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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第4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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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你倒是想办法”沈择红了眼。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下官只能下一方辛温散之药,希望……”太医作难道。
“别希望了赶紧去写方子我这随即就着人到尚药局去取,快快快”沈择几乎是用推的,把太医赶了出去。
“沈都知,你要尽量多给圣上喂些水……”
回头一看皇帝,脸红得跟火烧云一样,嘴皮都干裂了,本想喂些水,可赵谌牙关咬得极紧,撬都撬不开。正手忙脚乱时,皇后又到。
皇后张氏,乃张仲雄之女,张叔夜之孙女,皇帝染病以后,她一直悉心照料。今晚本也坚持要守夜,但为宫人劝阻。但她实在挂念,于是赶来探望。哪知一来就看到这副场景,直吓得花容失色。
“这,这如何是好?高热不退最是危险太医是怎生说的?”张皇后坐在榻边疾声问道。
“回娘娘,太医说只能下一副辛温散的药”沈择百般无奈地回答道。
“都烫成这般模样,哪还等得了散?如何不用冰?”张皇后因为皇帝体弱多病的缘故,对医理有一些了解。知道这所谓“辛温散”,就是下药使患者出汗,以此达到退热的目的。但皇帝烧成这般模样,等你下药汗,怕是根本来不及了
“太医说,冰敷没用,而且官家御体虚弱,经不起折腾。”沈择已经哭丧着脸。
此时,皇帝已经不说胡话了,这反倒让张皇后和沈择提心吊胆。张皇后上前轻轻摇了摇赵谌,唤了几声官家,赵谌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虽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可终究是个年轻的妇人,一时之间失了分寸主张,催促沈择道:“你赶紧使人去德寿宫,请太后来探望。”
“是是”沈择应了两声,快步出宫安排。片刻之间,皇帝的寝宫就搞得鸡飞狗跳,如临大敌太上皇赵桓和朱太后听闻皇帝病重,都忧心忡忡,朱太后母子连心,当即就摆驾过来,太上皇因为腿脚不便无法成行,只能在德寿宫等候消息。
这朱太后到了儿子寝宫,见到皇帝病容,也骇得没了主张,只死命逼迫太医。太医也是人,不是宰,闻讯赶来的多名太医用了各种办法,均告无效,退不去热。并非是这些共职于太医院的人不称职,他们都是全国最顶尖的杏林圣手,而风寒这种病,也并非什么疑难杂病。怪就怪在,先皇帝体质弱,很容易生病;其次,皇帝太过操劳,很少有足够的休息时间,即使是患病,
也常常坚持理政;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入冬以来皇帝连续感染风寒五六次。按中医说法,风寒是风和寒相结合的病邪,病邪侵体,导致头痛,咳嗽,热,全身酸软等症。皇帝连续感染风寒,前一次的病邪未根除,后头又来,这一波接一波,身体根本无法承受,终至积重难返。
这么一直折腾到三更天,给赵谌灌下汤药以后,仍不见任何起色,反倒是越地昏沉。
第七百一十九章诡异的禁中
次日清晨,天未放亮,在京的升朝官就已经66续续在宣德门里集合。这些日子皇帝虽然染疾,但早朝一会正常进行。这些大臣们都是从家里或骑马或坐轿来到皇宫,但在宣德门之前就必须步行入宫了,而且仆人不得跟随。年纪轻的官员倒好说,那些七老八十,腿脚不便的就困难了。你得摸索着进宫,和同僚们会合以后,只能凭声音来判断是谁。
天气寒冷,不少官员都缩着脖子,跺着脚,整个宫门里一片悉悉索索之声。徐良下轿后,把披在身上那件大氅脱下交到仆人手中,道:“回去吧,中午我不回家,让夫人好生招待。”四嫂和侄儿侄女现在都在他府上,因此嘱咐这么一句。语毕,径直往宫里而去。
眼下还不到时辰,因此御史也没有来整队,百官三三两两聚在一处,讨论着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徐良一路走过,人听到很多人都在谈论宋金议和。此事虽然还没有正式宣布,但朝臣大多已经收到风声,只是具体的条款还不清楚。
“徐相?”当他经过一处人群中,有人出声唤道。
徐良探近一看,现是参知政事朱倬,旁边有开封府尹,有另外一个参知政事李若冰,遂上前道:“几位来得真早,说什么呢?”
“还能是说什么?大臣们都在议论北方来的使者。”朱倬道。
那开封府尹此时问道:“徐相,听说你和赵相接见过使者,到底说些什么?女真人提了什么条件?”
“这事,现在不好说,圣上还没有明确的态度。”徐良道。旁边有人听见他们谈话,自动围了过来,都想探听些消息。在众官殷切地询问之下,徐良露出一点口风。“总之有一点可以肯定,女真使者此番来,是想议和。”
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那分量自然不一样。尽管大臣们大多猜得到是这样,但现在得到了确认,一时哗然。有人道:“此前川陕宣抚处置司出兵收复了河东半壁,女真人在这个当口遣使来议和,岂非就是求和?”
“这不明摆着的事情么?打不下去了,只能求和”
“哼,怎么说来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女真人也不复昔年之勇了。”
“要按我说,议什么和?现在我朝占主动,凭什么跟他议和?想议和也可以,还我河南、山东、淮东、河北、河东,咱们就跟他谈。”
此话一出,招致一片反对之声
“刘司谏,你这话就过头了。虽说这几年大局有所好转,但女真人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视,现在主动提出议和,若有让步之类,能谈就谈,你这一句话拒人千里之外,恐怕也不妥。”
众官议论纷纷,一个洪亮的声音道:“现在还没有眉目,诸位同僚不必操之过急。”
徐良一看来人,笑道:“赵相来了。”
“徐相。”赵鼎打了声招呼,随即笑道“这人上了年纪就是没意思,晚上睡不着吧,早早地起来等着上朝,结果临出门倒困了一会儿,幸好赶上了。”这上朝是在京升朝官们一天中最重要的事情,无故迟到缺席那是要受处罚的。
说了好一阵,天麻麻亮,但有御史看时候差不多,开始整队。文武百官各依品秩站定,排好队伍,准备向资政殿出。哪知队伍刚要整好,远远望见几个人打着灯笼匆匆过来,等走到近前才现是内侍,在人群里四处问着:“赵相和徐相何在?”
众官互相指引,来到徐良赵鼎面前,一名内侍小声道:“两位相公借一步说话。”
徐良赵鼎对视一眼,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遂移步出了队伍,走到那拱桥上,只听内侍道:“两位相公,今日早朝取消。”
虽说取消早朝不是什么大事,但皇帝自“亲政”以来,一直勤政,不管是刮风下雨,严寒酷暑,从来不轻易取消早朝。因此赵鼎一听就问道:“为何?”
“是不是官家御体欠安?”徐良也问道。
“请两位相公散了大臣,随小人入宫,到时便知。”内侍回答道。
他既这么说,赵徐二相也不好再问,徐良遂回去,放声谓一众同僚道:“今日早朝取消,诸位各自去衙门吧。”一语既出,文武百官窃窃私语,取消早朝?为什么?但他们也不可能去追问,于是除中书官员以外,其他大臣成群结队地出了宫门,各自往各自的官衙去了。
徐良赵鼎两位宰相,就在内侍引领下投禁中而去。路上,赵鼎又问了一次,那内侍方才回答道:“昨天夜里,官家病情加重,高热不退,太医院来了好几名太医也束手无策。后来,还心动了太上皇,太后,皇后,也跟寝宫里守了一夜,至今未合眼。”
徐良赵鼎同时停下脚步,赵鼎失声问道:“怎么回事?严重不严重?”
“我的相公哎,高热不退啊从昨晚到现在,宫里就没有消停过。至于现在情况怎么样,小人就不得而知的,这得问沈都知。”那内侍答道,随即又催促道“快走罢。”
复往前行一段,两位宰相突然现原来不应该派人把守的地方,却多出来全副武装的士卒,徐良皱眉问道:“这是作甚?”
“小人不知,估计是沈都知的命令吧。”内侍猜测道。沈择除担任内侍省都知以外,还掌管着禁中的内卫,而且,朝中对他参与军政的事情已经有所传言,言官曾就此事提醒过皇帝,但基本上没有效果。
“胡闹”赵鼎不满道。“这宫中太平无事,加什么守卫?惟恐天下不乱是不是?”
“行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
时候,走罢。”徐良沉声道。两人随内侍快步而行,不一阵,至天子寝宫,整了衣冠后,等在外头。
里间,正上坐着太上皇赵桓,却不见太后和皇后,料想要么就是已经离开了,要么就是回避了。两位宰相入内以后,具礼拜道:“臣拜见太上皇。”
当初那场政变,正是因为徐良一力“破坏”,才搅了赵桓好事,因此太上皇自然不会亲切,伸手道:“两位贤卿平身吧,坐。”
二人谢过,落坐之后,徐良担心皇帝病情,直接顺道:“不知圣上病情如何?”
“找你们来正是为这事。”赵桓立即道,语至此处,叹了口气“给大哥说了多次,身体不好就要注意休养,却一直不听,如今倒好……”
“太上皇,听说圣上高热不退,不知如今好些了么?”赵鼎再次问道。高热不退,严重了要危及性命,这是常识,所以不怪他二人急切询问。
赵桓看他二人一眼,回答道:“折腾一晚上,太医手段用尽,今早总算有些起色。热倒退了,但皇帝还没有醒,召两位贤卿来,就是告诉你们一声。看皇帝这情况,暂时是无法理事了,朝政上你们身为百官领袖,就多费些心,商量着办吧。”
这自然是责无旁贷,皇帝无法理事,宰相就来作主。但如果是日常事务,宰相处理也就处理了,但眼下却有一桩要紧的事情……
徐良问道:“启禀太上皇,旁的事好说,眼下金国使臣已至行在,提出议和,这事若无官家明确表态,臣等恐怕就只能拖下来。”他这么说,是有原因的。他本人当然主张拒绝议和,但皇帝是什么态度不知道,眼下天子既然病了,正好把金使晾起来。
赵桓从前,虽然退了位,但对朝政大事还是有相当程度的了解。但自从政变失败以后,他就几乎被软禁在德寿宫,活动范围也仅限于皇宫大内,也没有人再敢有事无事往德寿宫跑。因此,他对金国遣使求和一事毫不知情,直到此刻。
“金人提出议和?”赵桓惊讶地问道。
鼎如实回答。太上皇不能干预政事,所以他也不怕让对方知道。
“主动的?”赵桓又问。
良答道。
“这……”赵桓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没有裁决的权力,说话不顶用,思之再三,表态道“兹事体大,这样,等皇帝几时醒过来,看看他的态度。”
“遵旨。”徐良赵鼎同声说道。
吩咐完毕,徐良提出想要探望探望天子,但被赵桓拒绝,说皇帝现在需要休养,不能打扰。尽管赵谌跟他们就一墙之隔,可徐良赵鼎还是无奈地退了出来。不过往好处想,风寒不是什么要紧的病,既然热已经退下来,那基本上就没有危险了
,只需要用药,再休养个十天半月的,就能康复。
就这么过了两天,徐良和赵鼎数次入宫想要探望皇帝,都没有见到。金国使臣大概也等着有些心急,派人来催问,徐良只管拿话挡回去。
到第三天,下午散值以后,中书政事堂的官员大多已经走了,徐良也结束手里的事情,但他没打算走。坐在办公堂里越想这事越不对,风寒只要退了热,就不算什么大病。不见旁人不算了,哪有不见宰相的?皇帝有事,就算宗室不知道,也应该先让知会宰执大臣。
“徐相,还不走?”赵鼎经过他门前,驻足问道。
徐良一抬头,道:“赵相请坐,我有件事情跟你商量。”
“正好,我也有事。”赵鼎跨过门槛,就在面前坐下,直接道“稍后我们再进宫去,如何?”
徐良郑重一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风寒不是什么要紧的大病,如太上皇所说,已经退了热,那就没有大碍,为何不能见?就算圣上要休养,我们不奏事,看一眼总成吧?如今圣上几天不露面,朝中大臣已经在议论,这么下去,这年还过不过了?”
“谁说不是?我也是越想越不对,走?现在就去?”赵鼎起身道。
徐良也一撑椅子扶手站了起来:“现在就去你我得商量好,今天见不着圣上,决不出来”
“要是太上皇……”赵鼎问道。
“不管,太上皇管的是家事,你**持的是国事,孰轻孰重?走”
当下,两位重臣同入禁中,现守卫比前几天更加严密,透出一股子让人难以捉摸的气氛,让人好生不解。徐良赵鼎心里越沉重,至天子寝宫,他们被卫士挡了驾。
“你知道你挡的是谁么?”永华宫门前,赵鼎冒火了。
几名卫士都俯不敢直视,其中一人道:“两位相公息怒,我等也只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天子诏命么?”徐良问道。
“是奉沈都知之命。”卫士回答道。
“相次相要见皇帝,他一个内侍省都知敢阻拦?这是何道理?让开”徐良喝道。他可不是一般的文臣,出身行伍之家,又在地方上经历过大风大浪,这一声喝,威仪十足。骇得几名卫士不知如何是好。宰相的地位那是何等的尊崇?自然不是内侍可以相提并论的,但问题是,这个内侍掌管着内卫禁军,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如何敢抗命?
见卫士犹豫,赵鼎振臂吼道:“莫非宫中有什么事不能让宰相知道么?你们到底想作甚?你们是何居心?”
这句话听在卫士们耳里,不啻醍醐灌顶,当头棒喝,不约而同闪到一旁,让出了道路。徐良赵鼎联袂入内,到堂外,又被内侍挡住,他两人心里本来就光火,再次被挡,顿
时作赵鼎是个直肠子,一顿训斥说得几名内侍抬不起头来
正争执时,一人从宫里出来,不是沈择是谁?他一露面,两位宰相的火力都集中到他身上。赵鼎上前一步,抗声问道:“沈都知,这禁中的守卫为何加强?我等宰执大臣欲探望圣上,难道还不行么?数番阻拦,是何道理?这宫中难道是你说了算么?”
沈择倒不慌乱,先恭恭敬敬地行个礼,不紧不慢道:“两位相公稍安勿躁,只因官家病体未愈,需要清静,最不喜吵闹聒噪,所以太上皇和太后再三嘱咐,朝政上的事请宰执大臣商量着办,就不要来惊扰官家了。因此,这才……”。
第七百二十章宰相密谋
徐良见他这么说,便道:“我和赵相不会打扰圣上,我二人只是探望,探望,明白吗?”
“对,我们不进门,就在外间,懂么?”赵鼎没好气道。
沈择不为所动,仍坚持道:“太上皇嘱咐再三。”
“你休提太上皇我二人是身居相位,佐天子理朝政,难不成还是外人?你让不让?”赵鼎火了。沈择默不作声,他一见,对徐良道:“徐相,不跟他废话,咱们……”
沈择见他们好似要硬闯,脸色一变,提高音量道:“这可是天子寝宫,二位虽贵为宰相,但硬闯进去,应该知道轻重”
徐良越感觉有问题了,你说宰相探望皇帝,这不顺理成章的么?皇帝有病,就算不见太上皇,不见太后,不见皇后,也没有不见宰相的道理。而且这根本就不叫个事,我二人现在已经站在寝宫外头,只需要跨进门槛,走四五步路,再把脖子一伸,就能看到皇帝,沈择为什么挡住不让?
沈择出言威胁,倒还真让两位宰相有些进退两难,这毕竟是天子寝宫,你如果硬闯,非但不敬,而且必然招人议论。皇帝正生病,你闯硬寝宫想要作甚?正僵持时,忽见张皇后带着内侍宫娥缓缓过来,徐良赵鼎两个退到一旁,俯行礼。
张皇后才二十出头,端庄贤淑,名声很好。她满面的忧色,过来以来见如此情形,问道:“赵相徐相这是……”
“回娘娘,臣等不得未睹君颜,甚是担忧,此番来本是探望,但内侍挡着不让,因此唐突,请娘娘叨罪。”徐良回答道。
张皇后听罢,疑惑道:“圣上昨日醒来时,不是说要召见两位么?”
徐良赵鼎一听,这里头有文章沈择顿时大窘低着头道:“娘娘容禀,只因圣上短暂清醒以后,又告昏迷,因此太上皇再三嘱咐不可打扰,所以小奴才挡住两位相公。”
听到这话,赵鼎徐良同感愤怒皇帝的病情,我们作宰相的居然不知道甚至没人来通知一声简直不叫话赵鼎一怒,责问道:“为何宰相不知情”
张皇后似乎看出些什么来,略一思索,即道:“两位且在此处等候,我先进去。”语毕,将随从留在外头,径直跨过门槛。赵鼎徐良都瞪沈择一眼,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却说张皇后进了天子寝宫,一掀起帘子就看到皇帝仍旧平躺着,身上盖着厚厚的两床被子。近前一看,只见赵谌脸色已经呈蜡黄,全无半点血色,而且嘴巴微微张开,和她早上所见相比,并没有什么起色。伸手一摸额头,仍旧感觉烫,尽管不似前些天晚上那么严重,但这确实一直没有完全退热。
“官家?官家?”张皇后连呼两声,皇帝没有任何反应,显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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