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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 原名沧海长歌-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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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庵堂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确实太过枯燥了些……萧玦目光稍稍柔和了些,俯身牵了他的手,问,“想吃哪一种?”
  “嗄?”萧包子反应不过来,咬着手指发呆。
  萧玦一笑,自己都不知道这笑意里带了宠溺的意味,转身对跟上来的于海吩咐,“叫老板每样都拿一包。”
  “是!”
  “啊……别别别……”萧包子冷汗冒出来,开什么玩笑,这店里糕点几百种呢,你想用糕点砸死我啊?再说怎么带回去呢,娘一定会整治我的……
  不过,有便宜不占是傻蛋啊……
  萧玦用疑问的目光看着萧包子,萧包子换上一脸谄媚的笑容:“皇……大爷,这么多甜食全带走,吃不下倒浪费了,放久了又不新鲜,您要是真疼我,不如将这些买下的糕饼都记在帐上,我想吃随时来取,好不?”
  这小子几岁?也忒精明了吧?萧玦瞪着他--谁家爹娘生出这么个精小子?找出来,给他当户部尚书!
  于海抿嘴笑着,微微倾身还在等旨意,萧玦挥挥手,他会意的去柜上放了一张大额银票,估计即使以萧包子吃甜食的凶猛水准,最起码也够天天吃吃上三年了,老板喜不自胜,颠颠的迎出来,力邀两位贵客去店里喝茶吃糕。
  萧玦此时也觉得有些肚饿,闻着那糕的香气,一笑道:“你这小子,倒和我一样,最爱甜食。”
  牵了包子的手进店,老板立即招呼小二仔细侍候,殷勤的送上各式糕点,水晶汤包上来的时候,两人齐声道:“不要醋,要豆酱,加辣椒。”
  话音一落,大眼小眼瞠然相视。
  “好罗,”老板满头大汗的送上豆酱辣椒,笑道:“不愧是父子,这口味都一个模子脱出来的,还真没见过吃水晶包子不要醋的呢。”
  萧玦怔了怔,看了看萧包子……父子?
  萧包子黑了脸--臭老板胡说些什么,俺萧公子的爹,还没筛选决定呢。
  千层糕最后上来,热腾腾美味绝伦,欢呼一声,萧包子操筷便夹,啪的一声与另一双乌木筷子撞在一起。
  两个再次撞车的人缓缓抬头,互视一刻,半晌,萧玦去夹豆丝酥,包子将糕拖到了自己碟子里。
  这么多点心,干嘛就和我抢千层糕?哼!
  “神手摸骨……铁口直断……紫薇术数……指点迷津……风云山贾仙师第十一代真传弟子方神算,深知道家三味,济世救人……”突有沙哑的声音传来,乍听还很远,转眼便到了近前,好快的脚程!
  光影一暗,门帘忽地掀起,一个身穿破烂蓝布道袍,头发好像十天没洗,瘦骨伶仃的道士探进头来,嘻嘻一笑,腿一抬就进了店,一屁股坐到萧玦身边,抓起翡翠煎饺就往嘴里塞,嘴里鼓鼓囊囊的道:“……小道士瞅着紫气冲天,就知道有福了……好大的口福……”
  “哎哎!”御前侍卫首领气急败坏的追进店来,一把揪住那道士,急道:“这里我们包了,你这臭道士给我出去!”他拖着这道士便往外走,天杀的,外面的布防他负责,外松内紧戒备森严,一只苍蝇都别想接近,这道士是怎么进来的?竟然没有一个人看见!
  “唉唉唉……”那道士拼命抓着桌上的点心,“道士不是白吃的……道士给你父子算一命就是……”
  “呸!你胡咧咧什么!”侍卫首领吐了那道士一脸唾沫,“还不快滚!”
  他拽着那道士便要走,萧玦却突然道:“慢。”
  怔了怔,侍卫首领立即停手,萧玦点点头,他立即躬身施礼退下。
  看着那道士,萧玦笑了笑,筷子敲了敲碟子,道:“道士,你妄称什么铁口直断,却玩的是骗人把戏,什么父子?你一开口便算错了!”
  “错了?怎么可能?”道士眯着糊满眼屎的小眼,觑觑他又觑觑萧包子,“道士敢在您面前胡言?这骨骼,明摆着是父子啊。”他又看了萧包子一眼,突然如被针刺了般,霍地跳起来,连翡翠饺子掉地上都不知道,愕然瞪大眼睛,吃吃道:“……这这这……这这这……这怎么可能?……难怪这紫气那般……”
  萧玦听得莫名其妙,正要询问,那道士忽然往西南方向望了一眼,眼珠霎时瞪成圆球,啊的一声大叫起来,“……又有!不可能!……那是……啊!!!”
  他霍地转身,啪的甩了自己一个巴掌,飞快的向店外冲,一边大叫,“……我一定是没学成……一定是看错了……怎么可能……我回山再闭关三十年去……”
  他看似瘦小,却灵活得水貂似的,转瞬已到店外,萧玦想拦也没拦住,叱道:“拦下他!”
  外面立时一阵呼喝,数百人追了出去。萧玦面色沉肃的等着,不多时侍卫首领悻悻的回来复命,“……公子,人不知怎的,一晃就不见了……”
  “这些佛道中人,总有些神通,只是疯疯癫癫的,只怕找回来也没用……”萧玦顿了顿,吁出一口长气,冷冷道:“下去吧。”
  惊出一身冷汗的侍卫首领退下,萧包子对刚才那幕仿若不见只顾吃喝,萧玦默然沉思,想着方才那道士颠倒混乱的话,忽然嗅到一阵奇异的味道,说臭不臭说香不香,萧玦目光一亮,道:“好像是臭豆腐……”
  话未说完已见萧包子跳了起来,挥舞着筷子道:“臭豆腐臭豆腐!”
  缓缓放下筷子,萧玦怔怔看着萧包子,头也不回的对侍立一侧的禁军统领挥挥手,位居二品的大统领只好再次去买臭烘烘的臭豆腐。
  向前微微倾了倾身,萧玦仔细的端详面前四岁孩子,长眉浓黑,鼻梁挺直,眼睛大而明亮,婴儿肥的小小粉嫩脸庞看不出长大后会是什么脸型,五官却是清晰鲜明,相当漂亮的。
  父子……
  他……是不是有点……象自己?
  萧玦真恨不得现在就有一面镜子,好仔细的比较个清楚,环顾四周哪有这东西,转头不抱希望的问禁军统领邱原:“你身上带了镜子么?”
  “嗄?”邱统领愕然,想了想,以为陛下暗示他不够男儿气概,涨红了脸悲愤的道“臣……奴才怎么会带这个东西在身上?”
  还要表白,萧玦已经失望的哦了一声,漫不经心的扭过头去,他此刻的心思早已不在食物上,只不住在眼前孩子全身梭巡,意图寻出些蛛丝马迹,目光突然一凝,落在了萧包子操筷的右手上。
  小手的小指指节上,微微有一处突起,不明显,看来就象一个小小的肿块。
  萧玦的心,砰砰的跳起来,按在几上的手有些发抖,他将手放到桌下,轻轻抚摸自己的左手,那里,同样的方位,也有一个小小的突起。
  深吸一口气,努力的平静心绪,萧玦开口的声音竟然有丝微微的嘶哑。
  “你……几岁了?”
  “四岁。”萧包子头也不抬。
  闭了闭目,再睁开时一片清亮,萧玦紧紧盯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明溶。”
  “……哪个……溶字?”
  萧包子从水晶包子中抬起头来,狐疑的偏头看着他,“大爷,您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萧玦一笑,眼睛里却没有笑意,他目光灼灼发亮,手指却微微颤抖,故作镇定的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你怎么姓明?你自己原来没有姓么?你是随明霜的姓?”
  “我当然要随她姓,她就是我娘啊。”萧包子莫名其妙的看着萧玦,“不跟娘姓跟谁姓?”
  “啪!!”
  茶盏落地,在青砖地面上摔成粉碎,溅开淋漓的花。
   
                 




  卷一:涅槃卷 第七十八章 沉冤 

包子被响声吓了一跳,张大嘴,水晶包子啪的一下从口中滑落,眨眨大眼睛,瞅瞅萧玦,咦,不过吃个包子嘛,犯得着用那样古怪的眼光看着他? 

抖了抖,萧包子转了转眼珠……他不会是后悔了,想收回银子又不好意思,谋算着杀人灭口吧……不要啊……零食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那个……”讨好的笑,萧包子凑过头去,“您喜欢吃包子?没事的,我让给你。”抓起盘子里刚才自己嘴里滑落的半个包子就递过去,萧玦脑海里混沌一片,怔怔的接了,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眼光复杂的看了包子半晌,道:“你娘呢?” 

“在庵里啊。”包子望天,不要吧,皇帝陛下,好像一刻钟前您刚刚问过这个问题啊。 

萧玦立即站起,抬脚就要走,刚迈出一步又立即回身,看着萧包子:“你……愿不愿意和我回宫?” 

“嘎!”萧包子瞪大眼,这不是戏文里皇帝老爷遇上民间美女,想纳她为妃子时的台词吗?怎么用到他身上来啦?回宫,我跟你回宫干嘛? 

突然想起臭娘晚间睡觉间常给他讲的睡前故事,什么腐女小受耽美狼,鬼畜正太年下攻……啊,不要吧,公子爷我才四岁啊啊啊…… 

“不回!”脑袋摇如拨浪鼓,想了想又怕皇帝陛下生气收回那张银票,于是又加一句,“我娘去我就去。” 

萧包子很害羞的打着小九九……万一那啥那啥……叫我娘上就好了,估计也能凑合。 

娘是用来干什么的?必要的时候就是推出去灭火的! 

萧玦只见他满脸古怪目放奇光,大眼睛水汪汪贼兮兮的对他上瞄一眼下瞄一眼,哪里知道他心里的龌龊念头,想了想,叫过侍卫首领吩咐了几句,留下一队侍卫守护着包子,这么小的孩子,任他一个人在街上乱逛,安全谁来保证?明霜实在太不上心了。 

不知不觉间,他已将包子当儿子看待了。 

想到刚才那句话引发的某个可能性,越发心急难耐,匆匆便奔上林庵去了。 

这厢萧包子见他前脚出门,立即举起空荡荡的盘子,仰脸向老板奸笑。 

“再来一锅千层糕!” 

容啸天抿着嘴,看着前方花园里,那个坐在轮椅上,微微低头看着脚下蚂蚁的人,眼色变幻如波涛怒卷。 

果然是他。 

他没死,他没死…… 

他居然没死。 

他站在园门外,看着素玄伴在那人身侧,正纵情谈笑,那人似乎在听又似乎没听,神色漠然,偶尔转首,一个秀丽清嘉眉目如画的侧面。 

是他,却又不是他,比记忆中瘦了许多,下巴更尖了些,脸型有些改变,纤瘦身体裹在一袭淡蓝长衣里,未至初冬,已披了白裘,袍子并不算大,却依然显得有些空,清瘦若菊,风吹动衣领襟袖缀饰的雪狐毛,雪色长毛间露出更为雪白的颊和手指,越发显得原本就有的清冷气质,更加冷若深水。 

目光下移,落于他厚毯下覆盖的双腿——不能再动了是吗?强自将灭神掌力下行的后果,更是拼着废了双腿,保住了性命,不管怎样,果然不愧是武学天才楚非欢,能从灭神掌下逃得性命,无论如何都算是奇迹。 

容啸天的手指,深深扣在掌心。 

他身侧,伴他一起前来的炽焰帮玄木堂主宋北辰本来正在高兴,今日本是被帮主派去传话,邀请那位衡记主事明姑娘来帮中一见,不想在攀谈中,无意谈起帮主千辛万苦要寻的药物,祁先生立即便说他那里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想着帮主知道了,定然欣喜得很,正兴高采烈的要去大声报喜,却被身前人一拉。 

侧头一看,宋北辰怔了怔。 

容先生这是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时隔三年,容啸天背着皇后血仇,随着凰盟养晦韬光,性子已不若当初暴烈,且当日秦长歌的话,虽不曾动摇他认为楚非欢是叛徒的坚定信念,但多少种了几分阴影,是以今日他才没有一见之下,立即爆发。 

然而他依旧不能控制自己的激动,瞪着那个早该死掉死掉却居然还好好活着的人,只觉得连心肺都在熊熊燃烧,那烧灼的火泛到脸上,却是一片苍白,他的手指扣得紧紧,隐约听见骨节的噼啪之声。 

他正犹疑着,是冲出去怒骂一顿好呢,还是先问问他为什么没死好? 

…… 

却有一双手轻轻搭上他肩膀,他一惊,回首看去,却是始终放心不下赶来的祁繁,他脸上神情奇异,似喜似悲,似恨似疑,亦深深凝注着楚非欢,嘴唇翕动着,却不发一言。 

容啸天看见他,反倒平静了一些,两个合作多年,心意相通,已经不需要言语交流,目光一递,便知心思。 

他问,“动手?”祁繁则,“稍安勿躁。” 

然而不待他们商量清楚,那个明明在远处听人说话的人,突然转头看来。 

冷然目色,和容啸天的目光,碰个正着。 

容啸天的手,立即搁上了剑柄。 

楚非欢却只是淡淡一瞥,便移开目光,仿佛根本就没看见这两个,仿佛当年生死一战,将自己击落桥下,使自己历尽艰辛死里逃生,受尽人间苦难的,不是面前这两个曾经是兄弟的人。 

而不知就里的素玄,已笑着迎上。 

他一眼看见宋北辰怀里的金虺珠,目光一亮,大喜道:“北辰,从哪里找来?天!我找这个已经好久!”伸手便去取。 

容啸天手一按,按住盒子。 

素玄头一抬,眉毛一挑。 

容啸天已重重道:“抱歉,素帮主,我改变主意了,这金虺珠不能给你。” 

素玄看着他神色,极慢的回首看了下楚非欢,神色了悟,却仍慢慢道:“为什么?” 

“这是我衡记的叛徒,”容啸天切齿道:“药不仅不能给你,我还要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素玄一笑,“在我这里?” 

“不敢,”容啸天硬硬道,“还请帮主将这叛徒交给我们处置。” 

素玄不再笑,缓慢然而清晰的道:“他是我的朋友。” 

“我的朋友,”他一字字道:“岂有交给他人处置之理?” 

容啸天目中闪起怒意,但他也知道,在炽焰帮总坛里,要求人家帮主交出帮主朋友,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武林中人义气为重,传出去,素玄和炽焰帮,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可是他现在退出去,也是断断不肯的。 

“呛!” 

长剑出鞘,光华厉烈,容啸天搭剑于腕,依足武林礼节,冷声道:“在下今日在此,请战素帮主,生死不计,若在下侥幸胜得一招半式,请帮主允许在下将此人带走。” 

“我为什么要和你战?”素玄根本不理他,“这根本是没得商量的事,他,不会给你带走,他是我的朋友,我也不会拿我的朋友的性命,来和人赌战,我没这个权利。” 

他没有笑意的笑看容啸天,“难道你经常拿朋友的生死,去和别人赌战?” 

窒了窒,容啸天怒道:“他是叛徒!” 

“那是你们的家务,”素玄一分不让,“不关我交朋友的事。” 

深吸一口气,容啸天森然道:“素帮主是要袒护此人到底了?” 

“这不是袒护,”素玄坦然道:“你只是单方面认定他有罪而已,而你,就一定是正确的?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做叛徒,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形。” 

“了解?”容啸天冷笑,“帮主认识他多久?一月?两月?帮主可知我认识他多久?” 

“倾盖如故,白首如新,”素玄并不动气,“相知深浅与否,不是按时间来论定的。” 

“你……”容啸天横剑一掣,忍无可忍便想动手,他脾性睥睨,前番对话已是按捺了性子,不想在人家总坛里不逊,此番动了真怒,不管不顾,长剑冷辉乍起,如月色天矫,匹练般向前横撞而出。 

冷光横越,一线惊虹。 

素玄却并不接招,轻烟一抹一退三丈,而一直默默聆听两人争执,并看着仿佛神游物外事不关己的楚非欢默默沉思的祁繁,早已一横臂,金锏出手,拦住了容啸天。 

锉然一声,火花四溅。 

火花四溅里,有人微笑道:“这是干什么?窝里斗么?” 

霍然回首。 

今日本是阴沉的天气,天日窃冥,浮云四塞,滚滚乌云一阵阵堆积在天边,如奔腾的灰马群,层层叠叠挤挤攘攘,在天际呐喊燃烧,天地因此一片昏暗。 

昏暗混沌的背影里,走出娉婷秀致的女子,轻衣绡纱,翠带当风,转瞬间,所有人都觉得天色亮了一亮。 

秦长歌却没有看任何人,她的目光,第一眼投在了楚非欢身上。 

那个原本虽有些冷漠,但秀丽明亮,挺立如竹的少年,如今却清瘦至弱不禁风,虽然因此轮廓越发惊心的秀,然而那双掩在狐皮毯下不曾移动过的双腿,令连经历三世,身负深仇都不曾动容过的秦长歌,难得的目光悲凉。 

非欢,我竟然未曾想到,素玄那般推许的那个重病之人,竟然是你。 

不过三年,物是人非,当年听闻睿懿身死,再被兄弟围杀以致终身残疾的你,这些年是怎么过过来的? 

那年栈渡桥上的漫步,桃林花开如雪印着你的足迹,不曾想已是最后我记忆中的步伐。 

栈渡,栈渡,渡得了生死一命,渡不了命运人心。 

是那一年那一枝迟来的桃花,开灭了你一生里最后的繁华了吗? 

一次未雨绸缪的预留退路,成了你阴错阳差的救命之筏,一句无心的带笑预言,成了你的横亘于路的灰黑谶言,我不知是该感谢苍天的慈悲抑或是愤恨命运的残忍,然而最终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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