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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贲-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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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了两天,他们终于到了安徽省城安庆。因为到达的时间是下午3点多,他们很顺利地找到了一家旅馆,把它的房间全给包了。东西放好以后,白敬文把力钱分发给那些脚夫,说道:“谢谢你们,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
跟着他这么多天,脚夫们从未受过他一句指责,即使有人失足摔倒,碰坏了东西,他也是先关心人有没有事,从不趁机克扣力钱。脚夫们挣的是辛苦钱,为了能够从雇主那里多挣得几角,他们到了目的地之后,总要借口路途比他们预计的要艰难而和雇主争论一番,遇到大方一点的,他们就能多得一块两块,可这一次他们被白敬文的谦和、仁厚所折服,没有一个人开口要求加钱。
一切安排好以后,大家各自回房休息。一个男学生在房间里发现了一张过期的报纸,拿着躺在床上看,不到两分钟,他直跳了起来,失声道:“不好了!不好了!”
其他的问他出什么事了,他好像没听见,一直跑出房间,跑到院子里,大嚷:“不好了!南京失守了!南京失守了!”
说完,他蹲在地上痛哭起来。大家全出来了,脸上都带着惊惶的表情。跑在最前面的白曼琳惊恐万状地抢过报纸,但手抖得太厉害,没法看,就递给旁边的一个讲师,请他念一念。讲师接过报纸,大声念了起来,当他念到日本人屠杀我军民时,眼泪模糊了双眼,再也念不下去了。院子里哭声一片,这些人几乎有一半是土生土长的南京人,有的还有父母亲属留在那里,比起其他人来,他们更有切肤之痛。
白曼琳和一个女学生抱头痛哭,她不仅伤心南京的沦陷,还担心张一鸣的生死。听见日本人屠城,她的心里恐怖地出现他满身是血、僵卧雪地的图像,怎么也挥之不去。
“表哥,你在哪里?你还活着吗?”她绝望地想。
休息了一个下午,白敬文第二天一早就起来了,和教导主任一起赶到码头去买船票。他去的时候只有7点过,以为一定到得很早。可到了码头的售票处,他的心凉了。售票处的窗口还没开,买票的人已经排了快一里路,最前面的几十个人还带着铺盖卷,大概昨晚就在这里排队了。看到这种情景,他知道没希望了。
第五篇 流亡之旅(6)
“校长,”教导主任说道,“这样子怕是买不到票了,依我看,我们直接去找港口管理处处长,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白敬文点了点头:“也只好如此了。”
天早,港管处的人还没上班,两人先到码头附近的小馆子里吃面。白敬文点了一碗三鲜面,教导主任点的是馄饨。还没吃完,他们听到外面一阵喧哗,还夹着“当当”的锣声,好奇地走到门口去看。只见一大群人推搡着一个人过来了,那是个中年男人,被打得鼻青脸肿,脚也跛了,胸口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大大的“汉奸”两个字。
老板啐了一口,对店里的人说:“这个狗汉奸,昨天晚上日本飞机来空袭,他用镜子和白布向鬼子打信号,把我们的军需仓库给炸了。现在拉他游街,完了以后就要枪毙了。”
教导主任感慨道:“敌人再凶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出内奸啊!”
一个食客愤愤地说道:“枪毙太便宜他了,应该千刀万剐,凌迟处死才解恨!”
白敬文心里不是滋味,不想再看,默默地回到座位上。吃完面正好8点过,两人向老板问清楚了港管处的地址,慢慢地走过去。到了那里一问,处长还没来,两人只得在传达室里等,等了大约半个小时,那位处长才来了,一身的酒气,令人欲呕。
“你们哪个是校长啊?”他看着手里的名片问道。
白敬文回答:“是我。”
“找我什么事?”
白敬文把事情的原委跟他说了,他倨傲地问道:“介绍信呢?”
白敬文见他那副无礼的样子,心里很不舒服,拿出###的介绍信递给他。他看了一眼,说道:“这种信我每天不知道要看多少,谁晓得是真是假。”
白敬文涵养虽好,也不禁有点生气,勉强忍住气,说道:“你看看,那上面有###的公章。”
他哼了一声,说道:“这种公章,到街上花几毛钱就可以刻一个。你要这么多票,那可不行,到我这里骗了票拿去卖黑市的多得很,谁敢保证你不是拿去赚黑心钱,发国难财。”
白敬文气往上冲:“我发什么国难财,我带的教职工和学生现在就住在旅馆里,你不信可以去看看。”
“就算你是从大学来的吧,”他的态度缓和了一点,“那也没用,这两天的票早就卖完了,你过几天再来。”
“什么时候才有船?”
他不耐烦了:“我怎么知道。战争时期,轮船的航程随时在变,全都乱了套了,你问我,我问谁去?”
白敬文宁可步行也不愿再和他谈下去了,立刻拿回自己的名片和介绍信走了出来。教导主任出了个主意:“校长,我们到交通局去试试,也许那里能行。”
白敬文想起港管处处长那副傲慢无礼的样子,实在不想再去交通局碰钉子,但为了不让大家在余下的漫漫长途继续步行,他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情,找到了交通局局长。没想到这位局长正好是他昔日的学生,这一来问题迎刃而解。那位局长得知是母校西迁,二话没说就打电话给轮船公司,安排了去武汉的难民船。
以后的旅程没那么艰辛了,虽然途中遇到日本飞机几次轰炸,把大家吓得灵魂出窍,但都是有惊无险,终于平安地到达了武汉。
十九
武汉,又称做汉口,地处长江、汉水交汇口,是平汉、粤汉铁路的必经之地,也是中部地区的水陆交通枢纽,号称“九省通衢”。它由汉口、武昌、汉阳三镇隔江而成,长江穿城而过,把武昌孤零零地划在了南岸。武汉以其繁华、喧闹而名噪天下,除了大上海,就要数它,所以紧紧地吸引住了南来北往的客商。龟山脚下的汉阳,同样闻名全国,这里是中国最大的军火工业的基地,一提起“汉阳造”,谁都不陌生。虽然国民政府早已宣布迁都重庆,但实际上,各政党、军委会和行政机关大多仍聚集在武汉,照常运转办公。西迁的工厂、学校、民间团体,也跟着政府的脚步迁了来。工厂又开始冒烟,商店也越来越多,武汉空前地热闹起来,代替重庆成了战时首都。在这热闹的外表下,则是武汉难以忍受的重负。绝望无助的难民和前线撤下的伤兵,像潮水一样涌进武汉。大小旅馆全部人满为患,街头巷尾,屋檐门洞,只要能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挤得满满当当。房租、物价,随着蜂拥而至的人流,疯狂地往上飞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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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篇 流亡之旅(7)
一心想要灭亡中国的日本人不会放过这个交通枢纽和新的政治中心。半年多来,中国军队虽然节节败退,而且败得很惨,可是,他们只是后退,没有投降,一次次跌倒后,他们仍然爬起来,抚着身体的创伤,继续威武不屈地战斗着。中国军民不屈的决心,使日本人3个月内灭亡中国的梦想破灭了,他们赢得了胜利,可没能赢来和平,中国军队的继续抵抗使他们不能安心地享受胜利带来的一切。为了打掉中国军民对胜利的希冀,迫使国民政府投降,1938年新年过后,日军不等休整,便擂响了西进的战鼓,预示着武汉血战不会太远了。
面对日军向武汉发起的进攻,中国军民的抗日情绪空前高涨,青年从军也掀起了热潮。南京沦陷后,日军惨绝人寰的大屠杀激起了军民极度的仇恨,谁都明白现在必须团结一心,把这群毫无人性的野兽驱逐出境,家人才能安全,民族才不被灭亡。一个个救亡团体像雨后春笋般在武汉冒了出来,不遗余力地大肆宣传,在武汉掀起了热烈的抗日救亡浪潮。轰轰烈烈的“保卫大武汉”运动开始了,军民共同呼喊着同一个声音:抗战到底,收复失地。
白曼琳也忘我地投进了这股浪潮之中。从南京流亡到武汉之后,她决定转学,改为学医,如果毕业时战争还没结束,她就去当一名军医,到前线抢救伤员。她曾在中央大学读了一年,上海抗战开始,她就没再进过校门。为了早点毕业,她让父亲找了医学院院长,让她直接插班到二年级。她虽说是半路出家,但是人极聪明,又护理过众多伤员,多少有点实际经验,学起来倒也不算太吃力。进校不久,她就加入了学生抗日救亡团,利用休息时间参加各种活动,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这场爱国救亡运动中。
一个星期天上午,她参加了学生救亡团组织的义卖活动。学生们三人一组,一人抱着装钱的盒子,两人挎着竹篮,里面装着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绢花。这些漂亮的绢花是学生们花了几个晚上做出来的,所有的材料也全是学生们自发凑的,就盼着能多卖些钱,支援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们。
她和另外两个同学,男的叫雷霆,女的叫虞歌,在中正路一带义卖。中正路是武汉一条繁华的大道,历史悠久,本来是以西街口为界,分为南北两段,南段为兰陵街,北段称芝麻岭。1935年扩宽街面,并向两端延伸,完工后更名为“中正路”。三个人来到商业最繁盛的路南,从那里由南往北开始义卖。
他们首先进去的是一家钟表店,店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子,满脸和气,看到他们,他以为来了顾客,赶快迎了上来:“几位要买表吗?我这里什么款式都有,还有进口的罗马表,你们过来看看吧。”
三个学生都是第一次卖东西,有点不好意思,光是在门外就踌躇了好一会儿才进来。白曼琳见其他两个都不开口,只得鼓足勇气说道:“老板,我们不是来买表的,我们是学生抗日救亡团的,来为前线将士义卖筹款,为了前方流血牺牲的将士们,请你买一朵花吧。”
老板爽快地答应了:“既然是为抗日义卖,我买。”
白曼琳明白老板是个爱国商人,赶紧说道:“老板,来个双喜临门吧?”
“好、好。”
看到事情这样顺利,抱着钱盒子的雷霆也来了勇气:“老板是生意人,还是来个四季发财吧?”
老板点点头:“行。”
白曼琳见老板好说话,笑道:“老板有小孩吗?再来个五子登科好不好?”
“呵呵,你们这是见风涨啊!”老板爽朗地笑了,“好好好,四季发财,五子登科,我全要了。”
他递给雷霆10块钱,雷霆说道:“老板,你是我们的第一个顾客,我们没钱找你。”
老板摇头说道:“钱不用找,花我也不要,你们拿回去再卖给别人,好为前线的将士多筹些钱。”
“谢谢你,老板。”
“谢什么,我也是中国人嘛。”
第五篇 流亡之旅(8)
首战告捷,三个人备受鼓舞,把羞怯全给忘记了。第二家是一家瓷器店,店老板给了他们两块钱,象征性地拿了一枝花插在一个瓷瓶里。第三家是个点心铺,除了老板,店里还有几个顾客在买糖果。听到是抗日义卖,大家很热心,有的几角,有的一块,都在纷纷掏钱购买。
他们一面进店铺兜售,一面也在大街上向行人推销。快到同济医院的时候,白曼琳看到前面走来一对中年夫妇,男的西装革履,女的浑身珠光宝气,虽是半老徐娘了,依然浓妆艳抹,穿着鲜艳的红色金丝绒旗袍,人胖,旗袍太紧,绷得里面的肉似乎要挤出来。她看这两人的衣着就知道是有钱人,马上迎上去,说道:“先生,太太,我们是学生,在搞抗日义卖,为了支援前线,请买一枝花吧。”
胖太太说道:“我不要,你去找别人。”
虞歌说道:“太太,我们是为抗日筹钱,你就买一朵吧。”
胖太太还没答话,她先生看了白曼琳一眼,说道:“看在抗日的分上,就买一朵好了,多少钱?”
“2角。”
“抢人啊?2角!”胖太太叫了起来,“你知不知道市价,2角可以买多少朵?”
白曼琳耐心解释:“太太,这是为前线流血牺牲的将士们搞的义卖,所以价钱比市面上的要高,为了抗日,多一点大家不会计较。”
胖太太还想说,她先生见周围有不少人在看,觉得脸上过不去,不耐烦了:“行了行了,2角就2角吧。”
他随便拿了1朵,扔了2角钱在篮子里,拉起太太就走。胖太太嘴里还在嘟哝:“这样的东西2角钱不晓得要买多少,这亏吃得大了。”
雷霆看着他们的背影,不满地说道:“看他们手里提的那些东西,少说也要十几块钱,为了抗日出2毛钱就斤斤计较,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中国人。”
“算了,”虞歌劝道,“你就别发牢骚了。这年头什么人都有,要不哪来的汉奸。”
一个5岁的小男孩过来了,递给白曼琳10块钱,说道:“阿姨,给我一朵花。”
“小弟弟,你哪来这么多钱?”白曼琳见他一个人,不便收他的钱,“这钱可以买很多很多花。”
“妈妈给的。”他往后一指。不远处站着一个少妇,身穿黑色旗袍,正朝小男孩悲凄地微笑,“妈妈说,只要一朵就够了。”
“谢谢你,还有你妈妈,你们都很爱国。”
小男孩自豪地说:“我爸爸更爱国,他在打鬼子。”
白曼琳明白他是军人之子,更喜欢他了。她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回他母亲身边,对少妇说道:“太太,谢谢你的支持。听你儿子说,你丈夫在前线打仗?”
少妇点点头。她又说:“我的未婚夫也在前线,你丈夫在哪个部队?”
少妇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他是海军,在防守江阴的时候就已经——我没告诉孩子。”
白曼琳呆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少妇朝她点了点头,牵着孩子慢慢地走开了。白曼琳突然想起还没把花给她,又追上去,抓了一大把递给她:“太太,这些花你拿回去,插在花瓶里还是很好看的。”
她缓缓摇了摇头:“不用了。你拿去卖给别人吧,给前线的将士们多筹一点钱,让他们替我丈夫报仇。”
一个坐在街边行乞的衣衫褴褛的老乞丐拄着根木棍过来了,肮脏的黑手里握着一把铜子:“小姐,我要了一个上午,就只要到了1角8分钱,你不要嫌少。”
白曼琳不肯收他的钱:“老人家,你已经够苦的了,我哪能要你的钱。”
“小姐,你就收下吧,钱不多,也是我的一片心啊。我虽然是要饭的,可也是中国的叫花子,要的是中国人的饭。我不想当亡国奴,去要鬼子的饭。”
“好,我收下,谢谢你。”白曼琳很感动,她接过钱,挑了一枝金黄色的花递给他。
“我一个叫花子,拿花来干什么,人家看了也要笑。” 老乞丐摆摆手,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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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篇 流亡之旅(9)
时近中午,雷霆抱的盒子越来越沉,里面的银元和铜子太多了。花还剩了一点没卖完,很多人给了钱,却没有要花。在街上不停地转了一个上午,白曼琳早就觉得饿了,走到中山公园门口,她看到有人在卖豆腐脑,对虞歌说道:“走,我们去吃豆腐脑。”
豆腐脑是武汉常见的街头小吃,早晚都有卖,小贩们就用一副挑子挑着在街上转悠,只要有人吃,随时随地都可以停下来。白曼琳叫住小贩:“老板,来三碗。”
小贩忙放下挑子,拿出三个红漆木碗,满满地舀上豆腐脑,再一一加上馓子、糯米、虾皮、叉烧肉丁、榨菜丁、酱瓜丁、五香菜、芝麻、胡椒、葱花等配料,雪白的豆腐加上五颜六色的配料,煞是美观,是武汉有名的什锦豆腐脑。白曼琳端了一碗,用小木勺舀了一勺放进嘴里,豆腐脑热热的,吃起来脑嫩、米糍、馓酥、菜脆,异常鲜美。
雷霆端着碗吃了一口,突然叹了口气:“味道还不错,可是比起我们东北的小葱拌豆腐差远了。东北的大豆比南方的好,做出来的豆腐,那个香,没法形容。”
雷霆是辽宁人,九一八之后,一家人从东北逃难到关内。不久,他母亲就因水土不服病故了,两年之后,抑郁的父亲也去世了,他由在空军当飞行员的哥哥养大。虽然离开东北已经六年多,但那块肥沃的黑土地依然让他魂牵梦萦,那里的一切,在他的记忆中越来越美好,美得让他感到痛楚。
白曼琳说道:“我们江苏的文思豆腐也不错呀,豆腐切成丝,用香菇丝、鸡丝、笋丝、火腿丝——”
虞歌也是从江苏来的流亡学生,听了她的话,打断了她:“你们不要说了,说得我也想家了,怪难受的。”
三个人都不说话了,低着头闷闷地吃。还没吃完,刺耳的空袭警报响起来了。街上顿时混乱起来,人们都争先恐后地往防空洞跑。老板顾不得做生意了,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挑子来。白曼琳在战场上经历过无数次飞机大炮的密集轰炸,对这样的空袭并不怎么紧张,她从容地把钱付给老板,才跟着两个同学向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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