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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哥哥,对不起,请别再哭泣-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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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哥哥,对不起,请别再哭泣(一)
事情已经过去几天了,对恶人的愤慨已能慢慢压抑在心间,但对哥哥的怜惜和愧疚之情却与日俱增、难以自持,当在电脑上敲下这个标题时,心还在隐隐作疼,痛楚难当。此情不表,生活难继。
哥哥比我大四岁,没上过什么学,结婚也早,老家有两个孩子,都在上学期间,正是经济负担重的时候,所以哥哥嫂子撇下孩子背井离乡在广东东莞打工,两口子每月大概能有两千多元的收入,随着孩子的成长,可以预见的开支会越来越大,哥哥感觉到将来生活的压力,以自己目前的状态,继续打工很难再有什么起色,孩子的将来会失去保障,考虑再三之后,向我提出到北京来寻求发展的想法。
我研究生毕业四年,在北京一所医院做管理工作,收入不高,但也勉强可以维持生计,考虑到没有房子很难成家,城里的房子又太贵买不起,便于2009年在香河天下第一城那里贷款买了一套房子,首付款和装修花费之后也没剩多少积蓄了。哥哥提出这个想法后,我心想虽然我在经济上支持不了他,但至少有个房子可以给他住,而且多少能给他一些照顾,便鼓励和支持了他的想法,在我的鼓励下,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毅然辞掉工作,由我嫂子在东莞继续打工支撑家里的基本开支,他揣着打工几年积攒下来的仅有的1万6千元,便慨然奔赴北京谋求发展来了。
考虑到会驾驶是发展的基本技能,哥哥咬牙拿出3000元报了个驾校,他一边学车一边寻求发展机会,那段时间我们天天晚上打电话商量发展大计(他在香河安平镇我那房子那里住,我由于上下班太远在城里租了个三居中的小间居住),最后我们商量的结果是在北京卖老家一种土特产品卤豆腐干,为此,哥哥还特意回老家一趟,爸妈极力劝阻让他安心打工,但哥哥执意要闯荡一番,联系了老家的生产厂家,并订购了六千元的产品。回北京后,他就早出晚归天天跑超市,但城里的大超市一般进场有很多很多费用以及潜规则,哥哥根本出不起,所以他最后只好在香河和通州那边的小超市里推销,让人家超市代卖,卖掉以后再付钱给他,卖不掉再退给他。但销售情况也一直不好。我们经过深入分析,认为这种卤豆腐干是一种休闲食品,适合城区白领人群食用,在城乡结合部的郊区,毕竟人们消费观念不强,购买力不足,所以影响销路。又由于城里的超市打不进去,租店面又没资本,最后只得想出摆地摊的下下之策。
于是,哥哥从此就开始在我所租住的小区门口摆地摊,晚上就在我租住的那个小间里摆地铺,开始了这一段艰辛的贩卖生涯,一开始人们也不是很接受,问的人很多,买的人很少,因为他们只把它当做一种普通豆腐干,所以觉得它的价格偏高,为了打开市场,让人们先了解这种豆腐干的风味,然后慢慢再接受它的价格,我哥做出了半价处理的销售策略,结果这种策略果然奏效,买的人逐渐多起来,接受它的风味的人越来越多,虽然还没有提价,但哥哥越来越有信心,觉得下一批货再提价一定也会有不少顾客的。
就这样,哥哥不辞劳苦地隔一段时间就从香河我房子那里用手推车推一批货过来,这从老家来的第一批货很快也卖完了,包括让人免费品尝的,六千块钱大概回收了两千多块,这两千多块也在交通费、通讯费、生活费等费用上花掉了,实际上,哥哥卡里也就仅有不到7000元钱了。
但哥哥信心十足,觉得再用6000元从老家进一批货就能变成*千元,然后再慢慢地,就会越挣越多。
看到哥哥踌躇满志、笑容满面,我也挺为他高兴,考虑到从物流中心拉货过来交通费太贵,以及从香河往我小区这边拉东西用手推车也太辛苦,正好哥哥驾照也拿到手了,我决定咬牙买辆车给哥哥开,经过一段时间省吃俭用的积累,我身上大概还有4万多元,本来当初买房子还借了同学一些钱,跟同学说说打算延迟一些时日再还。在4S店看了几天车后,决定买相对便宜又适合拉货的旗云2,算来算去,钱还不够,跟卖车的软磨硬泡,最后甚至连他什么表姐夫是我们医院的医生这样的关系都转弯抹角搭上了,他也给我便宜不了几个钱,最终还是差个三千来块。哥哥就说要不先从他那7000元里拿三千,他下一批货先少进点就是了。
我怕这样会削弱哥哥好不容易激荡起来的信心,就没有同意。好在我当时再过一个星期就能发下月工资了,于是硬挺过了这一个星期,等工资发下来,将钱凑足,去4S店交钱提车。车提回来后,找了个朋友给开到香河,然后哥哥就在我香河那个房子附近练车,于是开头提到的这件令我痛楚难当甚至可能会痛悔一辈子的事情也就孕育了它的雏形。
事情是这样的:哥哥在香河练车后,我就没再管他,之前也没给过他什么提醒,心想让他慢慢地把技术练出来就行了。有那么几天之后,我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信,说哥哥的银行卡取了2000元钱(哥哥的银行卡是我替他办理的,开通了短信提醒服务,用的是我的手机号)。我心中纳闷,他在练车好端端地要取这么多钱干嘛,就打电话过去询问他是否取了两千块钱,他支吾半天后说一句‘不止两千’,我好奇再要追问,结果手机又接连收到五条短信通知,原来他一共分三次取了6000元,三次手续费每次20元共60元,他一下子取这么多钱,结合他支支吾吾的语气,我立刻警觉起来,提高声气问他取那么多钱干嘛,在我的再三追问下,他才长叹一口气,说跟人家的车追尾了,赔了人家六千元,我当时就心中一寒,赶紧问他,是撞得很严重吗?他说不严重,只是在堵车缓行的过程中没把握好距离,轻微碰了一下,当时在车上他都以为没有碰着的,是对方车上气势汹汹下来一批人他才知道碰着了,看了一下,自己的车一点痕迹都没有,对方的车也就蹭掉了点漆。我一听这个话,整个人都震傻了,回过神来后,我雷霆大怒,我实在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叱骂他道,你是个猪脑袋啊,就这么蹭了一下,你就给他六千,你很有钱是不是?再说,还有保险啊,你就没想到要报保险吗?再者,就算你什么都不懂,你总得给我打个电话吧?电话都不打,你就这么自作主张给那混蛋六千块,你钱多得没地方搁了,是吧?就你这猪脑袋,还做生意呢!做你的白日梦去吧!我实在气得没了分寸,哐当就把电话挂了。
亲爱的哥哥,对不起,请别再哭泣(二)
挂完电话后,我傻呆呆坐了两个小时愣没回过味来,六千块啦?哥哥拼死拼活挣的六千块,寄托着着他人生全部梦想的六千块,买车缺钱都不能动用一分的六千块,可谓他人生之本的六千块,卡里仅有的七千块钱中的六千块,就这么一眨眼间给了一个丧尽天良、泯灭人性的畜生?
我一时间简直不相信自己刚才曾经听闻过这样的事件,神思恍惚了好久,才逐渐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我希望尽我所能加以补救。
我压抑住情绪,平静了一下呼吸后,再次给哥哥打了个电话,通过这个电话我便知道了事情的详细经过:他在自天下第一城开往香河经济技术开发区的路段碰到堵车,于是所有的车都在缓缓移动,他也夹杂在车流中缓缓行驶,由于是新手,又车辆众多,序列复杂,他没把握好与前车的距离,所以与前车车尾碰着了,实际上说挨着了更准确,因为他在车上都没感觉到与前车相碰了,而我们自己的车连点痕迹都几乎没有,就这样的轻微触碰,又能把对方的车撞出什么花样来?可对方车上却气势汹汹地下来五个人,开口就跟哥哥要一万,理由是什么保险杠喷漆不好看,要换保险杠得三千,还有里边什么系统可能坏了,并且故意把后灯亮着说这表明车已被撞坏了,至少一万,一分都不能少,哥哥当时没同意,就说由交警处理,当即报了112,可交警来后拍了照、做了记录,定了责任后,撂下一句‘你们商量着办吧’,就走了,哥哥本来寄希望于交警给全面了断,结果大失所望,一下子失去主心骨般慌了神,而对方又咄咄逼人地逼着哥哥赶紧给钱,否则耽误了他们的时间增加了损失还要提高赔偿数目,要么就跟着他们回廊坊修车,哥哥百般无奈之下,只好答应跟着他们回廊坊去他们买车的4S店修车,可车往廊坊开了一段时间后,对方又提出可以降到六千,哥哥一个外地人人生地不熟的,本来就很害怕,担心到了廊坊即便修车的钱不多,如果对方叫一帮地痞流氓以这损失那损失为由,连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顾虑重重之下,他头脑一昏,便答应了对方的无理要求,去银行柜员机上取出六千元给了对方。并约好到时候对方将修车发票寄给他用于保险报销。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听完这个过程后,我实在抑制不住愤懑,又狠狠说了他一通:第一,他完全没有义务非得跟着对方去廊坊,事情在哪里发生的,就交由哪个地方的相关部门处理;第二,即便对方将修车发票寄给他,没有经过保险公司定损,也没有到保险公司认可的修车点修车,保险公司也是不会理赔的;第三,即便保险公司也照样理赔,就蹭掉一些漆那点微不足道的损伤,保险公司能定个几百块钱的损就了不得了,六千块钱根本就是喂了恶狼。
在整个说的过程中,我不由自主又疾言厉色、大呼小叫了,哥哥则默然无声,完全没了一贯的生气和活力。
后来细一想,知道他心理压力也很大,就不敢再说得太狠了,可不说我又实在生气,就那么憋屈着难受。
如此愤懑了几天后,逐渐冷静下来后,我想了一些补救措施,并且也已经采取了以下六招之前面五招:第一招,我给对方留下的电话号码打电话,希望他能够配合我们通过保险理赔来赔偿损失,结果对方态度强硬地说,‘你哥那六千块钱是赔给我的,你走不走保险跟我没关系’,我说你要不到保险公司指定的地方去定损修车,保险公司是不会给报销的,对方就蛮横地说‘我的车在廊坊买的,凭什么要跟着你去修车啊’,我指出我哥的可怜状态,身上只有七千块钱,是谋求生存的唯一资本,一下子让他拿走六千他也应该于心不忍,希望他能配合我们尽可能地降低我哥的损失,但他根本就不予理睬,直接将电话挂掉;第二招,我让哥哥去香河交警大队,找到那个出警的交警,让他帮忙出面协调一下,让他根据当时看到的情况说句公道话,迫使对方不要要得太过分了,结果交警部门的回复是,他们只管定责任,定完责任之后怎么协商,就不是他们的事情了,他们也没有再协调的义务,问他们要当时的照片和记录,他们说那是内部资料,不能提供,最后倒是把对方的车牌号提供给了哥哥,那个我会永远记住的号码:冀RZN213;第三招,我让哥哥去安平刑警支队以敲诈勒索罪报案,但警方却说,这个根本没法立案,撞了人家的车,人家拿钱去修车,听上去天经地义,根本没有依据去找人家;第四招,希望直接到廊坊当地法院去起诉对方,但咨询律师后,律师说走民事根本走不通,因为对方完全可以不承认拿了六千元,而且跑到廊坊去打官司,人力、物力、财力的损失可能会比六千元还多,我们也根本折腾不起;第五招,我到处找人,希望能够有认识廊坊当地公检法部门的熟人,通过他们来向那恶棍施压,迫使他配合我们通过正常程序获得保险理赔,哪怕能挽回点损失也对我哥是个安慰,但托了很多人至今也没有音信,想想也是,毕竟已经到了河北廊坊,转了那么多弯哪还有什么力度;第六招,也是迫不得已最后一招,到网上来谴责那恶棍,不指望他能够幡然悔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最起码也要让他受到舆论的谴责,不要拿不义之财拿得如此轻松,那这个社会公理何在,人性何在! 。。
亲爱的哥哥,对不起,请别再哭泣(三)
我由于工作太忙,一直抽不开身,都是打电话遥控我哥去折腾这些事,过了几天,我总算抽出点时间,回了香河一趟,当我打开房门的时候,让我震惊的是,我哥竟然坐在沙发上抽抽嗒嗒哭泣,看到我进来,慌手慌脚去抹眼泪,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当时,我整个人都僵住了,三十多年来,我从来没见我哥哭过,记得小时候他很勇敢,我被别的野孩子欺负时都是他挺身而出保护我,没想到快四十岁的人了,居然躲在房子里象个小孩子一样哭泣,我一下子心都碎了,我知道是我给他的压力太大,他本来发生这样的事就不知道如何跟嫂子还有爸妈交代,而我这个唯一的依靠非但不鼓励支持他,还不仅一时气愤破口大骂了他,骂得很刺骨,后来还板着一副面孔教训他,指责他,这还不算完,还逼着他让他一个人生地不熟、没有任何处事经验的人去出头露面处理这样棘手的事,让他重新经历那一番痛苦。哥哥已经够不幸了,他头一次来北京,没有任何经验,突然碰到这样的事,一时发懵,一时糊涂,又加之那些恶棍混蛋穷凶极恶地相逼,自然就被逼入了火坑,弄得自己焦头烂额、万念俱灰。意识到这些,我的心如针扎一般阵阵生疼,本来心中坚定的意志立刻就垮了,如果再向那帮混蛋追究下去,只能让哥哥永远得不到安宁,心里总在想着自己在这件事当中的愚不可及,一直处于后悔、懊恼、难过、悲伤的心境中得不到解脱。一念及此,我心中一声暗叹,做出了不再去向那帮恶棍讨要说法的决定,就当花钱给哥哥买个教训吧!我走到哥哥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始安抚他,让他不要再多想了,并且说这六千块钱也不要他来承担,等我再发几个月工资积累够了,就把六千块还给他。
哥哥当时没有表态,逐渐地停止了哭泣。也没再跟我说什么,默默回房间里呆了一下午,晚上我要去厨房做饭时,他又出来了,不让我做,因为一向都是他做饭,他做的饭菜好吃,他默默把饭做好,吃饭的时候也很安静,然后一起看了会电视,到晚上临睡前,他突然向我提出要回东莞去继续打工的决定。我当时就蒙了,好一会后,才劝慰他,做生意的本钱没拉,还可以想办法去找人借,或者等我工资发下来了,也还能应付得来,他就摇头,说这样怕拖累我,我很气恼,说怎么能这样想,兄弟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的,怎么能说拖累呢?他继而又说,他可能真地不是做生意的料,我愣了愣后,连忙解释说我以前跟他说的那些话都是一时气话,不要往心里去,结果他也只是苦笑一下,然后没再说什么,默默走回房间睡觉去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一瞬间,我心里难受极了,我感觉哥哥好像一下子变了个人,而他的这个变化,撇除那帮混蛋给他造成的伤害,似乎也有我的因素掺杂在里边。细细想来,我当时一通咆哮说的话确实太伤人了,我竟然能那么说,他可是我哥呀?但是我也很委屈,那种情况下,我不知道有几个人能做到不发火不生气,或许圣人能做到吧!
所以,亲爱的哥哥,你弟弟不是圣人,他当时真地只是想发泄心中一瞬间淤积的愤慨,而绝非对你有什么成见,发生这件事后,他还是想不遗余力地帮你,请你无论如何要振作起来,不要因为这件事而灰心丧气、一蹶不振,从而彻底放弃自己的人生计划,多么可惜呀,将近一年的付出,投入了那么多,也铺设了一定的基础,如果就此退却,那可真是前功尽弃啊!而且以后可能永无出头之日了!人生难得几回搏,任由梦想破灭将是多么残忍的事啊!
那一时刻,我真想冲进房间对哥哥说,亲爱的哥哥,对不起,请别再哭泣,一时的阴霾终将过去,生活还给你的终究会是阳光!
但是,我终究还是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我怕我这样突兀的举止会吓着哥哥,人生该如何抉择,终归还是要由他来做主,我深沉的忏悔,可能反而会增加他的心理负担,那就顺其自然吧,我的愧疚,就让我自己默默承受吧,实在承受不了,就到这网络上来诉说吧!
那天晚上我辗转反侧,没怎么睡着,我知道哥哥肯定也是一夜未眠的,第二天看着他红红的眼圈就知道了。
但我没再说什么,由于工作太忙,也没法陪他,跟他挥手道了别,就回单位了。就让他自己一个人安静一段时间吧!
这几天我没再联系他,但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总觉得他做出的决定一定会很令人惆怅。
不过人生或许就是这样,人生不如意十之*,人生的轨迹很多时候不是人决定而是天注定,随便一个什么意外事件就彻底断绝了你的人生规划,如此看来,这似乎又是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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