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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市民用铲满沙土的铁锨和装满沙土的木桶去灭火。许多处阁楼的天窗和小门，都冒出了闪亮火苗。这些火苗带着轰隆声在屋顶上蔓延，耀眼白光照亮了四周。有的燃烧弹没有落在屋顶，又掉在地上。火苗便在地上燃烧，烧化了沥青，烧坏了树木，简直就象烧透了路面。
　　周围是一片惨白，既不象白昼，也不象皓月当空的夜晚。这在烈焰中跳跃的光亮，显得凄凄惨惨。房屋、街道、树木喷出火焰，仿佛马上就要冲入云霄。四面八方传来男人和女人的声音，有吆喝、发口令、尖叫、骂娘和提醒人要小心的声音：“笨蛋，别吝惜沙土！”
　　“戴眼镜！眼睛，当心眼睛！”
　　“没戴手套，别乱窜！”
　　“傻瓜，把头上锅拿下来，它代替不了钢盔！”
　　“你他妈闭上嘴！飞进去的东西，可吐不出来！”
　　“用不着水！……用灭火器夹！”
　　这中间还有开玩笑者：”喂，邻居！您要是把沙土扔给我们，我们就要和您绝交！”
　　“你们把看院子的年轻女人扔给我们！……我们把看院子的男子汉送给你们！
　　突然，重磅炸弹咆哮着压倒了杂乱人声。好象这颗炸弹就落到了司令部大楼上，但却朝远处飞去，惊动了城中居民区，轰！炸弹发出一声可怕轰隆声，在大门附近爆炸了。
　　过后，附近楼房房顶上有人在祈求般地喊叫：“救命啊，好人们！……我脚炸伤了！站不住了！啊，啊……”是啊，B市在受难，也在奋起自卫。在住房、机关大楼、影剧场、博物馆、医院、商店所有阁楼和屋顶上，到处都有B市市民在同B－52燃烧弹搏斗。有些人在房屋被炸后罹难。专门抢救队立即去清理，挖开残垣砾瓦……市民为此而夙夜操劳，心碎，声喧，眼眶中噙满泪水。
　　李南星突然想，如果有一天，战争真爆发到了中国，自己城市被轰炸，又会怎么样了？不，我有祖国，从延安时期，领导我们军队的党，有伟大力量……党动员人民，同仇敌忾，团结一致，并给人民解放军指明方向…成千上万个共产党员，这些党的精华，都会奔赴沙场，去加强陆、海、空军队伍。需要这样！……如果那时候确实到了祖国生死存亡关头……
　　他想起了在北京，郭子恒将军为他送行时说的话：”君影草山地师，有着光荣血统！在红军时期湘江之战，这个师前后有三位师长战死！师部被摧毁五次！”
　　李南星收起了思绪，看了看炮火明灭的天空，看到高空中有一架银色拉烟的B－52飞机在探照灯光中东冲西突，一连串发光航炮弹连向这架飞机射去，但这不是来自地面的射击，而是一架看不见的中国苏－27歼击机从黑暗莫测的空中发射。曳着光迹的子弹显得十分沉重，好象被那个银色吸引而去，又象这些子弹使这架飞机不胜其负担，已无力在空中盘桓。这架B－52飞机在一条探照灯光短暂照射下，突然掉头下落，跟踉跄跄地坠到大地上。
　　随着一架贴着五星红旗的苏－27掠过，观察哨上君影草单兵卫星通讯器响了。
　　“089号！我是G点观察哨！你又打掉一架B－52！看到了！130度航向，高地14000米，还有两架B－52，快去截击！”值班战士抓起耳麦听筒，看着电子雷达屏幕，兴奋地叫着。
　　“放心，伙计！”苏－27像一只苍鹰晃晃机翼，一个筋斗扎进夜色。
　　小战士随后向李南星报告，B市火车站方向起了大火，还坠落一架敌人的阿帕奇武装直升机，等他说完后，李南星对携带袖珍君影草对空雷达的观察兵笑道：“继续观测！你这单兵雷达抗电子干扰能力还不错！”
　　

第四章　笑傲大空袭（16）
“是！”
　　李南星这才放下心来，从观察哨来到指挥部地下室。在走廊里，碰到了主管山地师属防空数据分析系统的王参谋，他留着寸头，身材象松树一样匀称、挺直，在铺着地毯的走廊上向两边各跨出一步，他擦得闪亮的皮靴后跟很有精神地碰了一下，“敬礼！”他微笑中带着倦意。在这带有歉意和倦意的笑容中，在网着红丝、黯淡无光眼睛中，李南星看得出，他疲倦至极。不过，在抗击空袭期间，这位王参谋简直就是李南星指挥所对空情报系统、S－400作战组以及对空导弹兵之间活跃联系环节……大家都感到他的存在，都听得到他谦和得体的话语。他及时带来敌机对天空、地面和B市大街进行打击的消息，快速进行综合处理后得出至少三种防御草案！
　　王参谋是湖南人，人缘好，很聪明，做事很细甚至能了解到卫生队工作情况。如果说这里每一个人都在执行李南星交代的具体任务，那么，这位参谋简直就是在承担着全部防空数据分析工作，并关心着所有人。他十分清楚地懂得天上和地下斗争是一个整体，更重要是，这位参谋了解李南星和战友们，也善于激发手下人斗志和工作热情。他仿佛心里装着一台灵敏仪器，善于在任何时候，测知周围人们情绪和工作气氛，然后记在心中。
　　李南星还了个军礼，他转身走进总指挥厅，开始查看那些荧光屏，想知道他不在期间防空区内都发生了什么事。
　　空袭接近了尾声，预警机及雷达都显示，敌机群在有组织地向南撤退。
　　他说：“同志们喘口气，到休息室喝点咖啡，恢复一下再汇集材料……呆一会儿，我们吃宵夜！北京烤鸭！”……大家来到刚由演习室改成的休息室，这里曾经多次模拟过检查B市防空区反击南军的昼间空袭演习。现在看来，这好象已成为遥远过去……
　　休息室里，崔明勇中将和参谋们已经醒了，在开会。
　　将军在一张方桌旁坐下来，开始习惯性地搓动手指，往咖啡里填糖块，搅拌……李南星仔细端详着他那疲惫的脸，无论如何也猜不透，崔明勇有些什么不安思绪，心头郁积着什么烦恼。崔明勇神色阴沉，抑郁，好象他在草莽之中迷了路，他百思不得其解。
　　武志强走过来悄悄对李南星说，将军神色抑郁是由于听人说，他们第六集团军几百名家属们躲藏的伪装防空洞落了两枚精确制导重磅炸弹。一颗落在洞顶上一个高射炮班几乎全部丧生，另一颗落进通风口里，万幸是没有爆炸，否则家属们包括中将的小女儿和妻子都将灰飞烟灭，这就是说，敌人飞机投弹信息情报很准确……
　　李南星想，B市肯定潜入了敌军特种部队！
　　李南星和他人安静地坐下来，喝着咖啡，听他们开会。
　　此刻，北军一个高炮团参谋正用手掌捂住胸口，发誓化的向室内在座人连珠炮般地解释，不过话说快的时候，他那南北串联口音听起来特别明显，他说：“报告，敌机群在撤退，我看到了飞离B市时被击伤的飞机……有许多架起火，坠落在前线附近……”
　　参谋又说了些什么，不得而知，不过，崔明勇脸色又变得阴沉了，眼睛闪着严峻光芒。听完这位参谋话，他忍着怒火，厉声说：“你们必须采取一切措施，把敌机赶出B市！”他锐利地目光流露出全神贯注的表情。有时简直使人觉得，他是在省察自己内心，窥探自己身上特有、别人所不理解的东西。
　　他又向一名防空参谋问：“有哪些军事目标和工业目标被炸，车站、桥梁、电站如何？……”
　　“中国人拦截很好，GPS干扰也很成功，没有重要目标被击中，将军……”
　　“我有名字。”崔明勇打断他的话。
　　“没有任何重要目标被炸，崔明勇同志，无论是军事目标、工业目标，还是民用设施。”参谋平静地说，好象没听清崔明勇指责。
　　“居民和防空部队伤亡很大吗？”
　　“有很大伤亡，崔明勇将军，具体伤亡数字正在核实。”
　　　。。

第四章　笑傲大空袭（17）
然后，防空参谋按照军人习惯，有条不紊、毫不含糊地报告防空军地面部队和空中部队战况：发现敌机时间，南军轰炸机数量以及敌机战术。不少单个B－52飞机冲进B市，在车站附近备用铁路上有一列运油料列车，有十个电话局，城郊有几百处住宅在空袭中被烧毁。有几个政府建筑物被炸毁。有一颗炸弹击穿巴伦河大桥，但没爆炸……共发生三十五次空战，击落十二架B－52轰炸机。其中有十架被中国S－400拦截导弹和苏－27战斗机击毁，两架被高射炮击落…中国对空情报系统部队忠于职守，早在敌机飞临B市上空之前，就在暗夜中及时发现了敌人。在B市接近地，中国夜航歼击机起飞迎战，并组织了对空导弹火力。君影草山地师单兵防空雷达部队工作出色。分批来袭B市敌机，队形大乱，仅有个别飞机进入B市。零星火灾均被各消防队奋力迅速扑灭。民警维持了市内良好秩序……”
　　中将说：”在防空导弹无法补充的条件下，高射炮阻拦火力毕竟是一种防御形式。可是炮弹消耗太多。我们应当算一算，我们B市是否承受得了这种负担。因此，必须让我们找到更有效、更经济地阻拦弹幕方法，以便少放空炮。这一点我们要向中国山地师学习，他们立体防空网从单兵到整个区域都布满了刺刀！”
　　“是！”参谋回答。
　　为表彰在反击敌机空袭中表现英勇果敢和机智善战人员，特嘉奖：
　　1．B市防空区内中国歼击机飞行员。
　　2．中国雷达人员，地空导弹部队，高射炮手、探照灯手以及全体对空情报观察人员。
　　3．B市市消防队和民警。
　　崔明勇从不口出虚言，一向严格而且一丝不苟地检查他命令，他下达任务，甚至细节执行情况。他既然已下达了指示，说关于B市反空袭详细结论，这就再次肯定了军令森严这样一个道理。
　　李南星他们安静地听着，中将开会风格很值得欣赏。1
　　武志强进来把他叫了出去，告诉他耿红旗C班好歹恢复了通讯，但情况很糟糕！除了要求空投补给武器，小北京刚呼叫了十架陆航直九，三架苏－27，还有红鸟巡航导弹支援！
　　“乖乖！他们到底伏击了多少敌人？这么多南军坦克从哪冒出来的！”看着液晶屏幕上南军密密麻麻的人影，山路上M1A2坦克，装甲车和悬停南军阿帕奇武装直升机白色亮点，李南星正端着咖啡的手抖了下。
　　“是南军海军陆战队坦克营！C班原伏击区域在公路左侧谷地，小北京发现公路上出现敌装甲部队，耿红旗强行关闭了C班主通讯系统，屏蔽单兵通讯，小北京也急了，带着C班全体人马另立山头，摸到公路那边阻击。”
　　“什么？主通讯系统关闭！那不都成了瞎子！？”
　　武志强挠挠头道：”小北京和耿红旗搞僵了！各自为战，现在局面快成浆糊了！”
　　“乱弹琴！无组织无记律！这两混蛋！”李南星低吼：“出动飞机，远程火力支援C班！”
　　“对了，耿红旗呢？”李南星突问。
　　“段云飞说耿红旗早撂挑子不干了，到公路抢了辆南军摩托车就没了影！”
　　“我操！”李南星差点没把景德镇陶瓷盖儿捏碎！
　　这时，中将研究各防空部门详细战况得出结论，与中国军队相比，北军各军兵种间协同考虑欠周，在实战中也没有完全配合默契。探照灯部队在B市周围设置环形照射区，并不十分理想。城市从空中鸟瞰简直象一个大弹坑，很容易被发现。往往有十五至二十个探照灯追逐一架拉烟的敌轰炸机，以致有些飞机乘虚而入，未被觉察。高射炮和机枪有时向高不可及的目标射击，虚费弹药。有些北军歼击机飞行员在待机空域滞留时间过长，而且不善于寻找敌机……一言以蔽之，防空部队各级军官值得认真考虑，应当召开会议讨论一下。
　　“休息一下吧，尝尝我们的中国风味！”
　　李南星脸色怪异，递过来一杯热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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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笑傲大空袭（18）
十分钟后，崔明勇中将看着北军参谋们吃着新鲜空运真空包装“北京烤鸭”，擦抹着油乎乎大嘴时，心里很不是滋味。
　　中国人连食品都是空运，我们有什么？他酸溜溜地想着，手卷起一张薄薄的荷叶饼，夹了块鸭肉进去。
　　味道好极了！
　　（五）
　　金昌镐第一集团军，攻陷B市只是时间问题了。
　　清晨，战火纷飞的B市高地上，下了一场倾盆大雨，驱走了暑气，冲去了空气中的烟尘和焦臭气息，官兵们也感到呼吸轻松了些。大雨确实给北军带来了种种不便。航空兵难以出动，道路泥泞不堪，B市南区周围满载部队、弹药和油料汽车队行动艰难。
　　炽热的太阳冉冉升起，大地上水汽蒸腾，空气静止不动，早晨的清爽气息很快消失。在这窒闷的淡蓝色中，战争气氛似乎缓和了。
　　B市天空话语权，逐渐属于中国空军！
　　深居B市远郊避弹室中的金昌镐将军感到很沮丧，更令他头疼是几十个机降第一集团军后成扇形高度分散的中国山地师数字化班，组成了一股恐怖合力！
　　必须尽快攻陷B市，他每天都从早到晚不停地派部队越过巴伦河，目标是夺取这座古老城市，然后再前出至首都公路。直到七月中旬，第一集团军作战还是严格按照日程表行事：早八点开始，至晚八点，夜间偷袭自属例外。
　　金昌镐和他的将军们深知用兵致胜之道，不能靠双脚慢吞吞地走，而应插翅快飞。这一点在电子沙盘地图上看得清清楚楚。图上每天不止一次地画上一个又一个线条，标示出敌我双方部队位置、作战和调动情况，仿佛画家用笔在画布上作全景画，眉目逐渐清晰，可以看出具体含义，老练的眼晴一下就能在广大空间抓住事态变化的实质，沉思默想，图上原有标记和新填标记溶合在一起，它无言地说明，第一集团军以第一装甲集群和右翼各师从西面向B市进攻，以装甲第二集群几个师从西南方向进攻企图拿下B市，打通进攻首都的道路。
　　情况很明显，用不着遮掩：第一集团军尽管付出了很大代价，也取得了重大战果……不过，B市依然是卡在他喉咙中的一块骨头。巴伦河流过B市郊区，将该城一分为二，南区大，北区小。
　　这个国家要统一，这是金将军初衷。
　　今天，河面上水波不兴，河中泛着红色涟漪，或许不是朝霞辉映吧。金昌镐将军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水面上浮泛着是鲜血。其实不然，血已溶化在水中了……尽管这一带河面并不算宽阔，然而要流多少血才能染红这滚滚河水啊……自己第二机步师所属一个团，曾企图乘夜夺取河对岸登陆场，但没有成功。有几个团也接连失利。不仅如此，北军还向他据守的河岸进行炮击、布雷和轰炸，多次反强渡巴伦河，企图攻占北区。巴伦河左岸，车站、市场、墓地和机场一部分，已三次易手。
　　南军向巴伦河左岸每深入一步，B市保卫者们就更加情绪激昂，誓要决一死战。他们反冲击如此惨烈，以致巴伦河水被鲜血染红。不过，这不仅仅是绝望拼搏，而是自觉顽强战斗，因为保卫者们知道：在他们背后就是通向首都的大道。崔明勇和他的部队表现出了空前自我的牺牲精神。后来，原属北军第十九集团军步兵第一五八师也参加了保卫B市的战斗……北军步兵第四十六师主力尚未到达巴伦河边。
　　金将军带着副官穿梭般地来往于各师师长指挥观察所和附近森林之间，集团军司令部和通信中心就设在林中，总部对他第一集团军不怕牺牲，英勇作战的精神表示满意。电报重申，务必夺下该城，并通知：“……已为你们呈请崇高政府嘉奖，切望这将鼓舞你们第一集团军夺取B市。”
　　小股北军占领了城市北区墓地，这使他们能够越过巴伦河，向已占领地区投入新兵力。
　　金将军得知这一清况后，向第十三步兵师师长下令：”无论如何也要把敌军赶回巴伦河右岸。向沿岸派出自己预备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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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笑傲大空袭（19）
第十三步兵师预备队快速进攻巴伦河大桥，这座桥在一片废墟中宛如一颗打断牙齿。经过三小时激战，一些幸存北军被赶出墓地，退缩到巴伦河边。后来，当他们企图过河到对岸时，几乎全部被消灭。这个师虽然取得了胜利，但却付出了沉重代价。在树荫下和在通向大路墓地斜坡上，横尸遍野，战死者中间不仅有士兵，也有支援的B市市民。
　　在这场战斗之后，金将军离开当作掩蔽部使用的石头房子，坐在被炸毁墓地围墙砖砌基座上，忧伤地看着尸体遍地的凄凉景象，偶尔向下，朝大路望去，路那边，一溜枝叶茂密的树丛遮住了巴伦河。
　　从旁边看来，金将军苍白的鬓发和胡须显得暗无光泽，还有那惨淡目光，都显示出身心疲惫。而在他们身旁，有一辆翘起炮塔的M1A1坦克中掉出来几捆书籍，落在净是烧黑了碎砖头的草地上。将军伸手从车上就近地一捆书中，抽出了一本深蓝色布面书，闻了闻，有一股烦人发霉的气味，是一种经虫蛀书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