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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之战-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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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他低声说。“有东西能进来!空气进来了!它又出去了!空气从哪里走,我也能从哪里走。”
泰索何夫踩灭火星,拿起油灯走进壁炉,观察四周。这是个很大的壁炉,他不用怎么弯腰就能进去。他高举油灯,看着上面的黑暗,然后立刻就不得不低头眨眼,直到弄干净落进眼里的煤灰。当他能再看清东西时,他欣喜地发现烟囱的壁面并不光滑,上面凹凸不平,到处都有伸出的石头。
“哎呀,我一条腿就能爬上去,”泰索何夫喊道。
他没有受过这样的训练,不过他确定那比用两条腿更有效率。拿着油灯不好爬,因此他将油灯留在了桌上,还细心地吹灭了火焰以免引起火灾。泰斯走进壁炉,找好落脚点,立刻就开始爬烟囱。
泰斯他只爬了一小段,他爬得很慢,因为只能在黑暗中摸索,还得不时停下来擦眼睛,这时他听见下面传来说话声。泰索何夫停下,像蜘蛛一样贴着烟囱,害怕一动就会弄下去一大堆烟灰。他很是不满地想,达拉玛至少应该用点魔法打扫一下烟囱。
谈话变得激烈起来。
“我跟你说,马哲理,你那个故事说不通!从所有记载来看,你应该看见过去像一条大河流过。我认为你只是用错了法术。”
“我告诉你,达拉玛,虽然我可能没有你自夸的那么大法力,但我不会用错魔法。过去不存在,从泰索何夫应该死的那一刻开始一切都错了。”
“雷斯林的日记里写着坎德人之死只是时间洪流中的一滴水,不会影响时间。”
“我要说第十四次,牵扯到混沌之神事情就完全变了。坎德人的死相当重要。他说自己到过的未来怎么解释?一个一切都不同的未来?”
“呸!你被骗了,马哲理!坎德人在撒谎。一切都是他编的。那个该死的卷轴在哪里?它可以解释一切。应该就在这里。看看那边的柜子。”
听见自己被当成骗子,泰索何夫当然生气了。他想下去跟达拉玛和帕林说说心里话,但又想到很难解释自己为什么在烟囱里,于是保持安静。
“让我知道要找什么也许能快些。”
“一个卷轴!我想你应该认识卷轴。”
“快去找那该死的东西!”泰索何夫嘀咕道。他爬在墙上,越来越累,手开始发痛,脚也在颤抖,他怕自己撑不了多久。
“我知道卷轴是什么样子,但是――”帕林停了一下。“说到泰索何夫,他在哪里?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也不关心。”
“我们离开时他在椅子上睡觉。”
“那么他也许去床上睡了,或者又在试着撬开实验室的门。”
“但是你不认为我们应该――”
“找到了!就是这个!”下面传来展开卷轴的声音。“论禁止穿越时空的灰宝石种族回到过去后不可预见行为对过去和将来的影响(A Treatise on Time Journeying Dealing Specifically with the Unaccept…ability of Permitting Any Member of the Graygem Races to Journey Back in Time Due to the Unpredictability of Their Actions and How This Might Affect Not Only the Past but the Future。)。”
“作者是谁?”
“马沃特(Marwort)。”
“马沃特!谁会认为马沃特是杰出法师?那个教皇的宠物?大家都知道他写的文章都是教皇的思想。这有什么用?那个叛徒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法师历史是这么记载的,因此没人研究他。但是我常常发现他说的很有趣――如果你理解其中的含意。例如,注意这段。下面第三段。”
泰索何夫僵硬的手指开始滑动。他咽了口气,调整姿势抓牢石头,一心希望帕林、达拉玛和马沃特赶紧离开。
“这样的灯光下我看不清楚,”帕林说。“我的眼睛不如从前了。炉火也熄了。”
“我可以再点燃炉火,”达拉玛说。
泰索何夫差点掉下去。
“不,”帕林说。“我觉得这个房间有些压抑。我们另找个舒适的地方。”
两人熄掉灯,留下泰斯呆在一片黑暗中。他放松地叹口气。听到门关上后,他继续往上爬。
泰斯再也不是个年轻敏捷的坎德人了,很快他就发现在黑暗中爬烟囱是件累活。幸运的是,他爬到了烟囱变窄的地方,至少可以背靠一面墙同时用脚顶着对面,不会再滑下去了。
泰斯又热又累。他的耳朵、鼻子、眼睛里全是烟灰。他的手脚都擦破了,衣服也撕烂了。泰斯已经厌倦了呆在黑暗里,厌倦了石头,厌倦了整件事,似乎他一点都没有靠近出口。
“我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长的烟囱,”泰索何夫嘀咕道,每爬一段他就诅咒一次法师塔的建造者。
就在他累得手抓不稳,脚也不听使唤,人快要掉下去的时候,什么东西进了他的鼻子,那不是烟灰。
“新鲜空气!”泰索何夫深深呼吸,他再次充满热情。
上方吹来的新鲜空气给了泰索何夫力量,赶走了他的疼痛。他向上望去,希望看见星星或是太阳,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爬了大概六个月,让他失望的是外面只有更深的黑暗。他已经有足够的黑暗渡过一生,也许是两生了。不过空气很清新,那是外面的空气,因此泰斯又打起精神往上爬。
最后,不管是好是坏,烟囱终于到头了。
烟囱口有一道铁栅,防止鸟、松鼠或是别的什么在烟囱里筑巢。泰索何夫都爬了这么远,一道铁栅不算什么。他试着推了一下,并不抱什么希望。不过他很幸运,铁栅上的螺钉也许在大灾变之前就生锈了,坎德人一推就让铁栅飞了出去。
泰索何夫没有想到,他拼命去抓,但是没有抓到,铁栅飞进了空中。坎德人又僵在那里,闭上眼睛,缩着肩膀,等着铁栅撞在地上发出巨响,那也许会弄醒在睡觉的幽灵。
他等了又等。估算自己爬上来的距离,他觉得到塔底应该有一两百英里,但是等了一会儿后,他不得不承认铁栅应该已经落到地上了。泰斯伸出头,立刻就撞上了树枝,刺激性的柏树味赶走了他鼻子里的煤灰味。
他推开树枝,环顾四周寻找方向。今晚这个陌生克莱恩上的奇怪月亮很明亮,泰索何夫能看清一点东西,不过他看见周围全都是树枝,无边无际的树枝。顺着烟囱看下去,他发现铁栅落在大概六英尺下的树枝上。
泰索何夫想弄清离地多高,但是下面的树枝挡住了视线。他看看旁边,找到了法师塔两个坏掉的尖塔。那里差不多跟他平齐。他大概知道了自己爬了多远,更重要的是知道离地多高。
不过那不算什么,这里全都是树。
泰索何夫钻出烟囱,找到一根大树枝一边试一边小心翼翼地走。树枝没有发出吱吱声。爬完了烟囱再爬树就简单了。泰索何夫爬下一根根树枝,最后终于站在了坚实的地面上,他欣喜地叹了一口气,轻松多了。
下面不那么明亮了,月光几乎穿不透厚厚的树枝。泰斯认出了法师塔,因为在树林中它是黑色的一团。他能看见上方远处有一丝亮光,那一定是达拉玛的房间。
“我已经出来了,但还没有离开森林,”泰斯对自己说。“达拉玛告诉帕林我们在索兰萨斯附近。我记得有人说过索兰尼亚骑士在索兰萨斯有个指挥部,那似乎是个打听杰拉德怎么样了的好地方。他也许有些阴沉,人非常丑陋,根本不像坎德人,但他是个索兰尼亚骑士,可以肯定索兰尼亚骑士是不会送人回过去被踩扁的。如果我找到杰拉德向他解释一切,他一定会站在我这边。”
泰索何夫突然想起最后见到杰拉德时,他被黑暗骑士包围着。想到这,泰斯有些丧气,但他突然又想到索兰尼亚骑士很多,死了一个还有其他的。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找到离开森林的路。
泰斯一直站在地上,幽灵在周围飘来飘去,他忙着思考,根本没有注意。现在他注意到了。虽然被苦着脸的幽灵包围和有人掏自己包包不是什么好体验,但他觉得他们也许能为自己指明方向来补偿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冷。
“我说,对不起,先生。女士,对不起。大地精,老朋友,你能不能告诉我――请你原谅,但那是我的包包。嘿,孩子,如果我给你一个铜板你能不能――坎德人!坎德人兄弟!我要找路去――该死,”泰索何夫白费力气想跟幽灵交流。“他们似乎看不见我。他们当我是透明的。我得问卡拉蒙,但是也许有用的时候他又不在。我无意冒犯,”泰斯急躁地补充道,他找不到穿过柏树林的路,“但是这里的死人真多!远比必须的多!”
他继续寻找路,任何种类的路,但是找不到。在黑暗中行走很困难,幽灵发出了柔和的白光,泰斯一开始认为那很有趣,但当他看见幽灵十分失落、悲伤、可怕后,他认为黑暗,任何黑暗都会更好。
至少他离开了帕林和达拉玛。如果他这个从不迷路的坎德人迷失在这片森林里,毫无疑问人类和黯精灵法师也会,泰斯走失了,同时也离开了他们。
泰斯继续走,他在树林里横冲直撞,头碰到了低处的树枝,最后他被树根绊倒,摔在了一片死柏树针叶上。至少针叶气味芳香,死得高雅――都是棕色蓬松的――不像其他的某些幽灵。
泰斯的双腿很高兴不用再走了。只要习惯了全身都被针叶刺的感觉还是很舒适的,总之,泰索何夫决定既然倒在了这里,就抓住机会休息一下。
他爬到树干底部,头枕着柔软的绿苔藓,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因此在他慢慢睡着时想的最后一件事是他父亲就不奇怪了。
不是他父亲被苔藓覆盖。
而是父亲告诉他,“苔藓总是长在树的向阳面――”
向阳――
泰斯闭上眼睛。
现在,只要他能想起是什么方向……
“北面,”他说着醒了过来。
知道了自己要去哪个方向,泰斯想翻个身继续睡,这时他看见上方一个幽灵浮在那里,盯着自己。
这个幽灵是个坎德人,似乎有些熟悉,但是大部分坎德人之间都是熟悉的,因为他们旅行时总会遇上别人。
“嗯,听着,”泰索何夫坐起来说。“我不想无礼,但是我费了大半天逃出大法师之塔,你应该知道,逃出法师塔是很累的。所以如果你不介意,我得睡觉了。”
泰斯闭上眼睛,但是他感觉坎德人幽灵还在那里,还在盯着自己。不仅如此,泰斯还能看见那个幽灵,他越想越确定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个坎德人。
那个坎德人很英俊,穿着在别人看来会觉得古怪和俗气,但泰索何夫觉得很迷人。他用包包装饰自己,但那不奇怪。不寻常的是他的表情:悲伤、失落、孤独、渴望。
泰索何夫打了个冷战。不是那种兴奋的颤抖,而是像你正要拿下骷髅手上闪光的戒指,那手指却一抖的感觉!这是种令人不快的寒意,收缩胃,压榨肺部,让人难以呼吸。泰斯觉得他会睁开眼,然后又觉得不会。他紧紧闭上眼,那样它们才不会自己睁开,变成紧蹦的圆球。泰斯知道自己在哪里见过那个坎德人。
“走开,”他轻轻地说。“请你走开。”
虽然没有看到,但泰斯知道幽灵没有离开。
“走开,走开,走开!”泰斯疯狂地喊,那没有用,他睁开眼睛,跳起来愤怒地大喊,“走开!”
幽灵站在那里,盯着泰索何夫。
泰索何夫站在那里,盯着自己。
“告诉我,”泰索何夫用颤抖的声音说,“你为什么在这里?你想要什么?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因为我没死而疯狂?”
泰斯的幽灵没有说话,只是又盯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走了,并不是他想那样,而是无法控制自己。泰斯看着自己的幽灵加入其他不安宁的灵魂里,直到再也分辨不清。
泪水流出眼睛。泰斯陷入恐慌中。他转身开始奔跑。他跑啊跑,不看要去哪里,踏碎灌木,撞上树干倒下,爬起来又继续跑,直到腿不听使唤,再也爬不起来为止。
泰索何夫筋疲力尽又害怕,他做了前所未有的事。
他为自己哭了。
第十七章 误认
当泰索何夫深深思念杰拉德时,几乎可以肯定杰拉德没有思念坎德人。他压根儿就没想过。杰拉德相当确定自己不会再跟坎德人扯上关系,他完全忘了泰索何夫。骑士有更重要、更麻烦的事要考虑。
杰拉德非常想回到奎灵那斯提,帮助梅丹元帅和吉尔萨斯准备同碧雷的军队战斗。他的心同精灵在一起,但身体却在蓝龙锐刃的背上,远离奎灵那斯提,飞向北方的索兰萨斯。
他们飞过阿班尼西亚北部,杰拉德能看见下方辽阔的新海,锐刃开始下降。龙告诉杰拉德自己需要进食和休息。飞越新海要很久,一旦开始就得一直飞到彼岸,路上就无法降落。
虽然时间紧迫,但杰拉德还是同意龙应该先好好休息一下。蓝龙展开翅膀,减慢速度,开始盘旋下降,他准备落在一片宽阔的海滩上。从空中看下去,大海让人心驰神往。阳光照耀下的海水像燃烧的火焰。杰拉德觉得锐刃不慌不忙地飞着,直到他们接近地面,说得更准确些,是地面突然到了他们面前。
杰拉德一生中从未如此害怕过。他不得不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尖叫让龙慢下来。剩最后几码时,地面像是跳了上来,龙垂直落下,杰拉德知道要完了。他觉得自己应该够勇敢,但却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直到落地的温柔撞击让他身体微微前倾才睁开。龙摆了个舒适的姿势,收起翅膀,高兴地抬起头。
杰拉德睁开眼,花了一会儿恢复过来,然后笨拙地爬下龙鞍。飞行时他害怕掉下去,一直都不敢动,现在紧绷的肌肉很痛。他四处走动,呻吟着伸展四肢。锐刃盯着他,与其说是尊敬,不如说是觉得好笑。
锐刃慢慢走去寻找食物了。与在空中相比,在地上龙显得很笨拙。杰拉德相信龙会放哨,就裹上毯子,躺在阳光晒暖的沙滩上。他想休息一下眼睛。
杰拉德醒来了,他根本就不想睡觉的。锐刃在晒太阳,他凝视着海的另一边。起先,杰拉德以为自己睡了几小时,然后他注意到太阳在空中的位置有很大变化。
“我睡了多久?”他爬起来,一边拍掉身上的沙粒一边问。
“整个晚上和大半个上午,”龙回答。
杰拉德痛骂自己浪费时间睡觉,他发现自己忘了给龙卸下鞍,现在鞍歪歪斜斜的,杰拉德开始道歉,但锐刃并不在意。
锐刃有些不安,似乎有什么心事。锐刃经常看着杰拉德,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不想说。他咬着牙,沉闷地抽动着尾巴。杰拉德本想鼓励龙恢复信心,但他觉得彼此没那么了解,于是就保持沉默。
他花了几分钟放好鞍,重新系上,更多宝贵的时间溜走了。最后他终于放好了鞍,至少他是那么希望的。杰拉德想象飞行途中龙鞍滑落,自己不光彩地丧命,而他伟大的计划也以失败告终。
不过锐刃很可靠,他说鞍没问题,毫无经验的杰拉德相信了龙的意见。黄昏降临,他们开始飞行。杰拉德担心夜间飞行会有问题,但是锐刃指出,现在夜间飞行比白天更安全。
奇怪的黄昏烟雾缭绕,让沉下地平线的太阳发出红光。空气里火烧的气味让杰拉德直抽鼻子。烟变浓了,他怀疑是不是某处森林着火了。他朝下望去,看能不能找出来,但什么都看不到。烟更加暗,遮住了星星和月亮,他们在烟雾中飞行。
“锐刃,你在烟雾里能找到路吗?”杰拉德喊道。
“这真奇怪,我可以,先生,”锐刃回答。他再次陷入令人不安的沉默,然后突然说,“有些事我不得不告诉你,先生。我必须承认自己失职。”
“嗯?什么?”杰拉德喊道,他没听清楚。“职责?什么职责?”
“昨天我等你回来时,大概在中午听到了召唤,先生。那是战斗的号角,召唤我加入战争。我没听过这样的召唤,先生,过去从未听过。我几乎听从它了,先生。我差点忘了自己的职责而离去,留下你束手无策。我们返回后我愿主动受罚。”
如果这是另一个人类说的,杰拉德可能会安慰说那一定是做梦。但他不能对比自己年长数百岁,经验又丰富得多的龙说那些,因此最后他说锐刃还是留下了,那就行了。至少现在杰拉德知道了为什么锐刃显得如此不安。
他们不再谈话。杰拉德什么都看不见,只是希望他们不会在黑暗中径直撞山。杰拉德不得不信赖锐刃,不过龙似乎能看清路,因为他飞得又快又稳。最后杰拉德放松下来,松开了抓住马鞍的手指。
杰拉德完全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他们已经飞了数小时,他甚至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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