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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道-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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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忐忑不安,前半夜根本没睡着,直到午夜时在吴志深的劝说下勉强入睡。但是,仍睡得很不安稳,梦中感到那个杀手正在跟踪自己,自己躲也躲不开,抓又抓不住,看又看不清……
  天亮后,他们在一个车站换车,下车后约等了半个小时又登上行程。
  这次上车后,李斌良又产生那种感觉,是梦中的那种感觉,他感到自己被一双眼睛盯上了,是双阴险的眼睛。可他注意观察周围,却什么也没发现。
  他知道那是谁的眼睛,只觉得不寒而栗。表面上虽然不露声色,浑身的每一个毛孔眼却都乍了起来。
  还好,一路上并没出什么事。当天下午,三人平安到达一个叫江川的县城。林平安被害前就来这里出差。
  江川县城挺大。可李斌良他们下车后既没看到江也没看到川,不知道这里是因为什么命的这个名。
  他们来到这里,是根据从林平安身上搜出的车票和吴军交给麻纺厂的合同确定的。他们根据合同书上盖章签字的单位名称,很快找到了县粮库,找到了粮库主任。
  粮库主任对林平安和吴军被杀一事极为惊讶,可是却提供不出任何有用线索。他说,两个人在这里表现很正常,没有一点可疑的地方。合同签订后,粮库留二人玩了一天,就登车返回了,是粮库主任亲自送他们上的火车,而且,肯定是两个人一起上的车。
  那么,为什么林平安要晚回三天呢?这三天他在哪里?
  粮库主任的话让人十分失望,李斌良觉得白来了,可又没有办法,只好和吴志深、沈兵怏怏告辞。
  返回的火车要在三个小时之后才开,李斌良带着吴、沈二人离开粮库,漫步街头,只觉眼中无物,心头沉重。
  街头,正是下晚班的时候,来往行人很多。李斌良和吴志深、沈兵无目的地漫步走着,走着……忽然,李斌良浑身“唰”的一凛,汗毛又立了起来。
  他又感受到那双眼睛。
  他浑身绷紧,站住四下搜索着。周围都是行人,看不出谁有什么异常。
  可是,他肯定就在附近,正在盯着自己。
  吴志深和沈兵被李斌良的表情感染,也警惕起来,边四下看边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李斌良没有回答,只是四下搜索着,就在这时,他腰间的传呼突然响了起来。
  是谁?
  他打开传呼机,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他打开吴志深借给自己的手机,按照传呼机显示的号码按了一遍。刚响了两次零声,那边就有人接了。
  “你好……喂,请讲话……”
  手机里一片沉寂,没人讲话。李斌良似乎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可就是没人讲话。
  忽然,李斌良意识到了对方是谁!他的声音猛地大了起来:“喂,你是谁,为什么不说话?是你吗?你要干什么,有本事给我站出来……”
  对方一直没有还口,李斌良不得不停下来。这时,一个阴沉的、陌生的声音传过来:“姓李的,你赶快滚回去,今后不许再过问这起案子,不然,我要你死!”
  电话撂了。
  可李斌良仍然对着手机叫着:“你是谁,你给我出来,我不怕你……”
  虽然嘴里说不怕,可在关手机的时候,李斌良却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吴志深和沈兵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大为震惊。沈兵跳将起来。“他在哪儿,在哪儿……”
  吴志深还算沉得住气,掏出自己新买的手机,按了几个号:“斌良,快,看看人传呼上显示的什么号码……”听完后,又迅速按了三个号码:“喂,114吗?我问一下这个号码是哪儿的电话……?”
  很快,114告之,这个电话就是江川县的电话,是一个街头的磁卡电话。经过仔细了解,这个电话的位置距离李斌良接电话的地方连一百米都不到。
  看来,杀手在打电话时,眼睛就在看着他们。
  这说明,李斌良的感觉并没有错。
  三人飞快赶到那个电话亭,此时,打电话的是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小姑娘,那个阴沉的声音早就不知哪里去了,附近打听了一下,没人能提供有用的东西。
  李斌良知道,无论是谁,都很难在短时间内查出打电话的人。杀手既然敢于这么干,肯定有恃无恐。
  不过,杀手既然出现在这里,并且在电话里威胁自己离开这里,就说明此行有碍于凶手,也说明,凶手可能就是这里的人。
  然而,当他们找到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时,当地同行并不同意这种分析。他们说,多年来,江川从未发生过什么一刀毙命的杀手案。
  那么,他是外来的?是随自己一行来这里的?那他又为什么要和自己通话?
  当地同行除了表示今后在工作中留意,其它的爱莫能助。调查很难继续进行,最后,李斌良只能表示感谢,叮嘱其注意同类案件线索,就果断决定返回。
  “回去?”吴志深有点不解了:“杀手可在这里呀,咱们怎么能这么就回去?我看,应该通知局里,多派些人来……”
  可是,李斌良坚持要回去。吴志深终于反应过来:“啊,对,对,杀手他可能并不在这里,而是故意转移咱们的视线,让咱们留在这里……对,咱们马上回去!”
  李斌良很满意吴志深的头脑,他往往能和自己想到一起,即使慢一点,最后也能想到一起来。
  沈兵也从二人的话中明白了咋回事。当刑警的,没脑瓜儿慢的。
  当晚,他们登上了返回的火车。这时,李斌良感到那双眼睛消失了。可是,他仍然难以安心。杀手居然知道自己的传呼号码,而自己的传呼机是到刑警大队之后,妻子以本人的名义为他购置的,因此,在电信部门是查不出来的,只有本队的弟兄和几个局领导知道。
  内奸!
  李斌良再次想到这个词。
  愤怒使他的手臂又一阵发抖。
  第二天一早,他们下了火车。
  但,这不是终点,而是那个换车的车站,这个地方叫金岭。他们下车后直奔站前派出所。
  李斌良的猜想是:调查已经证明林平安和吴军一起上了火车,这是肯定的,林平安晚回家三天也是事实。那么,他们是在哪里分开的呢?只能是在中途换车的时候。也就是说,林平安在这里下了火车,突然遇到了什么事情,留了下来,只有吴军一人返回家中。
  如果真是换车,林平安就不可能走得离车站太远,他遇到什么事情,也只能在车站附近遇到。
  为此,李斌良决定先到站前派出所了解情况。
  派出所的两个民警却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李斌良了解的日子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查了记事本,那上边记了几件事,却没有关于林平安的一个字。
  后来,进来一个老民警,他正好那天当班。他挠着脑袋想了又想才说:“好象是有个旅客到派出所,对,是个男的,三十多岁……可他为什么事来着?好象是找人……对,是找人!”
  “找谁?”
  “记不清了。”老民警说:“他好象说是碰见什么熟人了,又找不到了!”
  再也问不出别的来了。
  可这也是收获。李斌良感到欣慰的是,自己的感觉没有错:林平安确实在这里遇到了什么人,后来这个人不见了,他就跑到派出所来找,后来,他一直找了三天,三天后一返回,就被杀死。
  李斌良、吴志深、李兵也在这里呆了三天,他们去了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去了几个城镇派出所,也几乎走遍了全县的旅店。雁过留声,就在第三天,他们在一家小旅店发现了登记簿上有林平安的名字,他在这里住了两夜。可是,向老板和服务员了解情况,因为来往的旅客多,他们只能记住当时是有这么个人住过,服务员经再三启发,也只能说出这个人好象跟她打听过一个人,可名字还忘记了。
  尽管如此,这也进一步证明自己的分析是对的,来这里是对的。李斌良决心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尽全力把林平安在这里的活动情况查清,进而把整个案件查清,找到那个杀手。
  然而,这是一厢情愿。
  就在这天夜里,他们远在千里外的家乡城市又发生一起离奇血案。
  午夜时分,一个细高个子的男人走在街道上。他肩头拱起,头垂着,好象边走路边思考着什么。
  走了一会儿,男人拐进一条胡同。
  胡同很暗,但男人显然已经走惯了这条路,脚步并没有放慢,继续向前走着。
  突然,在男人身后无声地闪出一个人影,手中木棒沉重地击打在男人的头上,男人倒在地上,接着,黑影手中亮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刺向倒地男人的前胸,然后飞快地向远方跑去,消失在更黑暗的远处。
  倒在地上的男人并没有死,他呻吟着翻过身来,挣扎着把手伸向腰部,拔出一支手枪,向黑影消失的方向扣动了板机。
  一缕火苗从枪口喷出。
  一枪,又一枪……
  静夜中,枪声传得很远,很远。
  片刻,一阵警车声响起,越来越近。一辆警车驶到,跳下几名全副武装的巡警。
  巡警们上前扶起被刺的男子,手电光照在他的脸上,巡警们惊讶地叫起来:
  “胡大队……是你……”
  正是刑警大队副大队长胡学正。
  巡警们迅速地把胡学正送进医院抢救。
  李斌良在金岭听到这个消息,极为震惊。秦副局长电话中严令他们迅速返回。
  不用秦副局长发令,李斌良也呆不下去了。当天下午,他们三人蹬上了返程的列车。
  23
  火车上,李斌良的大脑一刻未停,紧张地旋转着。
  这是怎么回事?自已本来已经确认杀手就在金岭,却怎么忽然后院起火,胡学正遇刺。这……
  这是为什么,袭击胡学正的是谁?是不是杀手?如果是杀手,他为什么这样做?如果说袭击自己是他认错了对象,那么袭击胡学正又因为什么?
  看看吴志深,他正大口大口地吸烟,问他,他也说不出什么,只是连着说了几句:“这里边有事儿,这里边有事儿……”到底什么事却说不出来。
  沈兵更是莫明其妙。
  下火车已是将近午夜时分,想不到,秦副局长亲自到火车站接他们。看见三人,分别与他们握手,尤其与李斌良握手时间最长,还低低地叹息着说:“回来得好,我有点对付不了啦,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是咋回事,你们可回来了!昨天夜里,我们俩在在一起研究案件来着,快半夜都回了家,谁知他半路上发生这种事!”
  问胡学正的情况,秦副局长答:“还好,后脑挨了一棒,前胸挨了一刀,只是没刺中心脏,受的伤也不重,真他娘的奇怪……”
  奇怪,什么奇怪?
  李斌良注意到秦副局长说出的这个词。
  车驶到医院大门外。李斌良心急如火,第一个跳下车向医院内奔去,沈兵紧随在他身后……
  简直是李斌良遭遇的翻版:胡学正住的正是他住过的那个病房。
  李斌良直进病房,跟守在屋内的大熊打了声招呼,就俯下身细细打量胡学正。此时,他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不知是灯光的缘故还是流血过多,脸色显得十分苍白,苍白得有些发青。头上和右臂缠着厚厚的纱布,吊在肩膀上。在李斌良的目光中,他的眼皮动了一下,接着,慢慢睁开了,看清是李斌良,眼睛又闭上了,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慢慢流下来……
  他这是怎么了?对胡学正这反常的表现,李斌良有些惊讶,急忙抓起他一只手:“学正,别难过,到底咋回事,能跟我说说吗?”
  胡学正又慢慢睁开眼,看看李斌良,露出一丝笑容,挣扎着要坐起来,李斌良急忙将他按住。
  “别动别动,养伤要紧,觉得怎么样?”
  胡学正眼睛又出现泪光,苦笑一声,用不大的声音道:“没什么,医生说了,刀刺入体内三公分,是右胸,刺伤了肌肉和软肋,几天就能活动了,只是头上挨了一棒子,有点发晕……教导员,想不到我会重演你经过的一幕。还好,杀手刺得偏了点浅了点,不然,咱们……就见不着面了!”
  说着又下意识地抽泣了一声。
  真是有点反常。此时,胡学正好象与平时大不一样,那种阴阳怪气好象没有了,好象变得坦直了,变得真诚了。
  也许,是受了刺激,心理上发生了变化,也许是受伤变得软弱了。无论是因为什么都是好事,此时,李斌良觉得他比往常可亲多了,印象也好多了。
  他正要说几句宽慰的话,吴志深和秦副局长先后气喘吁吁走进来。胡学正见到吴志深神情又变了,把眼皮麻搭下来。
  吴志深没以为然,走上前大声道:“咋的,胡大队也遇上这事了?真他妈的邪门儿。咋样,没大事吧!”
  胡学正抬眼看了吴志深一下,不冷不热地说了声:“托您的福,死不了!”
  吴志深把脸扭向李斌良:“他妈的,咱刑警大队三个领导,两个被刺,我看,下回就是我了……哎,胡大队,你看清杀手的模样了吗?”
  胡学正轻轻摇摇头:“没有!”
  “没有?”吴志深有点信似的:“李教导员那次是先挨了车撞,杀手又离得远,所以没看清,你这次离这么近,也没看清?怎么也能看个大概吧!”
  吴志深的话吸引了屋里人的注意。是啊,既然是用匕首行刺,必然是近距离的,那就应该看到他的面孔,即使看不太清,也能看个大概轮廓……
  可是,胡学正还是摇头。李斌良不得不开口了:“胡大队,吴哥他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快点抓住杀手。真的,既然他对面刺你,难道你没留下一点印象吗?”
  胡学正睁开眼睛,看着李斌良,终于吐出几个字:“我看清了杀手的脸!”
  啊……
  室内的人都大吃一惊,李斌良一把抓住胡学正没有受伤的左臂:“真的?快说,他长得什么样?”
  胡学正没有马上回答,眼睛从面前几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然后才慢慢说:“我看清了,他的脸上戴着面罩!”
  这……
  大伙一下又泄气了。吴志深长出一口气,粗鲁地骂了一声:“妈的,都啥时候了,你还逗壳子……你还看到什么了!”
  胡学正又不出声了。秦副局长也急起来,走上前大声道:“学正,你咋回事啊,都看到什么快说出来呀,咱们好开展工作呀!”
  胡学正又睁开眼,看看秦副局长和李斌良,有点愧意地说:“秦局,李教,实在对不起,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天又黑,我只看到一双眼睛,看到一把匕首,再就是……模糊间看到了他的身材,好象是略微瘦一些……别的,我真的没看清,也记不起来了!”
  李斌良想,这倒和自己对那杀手的印象差不多。看来,他们是同一个人。
  又问了秦副局长关于此案的侦查情况,秦副局长摇着头说:“跟你那起一样,没有任何线索,现场堪查只有几个模糊不清的足印。出事后,刑警大队、市区派出所和治安大队又都出动了,旅馆、饭店和文化娱乐场所也都查了,白忙一场……我也是山穷水尽,才给你打电话的!”
  李斌良一时也想不出啥好办法来。看来,杀手很可能还是本市人,或在本市有非常隐蔽的落脚点,可是……
  秦副局长叹口气道:“看来,咱们还得在本市下一番功夫,时候不早了,我看今天夜里也没有什么可干的,你们还是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们再仔细研究一下”
  李斌良想了想,觉得只有这样,就和吴志深向胡学正道了别,让他好好休息,然后退出病房。秦副局长送他们出来,见医生值班室亮着灯,想了想走进去,李斌良和吴志深互相看了一眼,也跟了进去。他们一起向医生打听了胡学正的伤情。医生和胡学正说的差不多:“不要紧,他几天就能出院,刀既没刺到前胸,也没刺到手臂,而是刺中了腋窝下的软肋部,刺得也不太深,只是肌肉和软肋受了伤。现在主要是头部,有点脑震荡,不过也很快就能痊愈。”
  三人从医生值班室出来,秦副局长说自己再陪胡学正一会儿,让二人先回家。二人确实很疲劳,也就不再逗留,向外面走去。
  24
  外面,月光很好。可是,因为太晚了,早没了出租车,二人还得步行。吴志深说:“斌良,胡学正刚出完事……我送你一段路吧!”
  李斌良:“你这是啥意思,杀手杀我就不杀你了……哎,你不这么说我还想不起来了,你刚才在医院说什么了?咱们刑警大队三个领导,两个都遇过杀手了,说起来,我已经被杀过了,只剩你一个了……对呀,现在你才最危险,我应该送你才对!”
  吴志深当然不同意,还是要送李斌良,李斌良却非要送吴志深,最后,李斌良胜利了,两人步行着向吴志深家的方向走去。
  时近午夜,路上已经没有行人,只有天上的月亮俯视大地。在这种情境中,两人并肩走在路上,都觉得心贴得更近了,自然而然地唠起心里话。
  李斌良边走边说:“吴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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