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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第3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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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城外,徐卫和吴玠马扩三个人,以及制置司的幕僚们,正饶有兴致地观看着试砲。

“相公,这威远砲当真使得可近可远,灵活自如虽然庞大些,但威力惊人呐”一名干办公事大声赞道。

徐卫笑了笑,不置可否。威远砲跟从前的砲车虽然本质上一样,都是投石机,但运作方式却大大不同。从前的砲,是由数十数百名士卒,一起拉动绳索,便杠杆弹起,抛射石弹。而威远砲,却是一头索重物垂钓,一头装石弹,借用重物下坠所产生的力量,使石弹射。

一座巨砲,只需要操砲手十余名,比起从前动辄数百人而言,极大减少了人力浪费。而且射程更远,准确度更高

其实徐卫也不知道,他这种新式巨砲,在后世有一个正经的学名,叫“配重式抛石机”。历史上,这种抛石机被称作“回回砲”,“襄阳砲”,“西域砲”。因蒙古攻南宋重镇襄阳时用此砲而得名。

试砲仍在持续,操砲手们试图寻找出最佳的射程。那就是尽力使石弹的着弹点在城墙前后。这当然不是绝对的,因为任何投石机都不可能作到完全精确。否则,你百十座砲车,全部精确打击城头,那谁还敢上城防守,这城还用攻么?

一次又一次的增加或减少砲锤,操砲手们耐心地工作着。其他所有巨砲都不动,只等着这一座。

因为威远砲的制造遵守着严格的规格,所有砲车的横杠大小一致,安置一致,连垂钓在杠杆上的“砲锤”也是由重量大小一般无二的铁块铸成,就如同秤砣一般,可大可小,可加可减。

“嗯来了来了”一名官员大声提醒着众人。

只见那一百多座砲车同时升起了砲锤,壮观的一幕即将呈现

身在敌前指挥的徐成正纵马奔行在各座砲车之后,巧合的是,当他奔过一座巨砲时,砲车什将正吼出“砲”两字就这么,随着他一路跑下去,巨砲依次而好像是他在射砲弹一般

一百多颗重逾百斤的石弹腾空,在半空,划出道道漂亮的弧线,落入了延安西城的城头声声巨响传来,宋军阵爆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这可就苦了城上的金军守卒他们从前不是没有经过了这种阵仗但那时的砲车根本没什么准头,要么落在城前,要么落在城内,直接打城头的机率几乎就跟喝水呛死一样。但这一回,好像有些例外……

“当心”一名士卒刚喊出这句话,巨大的石弹就呼啸而至最前面的士兵忽感眼前一黑,巨大的力量震裂他的内脏,迅推挤着他向后砸去惨在他身后所有的同袍都被这一顶携带万钧之力的砲弹砸下城去,而且是在电光火石之间

在城防改造前,有齿剁,石弹打在齿剁上,力量会受到削弱。可现在,石头是直接命士卒,其威力可想而知……

第五百七十五章金军内讧

第五百七十五章金军内讧

呼啸的石弹不时从头顶掠过,延安西城上的金军就如同大风的麦浪一样,随着石弹的来袭,一片低一片高。这并不是懦弱的表现。毕竟,面对着致命的威胁,任谁也不可能昂挺胸直面它。

轰一声巨响,伴随着土石瓦片的碎裂声,城池东门上方的城楼被一枚石弹击,打崩了一角好在这韩常把这城楼修得坚固,否则恐怕得塌下来

张俊此时想下城也没办法,他被部将士卒护着,蹲在平头城墙之下。到底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胆气还是有的,他时不时探起身来,察看着对方砲击的程度。从城上看过去,西军一百多座砲车几乎没有停止,此起彼伏地猛烈轰击着西城

突然,他现一颗石弹逐渐放大,竟朝着他藏身的位置砸来这位西军叛将双眼一眯,眼睁睁地看着石弹越来越近他的手紧握着刀柄,牙关咬得格格作响一声震耳的巨响之后,他感觉到了一丝轻微的震动,石弹击了城墙,应该就在他下方不远

暗暗吐出一口气,他重新蹲了回去,看着身边惊恐的将士,若无其事道:“我们的城墙极其坚固,虎儿巨砲再凶也于事无补。撑过这一阵,等西军近前攻城,就是我军威之时。”

“是,是。”有部将小声附和着。

“跑”七八步外,一个恐惧的声音刚刚响起,紧接着便是石块飞射,士卒惨号张俊等人寻声望去,只见石弹击破了一处平头墙,将藏身在后头的士卒全数推下城去

“娘的这砲太诡异了,一轮砲击里,至少有六七颗直接打在城头上张都统,似此这般轰上一两天,损失也不小”一名统制官大声呼道。

张俊刚想回应他,眼前的人突然消失,一个巨大的影子从面前闪过,震耳欲聋的响声后,他看到的是一地的血肉模糊身旁的平头墙出现一个巨大的缺口,对面,多双充满恐惧的眼睛正看着他士卒们拼命往回缩,想避开这个倒霉的地方。

“不要怕,坚守岗位”张俊切齿道。

砲击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一直到午时分才稍停一阵。张俊趁这个机会下了城,晌午时,收到报告。一座城楼被击毁,失去作用,整个城墙上,有四十多处被打出缺口,士卒阵亡六百余人,几乎没有伤者。

在他收到报告的同时,宋军开始了新一轮砲击……

九月二十五,黄昏。在残阳映照下,持续了两天的砲击已经停止,延安西城的城墙虽然被打得千疮百孔,但总体上仍旧完好。宋军各部已经准备好了近前攻城作业,所有鹅车、洞屋、飞桥、撞车、壕桥、飞火炮等器械全部就位。

“宣抚相公回来没有?”王禀在徐卫的牙帐前向士兵问道。

“那不是么?”士兵们手指一个方向说道。

王禀回身望去,只见徐卫引着卫队纵马而来,他迎了上去,大声问道:“相公,那边打得如何?”

徐卫勒住战马,一跃而起,点头:“还行,韩常组织兵力进攻,被晋卿挡了回去,杀一千余人,还有个金军猛安。有事?”

王禀跟着他,一面往帐走,一面道:“砲击已经停止,只是,整个西城的城防仍旧完好。卑职是来请求,是否如期动近前攻城?”

徐卫解下弯刀,取下头盔递给士兵,坐下去捧了水碗问道:“你说过,若按往常战法进攻,难以取得成效。如果要近前攻城,你有针对的战术么?”

王禀飞快地从腰带上取下一物,麻利地平铺在桌上,却是一张城防图。就是他前些日子观察绘制而来,除了字说明以外,还配上了精确的插图。徐卫来了兴致,水也不喝,仔细看了起来。

那图上,不但整体,还详细到各个局部,城楼、马面、敌楼、城门,都标注得详细。

王禀此时指着一处道:“相公请看,这里是北城和东城的交界处,卑职注意到,此处的城墙不平整,有往里凹的情况,可能是城防改造时遗留下来的。卑职建议,在正面进攻的同时,在此掘地道。”

徐卫眉头一皱:“在金军眼皮子底下掘地道?”

王禀一摇头:“也不算掘地道,挖出一处坑道,然后往里填药”

徐卫眼睛一亮:“你是想炸城墙?”

“不错我军的火药较之从前威力大增,何不一试?”王禀颇有激动道。

徐卫端起碗喝了一口,一时不语。火药虽然在他主持之下改进了配方,提高了威力,但现在我军这种火药,根本不是后世运用于军事上的那种,至多也就是裹爆竹的东西。用来造震天雷、奔雷箭、飞火砲和突火枪还成,炸山取石采矿也还将就。但用这种火药来爆破坚固的城墙?恐怕收不到多大的效果。而且一旦决定炸城,那是一两斤的事么?像延安这样高大坚固的城墙,你怕是要弄个几千斤,成不成还得另说。

但既然没试过,试一试又何妨?一念至此,应允道:“好,我给你两千斤药,炸它一炸”

二十六日,天公不作美,从天亮以前就开始下雨。近前攻城都没有办法,更何况爆破作业?徐卫在征询了将帅们意见之后,决定暂缓扣城,仍旧砲击。

这场雨一直下了四天,直到十月初一才停。初一下午,宋军开始近前攻城,但爆破被推后。战令一下,数万将士推着各色器械,在砲击弓弩掩护下蜂拥冲向延安西城。被压制了多日的金军终于开始反击。

弓弩砲车齐威,给宋军造成了很大的损失。只初一一天,各路西军就阵亡两千多人,而且根本没有取得多大的成效。初二,继续猛攻,可张俊凭着坚固先进的城防,硬是又给徐卫增加近两千人的损失初三,在王禀再在要求下,徐卫批准爆破。

士兵们仍旧保持着高度的勇气,继续正面进攻。一支擅长挖掘的小部队借着洞屋的掩护,开进到预定地点,开始土工作业。他们在城墙脚下挖出了一个大坑,填药千余斤

正当宋金两军作着殊死搏斗之时,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让两军士卒为之胆裂城池东北两面交界处,在猛烈的爆炸之后,腾起巨大的烟雾土石横飞,声势骇人

可结果让徐卫和王禀深感失望,尽管动静极大,可爆炸之后,只是在城墙脚下炸出了一个更大的坑,根本无法撼动坚固的城墙而且爆炸产生的气浪和飞溅的土石反倒增加了宋军的伤亡。爆破这条路,根本走不通……

爆破攻城虽然失败了,可这一声巨响扎扎实实让张俊惊得不轻。他素知徐卫的火器厉害,这一次虽不成,难保他日后还会使出什么怪招来。遂命令各部严防互守,不得大意

几天攻城,阵亡数千将士,并没有取得什么成效。这让在西军以擅长攻守闻名的王禀灰头土脸,他很想跟长官和同袍们解释,不是我不成,是韩常那王八蛋把这城改得太完善了娘个批,整个一固若金汤,一点破绽都没有可以他的性格,这话说不出口,只暗憋着一口气,绞尽脑汁想着新战法。

初四,在遭受挫折以后,徐卫召集将帅幕僚检讨。

“这么打下去肯定不行,伤亡太大。卑职建议,集力量攻北城。”张宪第一个言。

“原因?”杨彦问道。

“金军改造了城池,原来的女墙齿剁都没有了。没有齿剁也就没有缺口,我们的士兵爬上去,还得翻越他那道平头城才能进攻敌人。而金军士兵则何以通过各种排口刺杀。我特别留意了一下,北城上被砲轰出来的缺口最多,不如多集一些鹅车,以北城为突破口”张宪挥拳道。

“怎么都望着城头?城门不用攻?”徐洪质疑道。

“不是不想攻城门,金军自己把各处城门都封死了。我部下的士兵去撞过,跟撞山没区别。”王禀摇头道。

“那可以炸开啊”张宪大声道。

一听到“炸”字,满帐将帅一脸晦气,还炸呢?日前费了牛劲,耗药千余斤,最后城墙没炸开,自己伤了几百人,还让金军看了一场烟火,想起来俅上都是气

王禀沉思片刻,突然道:“炸城墙炸不开,但这城门就不一定这是个路子”

“就是炸它北城的城门往里攻”张宪道。

徐卫认真地听着,众将大多支持张宪的建议,赞同集力量攻北城。

“既然都是这个意思,那明日便集合诸部齐攻吧。对了,从关征的民夫乡兵情况如何?”徐卫问道。

“回相公,第一批七千人已经在路上了,不日将至。”佐官回答道。

“嗯,同州有消息么?”徐卫又问。

“姚经略来了报告,可能是因为雨水的关系,金军一直没有渡河,仍在对峙。”

徐卫听罢,心稍安。只要金军援兵被挡在河东,延安打得艰难一点没有关系。我军有充足的物资和坚强的后勤,就是耗也耗死韩常。当下议定,徐卫令将帅们自去,准备明日集力量攻北城。

杨彦是第一个走,当他掀起帐帘时,突然回头喊道:“看城内起火了”

众人哗啦啦一片涌了出来,都朝城里望去果然看到西城里火光冲天,将半边天都映得通红营不少将士也都强势围观着,议论纷纷,怎么,走水了?

“这刚下过雨不久,应该不至于起这么大火吧?莫非有变?”马扩疑惑道。

徐卫也不明就里,若说是失火,哪会有这么大的阵仗?天都映红了难道是内讧?

城内,帅府节堂。

张俊斜坐在交椅上,赤1u着上身,一条从左肩膀直拉到胸前的伤口触目惊心伴随着呼吸起伏,伤口的皮肉卷起,血液不停地涌出一名医官半跪在他跟前,正拿白布擦拭着创口,并洒上药粉。

张俊的脸上满是怨毒之色,盯着旁边那件残破的铠甲,眼几乎冒出火来

“报张都统叛军已经全部控制,余众尽皆伏诛”一将闯入节堂,气喘如牛地报道,手还提着带血的大刀

“恶务必拿住活的不行,死的也要”张俊猛击着扶手吼道

“都统不可动怒放松”医官急忙制止道。

盯他一眼,张俊紧咬着牙,怒火烧晚间,他去各处巡营,并看望伤员。至他嫡系的一处原泾原军营地时,起初没有异常,统领指挥使各级军官陪着他视察。可就在他留饭的时候,那几名军官趁他卫兵离开,突然难

幸好张俊本人是士兵出身,武艺精熟,才险险避过当头一刀混战,他被叛将一刀砍胸口,若不是铠甲防着,这一刀非要他的命不可卫兵赶到,将他抢出营去,仓皇逃往帅府

部下哗变,这本来已经够让人动怒了。尤其让张俊接受不了的是,这次作乱的部队,竟然是当初跟着他投降金军的泾原军旧部**母亲的你说要是汉儿军,汉签军作乱也就罢了,老子在泾原的时候就带着你们,平日待你们不薄,竟然想取我性命逮着全都是个死

伤口包扎完毕,医官正细心地嘱咐他。突然他一把推开医官,取了椅旁的佩刀,大步窜下堂去

门口,十数名强壮的军汉正绑着两人进来。那两人身上还裹着铁甲,只是头散乱,浑身血迹,显然受创不轻

张俊怒气冲冲地抢上去,一把提住一人,厉声问道:“说为何作乱张某人哪点对你不住”

那人官拜统领,此时抬起头来,脸庞已经被鲜血所污,看不出本来面目,喘息道:“城外是我们旧日同袍,城内又是乡亲父老……”

“去你母亲的你倒好心说还有没有人指使”张俊一把将刀架在对方脖子上

“张都统,你杀我不要紧。听我一句劝,为了满城百姓,为了弟兄手足……”

“老子问你还有没有同党有没有”张俊了狂那把锋利的战刀已经割破了对方皮肉

第五百七十六章二次劝降

第五百七十六章二次劝降

“张佰英当日我等被困大山之,走投无路。不得已投降金人,这就罢了。如今徐卫举大兵来收延安,如何抵挡得过?他攻城之前投书城招降,这便是我等出路老子连故国都弃了,凭什么给女真人卖命”另一战将大声吼道。

张俊大怒放开手那将,飞起一脚将那说话之人踹翻在地,赶上前去一刀斩下那将身上裹有残甲,一刀不死,只是血流如注,口不停哀号,张佰英复加一刀砍在头上,这才气绝

“问你最后一句,还有没有同党”张俊铁青着脸,手血刀直指剩下一将。

那将看着地上同伴的尸体,摇头轻声道:“没有,只我和他密谋,未敢惊动旁人。”

张俊听罢,将刀掼在地上,吼道:“押下去,明日斩于军前看谁还敢有二心”

士兵们押着那将往外走,他还在挣扎着劝道:“张都统,为了弟兄们有条活路,开城投降吧咱何苦为女真人卖命呐张都统,听弟兄一句劝张都统……”

张俊听在耳里,是又惊又怒我城池坚固,粮食满仓,足可坚守西城。老子为什么要开城投降献了城,你们说不定还能得到宽大,我是恶,徐卫安能容得下我

却说张佰英这一夜未眠,次日清晨,他本想带伤上城视察,以稳定军心。昨晚的事那是纸包不住火,必然已传遍全军,他若不露面,军谣言四起,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在帅府,他胡乱吃了几口早饭,便命士卒牵马欲上城。刚出厅门,便见几名部将匆匆进来,张俊一见,远远问道:“你等不在城上当值,回帅府作甚?”

几名部将上得前来,其一人道:“都统,西军又射书至城。”语毕,自怀里取出书信,和上回一般的白绢黑字。

张俊脸上似结了一层冰霜,看着部将手的信看了好大一阵,方才一把扯过。当众展开看来。这回仍旧是一道劝降书,只不过换成了“川陕宣抚处置司”的名义。内容大致和上回一样,都是什么不忍看到旧日同袍和延安百姓遭此横祸云云。

但其有几句话,引起了张俊的注意。说是“卫所痛者,唯昔日泾原环庆兵将,势穷降金,本不得已。今本帅举兵招讨,望两司将士勿存疑虑,早早开城来投,既往不咎。”

这段话,显然是徐卫的口吻。而且他说明了,当年部分泾原环庆兵将降金,是走投无路之下的迫不得已,等于是主动替降金官兵开脱。

张俊览毕,暗思,看徐卫此番降我在城里?

“此乃徐九乱我军心之举,如此能瞒得过我”张俊又和上次一样,当着众将的面将降书扯烂扔在地上。

几名战将面面相觑,谁也没表什么意见。昨晚的事已经闹得满城皆知,军上上下下谣言四起,军心浮动,这以后的仗怕是不好打了。

“走,上城”张俊仍旧像没事一般,带着伤上了马,引众将投城上而去。到城头,望见西军已经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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