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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爱:香巴拉的私享盛宴-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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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衣服也无比破旧。他们的眼神之中各有惦念,虽然错综复杂,却不显沉重。我想,大概由于他们内心深处有着无比神圣的信仰,所以才可这么简单地生活。
行至大经堂时已是上午十点多。正巧遇见下课,穿红衣的喇嘛成群结队走出来晒太阳。他们很年轻,如同所有年轻的人们,或步履轻盈,闲谈说笑;或充满好奇,眼神灵动。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看起来简单知足。
森森元元的到来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很多小喇嘛跑来,抓住它们一起玩。小孩不怕萨摩犬。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在这个甘南小镇得到了最完美的诠释。
在这里,我们遇见了昨天曾经一张桌子吃面的女生。她微微点头打招呼,口中依旧念着六字真言,一直等到转完十圈,才走来我们旁边的石块上坐下。
管元递给她一支烟,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淡淡地说:“诗颜。”
简单两个字,却让管元拿烟的手都开始颤抖。她怔怔望向虚无的空处,不敢再回过头去直视旁边的女生。
我望着寺庙顶端金光闪耀的塔顶,觉得事情巧得有些离谱。便问:“诗颜,你之前是待在大理吗?”
眼见她摇了摇头,我和管元才呼出一口气,放松下来。
我就说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呢!诗颜说:“我一直生活在北京。”
管元这才回头微笑,方才的紧张如梦消散。
拉卜楞寺存在着一种神秘的气氛,似乎有神的感召一般,各地的人们汇聚在此地,无论是信徒还是游客,一旦身处此地,都莫名的虔诚。
《天下无贼》那部贺岁片拉卜楞寺广为人知。刘若英饰演的角色因为怀孕而决定金盆洗手。她跪在一座寺庙面前祈福,那就是甘南的拉卜楞寺。
在信仰面前,所有的人都是同一种模样,无论是衣着粗糙褴褛的远行者,身披红色大衣的佛教中人,还是像诗颜这样亭亭玉立的美人。
当我手触那些被信徒千万遍面对着气道的石板时,内心忽然悠远。经年的风吹雨打,却丝毫无法影响人们心灵的力量。
在平时的生活中,我对佛家的了解,只是在街上拦住路人,借口送小饰物而要求最少给二十元的尼姑和尚。我们听到的说笑,是和尚们开着宝马,用着iphone,吃香喝辣。
当我这么说的时候,管元和诗颜齐齐反对。诗颜说:所有的身外之物都是浮云,信仰是内心坚守的,任何事物也无法代替的精神力量。管元亦赞同这个观念,认为有些东西是冥冥中与你相守的,挥之不去。
大经堂十一点半开讲。虽然我对藏传佛教不甚了解,但看着管元和诗颜认真的面孔,也决定进去听听。
拉卜楞寺有很多藏传佛教的高等研修专业,比如我们起初看到的那些小喇嘛,就是格鲁派的学员。格鲁翻译成汉语是善规,这派的宗旨是提倡严守戒律。由于僧帽是黄色,这派也被称为黄教。
宗喀巴于公元1402年和公元1406年分别写成《菩提道次第广论》和《密宗道次第广论》,为创立格鲁派奠定了理论基础。
诗颜似乎对该教义颇为了解,她向我说起格鲁派的佛教理论思想,主张的是缘起性空。当时,我什么也没有记住,后来查询了资料才知道:缘起,即待缘而起,也就是说一切法的产生均有原因;性空则是自性空的略写,一切法均无自性,从缘而起,这便是缘起性空。该教派的修行,采取“止观双运”的修行方法,止观兼重,即主张止往修、观察修两种轮次修习。
据说,大型的寺院里有完备的管理组织,级别明确,责任分工到位,学经制度亦是非常健全。
所有的小喇嘛脱了长靴子放在门口,光脚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盘腿坐下。管元向旁边的小喇嘛打听这堂课的内容,他顺便告诉我们,大型寺院里除了佛教教育和学位制度,还有文法、修辞、工巧、医学、历算等学科。
当上师走进教室时,我们相视微笑,安静下来。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从大经堂出来,已是中午。我们爬到最高层,站在平台上,可以闻见焚香的气味。居高临下,看见的是层层叠叠的寺院,各种色彩交相辉映。在大山深处的“梵蒂冈”深深祈愿,你会感到信仰正渐渐清晰。这里的安宁让人内心平静。
走下山的时候,已是炊烟四起。森森和元元看见一些散步的黑色小猪,便好奇地跟在小猪屁股后面走。据说,动物是用嗅觉分辨事物的,所以它们不断靠近小黑猪的屁股,使劲嗅。走了很远,却分辨不出对方是什么,于是求助般地望向管元。
这里动物似乎以黑色居多,黑色的藏狗,黑色的小猪,很少见到白色的家养动物。所以,当我们沿着居民住所寻找午饭时,旁边的大伯大妈都凑上来,笑嘻嘻地问:“这是大白狼吗?”管元摇头,说:“这是萨摩耶,不是狼,是狗。”无论我们发音多少次,他们都不明白萨摩耶是什么,只是笑嘻嘻边走向森森和元元,边用艰涩的汉语说着:“大白狼,来来,过来这里!”
森森和元元让我们三个女人的回头率百分之百,晒着太阳的店主走近我们,开玩笑说:“用我家的藏狗跟你换吧!随便你挑。”
不知是因为生活在这样的圣地,让人们心灵单纯如孩童,还是这里世世代代远离都市,所以保持着质朴的本真,我们遇见的每个人都善意而亲切。
生活到处是故事。当诗颜对我们说起她的故事,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随着她轻描淡写的语言,我和管元都深陷自己的情绪,难以自拔。
在大学念书的时候,诗颜爱上了比自己大两届的学长宁呈。他们都是北京人。因此,宁呈毕业之后,诗颜还是能够见到他。后来,由于事业发展不顺,宁呈只身去往广东。初到之时,没钱没地,只好投奔朋友。这位朋友信佛多年,租来的小房子里四处可见佛学的书籍。白天,宁呈一个人在房里,闲来无事,便翻阅那些佛教故事。
渐渐地,他发觉自己对经书越来越感兴趣,但真正迷恋上佛教,是因为看到朋友自己写的心路历程日记。
那个暑假,宁呈带诗颜一起走了很多地方,他与禅师聊天的时候,她便安静地坐在一旁,尽管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能够待在他身边,她已经很满足。
又一年过去,广东的朋友带给宁呈一个消息,说是某寺院的主持邀请他去住一阵,可以带朋友一同前往。这个消息让宁呈很兴奋,他来不及通知任何人,便匆匆赶去广东与朋友会合。
那位主持四十有余,他热情地接待了宁呈和朋友。在接下去的日子里,主持每日兴致勃勃地与他们畅谈未来。他计划将寺院里的图书馆再增大一倍,并接上宽带,建一个网站,以推广佛学。也不知真的是宁呈面带佛缘,还是主持看出了他感兴趣,一个劲儿游说他留下,说他有造诣,适合深入研究。
令朋友没想到的是,宁呈真的决定留下。他看中了寺院里的那座图书馆,里面有众多的佛学藏书,都是他在外面没有看到过的。
佛教称之为契机。契机一到、凡事自破。无论朋友怎么劝说,宁呈都不再犹豫,下定决心在寺院里带发修行。
主持很开心,真的四处购书,将图书馆扩大,并且买回十几台新电脑,拉起网线。宁呈就这样留了下来。
诗颜对我们说起时,面容平淡,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我和管元却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梗在胸口,呼吸都变得困难。
这个世界好像所有事情都和男人女人有关。不是男人走了,女人留下,就是女人跑了,男人独守。奇怪的是,男人离开,可以是任何理由,不一定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而女人离开,一定是因为不爱了,或者爱上其他人。
我似乎开始理解,诗颜独行甘南的意义。在这个地区生活的人们,从出生到死亡都离不开佛教的影响。在这里,所有居民的举止和思维都带着禅宗的意味。
诗颜说,每年的藏历正月初四到正月十六,这里都要举行大法会,这是拉卜楞寺一年中规模最大最隆重的宗教节日。届时,信徒们会携家带口,从四方汇聚到这里。
藏历正月十三是晒佛法会,寺院内外所有的喇嘛都可以亲自抬一抬大经堂里珍藏的唐卡。拉卜楞寺保存有好几万幅,所有的唐卡佛像都是历代喇嘛亲手绣制的。
唐卡是藏文的音译,指用彩缎装裱后悬挂供奉的宗教卷轴画。这是藏族文化中一种独具特色的绘画艺术形式,题材内容涉及藏族的历史、政治、文化和社会生活等诸多领域,堪称藏民族的百科全书。
因为仪式要在正午前举行,早早地,寺院外的长廊下就聚集了众多僧人。一些藏民在牧区生活,交通不便,来参加晒佛节,正好也可以走亲访友,再买些生活用品回家。
穿着盛装的马队出现在广场,就是晒佛法会开始了。佛乐在上空庄严地响起,众多僧人在马队和乐队的引导下,将巨幅的唐卡送往晒佛台。几百米的路上,信徒们紧跟队伍,或狂热膜拜,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朝大佛上抛哈达,更有人将身体贴向唐卡,希望神能保佑他。
藏历正月十五晚上是酥油花灯节,这个节日,在传昭大法会最后一天举行。拉卜楞寺的喇嘛们几个月前就开始制作酥油花。冬天的甘南气温很低,为防止酥油因体温而融化,喇嘛们制作酥油花时都要将手泡在冷水里。
关于酥油花的传说有很多,有说起源于文成公主和松赞干布完婚时,吐蕃人民用草原上最纯洁的酥油做成花供奉。也有说是因为释迦牟尼生前在梦中见到漫天飞花万紫千红,所以每至此日,各大寺院就要献花灯。还有传说是格鲁派领袖为纪念释迦牟尼而举行发愿祈祷大法会,然后在法会期间梦见满地荆棘杂草变成明灯鲜花,于是在醒来后让僧人们制作酥油花,供奉在佛像前。
我想,所有的传说都只是传说罢了。酥油是藏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酥油炒面、酥油茶、酥油饼等等的食物,都是由藏民们借以维生的宝物。他们将维持自己生命的食物捧上神圣的高度,瞻仰着。这是一种感恩的情怀。感谢大地,感谢空气,感谢饭桌上的食物。在他们看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神对人类的恩赐。
在节日当天,寺院会举办跳神等歌舞活动,身穿绣袍、脸戴面具的跳神者,随着藏式喇嘛唢呐牛皮鼓的伴奏,载歌载舞。白天,人们去寺庙朝拜祈祷,晚上则到街上观花灯。神仙鸟兽、人物花木,各种形象,各种颜色,点燃之后像一片星海,充满浪漫而神圣的气氛。
过了今晚,我们就要离开拉卜楞寺。
管元问诗颜,要不要跟我们的车一起走,路上平摊油费就行。
诗颜笑着摇了摇头,感谢我们的好意。她要留在这里,过完酥油花灯节。
管元和我都觉得有些遗憾。旅途之中的人们很少能够相伴而行,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目的地。对于诗颜来说,所有的佛教圣地都是她旅行的目的地。
作为告别的礼物,诗颜给我们讲了一个漫长的爱情故事。
乐章三 尕海:风景总在路上
那一天,我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蓦然听见你诵经的真言。
那一月,我转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轮回,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世,我翻遍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
那一瞬,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喜乐平安。
我爱这山坡草地,爱这碧天白云
去往郎木寺的路上,车内放着仓央嘉措的情歌。
“那一天,我转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不为来生,只为你的温暖;那一世,我转山转水,只为途中与你相见。转山转水转佛塔呀,只为途中与你相见。天上的仙鹤借我一双洁白的翅膀,我不会远走高飞,飞到理塘就返回。山顶升起皎洁的月亮,你的脸庞浮在我心上,你那美丽的脸庞,悄然浮在我的心上。”
想起诗颜脸上恬淡的笑容,我和管元都不说话,一路疾驰。
有些人,或许错过了就一辈子不再相见。有些话,或许没开口就再也来不及说。
每个人心中都有些美好,每个人心中也都有些许遗憾。窗外的风景不断倒退,远处的山,近处的草地,路边的牛羊,所有真实的一切都渐渐陷入虚幻的境地。
管元打开天窗,点燃一支烟,顿时有微风窜入。森森和元元各自占据一个窗口,出神地望着这片陌生而辽阔的风景。
半晌,管元递给我一罐咖啡,说:解解乏,午饭时间就能到。
我忽然有些伤感,念起席慕蓉的《禅意》:当一切都已过去,我知道,我会慢慢地将你忘记。心上的重担卸落,请你,请你原谅我。生命原是要不断地受伤和不断地复原,世界仍然是一个,在温柔地等待着我成熟的果园。天这样蓝,树这样绿,生活原来可以这样安宁和美丽。
管元轻轻叹一口气,问我研究生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好像没有什么打算。八岁的时候,爸爸问我长大了想做什么,我想也没想就回答说:“自由作家。”记得爸爸那时大笑,问我可知道自由作家是什么意思。我说不知道,应该是不用上班,四处旅行写书。
管元也笑了,她说,我们都这样热爱自由,却没有想过,生活原本就是一个圈,无论你怎么转,也转不出那个边界。
是啊,想想也觉得很可笑。我们对自己,永远都怀有一种悲悯的情结,仿佛所有的伤感都是理所当然。等到老了回头来想,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面对自己年轻时候的矫情。
一路上,天苍苍,野茫茫,不用风吹草低,仍可见大片牛羊,与天边的白云连成一线。不知驶出多少公里,路的左侧出现一片开满野花的山坡,右侧是大片的草原。
我惊呼得哇哇大叫!宁静的公路上方有一只黑色的大鸟从高空飞快地一掠而过。管元说,那是鹰。草原上的雄鹰,会疾驰而下抓地面的老鼠。
每走一段路,我们的挡风玻璃上都会出现很多黄色的白色的汁液。黄色的是一些撞死在玻璃上的虫子,白色的应该是鸟屎。
我们的车速大概100迈,不是太快,却让这些渺小的昆虫在瞬间就跟世界永远地告别了。管元不断地打开雨刷,昆虫的死迹被抹得干干净净。
生命如白驹过隙,十年再十年,反复没几次就走到了人生的尽头。经过几次土地开发,原先的死者就连墓地也不知所踪。我曾看过一篇散文,叫“先死者为后死者让地”。有时想想,人生其实很残酷。
马路上,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车辆和牧民了。我和管元不约而同地说:“停下玩一会儿吧!”
我们把车停在公路的休息带,抓起相机和小背包就下车了。森森元元更是欢快,车门一开,便迫不及待冲向大自然的怀抱。
过马路到对面的山坡,有铁丝栏围着,大概也是一片牧场。我和管元找了个被损坏的地方跨进去,一路走到山坡半腰。
草地上的花朵颜色都特别鲜艳,与花店卖的不同,她们娇柔地扭动着腰肢,像无邪的小姑娘们,不为名利地自由舞蹈。眼前的一切都充满了活力和生机。我有些兴奋,信手摘了一小束蓝色的花。
有些像鸢尾,但以我有限的植物知识,叫不出它的名字。
这时,公路上有一辆摩托车驶过,车上两个男孩发现了我们。
我和管元顿时紧张起来,盯着伊兰特停留的地方。眼看着摩托车速度慢下来,车上的男孩一边回头一边缓慢向前。直到他们驶离,我们才放心坐在草地上,互相拍照。
这片山坡的背景是湛蓝的天空,我们随意蹲坐在已经不够茂盛的草地和鲜花间,仿佛步入了童话的世界,心也渐渐简单纯净起来。我不禁深深呼吸这难得的清冽空气。
森森和元元快乐地奔跑,追逐彼此,在碧绿的草地之间,犹如两团奔跑的白色绒球。管元见它们跑远了,便又唤回身边。
只不过几分钟,方才的摩托车又驶了回来,我和管元条件反射般站了起来。他们靠近我们的伊兰特,然后又离开,接着靠近了我们所在的山坡。他们开着摩托车直接冲过铁栏,冲到我们前面几米的地方。
摩托车上的两个男孩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模样,穿着汉族的衣服,颧骨上两团高原红告诉我们,这是藏族的小孩。我们就这么八目相对,不说话,也不走动。
藏族的小孩直愣愣看着我们,像观察动物园的猴子一般,饶有兴趣。最后,还是管元先开了口。她问他们,草地是不是不能进来?小孩摇摇头,还是那种直愣愣的眼神。管元又问,你们是哪里人?是牧民吗?小孩还是摇摇头,指了指远处的一个方向。管元对我说,他们大概是若尔盖的村民,不会说汉语。
我请他们替我和管元照了张合影,也帮他们照了张骑在摩托车上的合照。后来,他们还是待在离我们几米远的地方。我想,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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