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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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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看来,泾原兵是很亲近的,因为两军的主帅是堂兄弟。可现在。跟他们并肩作战大半年的兄弟部队就要撤走了。权制置副使徐原今天一早就回到了军中,当即布了撤退的命令,十分突然。
“制置相公这一走,咱们是不是就孤怀奋战了?”一名拉着枪的士兵向同伴问道。
“谁知道呢?估计咱们也得撤。刮置相公是咱们大帅的堂兄,他都走了。大帅恐怕”话到此处,赶紧闭嘴。因为徐卫和徐胜两个。正骑着马从营里出来。
这两兄弟脸上都没表情,徐卫出来以后,什么也没说,就四周一打望。各级统兵官赶紧喝令士兵归营操练,一窝蜂地全散了。
两人奔往泾原军大营,共时营寨已经撤得七七八八,部队已经开始集结。说话就要开拔。见两位陕华正副帅过来,将士们匆匆行个礼,又自顾忙活。看得出来。这些士兵也想回去。个个动作利索。
问了好几介。人,才得知徐原的下落,一路寻过去,只见中军大帐也正在撤除,徐卫与张俊等泾原将佐正从里面出来。三兄弟你望我,我望你,竟不知语从何起。张俊等人识趣地离开,只留下他三个在现场。
徐四徐九下得马来,与徐家老大面对面站着,徐四藏不住话,开门见山道:“大哥,是不是再缓缓?毕竟,还是要等到宣抚司正式下令,然后再撤为宜。”
李纲虽然当着徐原的话说过决定退守秦陇,他的部队撤回泾原。但还没有正式下令。
“等?等到几时?等到女真人打到面前来?我暂代制置副使,理所当然主持军务,不必等宣抚司下令徐原本是个雷公嗓。此时声音却反常地低沉。
徐胜无言以对,大哥这一撤,我们陕华军可就成孤军了。
徐原见小堂弟一直不言语。上前两步,搭着堂弟肩膀道:“九弟,你也赶紧把定戎的部队调过来。往秦凤退吧。现在这局面,都只顾着自己。谁还想着抗金?张深那厮亏得还是二叔旧部,直娘贼”。
缓了口气,又道:“你是东京派过来的,身不由己哥哥知道。但记住,先保住自己!你拉部队也不容易,不值当拼得伤筋动骨。凭什么咱们姓徐的就要冲在最前头?我们徐家倒霉是怎地?哦,他们跑到江南去,留三叔守东京,陕西这帮子货都往后缩,让咱们弟兄在前面挡?我们就这么冤?都一样拿朝廷粮饷,我该是怎么着?”
看来徐原这话压在肚子了许久了,一旦爆,就说个没完没了。
徐卫心里清楚,自己这位大堂兄虽然也是纯粹的西军将领,但比起其他人来,已经算难能可贵了。带着三万泾原兵出来大半年,血战数次。伤亡也不因此,他并没有象徐四那样劝,人家去意已决,营寨也撤了。部队也集结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大哥一路保重。”徐卫只这一句,没有旁的。
徐原却好似还不放心,盯着两个堂弟看了好一阵,在徐九胸口上擂了一拳:“你是个明白人,你知道该怎么做语毕,命士卒牵来战马,跨上马背,下了开拔的命令。
徐四摇了摇头,满怀忧虑道:“这下倒好。我们落单了。”
徐卫背负双手。似乎没听到四哥的话。心里想着。这就是西军,大宋最精锐的部队,
徐原率部撤回泾原的消息很快传回长安。刚刚经历延安失陷的长安军民愈加震动!一时,各种谣言满天飞!其时,李纲决定退守秦陇的消息只是对各司长官宣布过,没有对外公布,但不知是什么人走漏了消息,一天之内传遍长安!
惊慌失措的长安百姓,由惊转悲,由悲转怒,先是有民众聚集。声讨投敌叛国的张深之流!继而要求宣抚使李纲领导军民坚持抗战决不能放弃关中!最后事情一不可收拾,数以千计的人涌向宣抚司衙门,向李宣抚请愿!城内的士伸各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联名向李纲上书。老百姓就问一句,是不是兵不够?不够我们就去扛枪椅刀!是不是钱不够?我们可以献金!是不是粮不够?我不吃饭可以吧!我把粮食送给西军,只求你们守住祖先基业!我饿死也值!
李纲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知道这事一旦公诸于众,必然招致非议。但他没料到,事情还没开头,消息就泄露了,现在长安百姓堵在衙门口请愿,他见也不是,不见也不是。最后没办法。让宣抚判官王庶出面安抚百姓。
可老百姓管他是谁?人家只认李纲!谁叫你李伯纪受天下人景仰?打从金军第一回南侵起,你就是强硬主战派。咱们刻认你!
百姓不肯散去。宣抚司的各种事务完全无法开展。有人提出。干脆派士兵去驱散得了,但李纲坚决否定。军队不去抵抗外敌,守不住国土也就算了。还把刀兵对准百姓?
第一卷第三百四十四章力拔千钧
消卫讲长安城的时候,是七月十七卜午六今天没见大阶起来天就阴得吓人,尽刮风了。徐原撤军之后,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回一趟长安,跟李纲面谈,同时也把准备负责转运物资的部队带来。
将部队停在城外后,便只带杜飞虎各几名卫士进了城时。前脚月踏进来,就觉得氛围不对,这长安城的守将怎么搞的?城头上怎么没见几个兵?万一女真人从同州直接杀过来,不打个措手不及?越往城里。越觉得诡异,左呢?这可是大宋西部屈一指的大都市,几十万人口,要说街上行人这么少,谁信?
一名士兵奉命前去街边一个摆瓜果摊的老汉处询问,那老头见是当兵的,先自冷笑一声,继续阴阳怪气道:“你还在这作甚?都去宣抚司请愿了。知道么?关中就快不保了!嘿嘿。反正我是土都埋头脖子。什么也不怵,来斤梨?,小
士兵一回报,徐卫就变了脸色。当年金军东路斡离不差两百里打到东京时,京里也是这般情况,军民围在宣德门外向天子请愿,要求诛杀奸贼,坚决抵抗。那时,他和姚平仲也是恰好回城献计,被百姓堵个正着。
好在这里是长安,百姓不认识他。因此便直投宣抚司方向而去没一阵,赶紧还隔着两条街,就听到前方人声鼎沸!就跟下暴雨似的。转过一个街角,现没路了。因为街道全让百姓给占了,水泄不通!为免招摇,他和杜飞虎等下了马。牵着缰绳步行,几名卫士在前头开路,人贴人的往里挤。
初时,百姓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倒也没什么。等离宣抚司衙门还有一百多步远的时候,人群终于现了他们。虽然不认得紫金虎,但一些有见识的看他一身朱红官袍,腰里扎根御仙花带,知道这是高绍将领,又看他如此年轻,尽管没往“徐卫。两个字上想,但也堵住了去路。
“相公留步。”看模样,这是个读书人,可能还有功名。三十多岁年纪,仪表堂堂,挡在徐卫面前,拱手行礼。
徐卫左右一望,见黑压压人群按过来,无数双眼睛都望着他,知道轻易走不了。便把缰绳递到杜飞虎手里。也客气地还个礼,问道:“有何贵干?。
“见相公形容,定是军中要员。我等聚于此地,非为他故,唯请命而已。近日传闻,泾原徐经略率部撤走,宣抚司又决定退守秦陇,谣言满天,人心惶惶。敢问相公一声。可是确有其事?”那人还能控制住情绪,比较理智,但四周百姓就不同了。没等徐卫回头,如潮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震得人耳朵麻。
徐卫低调地回答道:“此等大事。岂是我能知晓的?公务在身,劳烦诸个让个道。”
那读书人却纹丝不动。又施一礼道:“相公何必相瞒?相公若是不知道,恐怕就没人知道了
徐卫神色一紧,听出这话里有弦外之音,遂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对方点点头:“仰慕已久
既然人家知道你身份,瞒是瞒不过去了。
徐卫想了想,他是军中帅臣,不能乱表态,因此摇了摇头。对方见状,好像有些急了,正要开口时。杜飞虎突然往前一插,伸手就耍去拿那人。
徐卫反应快。一把扯回他手,狠盯了一眼,杜飞虎这才低头退了回去。
那读书人着实骇了一跳,见此情形。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将他挡在这里也不是办法,遂从身边取出一物,徐卫看去,只见一块白凌,上面隐约透出红清,低乎写着字?正疑惑时,听那读:“避是我等所写血书,求相公代为转交。”
他知道徐卫是谁,这封血书由他带进去,恐怕比直接送进去效果要好。徐卫亲手接过,点头表示答应。
那人退后一步,躬身一拜:“求相公,救百姓!”
徐卫捧着那封血书,直感沉重无比。心里暗叹一声,答道:“自当尽力。”
那读书人听了,方才回头劝告四周百姓,让出一条道来。徐卫等人在无数目光注视之下缓缓前行,好不容易到达宣抚司衙门前,守卫赶紧下来牵过马。那右脚刚请上台阶,天空中一声闷雷!
徐卫回头一瞧,怕是要下雨了。
他就不该回这一下头,此前他在人群里,能看清他的毕竟是少数。可现在立在衙时台阶上,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一个比天上闷雷还响的声音吼了起来:“此乃陕华小徐经略相公!”
人群沸腾了!长安军民百姓如涨潮一般朝前涌,卫士横着枪想阻挡。可双拳难敌四手,片刻之间就被冲得东倒西歪!有人奔到了徐卫所立的台阶之下,二话不说,直接跪下去。也不说什么,就把头往那石阶上磕!死命的磕!这人头能撞得过石头么?没两下血就出来了。
“搀起来!”徐卫皱眉道,杜飞虎赶紧飞上去,简直是用提的,把那人扯起来。
“大帅!开恩吧!长安百姓,京一…口江。陕西百姓。就仰仗大帅了!”那人血流满面。痛声吼匝六
徐卫心头起伏不定,脸上却仍旧平静。他的面前,数不清的人呼唤着,吼叫着,甚至痛哭着,他们说的什么,虽然听不清,却能猜得到。他们的要求很简单,不是要官府给他们什么,只是想活命,想保住脚下这块土地。
“苍天有眼,子昂来得正是时候!”背后响起一个颤抖的声音。徐卫回过头去,见是宣抚判官王庶。王判一有苦瓜相,只差没哭出来。一把执住徐卫的手就往里拉。
进入衙门,渐渐离开喧闹,可徐卫的心里并不平静。那张带血的脸仍旧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王庶一路拉着他直接到了二堂。这里本是宣抚司官员们办公的场所。平时也就七八个人。可此时。堂上至少有二三十!挤得满满当当!而且全都来头不分别是宣抚、制置、转运、提刑各司的长官。
徐卫一露出,里头本来激烈的争论声嘎然而止。但这只是暂时,顷玄之间,堂里炸开了锅!第一个冲过来的是转运司的张彬,他跟徐卫是旧识,一过来也拉着徐卫的手,大声道:“徐经略,你来得正好!”
结果他还没问出什么实质问题。提刑司万俟商又抢上来,激动道:“徐子昂,你是一路帅守,你说。关中保不保得住?朝廷每年下拔巨额粮饷,用来作甚?不是养闲汉吧!”
“徐经略,你说句准话!长安是不是非放弃不可!”
“你愣着作甚?到是开句腔啊!”
徐卫冷眼看着这群诈呼的官员,本想把那封百姓所写的血书送上去。突然之间!他从人缝里瞥见了什么,面色一紧,嘴唇微张,奋力分开众官,直抢上前!在李纲公案下,摆放着一张交椅。此时。那椅上“躺”着一个人。椅子本是用来坐的,但这个人似乎无力支撑他高大的身躯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躺”的姿势。须半白。且显杂乱,双眼失去神采。嘴唇泛出灰色,头上那顶乌纱被挤得有些斜了,身上的紫色官袍也皱了起来。不是旁人,正是太尉,种师中。
徐卫抢上前去,上下一打量,几乎有些不敢相信。上次他和种师中见面,也才是定戎大战。
那时,这位西军元老名将是何等的老当益壮?刻悍如女真人,在他面前也只有败北的份!这才几个月?怎么能把一位纵横沙场,叱咤风云的大将变成这副模样?
更让徐卫冒火的是,人都病成这样了。为什么不在府中安养。给弄到这种地方来?
种师中也看着他,那浑汪的眼中似乎有了一丝神采,吃力地抬起手招了招,示意徐卫过去。后者蹲下身;把头伸过去。只听老前辈嘶声说道:“有人捣鬼,故意走露风声,恐将激起民变,你要当心。”
徐卫心头一震,很快压住繁杂的情绪,恭声道:“太尉有病在身,当回府安养。”语毕,站起身来。侧对李纲道:“宣相,太尉年高,是不是
李纲脸色铁青,种太尉病情严重,本就不该惊扰他。可这些人,怪他提出退守秦陇的策略,非把人从病床上逼起来!
“来人,送太尉回府!”李纲厉声喝道。
“不行!话要说清楚!为何要放弃关中?为何要放弃长安?你们这些带兵之人是干什么吃的?”万俟离当真是激动得紧,说一句就指一下种师中。
徐卫挡在太尉身前。朗声道:“诸位长官,同僚,前线的事我比太尉清楚,有话尽管问我,不必为难长者。”
万俟商第一反应是想说,你算老几?不过一想,这厮近年来战绩辉煌。二十几岁已经作到经略安抚使,预备节度使,他说的话还是有那么一点分量的。想到此处,便不再阻拦。
种府两名家丁快步进来,给徐卫作了个揖,赶紧上前一左一右架起种师中往外而去。经过徐卫身边时。种太尉又伸出手,徐九赶紧握住。只感觉老前辈用力紧了紧,小声道:“就靠你了。”
“太尉保重。”徐卫松开手,恭声说道。
种师中一走,堂内暂时陷入沉默,好些人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责难紫金虎。徐卫自然明白这一点,所以先制人。
“宣相,诸位,卑职来长安之前,已经探知,近具来同州有金军集结。想必,不日就将攻华州,向长安。”
这话一出,众官的惊色都写在脸上!一时倒也忘了去责难他,互相议论起来。女真人这么快?网打下延安没几天。转手就要来取关中?这可如何是好?曲端跑回环庆去。现在调他也来不及,偏生徐原又走了。如此说来,关中存亡,不都在。他身上!
“徐经略,你数与金人战,依你之见。可否守住关中,或是,长安?”张彬因为跟紫金虎打过交道,因此说话很客气。
没等徐卫回答,一名官员抢道:“这话不必问,守不住得守,守得住也要守,总而言之,长安可以被
万俟商显然对这句话很是赞同,频频点头道:“不错!不能叫粘罕笑话”。
李纲一直没说话,此时开口道:“种太尉提出退守秦陇,也是为大局着想。廊延既失,金军无后顾之忧,且对方控制关中平原入口。河中府、同州、华州一直到长安,这一线地势平坦,利于大军推进。若在关中厘战,恐得不偿失。更何况,目下”他没说出来的话,其实就是指徐原撤军。怕激起众官愤怒。把火往徐家兄弟身上撒,近而牵连到徐卫。
“宣相之言是也,曲端在环庆,召之未必来。徐原又撤回泾原,目下长安周边,只陕华一军。”有赞同退守秦陇的官员帮腔道。
李纲故意不说的话,让他给抖了出来。身为“监司”一员的万俟商立即抓住这个话题飙:“徐原为“权制置副使”本应作为诸军表率。未得正式命令之前,便引军撤退,这不妥吧?”
幸好李纲是答应了退守秦陇之策。只是没出具正式命令。如若不然。徐原非得打成“违节”不可。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金军都在集结了,怎生御敌?这才是重中之重!”王庶这句话总算说到了点子上。
众官都把目光投向徐卫,紫金虎。别谦虚了,现在就指望你,说句话吧。
徐卫一一扫过这群诸司官员们。忽地笑道:“金军距此不过三百余里。诸位长官不惧么?”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以死报社稷乃我辈职责,何惧之有?。万俟自慨然道。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徐卫真觉得讽刺,你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你知道你的跪像在岳王墓前跪了几百年么?你知道什么叫“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馁臣”么?
“如今只余陕华一军在耀州,而金军十余万众。兵威正隆。种太尉提出退守秦陇,非为自身谋利,而是欲求陕西长存。太尉上阵一生。所提建议自然不差。”
万俟商不屑道:“虽为西陲名将,然如今年老,想必也有不周不全之处,何足为奇?退一步进,就算将诸司迁往秦陇以策万全,长安又怎能放弃?”
看看这些人的嘴脸!一听说金军很快就会打过来,马上松口不反对把各个衙门迁出长安了!
徐卫才真的不屑于跟这等人废话,转过身去,对李纲一揖:“宣相。卑职有些紧急之事须向相公禀报。”
李纲会意,吐出口气,沉声道:“且散了吧,容后再议。”
“宣抚相公!外头可是成千上万的军民请愿!不拿出答复来,如何安定人心?”众官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地吼道。
李纲终于怒了!“嘭”一巴掌将文案上的器具震得乱颤,大吼道:“那你们来作这个宣抚使!,小
宣抚使?好差使,可这会儿不是!
这一巴掌倒把众官给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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