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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怎样走上自杀这条路的-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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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军的话像一把长刀剜进我心里,也立刻唤起了我母亲那把的痛,那么长和粗暴,架成一个十字架横在我心里。破坏者——那个十字架审判我,我低着头像个罪犯。其实连我自己都同意我是罪犯。还要赖到什么时候才会行刑呢?可是又有谁能对自己下的了手?

  我不知哭了多久。我知道我是故意放纵,我指望我的哭能延长我的懦弱,我好一直能躲在它背后。到最后无非就是是否要放弃羞耻心和良知,我边哭边暗自揣摩。到了最后一刻我还是想能侥幸逃脱现实。

  可是小芸给陆平围围巾的情景在我脑中盘旋不去,让人又嫉妒又愧疚又明知无望。

  现实就像撇开那几缕散云后的三两零丁星光,那么明摆、惨淡和残忍。到了最后一刻,但凡还有办法,我还是想能侥幸逃脱。

  可是羞耻心和良知刀锋般竖在那里,森然地冷峻,它们护在现实左右。它们和现实彼此支持和壮大。懦弱成了一把软刀子,一把就被它们和现实夺下,被撇成两段。

  无奈和无助冲撞我的胸口,我垂手立在夜底下那个昏暗俗杂的路口,进退维谷。

  很多年后的一天我问老周:“你有过彷徨深陷在路口的时刻吗?一个你必须走出但无力走出的路口。”

  老周笑:“你总是问些深刻的问题。”

  “因为我痛苦,痛苦总让人深刻。”我以一副开玩笑的口吻。

  老周惊,扳正我的脸观察我。

  我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又突然想认真一次,交一次心。“我其实更承认我麻木,你看我就这么麻木不仁地过了这么久,今天痛苦竟然光临了,我太惊喜了,我想逮住它好好谈论一番。”

  老周更惊,面露心疼。“你认为你过的麻木吗,跟着我?那你还是痛苦吧,你痛苦至少表示你还活着。”

  轮到我惊。我没想老周能有这种到位的呼应,能给我这样的默契,我们还能有一点能达成共识。我一贯认为老周不是有这种腔调的人,不是他做不到,是他的生活已经拽着他远离,或干脆说他早已不屑于此。

  我有点感激,于是决定不再接着吟诵我的诗句,败他和我自己的兴。“走出的路口,寂寞的路口,像左走是深渊,像右走是比深渊还长的冷河。。。。。。” ——堕落至此,连我都嫌恶我的这点自恋了;我如果再喜欢我自己,连我自己都觉得是个笑话。

  
  就是在那个路口,我又看见了任军。当他从卤煮店的帘子里钻出朝我走来时我竟有点高兴。此刻他比我母亲许叔小芸陆平都好:他那么不相干,尽管他刚刺我一刀。我停住了哭。

  “去酒吧吧,”我说,“前面就有。我想喝酒。”

  他也不多问,拉起我就走。

  十分钟的狭长辅路。我的告别之旅。我每天沿着它奔赴设计院的陆平,奔的满腔浓情厚意。我一厢情愿造出一路的繁华热闹,现在我在暗夜里,看到它们一点点不可挽留地褪去。原来都是我一个人手舞足蹈地瞎跳了一场。原来陆平真的不需要主动,也不需要抗拒。他只消等我自己退去。

  “潮水一遍遍往前冲,冲刷那座岿然不动的岩石。岩石也不用动,潮水累了会自己退去。”

  “你说什么?”他问。

  我不语。

  “你是一直在这里等我的吗?”

  他也不答。他只拉紧了我,加快步子。我们两个人埋头赶路,像同心协力要一起赶往某个未知。

  冬夜里那个叫伟豪的酒吧,一打开门就冲出震耳欲聋的音响,经贸大学的学生们欢快地跳着迪斯科,真热烈冲动,就像没有明天一样。我最了解那酒吧白天时安静的样子,一个褪了浓妆的女人,老败的脸对着来往的路人,又孤寂又荒凉。 。。

第一章  任军 (1)
23) 再后来就是四个多月以后了。

  没什么比时间狠,它跨越的是季节,从冬天到夏天。但它只是跨越表面罢了,扒开往里看,是阴沟的还是阴沟,老鼠依然在跑动。

  小梨,你可记得有一天我们一起喝酒我突然掩面痛哭。那是酒精给了我清数往事的勇气。我当时枉然,如何也想不清楚我究竟哪一步走错了,我才落到这般境地。我涕泪横流地紧摇你的肩膀,拼命追问你,仿佛那样就可以双重追问我自己。

  “你不会赌,”你说,“大家都是来赌一场,你却选了胜算最低的赌盘。赌天赌地也不能赌感情,感情是只输不赚的,恁你怎样绞尽脑汁肝肠寸断。总而言之你是自找苦吃!”你啧啧咂着嘴,对我没有半点可怜。

  “你的赌盘胜算大,你赚了那么多真金白银,那你开心吗?”酒意逐渐弥漫了我的脸,给它蒙上一层模糊的滑稽。

  “开心。”你说。你用指节敲着桌面,老练的赌徒般,不耐烦又意味深长地作结语:“我选了我的道来走,也守了我的本分,得了我该得的。我挺知足。”

  “那你还不是抛弃了一些东西,为走这条道。” 我没说出口。空虚和疲惫攫住了我,我只想穴进沉默。

  小梨,我还是喜欢你,就像你喜欢我一样。我们只是道不同而已。我们不互相表扬,但至少已不互相鄙视。我们作为彼此的对立面存在着,映证彼此的存在。因为没有人是傻子,你也知道我也是权衡后才选了这条好走一点的路,走你那条我也许更苦。

  作为将死之人我也许有资格总结这一辈子:这一辈子不过是个不断蒙蔽的过程(我们美其名曰讲和),我只是始终不愿意太蒙蔽自己罢了。

  不蒙蔽自己的人去死,蒙蔽自己成功的人唱着歌继续往前走。而辛苦着想一试蒙蔽的人,是这漫漫苦长的人生中的幸运者:他们知道要善用这脆弱易变的生之热情。

  小梨,我有点扯远了。也许是因为到现在我还想躲避回忆任军。

  对,再后来就是四个月以后了。

  初夏的蔷薇花开的如火如荼,淡粉色绽放成纸的苍白,从设计院大门两旁的花圃一直延伸到两条林荫道上,同归于尽般缠满了铁栅栏。任军有时候会拧一朵带给我。

  “下班了。”他每次都这样跟我打招呼。他把花塞到我手里,不问我是否喜欢。我接过时都要抬头看他一眼,我掩饰不了眼中的惊异。

  “怎么?是第一次看我吗?总看不够似的。”他淡然地笑,笑里是不相信和自我解嘲。

  “没什么。我只是惊讶我以前从来没有正眼看你过一眼。”我的心里更惊讶,我的言语只能表达它的三分之一。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一眼的人竟然走在了一起。

  他眉都不皱,不反击,只牵起我的手就走。我不说话,顺从地跟着他。我已经做了决定——回忆给我添了双眼,让我肯定当四个月前那个冬夜我走进伟豪酒吧时,这个决定已模糊地在我脑中闪现。我坐在机关枪一样扫射的五光十色的射灯下,像随时要和人狼狈为奸般拼命喝酒。我想用酒精给渐渐塌方流失的自己推波助澜。白炽射灯猛然扫到他,我看见他不动声色的脸。他不动声色地看着我喝酒。

  第二天当我看到床单上散落的两滴红时我知道这就是我那个决定的最后成型。淤积的酒精缀的我的头抬不起来,我僵硬滞重地盯着那刺眼的败坏的两滴。苍黄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到凌乱的我和床单之上,屋内的冰冷使我打了一个冷战。我艰难地聚集了瞳孔,扭头顾望,看到他背对着我的赤条条的背和腿。

  “是不是到现在还觉得我是毫不相干的一个人。”他突然转过脸,把目光钉到我眼睛里。

  我看着眼前这个人,恍若隔世。反感在我心里生起,我厌恶他手起刀落的犀利和狠毒。但我更该厌恶我自己。小梨,不是命运把我逼到他的身边,而是23岁的我携带了自己的命运。一个败坏的携带。

  “没有,你别这么说。我说了我会慢慢接受你。”

  “嗯,那就好。待会见到你爸时高兴点,难得见一次。况且他也是我恩师。”

  “嗯。”

  我们沉默往前走。蔷薇似乎也在跟着我们走,到哪都是,都是不要命般地怒放。我已把手里的那朵揉得起了锈,我把它插进一处花丛,它立在其中,带着败坏掉的锈色,是众多花里先死的一朵。。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二章 任军 (2)
24) 老周,这就是我在路口的选择:我还是懦弱地逃避了现实,以一种暴烈的方式。

  也许连懦弱地逃避都算不上,我其实是被当时的痛苦扭曲了,我随手捞起一根救命稻草好让自己越过那痛苦。而我为这短暂的越过所付的代价是败坏了自己,和继续承受被这个败坏延长了无数倍的缓慢致死的痛苦。老周,我有时在想,有多少人在为自己曾经短暂的越过,那一刻的屈于形势,付出这延绵不绝的代价?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事?”我父亲笑盈盈地在咖啡桌对面望着我。他老了,两鬓已经出白,清癯的脸上一副浓黑的眉毛被眉骨顶的有些突兀。他走进咖啡厅时还是右肩微微下垂,款款拖曳脚步,但脚步已被赘上了石头。

  “喔。”我说。

  “快了老师,我们开始商量这事儿了。”他的学生迅速说。

  “嗯。”我父亲满意地点头。

  我不说话。我看向店堂的落地窗,女人们从窗那边路过,夕阳刷红了她们或长或短硕宽的裙裤,它们扇成一对对血色的残缺的蝴蝶翅膀。

  “我打算让任军到我公司来上班,你看如何?”

  我望了望任军,他已转过墙角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嗯。”

  “他虽然学的是画画,但我知道他头脑不简单。画画不是长久之事,趁年轻可以试试其他发展。”

  “嗯。”

  “怎么?你还是不喜欢他吧?我以为你是喜欢上他了。。。。。。”他怀疑地探进我眼睛。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任军他喜欢你是真的。也许他有些地方你不喜欢,但女人还是要找一个真正喜欢自己的人。哪怕是强盗,只要他真心对你,做强盗的女人也好。”

  我惊动,凝视他。他也全神贯注看我,努力往我心里印他说的每一个字。我蓦然想到他和我母亲。他在告示我他和我母亲的悲剧:他也许比强盗体面一点,但他即便再体面,因为没有一点对我母亲的心,他说到底都只能成为她的幻影;他越体面,她越仰望得可悲,幻影越让她哭泣。

  眼泪冲撞我的眼眶,我满眼酸胀,我抽动了嘴角,将眼泪逼回去。

  任军把我送回家时我抬头看到我母亲从三楼家里亮着的窗口走开。

  “我送你上去吧。”他望着我,等待我的样子。

  我知道他在等待我说什么,但我说:“不了,今天有点晚了。”我还不想带他见我的母亲。我还没想过什么时候带他见她。

  失望掠过他的脸,但他立刻平定下来,他撇撇嘴:“好可以。”说完掉头就走。

  我拿钥匙转动门锁时我母亲已经先打开门。“回来了。”她什么也不问,像是看到一切,等候已久,但又不想逼问我的样子。

  她只将我的包拿过去挂好,又把凳子从门厅一角挪到我面前,我坐下时拖鞋已在我脚前安放整齐。地面枣红色的油漆已年久失色,斑驳间露出底下的灰乌水泥,但被她擦的光洁不染,就像每天我回家都能见到的一整个家的光洁不染。

  我鼻子一酸,抱住她站在我面前的腿。“妈——”我喊了一声,眼泪随即决堤而出。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三章 母亲
“怎么了?有什么难过的事跟妈说说,可别憋坏身体。”

  我的眼泪更汹涌。我感受着它们千军万马般从我的眼眶翻滚而下,腾着尘土越过我的人中和嘴唇,从我的下巴落下。我侧过脸,拿我的右脸贴着我母亲的腿,泪水很快蹭湿了她的粗布裤子。我静而长地哭着,放毒血一样放我里面的悲伤。

  我母亲不再催促,她只轻抚我的头发,帮着我疏通松展,等候着我。我渐渐瘪了下来。我平息地叹了一口气,呜咽还堵着我的喉咙口,我含糊不清地问:“妈,你为什么不喜欢许叔叔?” 

  她听清了我的问题。“不是不喜欢,是喜欢,不然怎么会让他进咱家门。可是就是因为喜欢,妈才不能接受他。”

  “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有什么不能接受。”

  “妈是害怕自己不够喜欢他。你许叔是个好人,妈害怕到时候自己做的不好,亏待和委屈他。他越是好人,妈越害怕。”

  “闺女,”她喊了我一声,停顿了一刻,“妈也是不想亏待和委屈自己。亏待你许叔只会让妈更不安心,更亏待妈自己——比妈自己一个人过还亏待自己。闺女,你能明白吗?”

  我仰起头看她,我想告诉她我能明白,尽管我一时细描不出那幅哀伤。我妈捧起我的脸,我还未开口,一颗眼泪从我眼角滚落下来,她用手揩去了它。

  “妈也许是已经习惯了。妈最好的日子已经过了,现在再让妈过好日子,那好像比妈现在自己过还折腾妈。”

  我又哭了,因为对她的同情。哭泣让我变的更敏感,我尝出“习惯”一词里的苦。小梨,这么多年后我对它的滋味更了如指掌:被年复一年的适应和忍受浸泡出的绵长的无奈,轻咬一口都是流不尽的苦汁。有多少人在这年复一年中咀嚼这苦果?

  “妈这辈子就勉强自己过来了,但你还年轻,不要再走妈的路。不该要的咱们不能要,不想要的咱们也不能亏待自己。那个男孩。。。。。。”

  眼睛里的潮水又翻起一拨,我连忙把脸埋进我母亲的腿里,打断了她的话。任军携带那个冬夜一起向我袭来。我张了张嘴,但越流眼泪没有勇气向她坦白那一夜发生的事。我想起那夜的第二天她看到我后立刻冲上来检查我是否受伤的焦急和担忧的脸。我没有勇气拿她女儿的羞耻再给她刺激。

  她把两只手搂住我的头,接着说:“我虽然还没见过那个男孩,但我接过两次他打来找你的电话。听他说话像是有主心骨的人。我也听见过你跟他说话。。。。。。你好像对他从来没热络过。你是妈的闺女,妈最知道你,你要是喜欢谁,连说的话都是冒热气的。你要不喜欢人家就跟人家说清楚——你才23岁,喜欢什么和拒绝什么都来得及。”

  也许是眼泪冲洗了我的耳朵和眼睛,我是从那一刻起开始喜爱上我母亲。

  那一刻是我大难临头之时,我头一次丧失了一个孩子的全部优势,我失魂落魄地揭示了比薄瓦片还脆弱的自己,愿意主动地享受被我母亲庇护了。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的优越性和骄傲,我竟拿它们跟她对抗,嘲笑和鄙夷了她那么久。

  “妈,”我说,“我想看你烧玻璃了。我可喜欢看你一心一意地烧玻璃。”

  我聪明的母亲领会了我全部的柔情,笑着托着我肩膀拉我起来。“来,妈烧给你看。”她牵着我的手往她的小工作间走。

  “妈今天烧只白菜送给你。对了,妈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过两天有外国人要来厂里看妈烧,听说是外国领导人呢。”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四章 生日 (1)
25)我母亲那时说我才23岁,喜欢什么和拒绝什么都来得及。可是喜欢什么和拒绝什么都需要能力,23岁时的我并不具备。对于爱我还未窥尽它的端倪,还没有能力承受爱之火的考炼,我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将自己向它全盘托出了。托出的结果是被烧扭曲流淌,不得控地变了形。

  将自己全盘托出是一件致命的事。伤损到了后来,要拒绝任军已经是无心无力了。那时我想,也许我就这样一路流淌着马马虎虎地过下去了。

  而陆平从此就消失不见了。

  真有趣,我们同在一个设计院,近在咫尺,但我不去他的办公室,不在食堂等待并碰到他,不去找他后,他仿佛从此就消失了。偶然的远远地瞥见他一眼,跟以前我单自营造出的轰轰烈烈的亲密相比,已经和分离没有区别了。我不主动,他立刻就成了另一个世界。他真有先见之明,早料到他不用费任何力气。

  就这样到了那年的秋天。张灯结彩的一天,是张结在我母亲、小芸和许叔的脸上和眼睛里。三个人笑眯眯地穿梭于厨房和客厅,很快张罗出一桌子酒席。

  “寿星快来戴上!”小芸跑过来,将生日蛋糕里的彩色纸皇冠按到我头上,理平稳。

  我本能微躲,却又找不到躲的理由和躲的去处。我是躲小芸,躲了她很久。不知从哪天起我看她的每一眼都是羡慕嫉妒和酸楚交融。她不再是过去的小芸一个人了,她走到哪里都带了陆平的影子,她在他的环绕下用她真实的幸福反映我虚假的幸福。有时她对我笑一下在我看来都是炫耀。

  我尽量不主动给她打电话,不主动约她,不主动:对她我似乎成了另一个陆平。那是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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