到这件长兵;但是从王越嘴里却从来听不到真心实意的关切之辞;反而趁着脸数落道:“是你小子不争气;我王越的徒弟;要使一杆长兵居然还得从别人手里抢。抢也就抢了;瞧瞧你使得什么庄家把式;区区一个北宫伯玉就能把你摁住揍了三天;遇见一个华雄;几十个回合都拿不下来;还叫人给跑了。老夫的脸都叫你丢尽了。”
王越的口水喷的小老虎一头一脸都是。不过很出奇地;小老虎没有任何不满;连王越都察觉到其中的古怪之处。若是在往rì;虽然小老虎一向也是很敬重王越;但是从不会如此乖巧顺从地站着挨骂不还嘴;能让这虎崽子噤若寒蝉不敢开腔的;由来只有老边和边夫人两个——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
“小子;你有心事?”王越惊讶之余放缓了语气问道。
小老虎神情落寞;一向大大咧咧的毛头小子;难得也生出忧郁之sè。
王越人老成jīng;哪里会猜不出小老虎崽心里想些什么?又问道:“是为了老边?”
小老虎微微颌首;突然问道:“王师;老边是不是一直好不了了?”
王越突然举起手杖在小老虎肩头重重敲了一记:“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新老更替;自然之理;有什么好哭的”
小老虎肩头剧痛;习惯地想反唇相讥;可是一张嘴时才发觉心头闷闷地堵得慌;万千思绪涌来;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一赌气;往地上一坐;闷着头一声不吭。
“我和老边这一辈人;都老了。老边会死;我也会死;没什么大不了的。”王越缓缓说道;话音沉着有力;“老子不怕死;因为我死之前;把自己一身所学都传授给了你;我一生收徒近百人;其他人资质都有限;将来成就最大的恐怕就是你这个小崽子了。所以我很放心;就算我死了;也有了传承之人——老边也一样”
听到王越说起老边;小老虎豁然抬头;茫然地看着王越。
“老边教你的东西;还有他做得那些事;我都不大懂;不过我看得出来;他在你身上花的心血;一点都不比我少。”王越留下这么一句话;就拄着拐棍;一瘸一拐地走了。
小老虎在院子了坐了很久;出神了很久;谁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又明白了什么。直到吾麻轻快的脚步将他惊醒过来。
“老虎;王子邑先生和韩文约先生一块回来了;好像有急事找老边商议。”
天际吹来一阵秋风;拂动吾麻颊边的长发;仿佛也再一次吹动了凉州的时势。
第三十四章 天时(一)
老边的内室里;今天很反常地紧闭了门窗;让室内的光线变得幽暗浑浊。周围的二十步内已经被边伍统帅的亲卫彻底封锁;就是闻讯急忙赶回来的小老虎都不能靠近。
老边依然斜倚在胡床上;看着没什么jīng神的目光专注于案上一张平铺开的丝绢;这是王国和韩遂从汉阳带回来的一封信。
这是一封有头无尾的信。信的起头明白无误是写给凉州军各位首领的;排名第一的依然是老边的名字;不过在结尾处却没有落款;若是只看头尾;根本就不知道究竟是谁写就的这封信。
老边略看了几眼信的内容;心中不免既疑且惑;看着王国和韩遂问道:“你们都看过此信了;谁送来的?”
韩遂低沉的声音说道:“老边你还记得当初来汉阳替十常侍传信的那个衅门么?”
“左丰?”老边脑海中想起一个久违的名字。这个人为十常侍传信;与凉州军联手坑了皇甫嵩一把;当时两家互相利用;也算jīng诚合作;后来皇甫嵩去职;两家之间也心照不宣地同时中断了联络。
“他又来了;又是十常侍?”老边只觉得难以置信;“没道理啊……”
见老边沉吟不语;王国急切地问道:“莫非其中有诈?”
老边反问道:“你们呢?你们也看过此信;觉得信中所言是否可信?”
王国苦笑道:“正是因为委决不下;所以才赶回来;请老兄参详一二;替我们拿个主意。”
老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反复揣摩着:“如果此信当真是十常侍的本意;那他们肯定是疯了。当初坑害皇甫嵩;其时官军尚有十余万兵马;势大力强;少一个皇甫嵩无所谓。可如今官军损兵折将;陇关一线那三四万人就是朝廷保守三辅的最后屏障;一旦再出什么变故;连皇帝的祖坟都要保不住了。届时皇帝震怒;十常侍能扛得住么?”
“或许是权yù熏心;也不无可能。”王国犹豫着说了一句;其实连他自己都不大相信。
老边自然更不会认同王国的说法:“那些阉宦的权势再大;归根结底都来自于皇帝;他们敢得罪全天下人;就是不敢得罪皇帝。如今这个时候要是还敢不顾大局地陷害皇甫嵩;一旦全局崩坏;三辅之事再无挽回的余地——这样做就等于公然挑衅皇帝——以十常侍之jiān猾;断不敢如此妄为。而且关陇之地战事对官军不利;皇甫嵩手中兵马再多;也只能固守三辅;短时间内无从影响雒阳;十常侍也不至于如此迫不及待。”
三人同时陷入了沉思;面对这样一封真假难辨的书信;一时举棋不定。
这封有头无尾的书信并不甚长;短短二百余字;只说了三件事;一件事就是隐晦地表明雒阳有权势之人;意图联手凉州诸部坑害皇甫嵩;当然;既然左丰已经出面;所谓权势之人是谁也就呼之yù出了。第二件事;似乎是为取信凉州人;先把皇甫嵩在陇关一线的布防和盘托出。第三件事只是略带一笔;说是朝廷又从雒阳调出两万人马增援三辅;援兵不rì将到长安。
老边的目光就被心中所言第三件事牢牢吸引住了。
“子邑、文约;你们在汉阳时可曾设法打探过雒阳的消息;可知道近畿一带;如今还有多少驻军?”老边伸指敲了敲案上的书信;“信中所言两万援兵;是哪一路人马?”
韩遂接口道:“朝廷封锁关隘;咱们的人很难潜入关东;更不用说进雒阳城了。不过援兵的事;我们盘问过左丰;据他所言;这两万人马都是驻守雒阳的南北军。”
“那近畿之地岂不是空了?”老边讶然道。依汉朝体制;驻防京畿的一直只有南北两军。朝廷第一次西征凉州时;也曾调南北军出征;后来在榆中城下被杀了个干净;残存一点兵马跟着张温逃回了陇关。如今再次抽调南北军西进;两万人的兵力几乎已经是南北军留守京畿的所有兵力;不怪乎老边为之惊骇。
“一边是抽空了京畿兵马大举来援;另一边十常侍却想法设法要毁掉三辅的官军……”韩遂不解之下冷笑道;“莫非十常侍想要造反不成?依我之见;此信定然有诈”
王国反驳道:“未必;朝堂上波云诡谲;或许有什么事情让十常侍不得不铤而走险;而我们却无从知晓的。”
“那为何十常侍不在信中明言;为我们释疑?”韩遂应声逼问道。
“这等大事;如何能够明目张胆来做?”王国冷笑道;“他们连署名尚且不敢;又岂能在信中坦言其事——那样做岂不就暴露了身份;还用得着煞费苦心匿名来信么?”
韩遂深为不屑:“子邑兄也知道此信藏头露尾;通篇不见一句实话;这样鬼鬼祟祟的一封信;又如何取信于人?”
眼看着两个人争执起来;老边也没想着劝架;而是抬手瞧了瞧窗板;高声道:“边伍;你让君华进来;还有於菟;也一并找来。”虽然私下相处时老边还是一口一个“虎娃”地叫着;但是在王国、韩遂等人面前;他同样以名字称呼小老虎;算是给足了面子。
窗外传来边伍应诺之声;不一时;成公英和小老虎两个小字辈联袂而至。
“君华;你一直掌管军机探报;可有雒阳那边的消息?”
成公英面有愧sè地答道:“如今朝廷盘查甚严;我们派去的人或是装扮行商;或是假意投托豪门;虽然百般设法;但是很难再有确切消息传回来。如今知道的;除了朝廷明示天下的大事之外;就只剩下一些市井流言了。”
“不妨;先说说大事。”老边随意挥了挥手;示意二人就座。
成公英将雒阳发生的事情逐一说来;这些事情纷繁芜杂;不仅仅局限于雒阳一地;例如年初时江夏反叛;杀死了在黄巾之乱中功勋卓著的南阳太守秦颉;在凉州一败涂地的张温花钱消灾;但是仍不免丢了太尉之职;还有十常侍首领之一的赵忠居然堂而皇之当上了车骑将军;想和大将军何进分庭抗礼等等。
老边半眯着眼睛听着;对成公英所言林林种种似乎浑不在意;直到成公英提起“市井传言;何皇后失宠;天子有意易储”;又提到天子下诏设置“西园军”时;老边才豁然张目;笑道:“就是为此了”
第三十五章 天时(二)
王国jīng神一振;又惊又喜道:“老边;你的意思是天子为易储之事与何进之间有了抵牾;所以才有意削弱何进的势力;另置西园军?”
老边笑而不语;心中依然在不停地思索;虽然对自己的猜测有六七分把握;但是老边觉得仍有一些事情没有想透。
王国自觉抓住了事情的关键;兴奋地自言自语道:“不错不错;当今太子乃何皇后所出;是何进的亲外甥;若天子当真有意易储;打压何进就是必然之事。何进是当朝大将军;南北军中多有何进的心腹部曲;怎好继续留在京畿?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十常侍必然是奉了皇帝的密旨行事。”
“不可能”韩遂今rì注定要和王国唱反调了;“南北军被合称为中军;乃京畿之保障、朝廷之保障;若中军有失;不仅三辅受祸;连雒阳都要动荡不安。皇帝再如何昏庸;也不会将自己的江山社稷当做儿戏。”
“可是信上说得分明;两万援兵即rì启程;如此大军;行止之间动静不小;若是有假;岂能瞒得过人?”王国寸步不让;言之凿凿;“当今天子昏聩;天下人驹知。别的不说;自古权臣外戚卖官鬻爵者史载多有;可是谁听说过一国之君公然卖官的?当今朝廷上下;上至三公九卿;下至州郡大吏、一方镇守;哪个官职不是明码标价?为人君者还有比这更荒诞的吗?”
韩遂反唇相讥道:“子邑兄想当然尔;两万人马虽然不少;可是要瞒天过海也不是难事。如今关东消息断绝;谁也不知这两万人马究竟是不是南北军;或许只是一肖国兵拿来充数也未可知。只凭一纸书信;加上左丰片面之辞;真假未知;岂可深信?”
王国、韩遂两个人越争越凶;斗得跟乌眼鸡相似;老边无奈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子邑、文约;你们都不要争了;不论此信是真是假;其实都与我们不相干;皇帝与何进要争也好;要斗也罢;我等坐观其变足以;理它作甚?”
老边的态度让王国惊诧莫名;他连声问道:“老边;此言何意?皇甫嵩在陇关是我心腹之患;如今天幸朝廷昏聩;意yù自毁长城;我等岂能坐失良机?天予弗取、反受其咎啊”
不惟王国一人惊讶;韩遂亦是大惊之余一时失声。这件事情上;韩遂一直与王国针锋相对;究其本意正是为了阻止王国趁机发兵。不过韩遂这么做;却不是因为他真的认为此中有诈;害怕兵事失利;相反的;韩遂与王国一样;都觉得此事八成是真;尤其是听到老边的分析之后;更加深信不疑;惟其如此;韩遂才愈加坚持;其实心底里是害怕王国借机成就大功;彻底压过了他韩某人。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老边居然开口反对出兵?
面对王国质问一般的语气;小老虎目露不满之意;成公英也是眉头紧蹙;唯独老边不以为然;微笑应道:“子邑;你虽是文士;但也熟读兵书;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且问问你;如今凉州诸军;粮草足备否?军械辎重齐全否?我知道你们最近和烧当羌做买卖;买回来的战马够用吗?”
王国被问得一怔;强自争辩道:“军资粮草纵然不能齐备;咬咬牙也足可支撑一时;可是良机稍纵即逝;万万不可轻易放弃。”
老边的笑容又深了几分:“皇甫嵩初次挂帅西征;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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