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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与蜥蜴的搏斗-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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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通感影像。这是真的。”
  杨兰伸出手,那鹦鹉飞到了她的胳膊上。“这是美洲鹦鹉,特点是漂亮。”
  “在这儿放鹦鹉有什么作用?”
  殷沓问。她笑了,“热带风情。”
  “热带风情的酒店,对吧。”
  自作聪明。殷沓想,我总是不够聪明。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我就能变成真的。可惜,我总是假的,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妈妈。
  “那要不要在地下放几只蜥蜴呢。热带,南美洲,我想想,那是在哪儿。”
  殷沓沓盘起了胳膊抱在胸前。“拉丁美洲?”
  “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有食人鱼,森蚺,鳄鱼,电鳗……岸上则有黑白色的像熊猫一样的貘,像鹦鹉一样鲜艳的雉,蓝色的蝴蝶……总之,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我去过,去了两天,住在当地居民的家里,我差点被蛇咬死,发起了高烧,他们怀疑我是得了寄生虫病,就把我送回来了。”
  杨兰笑说。殷沓沓站在楼梯前,停住了。
  “怎么了?”
  (殷沓沓自己对自己说)
  (她也会这样对我说的吧)
  (没有希望的一切)
  (毫无新意,可耻)
  “热带雨林啊,我一直很想去,不过去了之后呢,发现还是有不方便的地方的。湿巾掉在了地上就会脏得没法儿用,我老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那种脏的感觉很不好啊。”
  杨兰自顾自说着。直到她发现殷沓沓停在那儿,她就睁大了那杏仁状的眼睛,“殷小姐是哪儿不舒服了吗?”
  殷沓沓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
  (虚弱的表情)
  (好像有什么不能说的)
  “不舒服的话我们去那儿休息一下?)
  两人坐在了大堂经理的位置上。一片安静,偌大的地方一个人都没有。杨兰拿来了热水,还拿来了大衣披在殷沓沓身上。“穿这么点,不冷吗?”她带着责怪的口吻说,“天还那么冷呢,穿那么少怎么行?”
  “你们,不就爱看我穿得少。”殷沓沓脑袋一片沉重,垂着头。无力应付现实里的一切,她的眼睛红红的。估计会被认为没有礼貌吧……管她呢。
  “这怎么说的,我就爱看姑娘穿得多,穿得那么少真的很容易生病的,我认识的朋友就有好些得了关节炎,看,冬天穿丝袜吧,不穿裤子吧,就这个下场。其实女生穿牛仔裤羽绒衣也是蛮可爱的不是吗。”杨兰开玩笑地说,“总之要爱惜自己。”
  “关节炎并不只是因为冷。”殷沓沓无力地捂住肚子。杨兰不失时机地伸出了手……伸向了她的额头,“是发烧了吗?”
  “不舒服。”殷沓沓轻语。
  “去房间里休息一下?”
  杨兰征询她的意见。殷沓沓被吓醒了,站了起来,大衣掉在座位上。杨兰眼珠子一转,立刻明白了她想的什么,又笑了起来,“真的呀,身体不舒服谁都有,不是吗?我们就先休息一会儿好了,楼上的让他们等着好了,没关系。”
  “耽误别人的时间,不好吧。”
  殷沓沓抹开了杨兰搭上她肩头的手。她也不知道这动作是否不着痕迹。据说拒绝一个人还要让她对你死心塌地是一门艺术。艺术家殷沓沓,自认,没有掌握这项艺术。她现在只想快一点儿上去,她知道那儿有什么人:导演,摄像,演员,几个通感技术员……她只想快点拍完,完工回到家里,那儿有她温暖的小窝,小床,还有一个睡美人。
  雪花飘飘,温暖——雪花落在白沙滩上,热气蒸发了它。华中地区四校联谊会一共持续了五天时间,这段时间里,学生们听讲座,辩论,交流,一起去吃饭,购物什么的。星色发现了当地特产,一种可以在嘴里嚼很久的果子,她将果子放进嘴里就可以半天不吃饭,因为那个味道虽然称不上美味却莫名地可以让她吃很久,并且嘴里都是那个味道都没法吃别的,感觉像是在嘴里放了个野生动物保护区一样,打上了禁止其它食物入内干扰的标签。她一直和花膏在一起。老是在月考上榜上有名的她,讲话声音带有磁性的她,没法摆脱胖子称号的她……花膏给了她一颗石头,说是很贵的植物种子。
  “不是石头吗。”
  “不是,是种子。”
  “多肉植物。”
  “不是,是种相当艳丽的花——如果能开出花来。”
  “我总是种什么死什么呢。”
  “哦?那是你方法不对,来我教你怎么种植物。”
  花膏手把手教她,还拿了一本植物栽种手册,应该什么时候放水,观察植物是否需要水,应该施肥,捉虫,以及鼓励植物好好生长……最后一个,星色倒是学得很好。
  “加油啊,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涌动着神秘的热情的,阴险的眼睛的全是动物植物的世界

  星色记得自己小时候很擅长种那种盆栽,仙人掌,水仙,马蹄莲什么的,怎么种怎么好。她还有过一个专属的植物角,那里摆满了她的植物,都是她亲手打理,从不假手他人。那些植物散发着温柔的味道,在阳光下温厚的青色,泛着温馨的光。她轻轻地对它们,就像在种植自己的心一样。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再也种不活植物了。爸爸妈妈离婚了,最耐艰苦的仙人掌也枯死了,唉。
  花膏还会烤章鱼。星色不喜欢吃海产类的东西,觉得那很腥,不过花膏烤的章鱼它觉得很好吃——应该是她觉得很好吃。在海边啃着章鱼难嚼的腿儿,看着腥风吹动海水,一会儿上来,呼,一会儿下去。人都走光了,两人坐在石头上,说着话。
  “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去看看爸妈。”
  花膏说。不知道为什么星色很不开心。
  “那个,回家的话要路费吧,给你钱。”
  星色别扭地掏出钱包整个儿给了她。花膏看看她说,“你有病啊?……”
  “你不是要回家吗。”
  “是啊我回家你干嘛要给我钱?”
  “因为他们说你家很穷啊。”
  星色将章鱼啃得嘎吱作响,但是她马上后悔了,好女孩吃饭是不应该有声响的。退一步讲,好T也是不应该有的。
  “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啦!”
  打开钱包看了一下里面的钱数之后花膏欢欣地将钱包哧溜放进了自己的口袋。她穿着校服,就是星色绝对不愿意穿的那套,夏季校服。她有点高兴又有点不高兴,那个粉色的钱包是她跟领队出去的时候在路边店里买的,拉链是一只猫,很小的,在笑,她就买了下来。
  星色和花膏是朋友。
  两人就像是好朋友一样一起玩,一起说话,一起分享小秘密。花膏的小秘密是,她长大后决定去抽脂,医生说太小还不行,而且通过运动或许能改善。
  “家里人都很瘦,为什么就我很胖——别误会,我不是说对于这事我很在意,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一定我要长得很胖,就像是,就像是……宿命一样。”
  “那你不还是在意吗?”
  “不在意,就觉得这事有点奇怪。”
  海风带走了口腔里的唾沫,嘴唇干干的。将荷叶种在海里,近沙滩的浅蓝色的水中摇晃着粉色的荷花花瓣与露珠。花膏将这个想法告诉了星色,星色在沙滩上画了一株荷花。那展开的,快要掉下来的花叶,画得很像。
  “你是个画画的啊……”
  还没说完画就被海水冲走了。星色说,是啊,我从小学画画,我还会拉小提琴和胡琴——怎么样,是不是很像一种宿命?
  所谓宿命就是好像这个东西被注定了无法改变,人在冥冥中有意识这是一种被安排好了的东西。这感觉让人神圣,也让人焦虑不安,因为没有任何说法支持宿命论。大家会说世界是无神论,因为世界上本就没有神,如果你死了那么就把骨灰冲到马桶里去。
  “意外,这只是一个意外。”
  幽猫饼手一抖把半包盐倒进了锅子里,然后她的嘴巴变成了O型,“OOOOO”就是这种逐渐放大的圆圈状。身后的李言探出头来,看着锅里滚着的白水。
  “不是应该先放油吗。”
  “怎么可能要放油呢。”
  “煮饺子那还需要放盐?”
  “是啊,汤里需要有点盐的嘛。”
  “我要吃甜的。”
  “恶心不恶心你,饺子用糖水盛啊——好吧给你换成甜的。”
  幽猫饼把一大锅盐水给倒了,一边倒一边啧啧有声。“太咸了,太咸了,我都觉得太咸了……”
  “就是,咸得可以喂猪了。”
  “猪不吃咸的。”
  “猪不需要盐吗?”
  “哎?……不知道啊……”
  吃饺子。幽猫饼和李言坐在桌边,李言吃着吃着频频转过头来看幽猫。
  “喂,问你一个问题啊。”
  她还是忍不住想要说话。
  “问吧。”
  “你说吴樱稼这种坏人应不应该打死?”
  “怎么这么坏啊,你才是坏人吧。”
  “呵呵……”
  “呵你个头啊。”
  “哎,我真的很讨厌吴樱秾啊。”
  “嗯,我也讨厌她。”
  “骗人!”
  李言大叫起来,咬着勺子,怨念地看着幽猫饼。
  “爱情……就像是一首诗。”
  幽猫饼用饺子抒发着自己的情感。她吞下饺子,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钱包,粉红色的,上面吊着小猫拉链,李言顿时双眼放光。
  “还记得这个吗?”
  “不记得了!”
  李言马上表现出一脸没劲。幽猫饼同情地看着她。
  “干嘛?”
  “不干嘛呀。”
  谁都知道李言,李副总监是有女朋友的。李副总监每天中午在吃饭时间都会“扑扑扑”像鸟一样赶到她那个女朋友家里去吃饭,从来不跟同事们一起下馆子。而大家也都知道李副总监每天都在说,我要分手!
  我要分手。李言确实老是这样想。她太讨厌了。她吃咸的,恶心死了。她唱歌太难听,比青蛙叫还难听。她长得还那么样儿……李副总监经常忧伤地趴在她的实木桌子上,用小鎯头敲着桌面,因为她真的很想分手可是又没办法分手。她劝自己不要分手但是心里还是默默地想着要不要分手呢……?!
  热带森林,湿热,危险,绿色的苔藓和叶子覆盖满了地面,泥土,树桩,树干,还有天空,甚至都看起来是绿色的——她穿着白色的衣服站在树下,背对着镜头,仰望绿树。藤蔓在脚下交错,白色的蝴蝶星星点点地游走在画面上。那应该是一个夏季,热带没有冬天,你怎么能想象一个飘雪的河流,漂着看起来会染病的叶子和不知名的浮游生物,那太寂静,而亚马逊河是喧闹的——不对,应该是涌动着神秘的热情的,阴险的眼睛的全是动物植物的世界。那是一个没有人类的地方,蝴蝶是冰蓝色的,蜥蜴是亮蓝色的,猴子会抱着你的小手指,怯怯地看你,好奇地望着周围——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也会一口咬掉你的手指。绿色像是一个老头的胡子,他的胡子全是绿色的拖在地上,绕成一团,围起来都可以绕地球了,把地球变成一个绿色的球——地球是蓝色的。
  她就在神秘而美丽的亚马逊河流域行走着,像一个精灵,时而开心地笑,时而略带好奇地打量着树叶的背面。她是动物,她是植物,她是这儿的蝴蝶,隐没在河水里,隐没在树后面。她的手上有纯白的戒指,面对镜头就像是在看着一件小姑娘喜欢的饰品。那种“我找到了呦”的微微的欣喜。她本就是个小姑娘,自然的景色里她才能像是她自己。
  ……
  殷沓沓怅然若失地站在酒店门口。杨兰问她,要我送你回家吗?她一手拿着玫瑰花,白玫瑰。车子开到了旋转门外,车门打开,窦有莺下来,对着杨兰一笑。
  “杨总,我们殷小姐承蒙您照顾啦。以后还希望多多合作呀。”
作者有话要说:  

  ☆、妈妈,火坑……

  车上放着音乐,窦有莺小心翼翼地看着殷沓的脸色。殷沓的脸色比快要天亮的黑夜还要黑。她想了半天,关掉音乐,装出语气里不经意,“怎么,姓杨的对你做了点儿什么吗?那没有下次了也罢,我们又不求着她……”
  “主要是我不开心。”
  殷沓沓将车窗摇下来,一只手托着腮,望着外面快速移动中扭曲的平滑的景物,“不开心……”
  “给你买了蛋糕。”
  窦有莺说。殷沓沓也没有开心起来。
  “不行啊,那不能就这样被占便宜……要不要去搞她一下?”
  车子停下时窦有莺回头看殷沓有没有哭。这位倔强的小姐经常无声无息就哭成了一个泪人,这种情况也是经常有的,窦有莺很注意这一点。因为她虽然不喜欢被人看到哭但是要真没人发现她也是很生气的……
  “我只是气我自己。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写出那种玩艺儿,明明感觉一点都不对……在对与不对之间徘徊……那写得叫什么呀,屎一样的。”
  殷沓沓烦恼地靠在了后座上头像断掉一样后仰。“她倒是没对我做什么。”
  “那没做什么就好啊。”
  窦有莺松了口气,从旁边拎出一袋巧克力,“我还给你准备了糖!上次那个谁送你的你说挺好吃的!”
  “那个,当心前面……”
  窦有莺是个很好的司机,这个很好意思是“如果不分心就能把车开得很好”,但是她有个习惯就是“开车特别喜欢分心”,而一分心就会变成一个普通女司机——倒也不是说女司机一定开得差……不过你懂的……
  殷沓沓不爱开车,主要原因是累。窦有莺喜欢开车,因为她觉得车子作为一个奢侈品开起来很带劲。但现在说这些没有什么用,因为她快要撞上前面的车了……
  “……”
  殷沓沓还没叫出来,窦有莺情急之下一个猛转,避开了车毁人亡的惨剧。“啪”,铁盒子掉在毯子上,哗啦啦掉了一地五颜六色的巧克力糖。
  “我操。”
  有莺惊魂未定,车子失了魂一样在公路上飘浮着。幽灵车……
  “你没事吧……”
  有莺要哭了。殷沓沓撞在了门上,看起来撞扁了。
  “……”
  扁掉的殷沓沓动动手脚,活了过来。窦有莺把车停在路边,打上双跳,非常艰难地弯下腰去捡那些巧克力糖。像是撞碎的彩虹星星点点分布在地上怎么捡得光,殷沓沓不说话,看着窦有莺的脸。
  “别说了,我知道错了。”
  有莺哭丧着脸。殷沓沓定格很久,缓缓地,眼珠子从上方转到了眼睛正中央。
  “你说,像你这么好的人,怎么没女人要呢?”
  妈妈,我陷入了金钱与名利的漩涡,我亲手迷失了我自己,在你竭力劝阻我的地方,我往下跳了下去,我亲手了结了自己。妈妈,救救我,不要被吞没,妈妈,我快要死了,我的自我正在哭泣……
  殷沓沓回到家里,拉开门,迎接她的是不变的家具和空荡荡的太过大的房间。窦有莺跟在身后,对她说,“我去公司上班了,要不要待会儿来接你……”
  “让我请个假。”
  殷沓沓一头栽倒在地上。不过有莺抱住了她让她没有直接与地面接触。
  “你身体还好吗?”
  “不好,有点发烧。”
  “那我在这儿陪你会儿吧。”
  殷沓沓扶着楼梯往上面走,“哇,你真是太体贴了,有莺……等等,吴樱秾是不是还在我家?”
  转角的楼梯上,吴樱秾穿着睡衣站在那儿。她白着张脸,脸上红一块青一块的,手不停地揉着裙角。那裙子很透,黄色的内衣看得清清楚楚——到也不算很清楚,朦胧,有点儿朦胧美。窦有莺怕殷沓沓站不稳摔着,就一手搀着她肩膀一手揽着她腰,两人一抬头见到个女鬼般的东西在那儿,都楞了。
  “……咋了,生病了啊?”
  ——吴樱秾一早起来,花了很长时间才想明白自己在哪儿。摸摸身上的被子,软软的,带着她身上的香味。她感动得哭了起来,哭完后,就一直在等殷沓沓回来。觉得肚子有点饿,就拿了放在柜子上的苹果和香蕉吃。她穿着殷沓的睡衣,不住地拿衣裙蹭自己的脸,美得慌。
  相遇在楼梯上就好像在风暴的中心,如同胡旋舞中最激烈的部分,舞女低腰扬手不停地旋转,节奏令人血脉贲张。
  “她有点发烧。”
  窦有莺把殷沓扶进了房间,对吴樱秾说了殷沓沓的身体不太好。吴樱秾表示我来照顾我来照顾吧,你就去上班好了。
  “你能照顾?”
  “能,能——对了你俩没啥吧……”
  “没啥!”
  窦有莺被冤枉了似的气愤地说。她不住拿眼瞅着吴樱秾,想说点什么又压下去了。
  “那我去了啊。”
  “没事儿,一定给你照顾得好好的呢。”
  吴樱秾保证,“你就去上班吧,啊~回来就能看到一个健健康康的她了!”
  “妈妈,妈妈……”
  殷沓沓烧得迷迷糊糊的。另外她觉得她身体的一部分特别清醒。
  “妈妈,妈妈在哪里?”
  吴樱秾扯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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