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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在左疯子在右-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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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是生长在北方。”

他:“你经历过台风吗?”

我:“没有,即便出差到南方也是刻意避开恶劣天气的。”

他:“你知道在南方沿海城市,刮台风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

我:“嗯……不是电视上那样吗?”

他摇头:“不是电视画面,是在家里感受到的。如果你没亲历过,不会理解的。”

我:“很可能,你能告诉我吗?”

他想了想:“我经历过北方冬天的大风,但是和台风不一样,是一阵一阵的那种。而台风是连续不断的,就算你关着窗,你都能感觉到极其猛烈风在连续不断的撞击着窗户,如果那会儿你打开窗,风就像活的生物一样,呼啸着冲进来,然后在呼啸着冲出去,很大很大。屋里的东西经常会被卷出去,我说的大风,就是那种。”

我:“冲进来卷出去……原来是这样……你小的时候对台风有过心理阴影?”

他:“我生在南方沿海城市,早就习惯了。但是我说的那种大风,比那个还大。”

我:“这样,我刚才也给你看了视频,你也承认当时看上去什么事情都没有,但是你却认定有大风,你能有个合理的解释吗?”

他皱着眉:“我没办法说清这件事,我知道你们都拿我当精神病,但是就算我和别人一个房间,还是会出这种事情。那个风太大了,甚至能把我惊醒。”

我:“嗯,这部分的我也看了,别的患者都睡得好好的……那么最初的大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四个月,应该是。具体日期我想不起来了,可以肯定是都在夜里。”

我:“最初就是那么大的风?”

他:“对,最初的时候我半夜惊醒了,听见窗外的风声,我还奇怪呢,没预报有恶劣天气,也不是在南方,为什么突然会刮风了。然后门窗猛的被刮开了,我本能的就抓住床,我眼看着屋里的很多东西,还有被子全都刮出去了!那风太大了,我除了拼命抓住床边,什么都做不了,喊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风里了。”

我:“等一下啊,我打断一下。你在住院观察期间,刮风的时候,看到的别人是什么样子的?”

他:“别的床位是空的。”

我:“被刮走了?”

他:“不知道,等我看的时候就是空的,说不好是根本就没人还是刮走了。”

我:“这样啊……大风的时候很害怕吗?”

他:“不仅仅是害怕,是惊恐,那种大风……”

说实话我没经历过那种极端气候,所以对于那种描述不是很有感受,不过看他的表情,的确是对某种自然气候的敬畏和恐惧。也许真的经历过的人才会了解到吧?

我:“还有一点:发生的有规律吗?”

他:“没有规律。”

我:“有征兆吗?”

他仔细的想了想:“也没有。”

我:“我多问一点儿您不介意吧?”

他:“你想问什么?”

我:“您有宗教信仰或者家里的某个亲戚有某些宗教信仰吗?”

他:“没有,我父母和亲戚都是老实巴交的人,祭拜祖先不算吧?”

我:“哦,好,接着你刚才说的。你说在大风里喊出的声音很快就没有了。但是视频的画面上,你没有任何喊叫的表情。”

他也是困惑的看着我:“你说的我都清楚,也都知道。但是……我这么跟你说吧。每次大风过后,我莫名其妙的发现屋里没什么特别的或者一切正常,我自己也会糊涂好一阵。如果不是这种事情频频的发生,我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虽然你给我看了视频,虽然我事后也不明白,但是当时的场景,无比的真实。加入我不去牢牢的抓住什么,我一定会被大风刮走的。因为当时就是这样。”

我:“好吧,那么这次就先到这里吧,我想多了解下一些自然气候的知识。到时候我们能再见面吗?”

他:“没问题。”

几天后我去找心理研究的朋友,给他听了录音后,询问是什么情况。得到的回答很明确:不知道。我问为什么?

朋友:“对自然敬畏原本是很平常的事情,至少在原始社会。但是现代社会由于科技的发展,人对于自然现象不是那么敬畏了,除非亲身体验过,否则不会有那种平时都敬畏的态度。这个患者很可能是小时候经历台风后对大脑形成了一个冲击性的记忆,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诱发出来了,所以会这样。至于发病当时的表现——呼吸急促啊那些是对自己的心理暗示。如果你非要我说个解释的话,我目前只能这么告诉你。但是实际,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仅仅能凭借这点儿录音给你下个判断,那么心理学就不算学科了,也不用学了。正因为心理的成因很复杂,所以才是一门学科。”

我点了点头。

朋友:“患者原来没找过心理医师?或者院方没安排过?”

我:“有过,后来听说那个心理医师休产假了,而患者观察结束后就回家了,也没再安排心理医师。”

他:“下周我有时间,能一块见见这位患者吗?”

我:“我回头问问,他应该不会拒绝。”

可是等我过了几天联系患者的时候,被告知患者已经去世了,死亡时间在半夜。现场一切正常,没有古怪的迹象,除了患者本身:家属早上看到患者的尸体躺在床上,双手紧紧抓着床两侧,肌肉暴起。最后死因鉴定结论是心脏突发性痉挛,成因不详。谁也不知道到底在患者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的朋友,他也同我最初的反应一样:沉默了好久。

大约一个月后,我们有次吃饭说起这件事了。

朋友:“那件事儿,我说句不负责任的话吧?很唯心的。”

我:“什么?”

朋友严肃的看了我一阵:“如果,那是只有灵魂才能感受到的大风,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愣在那儿,好久没说出话来。

蜕变人

这位患者的记忆广度从20岁以后只有1天。也就是说他的记忆只有20岁之前的记忆和现在24小时内的记忆。不停连续地消失着24小时前的对过去的记忆以获得现在的感觉。我去见他的时候他已经得病10年(30岁了)。

我:“好了,你应该也知道你一天后就是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记忆了吧。”

他:“嗯,知道了。而且从25岁就感觉到记忆的消失。”

我:“25岁?你记忆没有消失吗?”

他:“这件事我不停地重复记忆,消失的只是24小时前的,但是新的不断出现,像一条线。所以这点我很清楚。”

我:“有什么感觉吗?”

他:“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我感觉不到你们说的爱与恨。”

我:“想做什么吗?”

他:“不想做什么。”

我:“你不停地新生死亡都没有一点想法吗?”

他:“有啊,我觉得这很自然。”

我:“自然?只有你这样吧?单独的个体怎么称为自然?”

他:“生物都是这样的你没发现吗?时时刻刻都在变,并且一变就和过去完全不同了。只不过你们的变化是慢性的。”

我:“嗯。”

他:“所以很自然啊。”

我:“你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他:“不想。”

我:“为什么?”

他:“没必要。简单的不想。不想去看,不想想去看。”

我:“你真的不想做什么事吗?”

他:“刚开始想我活下去,活到明天,接着想做事情,很多事情,现在什么也不想了。”

我:“你想过自杀吗?你就不会新生了。”

他:“不想。”

我:“那你想新生吗?”

他:“随便。我不自杀。因为我不想,但是这件事我无所谓。”

我:“祝你愉快。”

他:“随便。明天的现在我就会忘记你了。”

接着他就说他想睡了,睡到了晚上,看着星空一点一点地消失着,蜕变着……

直到永远的最后。

人间五十年

坐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年轻人,二十五岁上下。但是却散发苍老的气息,使得看起来像中年了。

我向医师了解,这个人在他50岁父亲死后就自称自己50岁了,问他是谁,他说的是他的名字。不知道两件事之间有没有联系。

这本来也许没什么,但是根据医师观察他的行动确确实实像一个50岁的人:

1、皱纹和白发隐隐可见。

2、他的行动,一点也不像一个年轻人一样灵活。

3、他的思考方式不像年轻人。

……

我道:“你好,我不是医师,我只是和你谈谈。”

他道:“谈什么?”

我道:“随便谈什么,谈我们想谈的。那么开始吧,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就50岁了吗?”

他道:“就是这样,我一下子明白了。”

我道:“明白了什么?”

他道:“一切,所有的一切。”

我开始有点期待了,但是还是有点怀疑。这种病人我见多了,都说自己明白了一切,但是正真逻辑正确的,没有扯什么神啊,外星人啊的大概只有2%左右。这次我有预感,这个人会是那2%中的一个。要问问什么,大概就是他那种苍老的气息吧。

我道:“你的意思是说我问你什么你都知道?”

他道:“对。”

我道:“那我问你,我们从哪里来?”

他道:“你说的是现在的人吗?从身体上来说我们一开始是从受精卵变化来的。从意识上来说我们是由遗传得到的最初意识,再由对物质的不断融合变化得到的现在的意识。”

我没想到是这种模糊的答案,这让我有点失望,想转身离开。

他继续道:“但是为什么会遗传呢?因为我们是进化后的人,为了更好的存在,当然要遗传下来。并在这种遗传中因为进化而使其越来越强大。”

我试探性地问:“那么在最初的时候呢?第一个意识是怎么产生的呢?”

他道:“问得好,但是也不好,第一个意识其实和我们的意识产生大同小异,第一个意识由特殊的物质组成方式而自然产生的。至于它产生的方式就是这样一组合就有了,可以说是为了更好的存在。”

我道:“你说的自相矛盾了。为了更好的存在是建立在已经有了意识的基础上来说的。没有了意识那来的更好存在?”

他道:“你理解错了,我说的更好的存在是指宇宙以一种更平衡的方式存在。为此宇宙使我们存在了。”

我道:“宇宙使我们存在了,这是什么意思?”

他道:“宇宙是有意识的。”

我道:“那宇宙的意识怎么来的?”

他道:“一开始就有了,有了物质就有了意识,要问问什么?那么其实没有为什么。就是这样存在了。简简单单的存在了,这才是我们的世界。”

我道:“那好吧,也许这个问题本来就没有答案。那么我问另一个:我们为了什么活着?”

他道:“这个问题每个单独的意识都可以有它单独的答案。如果不从意识的角度来看那么会是什么呢?”说完他笑了一下,笑得很好看,但是给我了一种压力感。一种被居高临下俯视的压力感。

沉默1、2、3……10秒。

他道:“其实很简单,没有了意识就没有了答案。因为没有了意识就没有了因果关系嘛。呵呵。所以才有人说时间是不存在的,看起来似乎很神奇,但是也不过如此。”

他继续道:“你在电脑里让一个正方体运动并记录下来,你可以看到运动的过程。这就是时间。正方体只能按照方向一点一点运动。而你却可以看到任何一个记录上的正方形。对你来说时间那里存在呢?我们就像那个正方形只能一点一点地动。”

我道:“嗯,刚才我问的是哲学上三大问题的两个。你知道吧?”

他道:“知道。”

我道:“你为什么不把你的想法告诉其他人呢?说不定你可以得到提高,而且不必进来。”

他道:“不想。而且人与人之间的隔膜不能去除。告诉后只有痛苦。至于现在和你说话,我也不知道问什么要说这些。”

我道:“这么说这是我荣信了,呵呵。”

他道:“随便你。”

我道:“那么我能再次荣信地听到你的回答吗?关于第三个问题的答案。”

他道:“嗯……人死后去那里吗?这个问题也很有意思。可以说人是不停地在变化,死,只不过是变化过程中的一种,死后人会变成一点一点的,再与其他的物质重新排列变成另外的个体吧。人不管怎么变都还是宇宙的一部份呢。”

我道:“谢了,你又让我知道了一种答案。”

他道:“随便吧。”

我道:“时间不早了,我还可以问个问题吗?”

他道:“什么?”

我道:“你想出去吗?”

他道:“无所谓。”

我道:“再见。”

他道:“再见。”

大概5年后我听医师说他在去年死了(就是和他谈话的4年后),死的时候30岁,但是看起来却像80岁的身体。

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再见了,以另外一种形式。”

番外

有关精神病的午后对谈

他:“你要录音啊?”

我:“可以吗?”

他:“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今天是无责任的说说,如果想用这些做参考写论文,恐怕会耽误你的。”

我:“您放心吧,我不用这个写论文,也不会对外发表或者提您的名字,我只是作为知识吸收了,您看可以吗?”

他:“好,那我可就不负责任的说说了啊?你发表了我也不承认(大笑)。”

我:“成,没问题。”

他:“好,那你想知道什么呢?”

我:“您是从什么时候起决定在这个医学领域的?”

他:“我不是从小立志就专攻这科的,也没什么特别远大的志向要救死扶伤,那会儿我年轻,没想那些。我们家族祖上一直都是行医的(插一句,有家谱为证记载到300年前),所以我们家族出医生多(笑)。本身我是骨科,XX年被国家保送到欧洲求学的时候,遇到这么一个事儿,也就是那件事儿,让我决定我现在的专业了。”

我:“是特惨的一件事吗?万恶资本主义体制下精神病人怎么怎么受摧残了?”

他:“(大笑)那倒不是。是某次和一个同学去看她的哥哥。她哥哥在一家精神病医院实习。我在院子里等她的时候,就坐在两个精神病人附近,我听他们聊天。最开始我觉得很可笑,后来就笑不出来了。”

我:“是内容古怪吗?”

他:“不是,内容很正常,说的都是很普通内容。但是两个人操着不同的语言,一个说西班牙语,另一个说英语。而且对话完全没有关系的。一个说:今天天气真是难得的好。另一个回答:嗯,不过我不喜欢放洋葱。那个又说:安吉拉还在世的话,肯定催着我陪她散步。另一个又回答:大狗不算什么,小狗挠痒痒的时候才最可笑呢……两个人的话题完全没有关系,但是两个人聊的很热络。如果不听内容,只看表情、动作,会以为是一对老朋友在聊天。我在旁边听的一愣一愣的。本身西班牙语就是到那边才学会的,不扎实,最初都以为自己口语听力出问题了。我就那么足足听了一个多小时,他们没一句对上的。等我明白过来的时候,同学早就找不到我自己走了。”

我:“然后是不是回去开始留意这方面资料了?”

他:“对,就是从那开始,我才慢慢注意这些的。去图书馆看,缠着教授推荐资料。但是我发现并不是象我想的那样。”

我:“对啊,骨科和精神病科是两回事儿啊。”

他:“不是这个问题,而是资料的问题。最开始我以为欧洲、西方在精神病科这方面的资料会很全,记载会很详尽,但是一查,才知道,不是我想的那样。到十八世纪中期的时候,他们的很多精神病科、脑科的资料还跟宗教有关联。什么上帝的启示啊,神的惩罚啊,鬼怪的作祟啊,都是这些。而且被很多医生支持。”

我:“其实也正常吧?医术的起源本身就是巫术嘛,巫医。”

他:“不是的,在十八世纪的时候,欧洲医学方面,尤其是外科方面已经很有水准了。但是精神科方面可能是被宗教所压制,一直没太多进展,甚至有时候受到排挤。”

我:“所以?”

他:“所以我最终决定专攻精神科。”

我:“哦……我想知道您对精神病人治疗的看法,因为曾经听到过一种观点:精神病人如果是快乐的,那么为什么要打扰他们的快乐。”

他:“这点我知道,其实应该更全面的解释为:如果一个快乐的精神病人,在不威胁到自身的安全、他人的安全,同时又不给家人、社会增加负担的情况下,那么就不必要去按照我们的感受去治疗他。”

我:“您认为这个说法对吗?”

他:“不能说是错的,但是这种事情是个例,不多见。你想,首先他要很开心,不能冻着,不能饿着,还没有威胁性,家人并且不受累。多见吗?不多吧。”

我:“您刚才提到个例?”

他:“的确存在。例如有那么一个英国患者,家里比较有钱,父亲去世后三个姐姐和患者本身都拿到不少的遗产。患者情况是这样:每天都找来一些东西烧,反复烧透,烧成灰后再烤、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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