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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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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紫金虎这会儿注意力却一直不肯言的马扩身上,挥手道:“晋卿言之有理,给统制以上军官提个醒,都机警些。行了,都去忙吧。”
众将拜辞,马扩好似知道徐卫有话对他讲一般,仍端坐于堂中。徐卫待他人走后,在其身旁坐了下来,笑道:“子充兄何以一言不?”
马扩亦笑:“以前在河东,御敌平戎之时,我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现在相公乒建。我总不好妄加评议帅司内部之事
徐卫听了这话,也没多说什么。战事已经暂时告一段落。对于马扩的去留问题,他已经想了好几天。在平阳时,他曾经答应过马扩,要为他在李纲面前申诉,替他谋个出头的机会。虽说人才难得,但人无信不立,尤其是对马扩这样的人,既然答应了他,就一定得做到,即使此人不能为己所用。
一念至此,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道:“兄长,如今兄弟回到定戎,战事又暂时平息,再把你留在军中,也实在说不过去。这样,近期之内,两司长官必然召我赴长安,到时兄长与弟同行如何?”
马扩面露喜色,原本他是打算请徐卫写封举荐信,自己去长安求见李纲。现在对方提出同去长安,显然是想当面推荐!因此起身拜谢道:“子昂真乃至信之人!愚兄定不敢忘贤弟今日之情义!”
徐卫打着哈哈道:“客气,客气心里却不禁感叹,到目下,我麾下带甲数万,将佐中如吴阶、吴磷、杨彦、马泰、张宪等人。都是能征惯战之人,独独缺个能掌控大局,放眼引智谋!扩虽是武臣出身。但其人才学、且识”刚四少在陕西六路无人能出其右!这样的人才,自然是要攀高枝的,自己这座庙虽然逐年扩大规模,却还是容不下他这尊佛。
马扩见他形容,会错了意,以为他是有些不情愿。心中暗思,紫金虎待我不薄,而自己无以为报,不如临去之前给他些建言也好。打定主意,遂问道:“贤弟,依你看来,两司用曲端是为哪般?”
徐卫浅笑一声,随口答道:“驱虎吞狼
“一针见血!”马扩击案赞道。“以目前局势看,统一陕西六路的指挥,是大势所趋。但当初朝廷为了防止这块强兵之地演变为隐患,在陕西设六个经略安抚司,互不统属,这就造成了今日各路大帅拥兵自重,藐视两司的局面。李宣抚和何少保想统一军政,但无论对哪一路帅司下手,都会引起其他五路一连串的反应,这就给曲端此人提供了机会。在六路之中,他的资历、名望、地位都不如其他大帅,也没有山头,正是两司需要的人选。所以,两司长官想借他之掉西军桀骜难驯的习气!他本就是西军将领,用他,别人无法将矛头对准两司。假如用你,贤弟是有东京背景的,就难免授人以口实了
这一番分析,徐卫早就想到了,但还是点头道:“兄长言之有理
“但是!”马扩话锋一转,“两司长官操之过急了。”
这话才算引起了徐卫的兴趣。坐正身子,郑重问道:“哦,这却从何说起?”
“委宿的主力虽然被击溃,但据我估计,他手中的兵力恐怕还能一搏。但他却抚守潢关,退往河南,你不觉得这很奇怪么?”马扩问道。
徐卫嗯了一声:“我估计,他是打算与金国东路军取得联系,再图后计。”
“哈哈,贤弟此言差矣!”马扩朗声笑道,“金人建国以前,统一女真诸部的完颜乌古乃创立一种不成文的制度。
由他的长子劾者主内,次子劾里钵主外,从这以后,劾者的后代长期担任国相一职,而劾里钵的后代则成为皇帝。完颜阿骨打即金国皇帝位,迫于祖制,不得不与劾者之子完颜撒改分治女真。这就是金国国内的两派势力。传到现在,完颜撒改之子粘罕任国相,委宿就是他的亲信。而阿骨打的第四子兀术又担任东路军统帅,你认为妾宿会去求助于兀术么?”
徐卫听到这些女真渊源,从前闻所未闻,原来金国国内也有党争,还以为内斗是咱汉人的专利呢。不过,妾宿跑到河南府去,不是求助于兀术,那又是打什么主意?不等他开口询问,马扩已经自顾说道:“从女真人第一次南侵开始,就是劾者一系统西路军,劾里钵一系统东路军。这两方谁也不肯让对方抢了风头。金国二太子斡离不一死,四太子兀术就上了位,他必然力图洗雪其兄之耻,而粘罕也必然不会让他抢了先。如果我所料不差,妾宿是在等粘罕出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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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卫听得心里一惊!定戎战役结束后,自己本以为不会再有大的战事。可如果马扩所料成真,那自己就估计错了。而且仔细一想,前些日子虎捷乡军会同折家军在平阳击溃围城之敌,残余逃往太原。这也就意味着粘罕知道了消息,他会给委宿出援兵么?
“所以,西军还没到歇息的时候,两司长官却在此时动手整治,岂非操之过急?曲端抓了王似,制置司又下令免了王似环庆经略安抚使一职,但却没有派出新帅。分明就是纵容甚至支持曲师尹兼并部队。这势必引起环庆兵将的强烈不满!我敢肯定。环庆事务不是曲端一时半会能理得顺的,后续事态如何展。谁也说不准。在这种情况下,两司还想让他去接管嘟延防务,也太高看曲师尹了。”马扩气定神闲,将各种错缩复杂的关系理得井井有条。徐卫是越听越肉疼,刘备当初送徐庶去许昌,估计也就是他现在这种心情。
“那依兄高见,西军当如何自处?”徐卫问道。
马扩趋身上前小声道:“不是西军如何自处,是你徐子昂如何自处。”
心里一跳,徐卫从这句话里听出别的意思来,赶紧说道:“请子充兄指教。”
“简单,你去接管廊延。”马扩语出惊人!
第一卷最年轻的帅臣
一了二十,徐家兰又弟都接到了制置司下的命令,前性赏肌府汇报军情。定戎一役,宋军击败金军主力,为宋金开战以来未有之胜利。这场战役,在种师中亲自指挥下,徐原徐胜紧密配合下,以及徐卫的及时增援下得以成功。因此,众人都猜测,此去长安恐怕不仅仅是汇报军情这么简单。
二十一日,徐卫因距离京兆府较近,先于两位兄长到达长安城,这日下午,徐原徐胜也先后赶到,都在饱驿住下,等待两司长官召见。没两日。制置司来人传话,说是何少保见召。三兄弟遂俯同而去。
制置司从前只是临时机构,遇战事而设,任命制置使一员,为战时区域军事统帅,事毕即罢。但赵桓设“详议司”检讨祖宗家法,决定一改从前弊端,试行以武臣统率军队,指挥作战。因此先在陕西六路常设制置司,以亲信大臣何灌节制六路兵马。
李纲的宣抚司设在长安城东。何灌的制置司设在长安城西,颇似朝廷里中书省和枢密院对掌文武大权。因此时人称宣抚司为“东府”制置司为“西府”徐家三兄弟到那制置司衙署时,刚好碰到一个熟人。脚延经略安抚使张深。
此人从前是徐彰的部下。因此论起来,非但与徐家有旧,甚至还算是徐卫等人的前辈。看得出来,张大帅最近心绪不佳,他下马之时,徐胜连唤他两声,也没见任何反应。直到三兄弟走过去,徐原扯着嗓子喝了声“张经略”才实足骇了他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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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经略?”张深像是在睡梦中被惊醒一般,怔怔了看了徐原几眼,这才回过神来。“多时不见。义德兄作得好大事。”
徐原知他说的是定戎大战,朗声笑道:“哈,”光笑。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你如果谦虚,等于是打张深的脸,刘光世不战而放弃
州,他率军出延安又被耶律马五击败,退回城里坚守不出。制置司下令,让曲端接管坊州、脚州、丹州三地,等于是夺他的权,甚至是为罢免他作铺垫。这种情况下,打了胜仗的徐原除了笑还能干什么?
张深此时瞥见他身后徐胜徐卫哥俩,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绕过徐原,抱拳上前道:“徐大帅,别来无恙?”
徐四徐九两个面面相觑,徐大帅?不是在你背后么?老花眼了?还是受兵败权夺的打击,精神失常了?
张深见他二人如此模样,笑道:“紫金虎坐镇河东。挡女真二十万大军多时,又与府州折经略破围而出,驰援关中,合师击溃毒宿主力。后生可畏,佩服,佩服。”
徐原徐胜这才知道他是在叫老九,却见徐卫还礼道:“不敢当。不敢当。张经略太抬举晚辈了。我过不是个知军,哪当得起大帅之称?”
张深一晃头:“哎,曲师尹调到制置司任都统,陕华帅位舍你其谁?再者,你受命“同节陕华兵马”今日何少保召见之后,陕华经略安抚使必然是你,我不过是提前叫一声罢了。”
徐卫见他如此热络,笑了笑。便不再搭话。心里想着,看来还真让马扩说中了。
当下,张深十分谦让,执意让徐家三兄弟先行,鱼贯踏入府门。可能是为了彰显今日召见之隆重,这西府从大门外台阶下开始,每三步都有一兵衣甲鲜明的武士垮仪刀卫戍,一直绵延到节堂之前。徐卫等人一进去,所过之处,士兵纷纷垂致敬。徐家三兄弟意气风。步伐矫健,而走在最后的张深却是满面忧色,尽显疲态。
当徐卫跨进节堂门槛时,已经看到一身紫色公服,头戴乌纱的何灌高居于帅案之后,堂上已经有多人先到。来不及去细看,四人上得前去,行礼道:“卑职拜见制置少保。”
何灌看到徐家兄弟进来,脸上露出笑意。对堂下先来之人笑道:“徐氏三虎到齐了。”节堂里一片笑声。都七嘴八舌地称赞着。无非说是将门虎子,真真了得云云。
“免礼。坐吧。”何灌挥手道,却一直没有搭理铆延大帅张深。后者心里更加忐忑”惶惶不安地自寻了个位置坐定。见堂内诸多将领都与徐家兄弟搭讪,惟独没人问他。便连从前交好的同僚也形成陌路一般。见此情形。更加忧心仲仲。现,种师中坐了位,曲端紧随其后,还有一人不认得,但估计是秦凤经略安抚使赵点。六路帅臣,熙河大帅王倚未到。至于环庆帅守王似,此时也不知是在蹲大牢还是怎地。
种师中朝徐卫这边看来,微微点了点头,徐卫也俯并致意。当看到曲端时,他这个前任上司很快将目光移开。正襟危坐,也不与旁人交谈。
“好,该来的都来了,言归正传吧。”一阵之后,何灌大声说道。堂中一时肃静下来,众将都把目光投向了这位名义上的陕西最高军事长官。至少。现在仍是。
“金人又分酒路入侵,毒宿尽起精锐进犯陕西,赖将佐忠勇,西军威武,得以在耀州定戎两地击败强敌。今妾宿率军退入河南,陕西之危得以解除,本官奉圣命执掌六路兵权,有功必赏,有罪必罚!”语至此处,他刻意停了一下。张深毕竟是带兵之人,表面还沉得住气,心里却是七上八下,何少保这是开宗明义。给我来个下马威啊。
何灌环视众帅,继续道:“此次拱卫陕西。种太尉率泾原、秦凤、陕华精兵于定戎击溃委宿主力,居功至伟!我已与李宣抚联名上报东京留守司及镇江行在,替老大人请功,想必官家闻此喜讯,必然圣心大悦!”
见他如此推崇抬举,种师中抱拳一礼,朗声道:“何少保谬赞了,种某不过一老卒,世受国恩,理当思报。”
何灌亦还一礼,放下手后又道:“而耀州一战,对手虽是金军偏师,但却一路攻陷丹州、部州、坊州等地,威胁长安。幸赖制置司都讥它湍。集诸路之兵,大败顽敌于长安之本官与仇削公商议,特嘉奖如下,曲端听命”。”卑职在”。曲端霍然起身,行至堂中,抱拳垂。
何灌从帅案上拿起一道晋升令。双手展开,中气十足地念道:“加曲端左金吾卫上将军,代行环庆经略安抚使职权,仍兼制置司都统制”是!”曲端利索了应了一声,大步上前接了晋升令,何灌又捧起一方印绶,想必就是环庆帅印,交到他手上。曲端受印之后。单手揍定,阔步回到座位。
满堂的帅臣此时心里恐怕都是各怀鬼胎。都知道。曲端将王似诱入其帅府节堂加以逮捕,随后制置司就单独下令,免去了王似环庆大帅的职务。现在又让曲端代行。你何不做得绝一些,直接任命,搞个“代行”岂不是欲盖弥彰?
看样子,何少保这回不是要把式,走动真格了!他想以一己之力统一陕西六路的军事指挥之权!这不是敲山震虎,而是想一步一步收拢兵权!哼哼,何少保,陕西这地方你才呆过多久?莫以为是官家钦差的大臣,就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王似是自己蠢吧巴跑到曲端圈套中去,我们可不是他!
“徐原!”曲端又拿起一份公文,朗声叫道。
“卑职在!”徐原起身上前。行礼待钱
“加徐原定边,平戎两镇节度使,以彰其功,仍任泾原经略安抚使何灌说罢。递出晋升令,徐原上前接过后回到原坐。这节度使虽都是从二品班秩,但一般来讲。能够“建节”的武臣都是一镇,只有战功卓著的大将,能够得到两镇。甚至三镇节度使的头衔,尤其荣耀,被视为武臣品级晋升的极限。毕竟。不是谁都能像秋青那样,以武臣作到一品枢密使。
宣布完前头几位,何灌又拿起一份公文。特意举起来晃了晃以示众帅,笑道:“这陕西诸路,历来是强兵之地。能作到一路帅守位置的,不熬个十几二十年是门都摸不着说完了这句,才唤道“徐卫听命”。
迎着满掌军中前辈注视的目光。徐卫镇定自若,起身上前行了一礼:“卑职在
何灌却没有急着宣布晋升令,而是嘱咐道:“你父在世时,与我同衙共事,对于徐太师之忠勇。本官深为钦佩。金人南寇,你父东征西讨,挽狂澜于既倒,救百姓于水火,然不幸病逝于军中,三军折柱,国失长城。我等除感伤于痛失袍泽长官之外,亦当以太师为榜样。而你,是徐太师季子,投身行伍以来,也屡立功勋。但切记,戒骄戒躁,勤勉用心,勿负你父一世英名。”
“卑职谨记少保教诲。”徐卫俯答道。
何灌点了点头,这才展开命令念道:“擢升徐卫为陕华经略安抚使兼兵马总管,改知华州,兼管定成军,其原有差遣一并照旧。”其他大帅的头衔里,除了经略安抚使以外,都兼本路的兵马都总管,徐卫的头衔里少了一个“都”字,并不是说他比其他大帅权力而是因为宋代官制,武臣任都监、锋辖、总管等军职。资历够的加“都”。资历浅的则没有。徐卫虽功劳大。但资历毕竟浅一些。
至于改知华州,那也是定制。所有的经略安抚使,都兼着本路里的一个知州或是知府。只不过徐卫都改知他处地,还兼管定戎,算是个特例。
“是!”应了一声,徐卫上前接过晋升令,何灌又如先前一般,从案上捧起一方印绶,递到他面前。这个印,叫“帅印”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徐卫之前的官衔不算小吧?可他没有印,只有一方朱记,作为兵权的象征。
“干得好。”何灌小声赞道。
徐卫对这位妻家姨丈一笑。接过了印绶。回到原位坐定。至此,他便正式成为陕西六路大帅之一,而且是最年轻的一位。何灌先前说,熬到这个级别,没个一二十年门都摸不着。这话不是吹的。且看看这节堂之上,哪位大帅不是四五十岁年纪?像徐卫这样胡须都没一把的年轻将领,只此一位。也就怪不得其他大帅一听完晋升令,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心里想着,咱们这几位,有人受门荫,从**品干起,有人甚至是从普通士兵起步,十几二十年下来才熬到可称“本帅”。看看人家,二十几岁就执掌一路兵权了。这紫金虎打仗也算还行。但如此年轻便登帅位,恐怕跟他家世背景脱不了关系。
随后,何灌又宣布了几份晋升令,其中徐胜因河东以及定戎的军功,得擢承宣使,加侍卫步军副都指挥使头衔,任陕华经略安抚副使兼兵马副都总管,给弟弟作副手,仍知同州。
这赏完了,就该轮到罚了。
何灌嘉奖了立功受赏的将帅们几句后,话锋急转,满面肃容道:“此次抗金作战,虽有大批将佐为陕西柱石。立下赫赫战功。但也有那么几个人,自以为在陕西呆得久。站得稳。藐视两司,枉顾军法,对于上峰下的军令置若罔闻!以致使大批州县为金军所掠,无数百姓遭受屠杀!对于此等人,我不跟你说廉耻,本官只问你,你是当谁的官!带谁的兵”。
一记老拳砸在帅幸上,震得笔架砚盘令箭筒乱颤,巨大的声响让人为之一惊!徐卫突然现,坐在他前头的廊延大帅张深,掩藏于官袍下的双腿冷不丁地抖了一下。
何灌咬牙切齿。目光如炬,扫视着节堂里每一个人。
随即又道:“环庆帅王似。早在三路西军进攻河东时。就一再拖延,前面的部队得不到策应,以致纷州惨败!今番女真入寇,两司数度命他兵,他充耳不闻!后慑于严令,引军至耀州,仗没打几场,转身就回了庆阳府!似这等人,若让他再坐在帅位上,简直是西军的耻辱”。
第一卷张深托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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