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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轲不可思议地看着萧寒，这个家伙的心里，肯定住着魔鬼。

第22话　刀法

　　　　“那个，萧哥，如果我不能完成每两天一车食材，那该怎么办？”郑轲再次看着半屋的食材，感到了亚历山大。

　　　　“如果食材挡住了最外面的炉灶，培训结束。立刻离开东方。”

　　　　“咦？”

　　　　郑轲扭头看向厨房里的食材，与外面的炉灶只有一步之遥。根据今天这次运货的分量，这两天一定要消灭超过三分之二的食材。

　　　　“这能做得到吗？”郑轲挠了挠头，不太确定。

　　　　“当然能，我做到过。”萧寒轻声说道。

　　　　“……”郑轲无话可说。

　　　　厨具、食材应有尽有，住宿的地方也已经找到，就是刚才的会客室，或者打地铺，或者睡沙发，萧寒可以满足郑轲的所有要求，但这些对郑轲来说，没什么两样。

　　　　把这些琐事安排好之后，两个人再次回到厨房。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你要出去吃饭吗？”萧寒问道。

　　　　郑轲连连摇头，他很清楚自己的肚子很饿，但是，在这么多任务面前，他哪儿还有心情吃饭啊？

　　　　萧寒对郑轲的回答，并不意外，“那等到下午，我给你带饭过来。现在，我们开始培训。”

　　　　不知道什么时候，萧寒把一块白板放进了厨房，然后，拿起了油性笔。

　　　　“我看过你之前的比赛，好像烹饪的华夏菜，以川菜、苏菜为主，有时候也会做一些粤菜，我说的没错吧？”萧寒看着郑轲。

　　　　郑轲点了点头，“没错。”

　　　　“因为时间太短，我不可能培训的面面俱到。既然我们两个都擅长川菜，那就以川菜为例，我至讲述方法，其他菜系的学习，还是要靠你自己。”

　　　　郑轲脸色紧绷，微微点头，但他觉得，哪怕讲授川菜，时间依然不够用。

　　　　“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放弃其他菜系你最好可以利用我教你的东西，使用在其他菜系上，而且，这四本书，也是川、湘、苏、粤的食谱，你一定要把这些看完。”

　　　　“好的，萧哥。”郑轲吸了一口气，想起那四本书，脑子有些疼。

　　　　“因为时间有限，一些能从书本上学到的东西，我就不细说了。这一段时间，我讲授三点。第一是刀工，第二是烹饪的技巧，第三，也是决定你做出的菜品，质量高低的部分，雕刻盘饰。

　　　　“华夏菜与西餐不一样，有很多华夏菜品的装饰，都会用到雕刀，这是西餐所不具备的。按照常理，这一块也应该属于雕刻的范畴，但是它由于装盘在一起，就暂时先放在后面。而且，我给你的刀具箱中，应该也有相关的刀具。不过，虽然雕刻装盘可以提升料理的品质，但我不建议在比赛中使用，因为时间有限。”

　　　　郑轲微微颔首，又看了一眼刀具箱，在厨刀箱的边缘处，放着一个小皮夹，打开后，里面装着造型各异的细长刀具。

　　　　雕刀、戳刀、起环刻线刀、拉线刀……雕刻所使用的各种刀具，一一成列在皮夹内。

　　　　“预计的时间是，刀工需要两天，烹饪技巧四天，雕刻两天。希望你能按时完成任务。”萧寒转过身，面向白板，“我们现在开始讲授刀工。一般情况下，川菜会用到几种厨刀，我都给你准备了。”

　　　　郑轲低头看了一眼刀具箱里的厨刀，一共七把，分别是片刀、切刀、砍刀、前切后砍刀、糁刀、牛耳尖刀以及镊子刀。

　　　　这七把刀里，有几种刀，郑轲确实使用过，但是也有一些刀，他很少使用，甚至没有用过。

　　　　比如说，糁刀，形状比较像切刀，但是刀背却比砍刀还要宽，这种刀一般用来将打糁捶茸。川菜中，有五大糁，鸡糁、肉糁、鱼糁、虾糁和兔糁，制备这些食材时，有些厨师会用到这把厨刀。

　　　　牛耳尖刀有些像是牛角，长度大约在二十厘米上下，这种厨刀属于专业的片刀，用来切除牛肚等食材。

　　　　至于镊子刀，它也是一种专业性的厨刀。这种厨刀分成两部分，一段是镊子，一段是刀刃。刀刃用来破开鱼肚，而镊子则用来，剔除鱼肉中的鱼刺。

　　　　这些专业厨刀，必须要经过大量的训练，才能掌握。

　　　　郑轲扬了一下眉头，他算是对自己的刀工比较有自信了，但是，在这些专业性极强的厨刀面前，郑轲的内心突然有些不自然。

　　　　“我知道你的刀工很不错，但既然想作为顶级厨师，就必须熟练掌握这些刀具。接下来，我开始演示这些刀法，你仔细看着。”萧寒拿起了片刀，切下一只鸡腿。

　　　　“华夏虽然有很多菜系，但是刀法却是相同的。你的刀法也很不错，速度、力量、技巧都有，因此在面对实力相近的对手时，刀工会让评委对你有很高的评价。但我也看过你的刀法，虽然有基本功，但是使用的种类太少。”

　　　　萧寒把胡萝卜放在砧板上，继续说道：“你会的那些，比如切、片、砍、剞、拍、锤、剁等等刀法，我就不说了。我简单说一下在视频内没看到的刀法，可能你会，但是，因为我没见过，就在这里说一下，听不听随你。”

　　　　郑轲立刻提起了精神，目不转睛地看着萧寒。

　　　　“首先，要说的是粘。”萧寒拿起厨刀，用刀刃的根部，刺开鸡肉的表面，“粘又称戳，是用刀尖或者刀刃的根部，刺到食材的表面里，造成一排排间隔刀口的刀法。因为这种刀法，可以将食材的筋或者肌纤维刺断，调料可以沿着刀口，进入食材的内部，在经过一系列烹饪之后，食材口感酥松，调料的味道也会浸入在食材中。”

　　　　“除此之外，粘还有另一个作用，因为其表面有刀痕，所以食材在受热膨胀后，会填充这些刀痕，致使食材并不会因为受热而变形。对了，这种刀法还有一些要求，下刀的时候，通常要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下刀的位置也有要求，筋多的地方多下刀，少的地方少下刀，尽量保持食材完整。”

　　　　萧寒一边讲解，一边下刀。片刀就像是粘在手上，任由萧寒挥动，同时，片刀又像是精巧的手术刀，每一刀都非常细致。

第23话　训练

　　　　郑轲本来觉得自己的刀工已经非常不错了，但看到萧寒的刀工之后，才知道天外有天。这种精致的刀工，在郑轲的印象中，还从来没有人能做到。

　　　　最开始的几个例子，萧寒还在顾及郑轲的感受，害怕郑轲看不清楚。等到他发现郑轲能够接受他的操作和解释后，速度也随之加快，讲解也愈发简练，有时候甚至只是说了一个名词，便下手操作起来，至于郑轲能消化多少，那就看郑轲自己的本事了。

　　　　在讲述“粘”之后，萧寒又接着讲了“背”、“旋”、“刮”、“剜”“剽”等几个刀法。

　　　　这些内容，郑轲也知道一些，比如在the…blue上，郑轲与阙正卿的甲鱼对决中，就使用了“刮”。这种刀法是一手握刀，一手摁住食材，向里或者向外移动厨刀，进而除去食材表面的污垢。

　　　　不过，在那次烹饪中，郑轲并没有刻意追求“刮”的操作，仅仅是为了达到效果，点到为止。在萧寒操作的时候，郑轲认真观察了萧寒的手法，确实有一定的规律。在用刀“刮”时，厨刀几乎都是按照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顺序，进行处理。

　　　　郑轲曾经做过，这可能也是萧寒刻意而为之，毕竟他的手法还有一些缺点。

　　　　萧寒的教导方法，在郑轲看来，有好有坏。一些比较隐蔽的小技巧，如果萧寒不指出来，一般人很难察觉，所以郑轲在这个过程中，一直保持着高度的集中，尽可能消化理解萧寒教授的内容。

　　　　一个半小时后，萧寒终于放下了厨刀，额头上也伸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在这段时间里，他除了演示了几种刀法之外，更是细化到具体的切割手法。以“片”为例，比不是简简单单的平刀片、拉刀片，而是将切和片相结合，直接做出成品，比如适合烧、烩的骨牌片，适合装盘的柳叶片、适用于动物性原料，质地脆软部分的鱼鳃片、适合熟动物性食材的斧棱片等等。

　　　　郑轲看到这些，差点眼花缭乱。

　　　　看到萧寒停了下来，郑轲也终于松了口气总算结束了。

　　　　“看懂了吗？”萧寒看着郑轲。

　　　　“大部分看得懂，还有一些小细节，需要推敲。”郑轲如实说道。

　　　　萧寒皱起眉头，头扭到一侧，沉思了两三分钟。

　　　　郑轲也不知道自己哪点儿说错了，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

　　　　“我好像……”萧寒揉着下巴，思索道。

　　　　“嗯？”郑轲警惕地看着萧寒。

　　　　“……在烹制的时候，忘记讲解了……对吧？”萧寒总算想了起来。

　　　　“……”

　　　　郑轲还以为萧寒是对他不满意，却没想从萧寒说了这样一句话。

　　　　“哎呀，当初教傅修筠他们，也是这种状态，真的太糟糕了。”萧寒摇了摇头，“今明两天，如果你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我吧？”

　　　　萧寒懒得再讲一遍。

　　　　“好的。”郑轲应答道。

　　　　“还有，我刚才切割食材的速度，你也看到了吧？”萧寒看着郑轲。

　　　　“是的，很快。”郑轲点了点头，那个速度切到后面，郑轲的视线勉强能跟上。

　　　　“以我之前的经验，按照这个速度的2倍，应该能够在后天之前，切完这些食材对了，别忘了，还有4本书。”萧寒提醒道。

　　　　郑轲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厨房内侧的食材，又想起那四本像转头一样的食戟，立刻拿出片刀和食材，快速地切起来。

　　　　“我去买饭。”萧寒把捋起的袖子放下，独自一人离开了餐厅。

　　　　这两天的生活，对郑轲而言，就像是地狱一样。

　　　　切菜，看起来挺简单的工作，但是当它与数量结合在一起的时候，其中的难度，超出常人的想象。

　　　　第一天凌晨，郑轲的两条胳膊就像是灌了铅一样，如果不是意志让他坚持，他或许早就倒地不起。

　　　　回到休息的房间就是那个郑轲来到川阁后，第一次进入放有沙发的屋子郑轲又看到摆在茶几上的书本，无奈地揉了揉头，想要在八天内看完这些食谱，好像也是不太容易。

　　　　郑轲叹了口气，掀开了书本。

　　　　在离川阁阁楼不远处的一座茶馆，荆九明和萧寒相向而坐。

　　　　萧寒低着头，两只手扣弄着手中的茶杯，不说一句话。

　　　　“怎么了？不满意？不是你让他过来的？”荆九明看着低头不语的萧寒，疑惑的说道。

　　　　“我没说，你不要臆断了。”萧寒皱着疑惑道。

　　　　“你刚才不是还说，这小子只切了1/3，怎么这会儿又改口了？”荆九明喝了口茶，好奇道。

　　　　“我说他切了1/3，又没说他不行。”萧寒反驳说。

　　　　“哈哈，我可是记得小阙在第一天，就切了1/2的食材，这说明郑轲的刀工，比不上小阙吧？”荆九明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

　　　　“不一样。”萧寒摇了摇头，不认同荆九明的话。

　　　　“哪点儿不一样？”荆九明质疑道。

　　　　“郑轲的刀工有很多缺点，有些动作过于随性，我要告诉他，哪里要改，耽误时间。”萧寒喝了口水，面无表情。

　　　　“这不就说明，他的刀工，不如小阙吗？”荆九明反驳说。

　　　　“他还要看四个菜系的食谱，小阙没看，要花费时间。”

　　　　荆九明点了点头，“这倒是一方面。”

　　　　看书对普通人来说，并不是负担。但在人疲惫的时候，很少人能够看得下去，这一点，荆九明深有体会。

　　　　“还有更关键的一点，决定了他在第一天，肯定切不了一半。”萧寒说道。

　　　　“啊？什么原因？”荆九明看着楼下川阁，唯一亮着灯的房间内，一个人影在不停走动。

　　　　“我额外加了1/3的分量。”萧寒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水。

　　　　“噗！”荆九明口中的茶喷了出来，“咳咳……臭小子，你说什么？又加了三分之一，你想累死他吗？”

　　　　“他做得到，就像当初的我一样。”萧寒并没有被荆九明的举动吓着。

　　　　“你这小子，还真是看得起他。”荆九明眉头微蹙，不太满意萧寒的话。

　　　　“是的，我觉得他有很强的可塑性。”荆九明说道。

　　　　“他既然这么优秀，那你为什么要阻拦我们收他？他将来的成就，可能不亚于傅修筠。”荆九明眉头紧皱。

第24话　争执

　　　　熟悉荆九明的人都知道，这个年逾六十的老头很少发火。最多因为做事原则，和别人有一些争执，但不会上升到脸红耳赤的状态。但今天，荆九明真的有些生气了。

　　　　在看了the…blue的比赛之后，他就想着怎么找个机会，把郑轲拉进来。与他一样，戚雪冯和童千玺也是这样的打算，三个人一拍即合，在九老阁的会议上，提出了这个建议。

　　　　其他六名九老阁成员也看到the…blue的比赛，对郑轲的表现还有印象，所以就打算通过这个提议。结果，萧寒突然出现，反对九老阁的提案。

　　　　一个萧寒当然不能阻止他们的决定，但是，萧寒却请出了他的老师，上任九老阁中的川阁和湘阁。

　　　　在这种情况下，九个人也只能勉强同意萧寒的意见。在那个会议上，萧寒又提出想要把郑轲接到东方学园，他要和郑轲交流一下。

　　　　九老阁稍微沟通，同意了萧寒的请求，顺便也就答应了马库斯的要求。

　　　　荆九明本以为，萧寒看出郑轲在料理上没什么潜力。其实，这样的人，他也见过不少，一些人在小的时候，简直就像料理天才一样，但长大后，却对烹饪没什么兴趣。

　　　　现在他发现，郑轲的发挥，和他最初的设想并不一致。

　　　　“他为什么要成为第二个傅修筠？”萧寒反问道，“而且，他就算来到东方，也是浪费时间，我并不觉得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好的结果。”

　　　　“他要是过来，可以让东方一直处在料理学校的巅峰，你也应该知道，二年级的八阁之中，没有一个人能击败凯瑟琳。”

　　　　“但是，他的世界不能只有东方学园，他本来就应该与东方无缘。”萧寒眉头微蹙，心中有了一丝火气。

　　　　“啪！”

　　　　荆九明双手拍桌，脸色涨红，“这不符合东方的利益。”

　　　　“对不起，在我眼中，华夏料理的重要性要远大于东方学园。”萧寒拿起茶壶，轻轻地倒了一杯茶水。

　　　　“那你更应该让他进入东方学习啊？世界上，难道还有什么地方，比东方更适合他学习华夏菜吗？”荆九明问道。

　　　　“师兄，你知道在我看到郑轲的比赛录像后，一直在想什么事情吗？”萧寒反问道。

　　　　“我怎么知道？”荆九明郁闷道。

　　　　萧寒背靠着椅背，看着窗外。雪花缓缓飘下，随着微风四处飘散。

　　　　“他，在一所不以华夏菜品为主的远月学园学习厨艺，靠着憋足的基本功，却能做出不亚于、甚至超过阙正卿的华夏菜……我再想，东方存在意义是什么？”

　　　　荆九明瞪大眼睛，看着萧寒，“师弟，你要清楚，你在说些什么？”

　　　　“这些，我当然清楚。但是，我也想请师兄认真思考一个问题。”

　　　　荆九明疑惑地看着萧寒。

　　　　“最近十年，你们是否培养出哪怕一个，能够让世界料理界都认可的厨师？”

　　　　“傅修筠。”荆九明毫不费力地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对了，程怀志也不错，他可是刚刚才拿到the…blue的冠军。”

　　　　这两个都不是川阁的人，但为了堵住萧寒的嘴，荆九明把这两个人搬了出来。

　　　　“你说他们啊嗯~其实你也应该知道，今年的the…blue，其实厉害的选手并不太多，而且，八大菜系以外的学生，同样有很多优秀的人。今天的话说的有点多，但我还是要提醒师兄，年底的the…blue在羊城举办，唔，希望冠军不要让其他人拿走。”

　　　　萧寒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腕表，“医生说，不能让我熬夜，师兄，我要走了。”

　　　　“等等，我要告诉你，作为东道主，东方没有拿不到the…blue冠军的理由。”荆九明说道。

　　　　“哦，去年的蓝际也是这样想的，结果，你也知道。”萧寒耸了耸肩，朝着楼下走去。

　　　　荆九明看着萧寒下了楼，揉了揉下巴，“这个小寒……今天貌似说了不少话，真是少见。不过，年底的the…blue真的有意外？有小筠和小志在，会不保险吗？嗯，还是希望小阙赶紧起来吧？”

　　　　……

　　　　倚靠在沙发上的郑轲突然机灵了一下，睁开眼睛，屋顶的灯光分外刺眼，再看向窗外，漆黑一片。

　　　　因为手机不再身上，“无表人士”郑轲也就无法知道具体时间。

　　　　其实，到了这一步，黑天和白天都已经对他不太重要了。他要做的只是在10天里，尽可能多地学习萧寒所教授的厨艺。

　　　　他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