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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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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军走后,张九月暗叹口气。丢了器械,又去照顾伤兵。不一会儿功夫,接连窜下来几拨人马少的数十人,多的则上百,显然是前方战事愈加恶化。伤兵们都劝知军夫人赶紧回城,正犹豫时,忽听得蹄声大作!棚外那口大锅里已经半凉的粥。都跟煮沸了一般晃动起来!
不少百姓冲出草棚去看。却现让人疑惑的一幕。就是刚才那些逃窜过去的溃兵,这会儿跟鬼撵在后头一般拼命往回跑,可比下来的时候快得多!这怎么回事?仅片刻之后,答案就出来了,那些逃兵后头,一队马军正扬着刀驱赶!
是不是来了援兵?张九月心中一动,快步奔出去,冲那些跃马扬刀的骑兵喊道:“可是虎捷的弟兄?”
两个妇仆骇得面无人色,慌忙上前把主母给扯了回来,失声道:“娘子啊,刀枪无眼!他们可不知道你是知军夫人!”
张九月一挣,五大三粗的两个妇道扯不住,又给她冲出去喊道:“你等可是徐卫的部队?”可那彪马军一阵风似的就卷了过去,根本没谁回答她。那震天的蹄声仍在持续,显然是在镇外行军。
就在此时,镇中百姓骚动起来。许多人奔走呼告,情绪激动。一个农夫模样的汉子冲进张九月所在的这处草棚,惊喜万分道:“来了援兵!我看旗号上硕大个“种,字,怕是老种相公麾下!”
伤兵们一片哗然!这不是屁话吗?陕西诸路里,打“种”字旗的。除了种家军还有谁?这下可好了。种家军驰援徐家军!难怪有传言。说徐家将就走出自青涧种家!嗨!可恨负了伤,要不然,再多捅他几条金狗!
张九月一张秀丽的脸庞上,掩饰不住失望之色,撑着木桩站了许久。这才缓缓回过身来。两个仆妇随她既久,也颇知主母心事,自打徐知军出征以来,娘子是没一日安生过。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无时无亥不在盼着征人归来。这老天爷也真不开眼,女真人打进关中。平阳是否沦陷也没个准信,可怜夫人望穿秋水,却不知丈夫是死是活。
不过说来也怪,你说徐四娘子还是嫂嫂,四官人一出城,她哭开了。咱们徐九娘子还是弟妹,从定戎到同州,就没见她掉过泪。
“九官人造化大,连女真人都怕他,夫人莫担心,这好人有天护。”一名妇仆劝道。
张九月是行么人?行伍家庭出身。战场上拼的是你死我活,谁管你好人坏人?先父在世时爱兵如子。人人称赞,征方腊时不也一样”想到此处,突然一个冷战,连连责怪自己!怎么想到这处来了!官人定然像大伯的说的那般平安无事!
玉色渐暗,镇北面的官军大营里已经掌上灯火,往日这个时刻,大军已经战罢回营了,今日怎地还没动静?伤兵们猜测,或许是种家军赶到,止住了颓势,且战着呢。又过一阵,终于有人传来话,说是大军回营了!
连成一片的草棚里顿时炸开了锅。老天保佑,总算没有溃败下来!听上头说,要是同州丢了,长安城就连个挡门的都没有。长安若有失。陕西六路铁定乱成一锅粥!
“魏家父!魏家父!”一个呼声从远渐近,草棚子里有人应了一声。原来是位医官。
“快!知州相公中了箭,唤你去”。一名士兵窜进棚子里,看定那医官,扯了便走。刚奔出没两步。猛然回头看了一眼,又揉揉自己的眼睛,再看一阵,现了张九月。继而像见了鬼一般,一溜烟奔出镇去。把个医官晾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第一卷第二百七十五章兄弟密谋
辽了阵。便丑镇中奔入队人马。都执着火把快剐柬言”此眼尖的伤兵现,那不是徐知州么?原来,今天这一仗打得十分艰难。女真人的马军来回冲了十几个回合。连续几日不分胜负,妾宿显然是急了,今天已将重兵压上。泾原军、同州军、定成军虽然也有四万多人马,却也在金军的疯狂进攻中逐渐不支,开始出现逃兵。危急时玄。徐原派小股骑兵军前执法,对临阵脱逃者就地格杀,可即便如此,阵脚还是稳不住。金军左右两翼的拐子马好似跟宋军都有杀父之仇一般。就他娘的没停过!
将们预感到不妙,已经有人劝退。可徐原就在李纲面前保证过的,一定保住陕西战略要地,不让长安城门户大开。将佐们都劝。就算今天撤了,李纲也不可能把我们怎么样。这里是陕西,不是东京。连徐原也有些动摇的时候,种家军来了!
虽说现在种师中手里这两万多人马。原来秦凤兵所占的比例已经不大。有相当部分是河东人马。可两军胶着之际,得到增援的一方往往士气大振,而另一方的斗志则会迅瓦解。
不过,女真人似乎是个例外。委宿自侍兵强马壮,毫无退却之心。仍号令诸部死战。一直打到两眼一抹黑,见击溃宋军无望,这才罢兵。
徐胜激战中右胸中了流矢,回到大营后急召医官。可派出去的亲兵没把人带回来,反到带回来一个让徐胜大吃一惊的消息。让他连箭伤也顾不得,慌忙奔寺前镇而来。在亲兵指引下,他们很快寻到了那片草棚。徐胜拿过火把,低着头四处寻找。累累伤兵固然让他心痛,可寻不到那人却更让他焦急万分。终于。在一个草棚外,他看到了拿着只勺。正在大锅里翻腾的张九月。又急又怒之下,触创口,忍不住闷哼一声,以手抚胸。
此时,张九月也现了兄长到来,赶紧放下勺子,上前施了一礼,因见徐胜负伤,问道:“四哥,伤打紧么?”
徐胜一时不知如何说话,看了她一眼,责怪道:“你,你这,不是胡来吗?”九弟到现在都还没消息,弟妹又跑到这军前险地来,叫他如何不急?好歹也是堂堂四品命妇,虽说支持抗金其志可嘉,但这是她来的地方么?万一今天大军溃退下来,她要有个闪失,到时兄弟回来,叫我这个作兄长的如何交待?我那浑家也是,怎么能让弟妹出城?蒋直太不晓事了!
“四哥莫悄,我听说前头伤兵众多。无人照料,”张九月还想解释。
哪知徐胜一挥手:“不必多言!救死料伤也不差你一个,这就回城去!”
“四哥,”张九月又说道。
“弟妹!你好不晓事!万一,九弟回来问我要人如何是好?亏得这事大哥还不知情,否则,不骂我个狗血淋头才怪!赶紧回城去,我派人护送你。”徐胜说罢,不容争辩地命人护送她回同州城。
张九月没奈何,解了围裙,净了双手,临走之时又问一句:“四哥。你说官人他,”
徐胜一时默然,而后道:“我相信我兄弟。”
整个隆兴元年正月,大宋各地战成一片。几千年以来,北方民族可以说都是悬在中原王朝头上的一把利剑。而且又并不是每个朝代都能像汉唐那般威震北夷,何况是赵宋这样开国立就定下“崇文抑武”国策的朝代。这本该沦丧大部领土的王朝,因为一只小蝴蝶拼命扇动翅膀。而得以与女真人周旋至今。赵估赵桓这两位历史上有名的亡国之君。也得以保全到现在。不过,那只小蝴蝶好像现在只想为自己扇动翅。
兀术过毫州、宿州、洒州,追击赵桓。一路无人可挡,若不张叔夜父子力战,大宋天子几番险些被擒。金军追到扬州时,大宋皇室、大臣、以及部分宋军正准备渡江往南。危急时玄,赵桓遣何灌之子何蓟率常捷军断后。兀术自知,若让赵桓逃过长江。再想捉他就难于登天了,遂挥卑猛攻。两军大战于江北,战斗爆的地点,距离赵桓不到四十里!此役,大金国四太子亲自参战,女真人勇不可挡。何蓟既知道若皇帝有失,他难辞其罪,也知道这是他的机会,于是拼死抵挡。混战中,常捷军一员虎将,姓刘名全,使一条狼牙棒,引数十骑贯金军阵中,一棒击中兀术战马!因为常捷军的奋战,载有皇帝、大臣、嫔妃的船队才得以安然渡过长江。龙船靠岸时。赵桓以手稍额。大呼庆幸。文武百官吓得不轻,甚至有尿湿官袍者。到达镇江府,宋焕率军来迎,请官家和太上皇入驻行在。大宋朝廷的南撤之旅,方才告一段落。
而此时,东京保卫战正如火如荼。在徐绍张所领导下,依仗徐洪、韩世忠、岳飞等将的奋战,使金军扣城月余而不得。时东门一度被金军攻破,城池危急,东姓百姓表现山,纹大的勇与。领取器械铠行蔡战者,其来如乐川成时。岳飞率军奋击,百姓自抗敌,就连妇女也爬上房顶,用屋瓦投掷。最终,将敌人赶出城去。
在镇江行在和东京留守司都力图自保的情况下,陕西不可能得到任何指示。作为陕西最高长官,李纲和何灌就必须肩负起自主拱卫西部的重任。对于自宋金战争爆以来就力主抗战的李纲来说,这本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奈何,他虽誉满天下,在陕西这块土地上却不见得吃的开。汉唐以来,秦陇之士就形成剁悍善战,跋扈不羁的风格,加上大宋立国一百余年来,西部战事不断。铸就了“西军”这一特殊的族群。累世从军,父子兄弟相替为将,形成了一个个将门。在西军将“更戍法。磨成废纸后,朝廷将一个陕西分成了六路,虽然防止了西军坐大,也极易造成各自为战,难以统一指挥的后果。六个经略安抚司,又岂是一个宣抚司,制置司能够统率的?
正月里,妾宿大军在同州与宋军血战。在初期几天规模不大的试探性进攻后,双方都压上了重兵。种师中的及时赶到,止住了徐家兄弟的颓势。
暂时打退委宿之后,种师中与徐家两今后辈商议,同州地处关中平原。境内一片坦途,毫无依托,我军伤亡如此之大。不能再于此地久耗。妾宿兵力之强。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哪怕就是耗。也会把宋军耗光为止。我们这里。集结了陕华、泾原全部兵力和秦凤一部,妾宿就是打不垮我军,也牵制住了陕西六路的两路半。廊州已经刘光世放弃了,延安战事如何,现在无法得知。如果我军有失,剩下的环庆和秦凤能挡得住金军另一路么?至于熙河路,距离过远,暂不用考虑。因此,种师中建议,放弃同州,入华州或是定戎据山险而遏制金军骑兵。
不可否认,种师中作为老将,他提出的这个建议不止从战术层面,更有战略上的考虑。可就在同一天,李纲从京兆府来严令。说是徐原要的军械装备,他已经送抵定成军,要求陕华境内的部队,无论如何挡住女真人,万万不可放弃同州要地。
徐原经过慎重思考,对这道军令不予理会,先是命同州城撤入定戎。再留军断后,将全部兵力转进了徐卫的地盘。这乍现的战机,完颜妾宿此等名将如何抓不住?以其子完颜活女率铁骑四千穷追猛打,徐原留下殿后的部队被完全击溃!但委宿错误判断了种师中徐原的意图,他以为宋军是要大撤退。战略性的大撤退是最难指挥的,一不留神就会全军覆没。可宋军此时只是“暂退。”同州就在定戎北面。宋金两军的战场寺前镇,距离定戎城也不过数十里而已。
当活女率军追入定戎时,就在关西镇外遭到了伏击。暗算他的,自然不可能是种家军,也不是徐原徐胜的部队,而是王彦。他刚刚回到定戎,用李纲送来的装备武装起了一万五千人的部队,就收到同州转往定戎的消息。于是在关西镇外设伏,以逸待劳,打了完颜活女一记闷棍。
退入定戎后,将们赫然现。他们不但集结起了一个八万人规模的大兵团,更进入了一处架地。
定戎城,大概从来没有如此热闹过。从前,安唤作华阴县,既然是个县,规模当然也不会太大。但因为其突出的战略地位,历来备受重视。
同州之民转到此地后,虽然更多的人往西奔长安去了,但剩下的也把个县城弄得如赶集一般。对于人让人海般的军队,定成百姓倒是习以为常了。自徐知军到任以来,百姓见不到老婆孩子不奇怪,要是见不到当兵的,那才叫稀奇。
知军衙门,已经被暂时改作了帅府,在徐卫原来坐堂理政的公案后。他未谋面的西军前辈种师中和大哥徐原权且替他坐一坐。王彦此时正率新编虎捷乡军一万五年人和原有数千人驻防关西镇,徐原也派出了部队进驻夫水镇,而大军主力则屯于定戎。
徐胜从堂外匆匆而入,一进来就不住地摇头:“我跟九弟比邻而处,居然不知道他在定戎作得如此大事!”
“哦?你这话何意?”徐原追问道。
徐胜行了礼,径直接刀坐了下来,喘口气后道:“那关西,夫水两镇,以犄角之势护于定戎城前。这两处地方,九弟不知何时起了两座壁垒,规模之大,构建之牢,非营寨可比。只要金军不大起袍车,守住这两处壁垒,几与护城无,异。”
其实,徐胜说的壁垒,不过是胡茂昌掏腰包,给虎捷乡军盖的军营而已。徐卫在建造之初就告诫工匠。我不要你按城防标准,但至少给我修成永久性的大工事。就这样,除了营房,外面还筑起了矮墙,营中设有望楼,敌楼,栅栏等,怪不得徐胜如此欣喜。
种师中一听,也大为高兴,朗声道:”北一来。关西夫水两镇。可驻军若干。以绊金军步伐。“知贷旧趋军定戎,则两镇可增援,若攻两镇,则大军可策应。”
徐胜摆了摆手,又道:“非但如此。据王彦说,在华山,还有定戎的屯垦大营。九弟操练的乡军,已经形成战力,拿上武器就能作战。据我估计,如今定戎境内,可战之兵,已达十万之众!”
徐原听完颇有些激动,我就说过。此吾家千里驹也!九弟啊九弟,你可真是脱胎换骨一般呐!小小的定成军,不但让你弄得跟铜墙铁壁一般,还积聚了如此众多的预备部队!你是怎么作到的?你那小脑袋瓜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这作大哥的,都不禁有些佩服你了!
种师中则感慨多于激动,想当初种家将处于顶峰之时,陕西诸路谁不俯?可长当后浪推前浪,现在不但是年轻将领崭露头角之时,更是新将门崛起之际。徐家将。已然成形!小小一个徐九,这几年里博得好大名声!女真人都称他“紫金之虎”两河豪杰推为小枢相”难怪兄长去世之前在信中极力地赞扬说。还说是青涧种家后继有人。以今观之,此言非虚也。
又说一阵,无非都是夸赞徐卫有远见,有才干云云。种师中是陕西六路制置副使,官拜太尉,阶次自然是最高的。便部署下来,委宿最迟今夜就会追来,明天天亮又有大战。得小心防备才是。吩咐完毕后。种师中自去,留下徐家兄弟两个坐在堂中。
徐原将这大堂扫视一遍,摇头叹道:“我家老九,衙门大堂修得如此寒酸,却在定戎境内大造险要,这厮,”
徐胜没有接他的话茬,大步走到衙门口,命令守卫严禁他人入内。这才折转回来,对坐于上头的兄长道:“大哥,下来说话。”徐原见神神秘秘的模样,心中疑惑。遂步下堂来。两兄弟比肩而坐。
徐胜开口之前,又朝外望了一眼,这便看得徐原不明就里了,问道:“四弟,你这是作甚?”
“大哥,你可知我措置陕华防务和你泾原兵入陕华,走出自谁手么?”徐胜这没来由的一问,把堂兄问了个一头雾水。这不是废话么?那自然是宣抚司和制置司的战略方针,李纲何灌的主意啊,又何必问?
可四弟既然问出来了,想必另有隐情,于是问道:“患么?”
“这是九弟的主意。”徐胜一语惊人。
徐原连连摇头:“不可能!据弟名声是大,可他只是定戎知军,如何能左右两司?”
“你且听我说完,九弟招讨河东前,李宣抚要求他务必镇住局面。而他也提出了三个要求,其中之一,就是陕华防务要我接手,若要驰援陕华,必遣泾原兵。”徐胜小声说道。
徐原听罢,半晌无语。我这个小堂弟不简单呐,不光打仗行,这脑子也好使。陕华全是徐家军,他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放心在河东阻击女真人。哈哈小东西,还鬼得很。正这么想着,又听四弟说道。
“方才当着种太尉的面,我不方便明说。其实,在大军开到泽州时。九弟就私下与我谈过许久。他告诉我,定戎不但是争雄之地,更有他操练的数万乡兵可作预备,定戎城里,还有一批粮草物资。
他虽然可以自行募兵,不设定额。但为免去不必要的麻烦,他没有将这数万勇壮编入虎捷。不过。那是平时,一旦金军打到关中来,这几万人就是我们的本钱!”徐胜话说到这里,忽地看到大哥举起了手,示意他住嘴。
徐原脸上的笑意早就消失不见。此时,拿凌厉的目光盯着徐胜,沉声问道:“本钱?此话何意?九弟他要作甚?”徐胜一怔,顿时笑道:“大哥你想到哪处去了!九弟岂会是那等人?”
徐原闻言一想,也是,我们徐家几代从军,保国卫民。二叔他精忠一生,病死在征途之中,九弟又怎会是那叛逆之徒?一念至此便问道:“那九弟是何用意?”
“九弟估计,金军一入关中,必然将陕西六路搅今天翻地覆。但李宣抚这几年来苦心经营,西军是兵强马壮,哪怕各自为战,女真人想一口吞下陕西也绝难办到。他并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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