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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佛小说集: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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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说道,“看他那样,你会以为这个傻子是和那群鱼结婚了呢。”
“据我所知,”斯德说,“我觉得他最好用那个栅栏围住他自己的房子。”
这时我父亲看见了我,我见他给斯德使了个眼色。
但一个月以后我父亲终于迫使哑巴去做那件事。采用的方法是:他告诉哑巴必须去掉那些弱小的鱼,这样才能保证其他鱼的成长空间。哑巴站在那儿,一边拽自己的耳朵一边看着地面。爸爸说,就这样了,他明天会过来做这件事,因为这是件非做不可的事。哑巴从来就没有说可以。他只是没说不可以罢了。他所做的只是又拽了拽他的耳朵。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三件毁了我父亲的事(3)
那天爸爸到家时,我早就准备好了,一直在等着他。我翻出了他钓鲈鱼用的旧鱼饵,正在用手指试着三锚钩。
“你准备好了?”他从车里跳出来,冲我喊道。“我去上趟厕所,你把东西放进来。要想开车的话,你可以来开。”
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在后座上,当他戴着他的钓鱼帽,双手捧着块蛋糕吃着走出来时,我正试着方向盘。
我母亲站在门口看着。她是个白皙的女人,金头发向后梳成一个髻,再用一个莱茵石的发夹夹住。我想着在过去那些快乐的日子里,她有没有四处闲逛,她又到底做过些什么。
我松掉手刹车。母亲看着我换好了档,然后,她仍然毫无笑容地回到了屋里。
这是个天气晴朗的下午。我们把车窗全摇了下来,好让空气进来。我们跨过了莫克西桥,向西转上斯莱特路。两边田地里种着紫苜蓿,再远一点的地方是一片玉米地。
爸爸把手伸出车窗。他让风把他的手向后推。看得出来他很兴奋。
没多久我们就开到了哑巴家。他戴着帽子从屋里走出来。他老婆在窗户那儿向外看。
“你炸鱼的锅准备好了吗?”爸爸冲着哑巴大声嚷嚷道。但哑巴只是站在那儿盯着车子看。“嗨,哑巴!”爸爸喊道。“嗨,哑巴,你的鱼竿呢,哑巴?”
哑巴把头快速地前后晃动。他把重心从一条腿换到另一条腿,看看地面又看看我们。他的舌头耷在下嘴唇上,他开始把脚往泥地里踩。
我挎上鱼篓,拿起我的鱼竿并把爸爸的递给了他。
“我们可以走了吗?”爸爸说。“嗨,哑巴,我们可以走了吗?”
哑巴脱掉帽子,他用头蹭了一下脱帽子的那只手的手腕。他突然转过身,我们跟在他的后面,穿过像海绵一样的草场。每走过二十尺左右,就会有一只鹬从旧水沟的草丛里跳出来。
在草场的末端,地面开始渐渐地下坡,变得干燥和有很多的石头,到处是荨麻丛和低矮的橡木丛。我们切到右边,顺着一条旧的车辙穿过一块长着齐腰高乳草的草地,我们拨开草往前走,草梗顶端干了的荚物发出愤怒的嘎嘎声。现在,越过哑巴的肩膀我能看见水面的闪光,我听见爸爸喊道,“哦,老天,你看哪!”
但哑巴慢了下来,不停地抬起手把他的帽子在头上前后转动,后来他干脆停了下来。
爸爸说,“哎,你在想什么呢,哑巴?有比这儿更好的地方吗?你觉得我们该怎么着?”
哑巴湿了湿他的下嘴唇。
“你这是怎么了,哑巴?”爸爸说。“这是你的水塘,不是吗?”
哑巴往下看了看,捻掉工装裤上的一个蚂蚁。
“嗯,见鬼了,”爸爸说,呼出一口气。他掏出怀表。“如果你还没改主意的话,我们乘着天还没太黑赶快动手吧。”
哑巴把手放在口袋里,向水塘转过身去。他又开始往前走,我们在后面跟着。现在我们可以看到整个水塘了,浮上来的鱼在水面激起涟漪。不时会有一条鲈鱼跃出水面又落回去,溅起一片水花。
“我的老天,”我听见我父亲说道。
我们来到水塘边一个开阔的地方,一片像是河滩的碎石地。
爸爸向我做了个手势并蹲了下来。我也蹲了下来。他专注地看着我们前面的水,我一看,就明白了他为什么这么专注。
“我的天哪,”他低声说道。
一群鲈鱼在慢慢地游着,二、三十条左右,没有一条轻于两磅。它们“呼”地一下游走,又游转回来。它们之间靠的那么紧,好像在相互碰撞。它们游过时,我能看见它们厚眼皮下的大眼睛在看着我们。它们“哗”地一下又游开了,然后又游了回来。 。 想看书来
第三件毁了我父亲的事(4)
它们是自找的。不管我们是站着还是蹲着都无所谓。鱼根本就不在乎我们的存在。我跟你讲,这景象真是值得一看。
我们在那儿坐了好一阵,看着那群鲈鱼无辜地游来游去。这期间哑巴一边拉着自己的手指,一边四处张望,像是在等着谁。水塘里到处都是鲈鱼在用鼻子吸水,跳出水面又摔回去,或者浮出水面,把脊背露在外面游动。
爸爸做了个手势,我们站起来准备抛竿。我跟你讲,我激动得发抖。我几乎无法把带着鱼饵的鱼钩从鱼竿的木手柄上解下来。正当我把鱼钩往下扯时,我感觉到哑巴粗大的手指抓住了我的肩膀。我看了看,作为回答,哑巴朝我爸那个方向扬了扬下巴。他的要求非常清楚,只能有一根竿。
爸爸脱掉帽子又戴上它,他来到我站着的地方。
“你继续,杰克,”他说。“没关系,儿子,你来钓。”
我在抛杆前又看了眼哑巴。他的脸变得很僵硬,下巴上挂着一丝细细的口水。
“它咬钩时使劲往回拉,”爸爸说。“婊子养的嘴硬得和门把手一样。”
我松开导线环,把胳膊向后伸展。我把鱼饵一下子甩出去四十好几尺。没等我把线收紧,水里就炸开了锅了。
“钓它!”爸爸大声喊道。“钓这个婊子养的!就钓它!”
我往回猛拉了两下。我钓到它了,鱼竿弯成了弓,来回猛烈地摇晃。爸爸不停地喊着该怎么做。
“放线,放线!让它跑!再给它点线!现在收线!收线!让它跑!哦!看见了吧!”
这条鲈鱼在水塘里到处乱窜,每次从水里钻出来,都使劲地摇头,你甚至可以听见鱼饵震动的声音。它然后又游走了。但渐渐地我把它给遛累了,并把它拉到了近处。它看上去非常大,也许有六七磅重。它侧身躺着,身体在摆动,嘴张着,鳃在一张一合。我膝盖发软,几乎都站不住了。但我抓住鱼竿,鱼线绷紧了。
爸爸穿着鞋趟水过来。但当他伸手去拿鱼时,哑巴开始发出气急败坏的咕哝声,他摇着头,挥舞着手臂。
“你现在又要搞什么鬼,哑巴?这孩子钓到一条我见到过的最大的鲈鱼,他不会把它放回去的,我发誓!”
哑巴继续着他的动作,朝着水塘打着手势。
“我不会让儿子把鱼放跑的。你听见没有,哑巴?你要是觉得我会那么做的话你最好再重新想一想。”
哑巴伸手来抓我的鱼线。同时,鲈鱼也缓过来了一点。它翻过身又游了起来。我大叫,失去了理智,一把按住卷线器上的刹车并开始收线。鲈鱼做了最后一次疯狂的挣扎。
就这样。鱼线断掉了。我几乎摔了个四脚朝天。
“走,杰克,”爸爸说,我见他一把抓起他的鱼竿。“走,该死的蠢货,别让我把他给揍趴下来。”
那年的二月河里发起了大水。
十二月的前几个礼拜雨下得很大,圣诞节前天气变得非常的冷。地都冻上了。雪都在原地呆着。但快到一月底时,刮起了切努克风○2。我一天早晨醒来,听见屋子被风吹得呼呼响,水不停地从屋顶上往下淌。
风一连刮了五天,河水从第三天开始上涨。
“她涨了十五英尺,”我父亲一天晚上说,他从报纸上抬起头来。“比发洪水需要的水位还高了三英尺。老哑巴就要失去他的宝贝了。”
我想去莫克西桥那儿看看河水到底涨了有多高。但我爸不许我去。他说洪水没什么好看的。
两天以后河里的水涨满了,之后就开始向四处溢流。
第三件毁了我父亲的事(5)
一周后的一个早晨,我、奥林?马歇尔和丹尼?欧文斯一起骑车去哑巴家。我们把车停下来,走路穿过和哑巴家接壤的一块草地。
那天的天气很潮湿,刮着很大的风,破碎的乌云快速地移过天空。地面湿透了,我们不停地踩进密集草丛里的污水坑。丹尼刚学会了说脏话,每当污水漫进他的鞋子,他就把刚学会的最难听的脏话全骂出来。我们可以看见看见草场顶端涨了水的河。水位还是很高,水溢出了河道,涌绕着树根,吞蚀土地的边缘。河中间,水流又急又大,不时会有一团树丛,或一棵支棱着树枝的树漂过。
我们来到哑巴的铁丝网跟前,看见一头母牛楔在了铁丝网上。它身体膨胀,皮肤灰里透亮。无论是大是小,这是我见到过的第一个死尸。我记得奥林拿起一根棍子,戳了戳它睁开的眼睛。
我们沿着铁丝网向河那边走。我们不敢靠近铁丝网,因为觉得它可能还带着电。但在一个像是很深的沟渠的边上,铁丝网不见了。它就这么和地面一起陷进了水里。
我们跨了过去,沿着新形成的水渠向前走,这条水渠穿过哑巴的地,通向他的水塘,并从纵向汇入了水塘,又在水塘的另一端为自己弄出一个出口,再蜿蜒曲折地向前流,直到和更远处的河流汇集在了一起。
毫无疑问,哑巴的鱼多半被水带走了。就算没被带走,它们也可以自由进出了。
这时我看见了哑巴。看见他吓了我一跳。我忙向另外两个家伙摆摆手,我们全都趴了下来。
哑巴站在水塘的另一边,靠近水冲出去的地方。他就那么站在那里,是我见到过的最最悲伤的人。
“我真的替老哑巴难过,虽然,”几周后我父亲在晚餐时说道。“注意,这个可怜的恶棍是自找的。但你不得不替他难过。”
爸爸接着说乔治?莱库克看见哑巴的老婆和一个大块头的墨西哥人坐在运动家俱乐部里。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
母亲严厉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我。但我继续吃着,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爸爸说,“真他妈见鬼,比衣,儿子已经够大了!”
他变了许多,哑巴变了。他不再和其他人呆在一起,他不想这样做也没用。自从上次卡尔碰掉他的帽子,哑巴拿着根粗木棍追赶他以后,再也没人愿意和他开玩笑了。但最糟糕的是哑巴现在每周平均旷工一到两天,有人在说他要被解雇的事。
“这人动不动就发怒,”爸爸说。“如果再不注意的话会疯掉的。”
就在我生日前的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和爸爸在清理车库。那天很暖和,空气流动。你可以看见空气中悬浮着的灰尘。母亲来到后门口,说道,“戴尔,你的电话。我想是弗恩的。”
我跟着爸爸进屋里洗手。说完话,他放下电话转向我们。
“是哑巴,”他说。“他用一把锤子干掉了他老婆,再把自己淹死了。弗恩刚从镇里听到的。”
当我们赶到那里时,车子停得到处都是。通向草场的门开着,我能看见通向水塘的车辙。
纱门被一个箱子顶着半开着,边上站着个瘦瘦的、面无表情的男人,他穿着便裤和运动装,肩膀下方戴着个手枪套。他看着我和爸爸从车子里出来。
“我是他的朋友,”我爸对那人说。
那人摇摇头。“管你是谁。别靠近,除非你有正事。”
“找到他了吗?”爸爸说。
“他们还在拖,”这个男人说,调整着他枪套里的手枪。
“我们可以过去吗?我和他很熟。”
男人说,“你可以试试看。他们会赶你走的,别说我没警告过你们。”
我们几乎沿着那天去钓鱼时走过的路线穿过草地。摩托艇在水塘里开动,排出的废气脏兮兮的漂浮在气艇的后面。你可以看见水从哪里把地面冲开、带走树木和石块的。两艘汽艇里坐着穿制服的人,他们来回开动,一个人驾驶,另一个人在操纵绳子和钩子。
一辆救护车停在碎石子河滩上等着,我们曾在那里钓过哑巴的鲈鱼。两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男人懒洋洋地靠在车子后面吸烟。
其中的一辆摩托艇息了火。我们都抬起头来看。艇后面的男子站起来,开始拉绳子。过了一会儿,一只手臂露出了水面。似乎钩子勾住了哑巴的侧面。手臂沉下去又露了出来,还带着一堆其他的东西。
不是他。我在想。那是老早就在那里的其他东西。
艇前面的那个人来到后面,两人一起把那个滴着水的东西从艇的侧面拉了上来。
我看着爸爸。他脸上的表情极其古怪。
“女人,”他说,“这就是娶错女人的下场,杰克。”
但我不觉得爸爸真的相信他说的。我觉得他只是不知道该怪谁和应该说些什么。
我觉得从那以后,父亲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坏里变。就像哑巴一样,他不再是从前的他了。那只从水里抬起又落下去的胳膊,像是在挥别好时光和招呼坏时光的到来。因为自从哑巴在那个深暗的水塘里自杀后,除了坏时光,再也没别的什么了。
难道这就是一个朋友死后应该发生的?把厄运留给他活着的朋友?
但就像我说的,珍珠港事件和不得不搬到他父亲那里,对他也没有一丁点好处。
○1威纳奇,美国华盛顿州的一个城市。
○2切努克风是北美落基山脉东坡的一种干暖西南风。它导致气温快速上升,落雪迅速融化。
所有东西都粘在了他身上(1)
她来米兰过圣诞,想知道她孩提时的事情。
告诉我,她说。告诉我我那时候是什么样的。她呷着利口酒,专注地看着他,等着。
她是个时髦、苗条、很有吸引力的姑娘,从头到脚无可挑剔。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他说。
你想得起来,她说。讲嘛。
你想听什么?他问道。我还能告诉你些什么呢?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你还是个婴孩时的事。它与你有关,他说。但关系不大。
告诉我,她说。但先再给我俩倒杯酒,待会就不用在半截上停下来了。
他端着酒从厨房回来,在椅子上坐好,讲开了。
这个十八岁的男孩,在和他十七岁的女朋友结婚时,他们自己还是孩子呢,但他们爱得死去活来。没多久,他们就添了个女儿。
这个孩子在十一月末的一个寒流里降生,正赶上这一地区水鸟的高峰期。男孩喜欢打猎,明白吗,这是故事的一部分。
男孩和女孩;现在是丈夫和妻子;是父亲和母亲了,他们住在一个牙医诊所下面一个三居室的公寓里。他们每晚打扫楼上的诊所,用此来交换房租和水电费。夏天他们还得维护草地和花木,男孩在冬季要把过道的雪铲掉并在路面上洒上粗盐。你还在听我讲吗?你听出点什么来了吗?
我在听,她说。
那就好,他说。有一天,牙医发现他们在用他的专用信纸写信。但这是另外一个故事。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向窗外看了片刻。他看着石板屋顶和不停飘落在上面的雪花。
就讲这个故事,她说。
这两个孩子非常相爱。此外,他们都有很大的野心,是疯狂的幻想家。他们总在谈论要做的事情和要去的地方。
男孩和女孩睡在卧室里,婴儿睡在客厅里的婴儿床上。要说婴儿那时大概才三个月大,刚刚开始睡过夜。
一个周六的晚上,男孩干完楼上的活后,呆在牙医的办公室里,给他爸爸打猎的老朋友打了个电话。
卡尔,那人拿起话筒时他说,管你信不信,我做父亲了。
祝贺你,卡尔说。妻子怎样?
她没事,卡尔。大家都好。
那就好,卡尔说。真替你们高兴。如果你来电话是问打猎的事,你听我跟你讲。成群成群的大雁都飞来这儿了。打了这么多年的猎我还从没见到过这么多。我今天打了五只。明天一早我还去那里,你如果想去的话,可以一起走。
我要去,男孩说。
男孩挂了电话,下楼对女孩说了。她在一旁看着他整理东西。猎装、子弹袋、靴子、袜子、打猎帽、长内衣和猎枪。
你什么时候回来?女孩问。
大概中午吧,男孩说。但有可能要到六点。那样会太晚吗?
没事,她说。孩子和我没问题。你尽管去,玩开心点。等你回来后,我们把宝宝打扮一下,去萨利那儿看看。
男孩说,听上去是个好主意。
萨利是女孩的姐姐。长得很吸引人。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她的照片。男孩有点爱上了萨利,就像他有点爱上贝西一样,贝西是女孩的另一个姐姐。男孩过去常对女孩说,如果我俩没结婚的话,我会去追萨利。
那贝西呢?女孩曾问过。我虽不想承认,但我真的觉得她比萨利和我都好看。她怎么样?
贝西也行,男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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