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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喧嚣-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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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纽约少林寺建成初期并不为当地的佛教组织所接纳,但是慢慢的,人们看到了少林寺在弘法方面所做的事业,终于接受了这个占地7500英尺的大庙。
谈到个中辛酸,果林似乎有一肚子的话。他说,不被人接受的时候是很尴尬的,人的是非心不可能一点都没有,你做了那么多,别人不理解你,你便会有痛苦。是师父在地球的那一端用话筒经常鼓励我,才让我坚持下来……
他说,现在的纽约少林寺已经成了纽约第一大寺。一般比较大的佛事都在这里举行,从不被人接受,到成为不可或缺,这个变化是让人欣慰的。
37、释延裕:要考英语四级的和尚
俗名逯军,1979年6月生于河南洛阳偃师县大口乡焦村
采访时间:2002年2月9日上午
采访地点:少林寺释延裕禅房
少林寺西寮房的最后面一排最靠西的屋子便是释延裕法师的禅房了。轻轻叩门进去,他正在看书,一股浓浓的书卷气扑面而来。
延裕法师法相庄严,不怒自威,颇有几分侠义模样。谈话更是快人快语,毫不设防。他说,这次大家见面是缘份,而且是很难得的缘份。因为再过几天他就要回苏州佛学院上学去了,这次是放假,回来看看师父。
说起他现在就读的苏州佛学院,延裕非常自豪,他说,这所佛学院可以说是目前国内最好的佛学院之一。它对来上学的僧人的要求非常高,考试时要考外语,根据你的语种出题,英语要求过四级,这比一般的大专院校要求都高,一般的院校只要求在大学毕业前拿到四级证书。学校中所设立的课程也很系统,像中国哲学史、西方哲学史还有印度哲学史都有,内容很广泛,另外还有梵语课,是中国科学院的姓韩的先生教我们。学校为我们提供免费宽带上网服务,让我们很容易和这个日新月异的社会融为一体……
他的叙述大大出乎我们的预料:我们印象中的佛学院不过是教人念念经啥的,谁曾想会有这样丰富的内容?!而且,对外语的要求居然那样高,对电脑也那样重视!看来,想当个和尚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想想看,一个僧人整天抱着《新概念英语》,似乎比手捧佛经要难得多了。
延裕说,我起初在寺里的时候是练武的,后来得上永下信大和尚(弟子对师父尊称上下)的感化,发了长远心,才开始慢慢深入经藏。经过这几年的学习,我慢慢领悟到一点:出家为僧并不一定要经历红尘的失败,一个真正的僧人也不一定非得青灯古佛,随着时代的发展,我们僧人也应该主动适应社会,正所谓“佛法不离世间法”,如果我们对这个一日千里的世界没有什么反应和了解,那你又该如何去度众生?师父常常教导我说,出家可以是一种更新生活方式,是一种更高的精神追求。
他目前的生活基本上可以用“知足”两个字来概括,因知足而乐,其乐大焉。他无意中提到自己是高中毕业之后才来到了少林寺,至于为什么没考大学或选择别的路,他没有说,我们也没有追问,至于这两年间有没有什么大喜大悲发生,似乎也不再成为我们采访的必须。因为,每一个少林弟子都是一个传奇,而这个传奇存在于何处、以何种方式流传似乎只有当事人有权决定。
他说,在佛学院中自己接触到了很多了不起的高僧大德和老教授。他们大多有丰厚的学识和高深的佛学修养,和他们的接触对自己的成长非常有利,所以不得不拼命读书,古人说什么马上枕上厕上,我看是不够,我现在基本上是醒着梦着都在读书。赵朴老生前说,佛教界目前最需要的,一是人才,二是人才,第三还是人才。因此,我现在的想法非常单纯,就是想把自己尽快打造成一个人才,从小处说为少林寺,从大处说为整个佛教文化做出我的最大努力……
聊得深了,发现延裕身上的书卷气越发浓郁,也让人越发感觉到他的执着。
谈到研究方向问题,他说,我对密宗和禅宗很有兴趣,希望在这两方面有所造诣。我在苏州学的东西,不单是佛教的,还有各种其他课程,包括我最喜欢的哲学,这里面有辩证的思想:落实到佛教经典的学习,我们如果只一味死学,而不去实践,那就等于学死了,因此,我希望自己能够在确定的主攻领域中有比较高的造诣,配合实践达到一个高度。
你想没想过在这么好的学院里毕业后,将来肯定会得到师父的重用?
我可以这样回答您的问题,我的今天全仰仗师父。至于我学成以后,师父重不重用我,我根本没想过,但是,您今天问到了,我会说,即便师父不重用我,我也会为少林寺的文化建设出最大的一份力的。不过,这个时间可能要长一点,因为我去年刚开始读书,还有奖金四年才能毕业,而且,我们学院和香港大学哲学院有定向直升关系,毕业以后我可以免试去那里读研究生。这样一来,就在7年之后了。
良好的学习环境,一流的师资力量,最先进的教学设备……谁能想到,宽带网已经堂而皇之地铺进了僧人的世界?
38、释延方:一级厨师放下厨刀…
俗名罗怀友,1975年生于云南昭通地区镇雄县
采访时间:2002年2月7日下午
采访地点:少林寺释延江禅房
你想没想到过一个厨师会放下他手中的厨刀,立地成佛?释延方法师的故事便从他的厨师生涯开始——
他去年还叫罗怀友,所以以前的故事都和罗怀友有关。
罗怀友18岁那年离开昭通来到了省城昆明,想闯闯天下。而他闯天下的资本就是一个厨师一级证书。他应聘到一家五星级酒店做厨师,这个一级证书可不含糊,他做出的菜味道绝美,颇得来客满意,也给饭店的带来了不错的生意。
“当时我的待遇也因此而每每提高,这让我感受到打拼的快乐和受尊重的快感。那时候我每天都要杀生,看到那些买回来的活物被放到案板上由我来结束生命,我常常觉得这些生灵很可怜,我常想,如果我是那条鱼,而鱼是我,那感觉就大不一样了。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呀,这个转变当然不太可能实现,但是每次我都会想,一次还为此而切伤了手指,好长时间不能下厨。
“我休息的时候,老板几次派人来看,一开始我觉得老板很是关心我,可后来发现,老板是急等着我去干活,老板看重的是生意,而不是我本人。这让我感受到涉世的一点悲凉。伤愈后,我再次回到操作间,突然一股血腥让我差点儿窒息,我四处看了看,没有什么死物。这时,老板走进来,说,刚刚进了些牛蛙,赶紧杀出来吧,很快就有客人用。我答应一声,便开始干活。当时给我打下手的是一个女孩子,当我从那女孩子手中接过一只活蹦乱跳的牛蛙时,那牛蛙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仿佛在乞求似的。我当时来不及多想,把牛蛙往案板上一放,娴熟地取过刀具,刚要杀,那女孩突然笑着对我说,你杀牛蛙,小心来生变牛蛙呦!这句玩笑话就像一声当头棒喝,我的大脑一下子出现了空白——什么,牛蛙?来生?我呆呆地看着那可怜的小牛蛙,大喊一声,我不干了,冲出了酒店……”
他是自感罪孽深重,才来到了少林,想通过这次游历来洗涤自己的心灵。他住在少林宾馆,服务员问他,你是来旅游的还是想练武的?罗怀友说,我是来了脱生死的。
后来罗怀友一再想起这个问答,却一直想不通自己在为什么会那样回答:了脱生死是佛教要义,而自己一个对佛教丝毫不知的人竟能未加考虑脱口而出。
他能留下来全赖师兄延慈、延江两法师的引荐。
他自己先后去方丈室数次,跪在门口希望得见大师一面,可是,大师寺务繁忙,常常不在山上,因此,他每次都失望而归。那次却碰到了延慈法师,延慈看他执着,便点化他去拜达摩祖师。罗怀友径直走上五乳峰,对着达摩祖师像连拜九拜,许了一个出家的心愿。
后来,他又去找延慈,延慈却不在山上,去了空相寺。他便徒步去空相寺找这位有缘的法师。延慈慈悲为怀,把他引荐给了延江。罗怀有与延江的长相颇似,两人一见如故,谈了很多。慢慢成了熟人。后来,延江终于把他介绍给了永信大师。
他跪在永信大师面前,头磕得山响,“师父收下我吧!〃
大师问他信佛吗,他说信,从小就拜菩萨。
大师点点头,听他讲述自己的过去,最后答应他先住下来,不要着急决定什么。
他这一住就是半年,半年间终日读经书,悟人生大道,渐渐脱离了俗心。师父正式收他为弟子是在2001年5月,赐法名为延方。
大师推荐他去开封大相国寺的僧伽培训班读书,由于在班中表现突出,被委派担任班长。延方非常感激大师的栽培,他深知,自己留下来全赖大师的慈悲心,而自己目前仅仅是一个不谙佛理的小沙弥,距离大道还很远很远,但他深信,自己的信仰是坚定的,一定能坚持下去。
谈到自己年轻的生命遁入空门,释延方表现得很乐观,他说,我从小跟父母拜菩萨,而且还和原来的村长探讨过人生问题,村长说,你年纪轻轻为什么会有一种奇怪的想法,那时候小,我自己确实说不清楚。但现在我知道了,这可能就是前世的缘吧。
39、释恒智:独爱青灯古琴,传…
俗名蔡伟彬,20世纪70年代生于广东省汕头市
采访时间:2002年2月9日深夜
采访地点:少林寺释恒智禅房
夜宿山上,新奇无比,便到处闲逛。忽听得有优雅的古琴声传来,清音曼妙,格调高雅。循声而去,发现声音是在方丈室的东侧传来的。里面亮着灯,一个小和尚正对着窗弹他的古琴。我怕打扰了他的清雅,站在一边听着。
声音戛然而止,我一惊,小和尚已经站在我身后。我连声道歉,说不该偷听。他却很欣然地一笑,您是北京来的记者吧,我白天在方丈室见到了你,来的都是客,屋里请。
进得禅房,却发现景致不俗,他在墙上订制了一套多宝阁,上面放满了茶叶罐和茶具。他顺手取了一个,问我,凤凰单枞可否?我只闻此茶名,却无缘得饮,自然欣喜。他取来茶具,很专业地泡起功夫茶来。边饮边表明来意,他听说我要采访他,颇犹豫了一阵,说自己是个鬼机灵,方丈没少批评他,这样的人写到书里会给寺院抹黑的。我连说无妨,您的琴声气韵如此高古,一定不是凡人!
他很诡谲地笑了,说,今天碰到知音了。然后,便讲起了他颇有传奇色彩的往日——
他出生在一个比较传统的家庭,家长都信佛,自己从小也崇尚传统文化。他热爱古典音乐、诗词、书法,对大自然充满了向往。他从五年级开始喜欢上了爬山,一个假期大部分时间都在爬。一方面是游山玩水,一方面是在一次次地征服大山。在他家附近的汕头大学,后面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山,山上有一个寺院,上面模糊地写着“青云岩寺”几个字。他上去了好多次,但没有发现寺院中有僧人的踪迹。后来有一天终于看到了一个僧人,上前一问,那僧人说自己在庙中刚刚住了几天,愿意留下来恢复香火。那僧人说的“庙”不过是一个破烂的茅草屋。恒智马上动员经常和他在一起玩儿的小伙伴把平日积聚的一点钱拿了出来,帮助那僧人修复破房子。房子修好了,他和那僧人也成了朋友,经常跑到山上去和僧人聊天,后来就在周末的时候夜宿庙中,和僧人谈天说地,星期一一大早再从山上跑下来,到附近的学校去上学。恒智在与僧人的交谈中知道了很多道理,并对自然、宇宙和人生有了一个比较清楚的认识。
谈起这段经历,恒智如数家珍,他说,“这就是我思想的启蒙,这段时间培养了自己的宗教感情。这种感情就像喝茶一样,我简直就是爱上了。比如许多人有好茶,自己却不会泡,那太令人心痛了,我是把茶当作我的另一种生命的……这就是我小时侯对宗教的一种理解。”
恒智说自己是一个非常执着的人,很多事情他找到一种感觉后就立刻去追寻。
1995年,他听说厦门有一位叫李禹贤的琴师,非常有名。是一个有着很高人生修为的人。他便想结识,在心中揣了一个梦——我要是能够和这样的高人在一起,哪怕是端端茶也好呀。他通过朋友四处打听李禹贤的下落,后来终于得知他在南菩陀山教古琴,是一个七十多岁的人。满是热血的他得到消息后直奔南普陀。他和老人竟然是一见如故,后来成了忘年交。老人在他的要求下他插到了班上,整天和一群僧人在一起学琴,耳濡目染的,他觉得僧人的生活很好玩。
这期间,他认识了浙江省省佛学会会长妙善法师以及其他一些高僧大德。这些老人的年龄都可以抵得上他好几个,可是没有人会瞧不起他,而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小朋友,经常把他叫去聊天。时间一长,恒智和各位大师便混得熟了。他上课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僧人的佛学课本,便拿来翻,虽然看不太懂,但觉得很有用,便萌生了要学习佛经的念头。向妙善老和尚一说,老和尚慈悲为怀,便破例答应了。通常情况下,佛学院是不接收俗世中人的,但是,恒智这个“俗世中人”与佛的缘份实在不小,方丈老和尚便为他开了绿灯。恒智戏谈这段经历时说,“朝中有人好作官,庙里有人好挂单”。他在佛学院认识了精通少林拳的武术大师,便和他学起了武术。那位大师是延字辈的,因此给他起名为“恒智”。恒智每天都去找他学习拳法,同时还学到了不少人生道理。现在想起来,他受益最深的是这位师父教他的一种处世哲学:中道。说起来,这和儒家的“中庸”有类似的地方,就是做人做事都不要出偏,掌握好火候为上。
在普陀山一年的时间,他学习了太多的东西,但是,正如一个人刚刚住进一间新屋子,会有新鲜感,住得久了也就没有任何神秘感了。他觉得那里太优越、太清闲了,于是决定摆脱那个环境。他向我讲述了那时候发生的一段传奇——
“1996年夏天,一个周末,我去了普陀山附近的一座山。那山上有一个小庙,依山势傍水而建,我便去挂单住着。那里风光很美,我一有空便四处去转,很想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看能否体验到前人在同样的风和同样的水下是如何修行的。有一天站在一块高台上,我猛得想起了唐朝诗人陈子昂的两句诗——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泪下。一种登高望远的冲动溶上来。
“我把一块被海水冲得很干净的岩石作为登山的起点,开始往上爬。由于我经常爬山,心情又好,所以爬得很快。突然在一处,我踩空了一块石头,连忙顺手抓住了头顶一棵小树,稍稍定了定神。侧身往下看,当时大约爬了有十多米,如果跳下去,极有可能摔在岩石上,可是不跳,又该怎么往上爬?我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我强迫自己静下来,慢慢舒了一口气,把自己学武术时学到的‘四两拨千斤’的功夫记了起来,一只手抓住牢固的岩石,看准了以后,脚下稍微一用力,借了个巧劲儿便远离了危险区。
“我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每爬一步都可能掉下去,但是不爬的话,早晚一定得掉下去,所以又爬了十多米。那时候我想了很多很多,终于明白了生命无非是在呼吸之间。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了,就索性和命运做一次抗争吧!我慢慢让自己平静下来找感觉,找弧度,找平衡,这样不断地向前爬了一个钟头,终于接近了山顶。
“我为什么会冒这个险?这难道是命运中故意安排这样一次考验?你看这世界,多么美好!唉!可惜没有人和我一起看了。山风伴着海腥吹来,我有些陶醉了。我觉得如果这时候出现出条毒蛇,我也会和它善意地相处——因为毒蛇对我的生命已经没有了任何威胁。我依稀可以看到在海边打鱼的渔民,觉得这是我一生中看到的最美丽的景色。
“马上就要看到山顶的时候,我差点儿气得掉了下去——一块大石头是往外倾斜的,角度大概在100度。这时候我几乎没有什么力气了,只好把山头当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我在无路可走的时候找到了一条路——扑上去!大石头足有两米多高,我的身体贴在上面,像个硕大的壁虎。一点一点地蠕动着:两米、一米八、一米五、一米……我觉得自己时刻在接近一个崭新的生命。最后,一块平地出现在眼前,我顾不得一切后果了,瞬间把双手松开,像燕子一样扑了上去……”
经历了生与死,恒智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恒智了。
后来他到了少林,或许是机缘已到,他的率真与精明颇得方丈永信大师喜爱,便留在身边做了个侍者。我还有一个特长呢!我是潮汕人,还可以为方丈充当潮汕话的翻译。
提起方丈,他赞不绝口,大师是一个知识很渊博的人,他也爱喝茶,有时我会给师父沏茶,然后谈天说地,他能讲出许多有关茶与壶的知识。但是由于他事务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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