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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 原名沧海长歌-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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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意思,他轻轻颔首,道:“你说。” 

“说什么呢?”萧琛任于海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轻轻端起酒杯,对着月光轻轻移动,玉色被月光反射的光芒映得他神容雪白,他沉吟半晌,突然一笑,“有很多话,放在心里好久好久,每日每夜都要咀嚼一遍,想着终有一日能和你细细的说,那该多好,可是真的轮到最后这个机会来说的时候,却突然发觉,原来已经不能说了,原来说也是没用的了……” 

是的,说什么呢? 

说那年半夜无眠,想起曾听丫鬟姐姐说撷梅园,那梅花开得真好,嫩黄淡红洁白盈绿,映得楚天清澈,香雪千枝枝干横斜,一枝枝都是诗意……朔风里夜香暗飘,同时飘起的还有剑光。 

剑光如电,亮白之电,羿射九日之疾,海凝清光之敛,那少年身姿颀长劲健,步履轻捷灵动,翻覆长剑轻若无物,滚滚光华绕着他飞旋,似凤舞似龙翔,似墨笔名家淋漓尽致的写意,笔笔都是吞吐风云的豪情,漫天的各色梅花为剑气惊起飞舞,再被剑光绞碎成芬芳嫣然的碎雪,落了他一身。 

那一肩的梅花雪啊,从此幽香不散,时时不请自来,叩问他的梦端。 

或者,说之后的书房相伴? 

他不爱读书,夫子的功课他总嫌浪费练剑时辰,自己便替他做,先写了他的,再写自己的,从此学得和他相似的字体,夫子的功课真多,他总在写啊写,手都酸了,偶一回头,见他风一般的卷进来,塞过来一颗果子——给!那树上最高的地方摘的!最大最红! 

……他摸摸手腕,好像还在酸?那果子也好酸……他一口口吃了,瞅着他笑,他也笑,咽着口水。 

那树上,就一个果子。 

这一生,再吃不着那样的果子了啊…… 

或者,说那年石板桥上的霜? 

从璟姐姐那里知道他要走的时候已经迟了,他怕赶不及,半夜匆匆起身,连大氅也来不及披,穿着便鞋便奔了出去,等了好久,便见他和她过来,一男一女,黑衣雪裳,在早秋的挂了霜色的枫树林中驰骋,那枫叶红得华丽喧嚣,却不及他们男的俊美女的绝色,好一对鲜明美丽的璧人,他那是第一次见她,倚着桥栏,对上那双清冷冷的目光和那明显与目光不符的微笑时,他便知道,她注定是他一生的敌人。 

他赢过,最终还是输了。 

那年,回家之后,他大病一场,后来风湿不去,深入肺腑,久病难医,其实就算没有这一遭,他也活不久了…… 

萧琛淡淡的笑起来。 

值得吗?值得的。 

他神情凄凉而欣喜,怅然而满足,带着复杂的惘然疼痛之色,透过萧玦的眼睛,看向遥远的,他也许再也看不见的将来。 

萧玦一直注视着他的神情,耐心分享着他的沉默,见他如此苍凉的微笑,忍不住道:“阿琛,你为什么要——” 

“我说了我今天不想说这个。”萧琛打断他的话,将酒杯晃了晃,笑道:“哥哥,你来杀我,还想我老实说话,你弟弟没这么好欺负。” 

傲然一笑,神情间光风霁月,萧玦道:“你以为这是毒酒?朕是这样的人?你不信?朕陪你喝。” 

他正要斟酒,却为萧琛拦住。 

抬眉静静看着萧玦,萧琛道:“是我误会了哥哥,我给哥哥斟酒赔罪。” 

一笑松手,萧玦道:“也罢。” 

细细的斟了酒,萧琛又拿起自己的杯子,对着萧玦举杯一照,“咱们兄弟很久没在一起喝酒了,干。” 

“干!” 

“陛下!” 

于海突然出声,手一伸拦住了萧玦欲待饮下的酒。 

烛光下他满面汗水,神情紧张的盯着杯中荡漾的酒液,仿佛那不是酒,而是蚀骨穿肠的毒水。 

萧玦怔了怔,正要发怒,一抬眼看见他神情,不由一惊,对面萧琛已经冷笑起来,道:“怕我下毒吗?” 

萧玦长眉一皱,怒道:“于海,你昏了!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般僭越!” 

“陛下!”老于海噗通一跪,“是……是明姑娘的嘱咐……陛下万乘之尊,不可轻忽……请容老奴……容老奴一试……” 

听到明霜这个名字,萧玦顿时皱了眉,萧琛的冷笑更加森然。 

于海只当没看见,见萧玦默许,抖抖索索自怀中掏出秦长歌给他的银针,往萧玦酒杯里一试。 

一线黑柱,淡淡浮现于明光灿烂的银针之上。 

有毒! 
萧玦霍然抬首,目光灼烈,逼视萧琛! 

萧琛却怔在了当地。 

冷冷凝视萧琛半晌,萧玦默不作声的站起,一脚踢翻酒壶酒杯,头也不回的离去。 

他走时步子太急,卷起的风,吹灭了本就微弱的灯芯。 

没有人看见,萧玦的一滴泪,落在了冰冷的尘埃里。 

黑暗如幕布唰啦啦的笼罩下来,遮住了所有惊愕至不敢置信的神情。 

萧琛僵硬在了黑暗中,半晌,缓缓伸出手,去触摸已经碎了的酒杯。 

他的骨节仿佛在这一瞬间突然僵死,每一动作都艰难的发出细微的声响。 

半晌,他仰首,一声长笑。 

悲愤如嘶。 

“好!好!你好——” 

乾元三年年末,一个不平静的年末,一个暗潮翻涌,卷起无数浪底沉渣,其影响深远注定要蔓延至今后漫长的岁月,蔓延到六国天下,蔓延出战火、苍生、争夺、杀戮、种种不可抗拒的风潮的年末。 

这一年帝国一直被遥远的阴影笼罩着的天空,因为一个布衣女子的一出惊天状纸,隐隐翻卷起猎猎彤云。 

她昂起的下颌,以一个坚定的姿态,便撬起了帝国最为信宠隆重的亲王的全部根基。 

还有些一时无法看见的牵扯变动与连根拔起,将如裂缝般,在将来的岁月里,无声洇染开去。 

风雷将起,九州激荡。 

乾元三年十二月初四,旨意明发天下:“赵王萧琛,欺君罔上,擅杀无辜,处事妄诞放纵不羁,构陷罗织陷人于罪,革去王爵,幽禁安平宫。” 

旨意同时载明,当年长乐大火,系奸人设计所为,然国母洪福齐天,睿懿皇后未死,明宣太子无恙,皇后忠心部属多年后历经艰险将太子送归西梁,现太子重居冠华宫,元月初一举行册封礼,皇后因三年前重伤未愈,现于海外仙居之地调养,待复原后凤驾再返。 

西梁百姓闻讯沸腾,连续三日自发上街鼓舞欢庆,当今在位多年,但一直无嗣,全西梁都在担忧他的承嗣问题,如今太子回归,国柞有继,何能不乐? 

更有很多百姓如潮般涌向圣德护国寺,争先为国母祈福,无数人捐香油点长明灯,佛前拜求开国皇后早日回归。 

…… 

新年新气象,新年的阳光,早早染上棺材店后院的花墙。 

花墙上,早早的开了一朵新桃。 

桃花娇艳,粉色嫣然,桃枝遒劲,姿态清美,花下轻衣散飞风韵秀致的女子,深深凝注着那朵桃花,目光邈远,如湛蓝天际云卷云舒。 

听得身后轮椅声响,她回身,一笑亦如桃花开放。 

“一切看似结束,一起刚刚开始。” 







    第二卷:开国卷 第一章 六国

日光灿烂,万里郎阔,一线飞檐,斜挑长空。

飞檐顶盖黄琉璃瓦镶绿边,望柱下吐水檐首,下接圆形殿柱,两柱以飞龙雕接,龙头出檐龙尾入殿,飞扬腾跃,帝王之姿。

大殿高峙十丈,汉玉云砖白云般延伸,殿顶深黄翠绿宝光灿烂的明瓦,正中拱火焰宝珠顶,殿前两明柱有金龙盘柱,殿中梵文天花降龙藻井熠熠生辉。

殿内窗牗壁带,宝座屏架,熏炉香亭,多半呈深黑之色,和满目灿烂浑金恰到好处的调和,倍添皇家雍穆隆重,气度雄浑。

北方壬癸水,主黑。

北魏皇宫。

以北魏国体建制,皇宫应称王宫才是,然而除了尚未称帝,北魏诸般建筑规制,礼仪法度,皆是帝朝规格。

北魏雄心,可见一斑。

时将近午,熏风轻送,广殿深深深几许,

一方出自中川刺绣第一名家尤惠之手的绝版名绣“飞龙俯典”屏风后,檀烟袅袅,一男一女,对弈无声。

良久。

黑曜石扳指光芒流转,深黑如眸,敲击在拜年沉香木棋枰上,笃笃有声。

一角琥珀色绣明黄螭纹秋香锻袖尾轻轻拂过棋枰,修长手指拈起一枚黑子,轻笑,啪的一按,“着!”

对面女子微微偏了臻首,黛眉轻扬,眼波如水从棋盘上流过,半晌皱起俏鼻,微嗔道:“陛下这棋忒深沉了,竟是诱臣妾入彀哪,可怜臣妾数条大龙左冲右突,还是逃不开陛下的网去。”

“你逃不开朕的棋网,朕又何尝逃得你的情网?”对面男子抬首,一缕微笑,在檀香淡白的烟气中不住游弋,容貌不算俊秀,然一双眼睛光华暗敛,深沉若海。

“臣妾亦为陛下所网。”女子含情脉脉,神情间兼具少女的天真与妇人的风韵,粲然一笑间明朗甜蜜,满满是倾心的欣喜。

男子一笑无言,伸手轻轻拍了拍她丁香色平金绣宝莲衣袖中露出的雪白柔荑,那女子笑容亦如衣色般娇柔淡雅,神情婉娈,低首再次细细端详棋局,忽笑道:“陛下棋力非凡,只是素行厚重沉稳之风,今日却有所异常,攻杀凌厉,落子如飞,倒令臣妾一时措手不及了。”

“你棋路敏捷,多有妙招,只是有时失之于略急,”男子沉声道:“朕一换棋风,你便措手不及,输也该当。”

女子娇笑道:“是,臣妾受教。”

她眨眨眼,神情间可爱而微微狡黠,“臣妾虽输了,但是能换得陛下一番教导,可比赢了还值。”

“纯妃,你就是这点最好,不小家子气,”男子笑道:“宫中诸妃,虽说多有出身比你高贵的,但论起大度风范,非你莫属。”

“臣妾谢陛下爱重,”纯妃浅笑一礼,“诸位姐姐出身高贵,教养端方,各有纯箴不及处,皇后高贵雍容,容妃姐姐良善温和,瑜妃姐姐巧心灵慧……”

“得了得了,朕说一句你说一堆,生怕漏了谁,”男子又好气又好笑的打断她,“你我静室对弈,朕对你几句赞语,你还怕传到后宫打翻醋坛子?”

他突然敛了笑容,注视纯妃半晌,喟然道:“朕知道……你在宫中因为出身缘故,大约日子不好过,等忙过这阵子,给你提一提,你升了位,那干子小人也不敢在嚼你舌头了……”

“陛下,”纯妃急急跪下,扬起首时眼眶已经红了,雪白容颜宛如一朵玉莲花,娇怯不胜,“臣妾没有受委屈,陛下千万不可如此想,后宫姐姐们待臣妾都好,就算偶有小小不快,也是出于心系陛下,但望雨露均沾的缘故……”

……

“嗯,朕知道了,朕也乏了……”男子含笑听完,将棋盘一推,道:“朕总是知道你的……你跪安吧。”

顺从起身,女子谦恭一礼,盈盈拜退,行至殿口,突关切回首,道:“陛下今日似有郁郁之色,臣妾可以为您分忧吗?“

男子似乎正在神游,手指摩挲着榻前一封刚拆封的书简,心不在焉的道:“唔……她回来了……”

“谁?“

蘧然一惊,男子这才发觉自己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挥挥手,道:“没什么,你去吧。”

温柔一笑,女子迈出殿门,转过回廊,丁香色洒淡墨折枝银花的长裙裙裾拂过九曲长廊,姿态优雅而平静。

只是身子方转,神色突然森冷下来,眉目间如覆上一层淡霜,刚才的巧笑承欢,温柔嫣然,顿如被风卷去了无踪。

“娘娘,”身后宫女轻轻问,“刚才您有三次机会可以赢的,为何……”

“蕊深,”女子回身看她,“你的棋艺也算长进了,居然连几次机会都看的出来。”

“娘娘是我北魏第一棋手,婢子伺候您,也多少算学了几手,”宫女笑道:“只可惜娘娘您韬光养晦,这第一棋手之名,总让给陛下。”

“我和他争什么?”女子一抹冷笑讥诮深深,“在地王面前逞强,不啻于找死,我还没那么笨。”

她沉吟着,踱过花廊,纤手轻轻挽起娇花一朵,将那嫩红颜色,在指尖,慢慢的辗碎了。

抬起手,对着日光反复的照,十指纤纤,根根如玉,十个指甲饱满如贝,光泽晶莹,再被刚才的碎花染上清红色泽,越发娇嫩如花瓣……娇嫩的年华,娇艳的风采,如此值得呵护珍惜的美丽……只是,谁来呵护?

她冷笑,一声比一声冷。

“他今日心不在焉,棋力极乱,我试探一句,他哪里肯说?不过,当我不知道吗?西梁皇后没有死,他不舒服呢。”

宫女乖巧的俯首,一言不发。

抬首,仰望国土之西的天际烟霞,女子明艳的容颜满是奇异的向往和不甘的傲意。

“多年来养晦韬光,和那些庸脂俗粉周旋于这深黑压抑的北魏皇宫,整日里那些胭脂水粉谁家儿郎,整日里应付那些争宠夺利求子升位……真是白白辜负了我的心胸智慧……西梁睿懿,秦氏长歌,你真幸福,你生于乱世,生来即担负救世大业,你师门惊动天下声名卓著,行走何处都有人因为你的名门出身而心生敬仰自愿追随,你选上的皇帝就是你的丈夫,他以帝王之尊,明明可以坐拥天下美色,却为你漠视六宫专宠一人生死不改……我听着你的传奇成长,案头堆满了市井文人靠撰写你的人生讨生活的各式野史,我熟透了你——以区区女子之身,生成神后,死为传说,如今又卷土重来,再掀六国风云,你,还要创造多少个奇迹?”

一声冷笑,她突然轻声道:“真好……我一直恨自己未能赶上那个时代,恨我进宫时你已死去,如今你还活着,真好……大乱将起,风云鼓动,正是英杰出世之机,秦长歌,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看见,内川大陆上,不是只有你配成为天下人畏惧敬仰的凤凰旗帜,我一定要让你知道,我,完颜纯箴,没有你的生来优越,却会做得比你更好,我一定要让你明白,我,才是整个内川大陆超越一切的最有手段的女人,我一定要让你跪在我的脚下,双手奉上你西梁玉玺,称我,陛下!”

广殿深深,光线黝黯,九龙榻上棋枰依旧,黑白子已归入棋篓,男子犹自端坐,于缭绕的烟气中沉思。

半晌,他道:“如何?”

对面明明没有人,却有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

回答:“此女藏拙。”

“朕不是说这个,”北魏之主双眉一挑,直视屏风另一侧,“她藏拙也藏了很久了,朕当真不知?她要玩什么,由得她,终究翻不出浪去,我是说另两件事。”

“另两件事其实是一件,”苍老男声忽远忽近,飘邈难定,“你烦躁了?你怕她?”

魏天祈默然,良久道:“父皇等于死于她手下,而当年何不予曾有预言她是我北魏皇族的……”他突然住口,仰首轻吁一口气,“何不予……也来了,天祀那事,终究是朕思虑不周。”

“你思虑再周也没用,”老人的声音一抹讥诮,“晋王的事,她的事,几乎同时爆发,你真的以为是巧合?

“不是?”魏天祈一惊,“她不是还在海外养伤吗?如何此事也会有她手笔?”

老人默然良久,任空气里的沉凝气氛一寸寸凝结,良久,才如破冰一般,淡淡而厉烈的道:“她回来了。”

————————————

“她回来了。”

深金厚绒地毯华贵富丽,上面开着更为热烈的红色花朵,毯上少年,白玉肌肤,媚眼如丝。

黑发散披的男子,懒洋洋说完这句话,便好似累倒了般,斜斜倚在娇媚婉转,唇红齿白的少年怀里,就着他殷勤捧上的金杯,浅浅饮了一口玉梨露。

他抬首,一双清逸飞扬的眉,黑如凌晨天色。

他的容颜,似乎不能用俊美儒雅英挺秀朗之类形容男子的词语来描述,他给人的感觉似是流动的,流动的云流动的风流动的眼波与衣袂……乍一看似乎十分平常,再一眼却又觉得绝色至无可比拟,静态和动态各有不同的情致,容貌相比反倒成为次要,神采风华,无可比拟。

高山顶猛烈的长风吹散了他的发,有几缕飘入酒杯,几缕拂上少年面颊,少年轻轻含了,雪白牙齿咬着黑发,瞟着他吃吃的笑,又用指尖捞起酒杯里的发,小心用自己衣袖拂拭干净。

男子一笑,将手搁上身侧亭栏,伸手,做了个捞取浮云的姿势,奖赏般的戴上少年的发。

那孩子娇羞不胜的嘤咛……

此处九城山,人在虚无缥缈间。

九城山高山巍巍,万仞之深,却于绝巅之上,有精致玲珑八角白玉亭,如一只白玉簪横空出世,斜斜簪于山巅。

眼前云海翻卷,脚下松涛阵阵,万山拱卫之中,一亭屹然,居于亭中,不言声也可闻轰鸣之声,如潮来潮往,迭起迭休,居于此处,便觉尘心洗尽,万物尔尔,四海广大,天下之阔,不过也就一芥子耳。

如此意境高郎襟怀广阔之地,本应隐士高吟,群贤共饮,或枕石漱流,或举觞酹月,方不相负。

却有人丝竹歌舞,娇童锦绣,极尽声色,不谢旖旎之欢。

实在是……有些不调和。

不过还有更不调和的。

在那些或媚笑,或轻舞,或浅唱,或调弦的馆娃娈童之间,那些华毯美人金杯玉爵之间,却有一男子,坐得笔直,神情庄重,一眼也不看那些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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