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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天昌接着说：“郎老板你到我这边来，我看这战车的边缘上好像有几个字，你来看是否认识，你毕竟是喝过点洋墨水的人比我这大老粗强得多。”郎一泉听完了这话也没多加思索就绕到杜天昌的这一侧，顺着杜天昌手指指的位置，用手电照亮，仔细看起来。

　　石制战车的边缘有一个小框，小框里有六个苍劲有力的变体汉篆。郎一泉在东京帝国大学研读历史的时候，尤其对中国的古代书法和文字情有独钟，对汉朝著名的书法家张芝、蔡邕的作品也多有临摹。这六个字对一个常年研读历史考古的人来说确实很简单，因此郎一泉脱口而出：“大汉河西王府”，当他说出了这几个字后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当时他在杜天昌面前说自己仅仅是个倒卖明器的普通商人，一个商人又如何能够辨识这些对普通人来说很复杂的汉篆呢。

　　杜天昌慢悠悠地说：“我看这几个字也象是那么个意思。郎老板不简单了，生意做得大，学识也很渊博啊，呵呵。”“那里那里，晚辈只是信口胡说罢了，杜爷见笑了。”郎一泉忙附合到。

　　姜还是是老的辣。自从郎一泉居然能搞到20套小鬼子的防毒面具，杜天昌对他的身份就开始有所怀疑，就一直在留心。但郎一泉和他的手下毕竟是受过特殊训练的军人，对他们自己的真实身份隐藏得很好，基本上没有露出任何的蛛丝马迹。杜天昌首先观察到郎一泉看到这震撼人心的兵阵大场面的时候，流露出那种对历史文物的特殊的眼神，那种眼神不象是一个商人的，而倒象是一个学者所拥有的，因此就更加深了自己的怀疑。当杜天昌看到这几个变体汉篆的时候，他知道机会来了，可以借这几个字来进一步验证自己的怀疑，因为这几个字如果不是对历史知识和古代文字研究了很多年的人是无论如何不认识的，他自己倒斗倒了一辈子才刚刚认识了一些，对于一个仅仅倒卖点明器，贩私货倒烟土的普通商人是绝不可能认识的。然后当郎一泉刚看到这几个字居然脱口而出，看来他对这些古代文字的熟悉程度不是一年两年了，他的商人身份更加值得怀疑，不得不防。

　　郎一泉又接着说到：“杜爷，看来您老料想的没错啊，这墓确实是一座汉朝的大墓，而且还是个诸侯王墓，我们这次来应该有点收获吧？”杜天昌回答：“呵呵，看看再说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间墓室只是一个耳室而已，真正的好东西还在前面呢。”话刚说完，大徒弟金山兆过来了：“师父，照您的吩咐，我仔细查看了一下，这间墓室除了这个兵阵之外没有其他的东西。我在墓室的右上角发现有一道石门，关得并不严实，可以用工具打开。”杜天昌大声说到：“大家都听着，现在已近中午，大家都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把汽灯暂时关闭，节约点光源。一会估计还有得忙。”

　　众人足足看了兵阵约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兴趣也不如刚开始的时候那么浓烈了，纷纷熄灭汽灯靠墓墙坐下，自然地分成了两堆，杜天昌师徒是一堆，而郎一泉和他的伙计们是一堆。

　　黑暗中，杜天昌悄悄地对金山兆和马应天耳语到：“老大老二，这个郎老板的身份很值得怀疑。老大你盯着老三，我看他与这郎老板关系不一般。老二你密切注意郎老板和他手下伙计的动向，明白了吗？”　金山兆和马应天看了看他们的师父，都轻轻地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离杜天昌师徒十多米远的地方，郎一泉也在悄悄地对康来福说到：“细川君，那个老头子估计已经在怀疑我们了，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毕竟我们还没完成我们的任务，到任务完成的时候你知道该怎么做吧？”康来福回答：“小泉君，你放心，任务完成的时候也就是这几个*人的死期。”郎一泉接着对川岛悄悄地说：“川岛君，信号接收得怎么样？”原来进入这个墓室以后，郎一泉就吩咐川岛秘密地将KFR39…03型无线电测试器取出来测试那诡异的“无线电”信号。川岛回答：“少佐，自从进入墓室，这信号是越来越强烈，我敢确定信号源就在前方八十至一百米处。那“音乐”声越来越清晰，要不您戴上耳机听听，反正现在光线这么暗，对面的*人也看不到。”　。　想看书来

第17章 沙顶天
一顿饭的功夫后，众人歇息完毕，都在等待着杜天昌作下一步的安排。

　　杜天昌命令大家将汽灯打开几盏，来到了兵阵墓室的右上方，看了看那道足有两米高的石门，然后转过身来对金山兆和郎一泉等人说到：“这个石门我看墓主并没有作特殊的设计，可以用钢钎等物打开。郎老板你安排三个人帮助我大徒弟将石门撬开。老大一会儿你蹲在地上靠里侧撬石门的下面，郎老板你的伙计全部站起身靠外侧撬石门的上面，这样大家一起使力好撬一点。”说完睇给大徒弟一个外人不易觉察的眼色，金山兆马上明白了师父的意思：如果石门被撬开，石门外有机关的话，那么首先被击杀的即是站在外侧立着身子的人，因为目标最大，而大徒弟是蹲着的又靠里侧，基本不会被伤着。金山兆跟着师父十多年了，清楚地明白师父每一句话，每一个眼色所蕴涵的深层意思，那就是在特殊的情况下，如果估计要死人，那么就只有牺牲外人的性命而保全自己人，何况象郎一泉这样身份早就值得怀疑的外人更是属于可以牺牲的对象。这些暗语和眼色是杜天昌师徒之间血雨腥风十多年慢慢培养出来的，郎一泉等人是无法察觉的。

　　金山兆和郎一泉的三个伙计按照杜天昌的指挥各自站好，每人手上的钢钎均插入了石门与墓墙之间的缝隙中。金山兆大喝一声：“起！”四人一起用力，石门松动一点，看来有希望。金山兆接着又喊一嗓子，石门朝墓室的里面又松动了不少。经过一共六次发力，石门终于被撬开了一米左右的宽度，完全可以容纳一个人进出，而当石门被撬开的时候并没有任何机关被触动，看来墓主确实没有对这石门作“特殊的设计”。

　　杜天昌和金山兆先走出石门，而后面的人在原地待命。外面依旧是无情无尽的黑暗，黑得有点让人心慌发毛，有什么危险在等待着大家，杜天昌心里其实没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现在唯一的依靠就是自己几十年倒斗生涯积累起来的经验和那超常的第六感觉。杜天昌打开大功率手电朝四周照了照，原来他们从石门出来的地方是一条两米左右宽的墓道，墓道前面是一片死寂、黑咕隆咚，手电光照过去也看不到头，到底通往那里现在是一无所知。墓道后面五米远的地方，他看到了一道关闭得严严实实的大石门。乖乖，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这个大石门的上方镇着一块起码有几十吨重的巨石。

　　金山兆看到杜天昌盯着那巨石出神，好奇地问到：“师父，那巨石有什么特别吗？”杜天昌缓缓地回答：“老大，幸好幸好我们是听了你二弟应天的话，从地宫的地面凿了个盗洞爬进来的，要是我们硬要从这地宫的正门进入，你看前面那大石门就是这地宫的正门，那么我们在盗洞里的所有人就全部交代了，一个也跑不了。”金山兆又继续问到：“师父，真的有这么玄乎？”杜天昌现在真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觉，他指了指那大石门上镇着的那块巨石，对金山兆说：“老大，看见那块巨石了吗？那就是传说中的‘沙顶天’，那可是古代帝王诸侯才玩得起的玩意，大臣将军根本就没这个实力玩，太费力费钱了，但也是防我们这些人最厉害的一招，万幸万幸。你师父我倒斗倒了几十年，倒了几百座墓，从来没见过这玩意。这玩意还是我师父，你的师祖告诉我的，说最厉害的防盗墓手段就是这沙顶天，由于工程量太大，因此只有帝王诸侯才玩得起。”沙顶天机关一般都是古代帝王诸侯下葬的时候设在地宫最大一座墓门后，墓门后顶着一个巨大的翻板活门，而活门上面便是数万斤到数十万斤不等的细沙。墓门只要一旦被推开，翻板翻下，上面的细沙顷刻间就会倾倒下来，瞬间就将整个墓穴填满，任你再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逃得脱，在场的所有人全部洗白。沙顶天机关制作所用的材料只是细沙和石制的翻板，绝不会像铁器和其他材料那般时候久了就会烂掉失效。再加上北方气候不潮，沙子可以一直保持干燥，所以这种机关就算几千年也不容易坏，但是唯一的缺点就是工程量太大，耗用的民力太多，所以一般仅有帝王诸侯才可以享用。

　　而在他们出来的那座小墓门的正对面还有一座同样大小的墓门，估计那也是一间耳室的墓门。杜天昌对后面的人说到：“大家都出来吧，暂时安全，但出来后千万别乱动，对面还有一间墓室，我们想办法打开它。”众人鱼贯而出，围在杜天昌身边均不敢轻举妄动。金山兆用力推了推对面那座墓门，仿佛可以推动。几个人一使力，那座小墓门缓缓地朝里打开了。

　　杜天昌站在门口拿手电往里面照了照，看见这间墓室比刚才那间兵阵墓室小得太多，最多不超过五十平米。墓室的地下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陶制的瓦罐，杯碟以及酒壶等物，估计是墓主身前厨房和饮酒的用具拿来一起陪葬的。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墓室四周的墙壁和墓顶，估计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后叫大家进入到这间墓室中。郎一泉蹲下身子摸了摸地下的那些酒壶又拿起其中最大的一个，对杜天昌说：“杜爷，这些酒壶可全都是青铜的，值老钱了，大家这下可发了。”

　　杜天昌轻蔑地笑到：“郎老板，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啊，这点破东西算个撒。后面那些金哪、玉哪的玩意，那你看见了不是眼珠子都要掉了来？”“现在大家随便看看，别乱动，也不要往包包里拿，一会儿有的是你拿的，这些瓶瓶罐罐的先放这儿，等我们把地宫搜索完，把好玩意都拿完了再最后拿这些。好了大家都别看了，我们出去继续往前走。”

第18章　趟地雷
杜天昌的话语刚落，马应天马上说话：“师父，您看这墓室的东南角是不是有什么蹊跷啊？”说完他很快给了杜天昌一段外人根本无法察觉，只有他们师徒之间才懂的唇语（只动嘴唇，不发出声音，通过嘴唇的动作来分析所要表达意思的语言）：“我有大发现。”杜天昌马上明白，然后对众人说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危险，大家都到墓室外面去等着，别乱动，等我和我家老二察看清楚了再作计议。”

　　于是郎一泉带着他的伙计以及金山兆、徐良平、谭世祥都退到了墓室外面。

　　墓室的东南角，师徒两人蹲在地上，假装在检查是否真的有什么蹊跷之物。杜天昌很随意地捡起一个陶制的瓦罐，对马应天耳语到：“老二，你发现什么？”

　　“师父，看来郎一泉这帮人的身份大大地可疑。其实从最开始陕西波罗镇会合，接着挖盗洞，一直到现在进入地宫，我都在悄悄地观察这帮人，虽然他们行为语言穿着等等都和一般的老百姓没什么区别，但是还是难以掩盖住他们身上特有的军人气质，那是常年累月军事训练所培养出来的，一般人确实难以察觉，但是职业军人就能看出来，师父您知道我是当兵的出身，所以我能感觉到那种军人气质。后来您也开始怀疑，叫我盯紧郎一泉和他手下伙计，刚才在这间墓室里，我就发现其中的一个叫李二毛的伙计在进入墓室后一直鬼鬼祟祟的，其他人都在盯着满屋子的明器看，他却将他的背包从背上拿下来，把手伸进包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关键当时他还把汽灯给熄灭了，蹲在一个角落里，以为他的行为没有被人察觉。而我从他背后悄悄地走过，偷眼观察了一下，看到他的背包里有一小排红灯在闪烁，不是离得近是根本无法发现的。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我估计那是一种测量仪器，具体测量什么的还不清楚。联想起军人气质和测量仪器，我敢断定这帮人不是国民党军统特务就是日本人，反正肯定不是赵政委他们那帮八路军。”“老二，只要不是抗日的八路，那么其他人我们就不客气了，用老法子——趟地雷。”马应天听完师父的意见，同意地点了点头。

　　郎一泉在墓室外面等得很着急，他很怕他们的身份败露导致任务失败，他见杜天昌师徒二人出来后忙问：“杜爷，有什么蹊跷的事么？”“哦，没事了，刚才老二看花了眼，把一个青铜酒杯看成了纯金的，叫我过去看来着，其实就是个青铜的，就算是个纯金的也要呆会儿大家一起分不是？”杜天昌很轻松地回答，把这件事遮掩了过去。

　　“现在我做一个安排，郎老板，你叫你掌柜的康来福带领五个人走队伍的前面，我们师徒五人居中策应，郎老板你和你剩下的人走队伍的最后面。人和人之间不要超过半米，后面的人一定要看到前面人的背，呈一字队形前进，汽灯手电等物全部打开，一有情况全部停下。”杜天昌开始对下面的行动指挥着。杜天昌不愧为“北鼠”，就和老耗子精一样狡猾，他叫郎一泉的人走前面，这在倒斗行里叫“趟地雷”，也叫“顶雷”，指的是盗墓贼在倒斗的时候，由于不知道前面是否有危险，是否有机关毒气等物，就喊一些新角子或者不是自己人的人去前面探路，如果有危险，那么首先着道的就是这些人，而自己得以保全。其实江湖就是如此险恶，都是没办法的事，倒斗行里更是如此。郎一泉虽然是个受过军事训练的职业军人，但毕竟江湖经验缺乏，并不知道这其中的险恶，所以他听从了杜天昌的安排并对手下的伙计作了布置。

　　现在众人所站的位置是位于兵阵墓室和酒器墓室中间的那条两米宽的墓道中，他们身后五米的地方就是地宫的正门，正门的上方镇着“沙顶天”，也就是说大家现在处于在这条墓道最起始的位置，而墓道前面那无穷无尽，连手电光也照不到头的黑暗正等待着他们。

　　康来福（细川忠康）来自于日本九州岛农村，参加日本军队之前基本可以说没见过什么世面，更不要说接触过中国倒斗这种高技术的东西，他打仗确实很勇敢，但是在这机关重重的地宫中，这种勇敢搞不好就会出事。他带领着五个伙计走在队伍的前面，还悄悄地命令那五个人全部将武器拿出来，仿佛他们不是去倒斗而是去打战。康来福并没有按照杜天昌安排的呈一字队形前进，而是自作聪明地按照日本陆军搜索时的战斗队形成扇形前进，他走在这五个人的最后面。

　　队伍刚走了十来米，“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后面的人就接连听见前面墓道中传来四声巨大的声响，紧接着是人的惨叫声和一阵枪响。

　　杜天昌师徒和郎一泉等人马上冲到前面，只看见康来福端着手枪正在乱射，一个伙计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最前面的四个人已经不见了。

　　郎一泉问到：“康掌柜！人呢？”康来福用左手指了指前面的地下，郎一泉跟着用手电一照，也被吓了一大跳。只见前面的墓道中嘿然出现了四个各自有八十公分宽，一米左右长的大洞，他小心地站在一个洞口边缘将手电往下一照，看见这个突然出现的洞起码有三米深，洞下面全是十几公分长的利刃，密密麻麻地有一百多根，而且上面还躺着个人，身上不知道被戳穿了多少个窟窿眼，很显然那就是他其中一个伙计，已经是为他们的天皇尽忠了，肯定是没救了，其他三个洞的情况是一模一样，都分别躺着他的一个伙计。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看着四个优秀的“帝国士兵”就这样“香消玉殒”了，郎一泉是又怕又气，怕的是不知道这地宫中还有多少危险，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不知道他们的任务是否还能完成，气的是意识到自己已经着了杜天昌这只老狐狸的道，他安排郎一泉的人走最危险的前面和后面而自己的人却走最安全的队伍中间，活脱脱地让自己损失了四个手下，但是现在确实还没到和这只老狐狸翻脸的时候，因此还必须得和他继续敷衍下去。

　　郎一泉装着很害怕的样子对杜天昌问到：“杜爷，这这。。。这撒玩意啊？这么厉害？怎么人一踩上去一下子就掉下去了呢？”

　　杜天昌心里对自己的“英明决定”是暗自庆幸，这“趟地雷”趟得好啊，要不然下面被戳得对穿对角的就是他们师徒五人了，但是戏还是要演下去的，毕竟郎一泉还没同自己翻脸，于是装着很内疚的样子回答说：“实在是对不住啊，郎老板！我确实没想到这地宫中还有这玩意，让你的人白白送了命。咳。。。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倒斗就是个把脑袋别着裤腰带上的营生，指不定在那天那地不小心把性命给送掉了，这都是没办法的事，希望郎老板理解、节哀！”

　　郎老板继续追问：“这到底是个撒玩意啊？杜爷你倒是说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