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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第4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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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飞脸色不改,正要说话时,韩世忠又闯进来,折彦质一看,纳了闷了,极为不快地说道:“我说你们荆湖宣抚司是怎么回事?这都统制硬闯本王帅账,宣抚使又跟看来?怎么……”

韩世忠到底稳重些,赶紧赔礼道:“大王息怒,卑职等并非有意,只是,事情有些急。”

折彦质心里头倒也明白,此番朱仙镇大捷,韩岳二将功不可没,而且现在正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时候,也没必要为这个事闹得大家不愉快。因此也不纠缠,岔开话题道:“什么事?”

“卑职先前与岳都统在观看淮西军攻城,刘太尉以火船冲西水门,却被金军破解。鹏举也是因为看得着急,因此急看来向大王报告,岳都统,是也不是?”韩世忠道。

岳飞吸口气,缓和了一下态度,俯道:“正是如此。”“事急,你好歹在外头通传一声嘛,没看到本王正和几位议事么?

怎地?淮西军又给顶回来了?”折彦质语气也和缓了一些。说起来,他虽然都督诸路兵马,但本职,还是江南西路的宣抚使,与韩世忠一样。a。

第七百七十四章识时务者为俊杰

“正是,十几条船都给烧没了。”韩世忠道。

折彦质拍着膝盖,想了片刻,对几位幕僚道:“你们且去吧。”

那几名官员遂起身告辞,也给韩世忠和岳飞打个招呼,虽说他们是文臣,有着一种优越感,但现在毕竟是武臣风生水起的时期嘛。

这几个走后,折彦质看了岳飞一眼,挥手道:“鹏举也去吧,事情我也知道了。”

岳飞哪里肯走?手又指着外头道:“可是……”

韩臣忠一口截住他的话:“鹏举,你先去吧,我来向大王禀报。”

毕竟老哥俩在一起共事这么些年,他太了解岳飞的脾气了。当年在东京留守司,什么都不是,碰上不满意的,敢直接给皇帝上书,他还怵你一个折郡王?便是徐郡王来了,若犯了他的性子,恐怕也没好的。

岳飞性子虽然直,可好赖还分得出来,知道韩世忠的意思,也就不再强争,给折彦质抱个拳什么也没说,便转身出去了。折彦质盯着他的背影,只等他一出帐,就嘀咕道:“这厮,不知轻重。”韩臣忠闻言笑道:“岳飞这个人,就是直了点,其他没什么。”

折彦质也笑一声:“良臣呐,你是他的顶头上司,该说还得说,这人性子得改改。”

臣忠应了一声。

折仲古指指旁边的座头,示意他坐下,等他坐定以后,又道:“你是不是也觉着,我让刘家兄弟去扣城,有些草率?”

韩世忠想了想,答道:“大王这么作,想必是有原因的。”

折彦质叹了一声,看了他半晌才道:“良臣,实话与你说。现在军中这些帅臣,能让本王高看一眼的。陕西徐九算一个,你算一个。因此,这事我说与你听也无妨。”韩臣忠是个识抬举的人频频点头。折彦质又继续道:“刘太尉两兄弟井成这样,本王并不意外。折某虽是科举出身,但家里叔伯弟兄都吃这碗饭,旁的不说,我一看东京的城防就知道不是轻易拿得下来的。为什么让淮西军去打这一阵?”

“嗯?哦,那卑职就冒昧猜度了?”韩世忠道。得到对方应允之后,他方才道“想必和宫中有关吧?”“这就对了,你是个明白人。刘太尉是国丈有刘皇后在后头撑着呢。朱仙镇一战,他没赶上,又抢着争着要去攻城,我如果执意不让……倒也不说怕他,只是面子上过不去。现在让他打了,打不下来,相信刘太尉也没什么好说的。”折彦质道。

韩世忠边听边应声,等对方说完了才道:“大王,恕卑职直言。

朱仙镇一仗,金军损失惨重。但现在缩在城里,如果负隅顽抗,我军还是能够打得下来只是,一来耗费时间,二来也必有死伤。”

“是这个道理。”折彦质赞同道。“所以本王打算在合适的时间,招降。”

“可刘太尉打成这样,现在去招降?恐怕,时机不恰当吧?”韩世忠质疑道。

折彦质哈哈一笑:“东京一座孤城,纵使他满城皆兵,又能扛到几时?滑州我们占了,河北不管怎么变援军进不来,物资也过不来困也困死他。这一点,相信蒲卢浑也清楚。他如果愿降自然最好,

如果非要一条道走到黑,那也只有成全他!我十几万大军摆在这儿,难道还扣不开东京城?你回去之后,就整备器械,咱们还是作最坏的打算。”

“有大王这句话,卑职就放心了。”韩世忠笑道。

“去吧。”折彦质挥了挥手。

折郡王虽然决定劝降,但为了不让困守孤城的金军因为淮西军而产生什么幻想,还是在劝降之前,给了对方一点颜色看。等大型攻城器械运抵东京后,宋军在城外遍设袍车,卯足了劲,狂轰乱射!足足轰够两天,折彦质这才亲自修成劝降书一封,派人投进城里。

朱仙镇一仗,金军大败,**万精兵,最后回到城里的,半数都不到。而且士气低落,军无斗志。宋军随后赶来,把城一围,城中守军更是终日惶惶,心知末日已到。哪怕就是打退了淮西军的进攻,也没能让这些残兵败将重振信心。这还不算最艰难的,要命的是,现在东京已经是一座孤城,与外界联系完全被切断,也不可能再盼到什么援兵,根本看不到任何希望。从败退进城那一刻起,蒲卢浑就知道,除了与城共存亡之外,没有其他路可走了。

但他这么想,不代表所有金军将士都这么想。眼下,军中已经传开,说是朱仙镇开战之前,咱们的退路就已经让人切断了,换言之,上头早就知道这已经是个死局,还让咱们去拼。因此,军中怨气很重,尤其是汉签军,在朱仙镇之战前一夜,蒲卢浑铁腕处置兵变,杀不少汉军将领,这已经让汉签军不满。再加上这事一传开,汉军人心浮动,根本不打算跟着蒲卢浑走上绝路。

折彦质的劝降书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送进东京城。劝降这事,徐卫没少干过,他劝降,一般先给你分析清楚利弊,然后给你许诺好处,让你看完了之后觉得不投降都对不起自己。可折彦质不这么干”他只告诉你一件事情,那就是除了投降,你没得选择,除非自取灭亡。他也不给称许诺什么高官厚禄,只表示如果投降,我保你们周全。

乌延蒲卢浑看完劝降书之后,仰天长叹。下面的部将们看他这模样,都以为他万般无奈之下,看来是同意了。哪知道,蒲卢浑随后却说,时不与我,昔日手下败将,如今竟以胜利者的姿态来劝降!大金国的勇士,可杀不可辱!誓与东京共存亡!

此话一出,麾下部将各怀鬼胎。你要以死殉国,可别拉上我啊!

咱们打也打了,拼也拼了,对得起大金国了,现在走投无路,没必要再作无谓的抗争,保全身家性命是紧要!a。

第七百七十五章胜利了

折彦质一道劝降书送讲东京城,其威力不亚干死命的炮轰,因为这样一来,他等于又给了东京城里的金军将士一条路走。当然,乌延蒲卢浑是不会动心的,但他的部下们就他这么高的“觉悟”了,而且也犯不着。

蒲卢浑下达与东京共存亡的命令当天下午,把守东华门的几名汉军猛安就联合起来,准备动兵变。当天夜里,这几位就派人秘密出城与宋军联络,约定明日上午,打开城门,迎宋军进城。但是,这几位粗鄙军汉,行事实在不够周密,在他们商量完之后,这事就已经泄1ù了。

可怪的是,没有任何人去向乌延蒲卢浑告密,反而是好几名将领找上门来,没说旁的,只一句,算我一个。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越来越多的将领加入了反水的行列,而乌延蒲卢浑还完全门g在鼓里,丝毫不知情。行事如此草率,却无人告,只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人心向背。次日上午,反水的守军如约打开城门,早已准备好的神武后军一部,长驱直入,杀入京城。反水的金军将士齐声大呼,宋军进城!弃械保命!城内金军乱作一团,等乌延蒲卢军觉事情不对头,为时已晚。

与他亲近的部将眼见无力回天,都劝他,事已至此,要么投降,要么突围。如果总管你不愿意投降,那我们拼死一战,保你杀出城去,

再作计较。

到了此时,蒲卢浑没有慷慨鸡昂,没有大义凛然,他只告诉几名亲信部将,你们赶紧带着弟兄弃械投降,或许还能保住性命,突围就算了”宋军已经截断了黄河,逃得出东京城,却逃不出河南地。当部将们问他,你怎么办时,蒲卢浑只摇头不语。生死关头”金军将领们也顾不得那么多,都离了蒲卢浑,向宋军投降。

最后,只剩下他一人在城中帅府节堂,脱去了铠甲,穿着女真服饰,挎刀坐在帅案后,静静地等着。为什么他劝部下投降”而自己却不呢?劝部下投降,是知道事情到了这份上,已经不可挽回了,朱仙镇一战,金军损失惨重,在毫无希望的情况下,没有必要再拖着这么多人一起送死。

他自己之所以不降,一是气节所在”宁死不受辱。再者,如果说折彦质劝降书一到,他表示愿投降,那另当别论。但如今,不是他主动投降,而是因为城中守军反水,方才让宋军杀进东京。这时候他就算投降,折彦质也不会放过他。因为”既然城中有守军反水,那么折彦质就应该知道,在收到劝降书以后,他还下达了“与东京共存亡”

的命令,就算投降,有他的好么?

没有了组织和指挥,城中数万金军斗志瓦解”宋军杀进城中,没费多大力毛”就控制了全城。当宋军的士兵们蜂拥抢入帅府时,整个帅府里”就乌延蒲卢浑一个人。见他身着便装,高坐于节堂,宋军士兵们知道,这肯定是金军高级将领,便争抢着要去拿这厮。

蒲卢浑知道大限已到,从帅案后霍然而起,执女真弯刀,面对着如潮而来的宋军士兵扑了过去。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折彦质进城以后,得知此事,虽然是敌人,是对手,却也佩服乌延蒲卢浑的壮烈。命令不可侮辱其尸,让抬出城去,挖个坑埋了,也算入土为安。

东京光复,郑州闻风而降,至此,中原大地宣告回归。折彦质再次飞马报捷,并将部队推进到黄河南岸,与戽北金军,隔河对峙!

消息传到镇江府,随驾大臣同入行宫,向皇帝道贺。赵谨也颁下旨意,准备盛大庆典,以庆祝此次重大胜利!今次北伐,历时数月,动用马步军十八万,民夫数十万,耗费无数钱粮,但同时也取得了辉煌的战绩。宋军连战连捷,收复淮南东路、京西北路、京畿路等大片领土,歼灭、俘虏、招降金军十余万,夺得了空前的胜利!更重要的是,通过此次北伐,几乎将金国的势力驱逐过黄河。至此,宋军还没有收回的失地,只有山东、河北、河东北部。可以预见,收复山东问题不大,有几十万精锐西军,河东北部也没有压力!只要大宋方面,策略得当,在此大战之后,稍作休整,乘战胜之勇气,挥师北上,那么光复全境,为时不远!

其实,在镇江府,就已经有大臣提出,朝廷应当趁此大好时机,准备兵河北,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但此议,被认为太过冒失,而没有得到重视。很快,朝廷就下命令,指示折彦质安顿好各地防务之后,即班师回朝,并特地指明,三路宋军的主要将领,随折郡王一道,赴镇江府朝见天子,一同凯旋回行在。因为此次北伐,是天子御驾亲征毗从宣和年间,金军撕毁盟约,起兵侵宋以来。

早期,宋军一败涂地,迅丢失两河,一度被金军迫近东京。虽然也有不少文臣武将,本着高度的爱国热情,奋力抵抗,奈何形势比人强,大宋不得不忍辱含垢。最终,连东京都城也沦陷,圣驾仓皇逃往南方。共历赵佶、赵桓、赵谌、赵谨四朝。

在此期间,宋军在屡战屡败,丢城失地之后,知耻而后勇,逐渐浴火重生。尤其是以折彦质,徐卫为代表的年轻一辈将领崛起之后,宋军实力逐渐增强,在与金军的战斗中,逐步稳住局势。而在朝廷娶,虽然也有反复,但大部分时间,主战派都控制着话语权。这一点至关重要,正是因为如此,宋军完成了从一触即溃、消极防御、积极抗战、北伐反攻的转变。

乐观地看,此次北伐中原的大获全胜,似乎宣告着宋金之间,攻守易势。大宋老树新芽,如今拥有五十万精兵强将,以及充足的财力物力!而大金国,创业时的雄心勃勃,在接连不断的上层血腥权力斗争之中,似乎逐渐消退。如果没有一个如同阿骨打、粘罕、翰离不、兀术这些前辈一样的强势人物出现,那么大金国不但保不住自己的霸主地位,甚至有可能…………。

第七百七十六章凯旋而归

兴元,东莞郡王府。

张九月坐胡g上,脚底下放着炭盆,红通通的炭火烤得屋里也暖洋洋的。跟外头下着大雪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世界。两个老妈子坐在她跟前,正说着家里的琐碎事务。门开处,一阵寒风刮进来,三个夫人都转过头去。只见一个十多岁的姑娘,身段高挑,体态婀娜,拥一袭大袖裹着进来。人一进门,那脆生生的声音就听嚷道:“哎哟,好大雪。”

两个老妈子起身含笑,张九月唤道:“冷吧?快过来暖和暖和。”

那姑娘走到她身旁坐定,摘下帽子1ù出面容来。就她两个往那儿一座,就算不认识的,也看得出来,这是娘俩。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徐卫的大女儿徐嫣。几年功夫,1卜丫头已经出落得水灵,那眼睛一转,小嘴一抿,笑容能把冰雪都给它融化了。只是,模样随了娘,性格却天差地。张九月年轻的时候,说话轻声细语,个性善良,宽容。徐嫣则不然,到底是将门虎女,虽是女儿身,行事风风火火,颇有其父之风。

“娘,这大雪,爹几时得回来?有信吗?”徐嫣搓着手问道。

“我正为这事愁呢,这么大的雪好些年不见了,你爹那个人呐,一在外带兵,什么也顾不上,唉,叫人忧心呐。”张九月拧着眉头道。

徐嫣也叹一句,她们姐弟三人,打小跟父亲聚少离多。可徐九这厮又极疼孩子,因此三个娃都喜欢粘他,每次他一出征,就盼着他回来。正想着,听母亲问道:“你妹妹呢?好些没有?”

“女儿刚才去看了,吃了药,正捂着被子睡好多了。估计这鬲药喝清就能好。”徐嫣答道。

旁边那白干娘听到这里插了一句:“二小姐体格弱,这大雪天的,我还是去瞅瞅。”

“嗯,你们都去吧。”张九月点头道。

两个老妈子走后,徐嫣忽然道:“娘啊我兄弟今天来过没有?”

“没啊,怎么?不在房里?”张九月问道。

“我书房也看了,后头场子也看了,都没人啊。”徐嫣嗓门高了起来。

不为旁的,这徐府上下,有谁不知道小官人是个“天棒”?从会走路开始,就不消停,成天地不着家往外跑跟他那些娃娃朋友打仗玩耍。后头该读书了,张九月费了老大劲,托了许多关系,给请了个有进士出身,但没有作官的饱学之士。人家看徐郡王面子,来了,结果教了二十多天,扔下一句话衙内不是读书这块料,走了。后来又66续续请了几位先生,没谁教得过三个月的。原因无他,徐虎那货太顽劣,除了弓马骑射感兴趣以外对书本无爱。开始徐卫不当回事,还以为我徐卫的儿子,总不能只作个穷酸腐儒吧。可越看越不对劲这厮别整个有勇无谋的莽夫吧?

“八成又溜出去胡耍了,这娃,只要他爹不在家,谁也不服管!”

张九月急道。“你说这大雪天,他能去哪儿?”

“这谁知道啊。”徐嫣也急了。话音刚落,那门“嘭”一声给推开,只见一个身影闪将进来人一到,声音同步传出“娘!”

进来这娃就六七岁模样穿件黑色短袄,脚上蹬着小皮靴腰里还扎着革带,脖子上挂一把他姑妈给打的金锁,映上那红扑扑的脸蛋,煞是可爱。张九月一见他,脸就拉了下来:“这外头好大雪,你又跑哪里去胡混?”

徐虎似乎没听着大人的话,愣头愣脑地问道:“娘,爹几时得回来?”

“你还盼着你爹回来?他要是知道你成天地不务学业,看怎么收拾你。”张九月吓唬他道。徐虎一趔一趔来到母亲身旁,倒不像给吓着了,只道:“我去大哥家了。”

“你去大哥家作甚?”徐嫣在旁边问道。

徐虎抬头看了一眼姐姐,又把脑袋耷拉下去,道:“前些天大哥还教我们骑马……”

“爹不让你骑马,你不知道么?”徐嫣责怪道。

“还教我们骑马,可前天昨天都不见他,我今早去大哥家,见大哥病了。”徐虎道。

张九月倒有些紧张:“病了?什么病?”

“不晓得,马太公也没告诉我,我问大哥,他只说我不懂。”徐虎说话间,坐上了胡g,一双小脚直扑腾。这孩子有时候顽劣不堪,有时候看着又像早熟,别人家娃娃六岁时只怕还扑鼻涕泡,他有时说话却像个大人一般。

他说的“大哥”不是徐家子弟,而是指马泰唯一的骨血。当年马泰阵亡,留下一独子。这个孩子在徐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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