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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不死-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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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牛雨春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走近,回头一看,不由愣住了。
来人头戴一顶毡帽,身穿敞怀皮大衣,左手拎着一条装了东西的麻袋,右手晃着一根马鞭,正大步向他走来。
“表哥?”牛雨春认出这是在外边跑单帮的表哥韩玉堂。
“春子!相好的让人家娶走了,心里不好受吧?”韩玉堂是唯一一个知道牛雨春和范小堇相好的人,因为牛雨春求他给范小堇在外地捎过东洋花布。牛雨春没说话,只是低下眼皮瞅着脚尖儿。
“表哥今儿个帮你出口气!”韩玉堂说着从麻袋里掏出个用大红纸包了的盒子来,对牛雨春说:“你把这个盒子给老程家送去,就说一个骑马路过的人让你送的,告诉老程家,这是闾阳山大瓢把子赵义卓给他家的贺礼。”
“这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牛雨春疑疑惑惑地问。
“你甭问,就照我说的办就行。”说着,韩玉堂又从兜里摸出两块大洋拍在牛雨春手里,眼盯着牛雨春的眼说:“一定说清这是闾阳山赵义卓送的!”
八
程汉卿今天非常高兴,自从去年夫人病故,家中没了女人,他就想尽快让两个儿子完婚,好有人操持家务,可因为不打算在京城久留,也就不想与京城的同僚们联姻。当时,虽没料到大清朝这么快就被推翻,皇帝说退位就退位,他向宣统皇帝递了告病还乡的辞呈,也得到宣统皇帝的口头恩准,只是说让他把裕隆太后的牛皮癣治痊愈后再走。这样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到上个月底,和太医院许多被简从回家的御医一起离开京城。
告退也罢,简从也好,反正离开朝廷,回归故里的目的是达到了,这就终于了却了他多年的宿愿。按照他的计划,回乡后,他本人不再行医问病,而是让两个儿子替他坐堂问诊,继承祖上悬壶济世的德业,他则腾出手来整理出版他撰写了多年的独家医案医论和系统编辑宫廷秘方,有时间再撰写些气功引导方面的专著,以推广于世。
当然,若有可能,他还想专门研究研究西医的一些临床学问,因为在太医院这些年,有机会和西方洋医打交道,亲眼见到他们以很小的药片和各种颜色的注射药水、外用涂抹药水治好很多病,还有他们的消毒溶液和手术器具也很值得研究、借鉴。
同时,他还计划等他在太医院相识的美国医生布朗·克温回国安排好有关去美留学的事宜后,让已认布朗为义父的次子程少仲去美国相关的学府深造几年,专门学习西医独特的医术来丰富国医的传统治疗手段——他虽然不相信禁中医会行得通,但对中医自身存在的庸医充数、劣药充良、巫术充医等弊病也是深恶痛绝的,所以他认为必须吸取西医的良术,来改良中医,以使中医永不被禁止。这也是他和美国医生布朗的共识。
布朗也是此次和他一道被简从后离京的。布朗从北京乘铁路南下至汉口,再乘船抵上海搭乘法国班轮回美国,途中要行月余,再加上安排少仲去留学的种种事宜,还需要几个月时间,因此有望在暑期收到布朗的来信和有关留学手续。
这是他和布朗分手前再三约定好的。他相信这位和他共事三年多的美国医生是守信用的人,而且,布朗本人对次子少仲的喜爱也是由衷的,甚至想把少仲直接带回美国,并保证帮少仲娶个美国妻子。可是他觉得娶美国儿媳终非程门正道,所以才坚辞未接受布朗的建议。今天两个儿媳都娶到家了,家里没有女人的日子总算结束了。回春堂前几天也重新开了张,回乡才不到一个月,两桩心里大事都办成了,他怎能不由衷高兴呢?当然,前几天给何家下聘礼途中被劫,当时让他很是恼火,后来闾阳山赵义卓亲自登门给何暮桥亲家送回所失聘礼,又再三请何暮桥捎话给他,表示正日子过后,还要亲自登门来给他这老乡长谢罪和请安,如此这般,他这一腔怒气也就消去了大半。虽然对赵义卓这个同乡当土匪的谋生之道还大有异议,可人各有志,只要他不伤天害理、胡作非为,那么,同他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也是可以相安共存的。
程汉卿正怀着这种满足又豁达的心情,前前后后应酬着贺喜的来宾,忽然有人报,广宁城名医国省三老先生携子国燕杰前来贺喜,便赶紧迎出,将国家父子让到上房用茶。
国省三一见程汉卿也已鬓发斑白,不禁满怀感叹地说:“一转眼,汉卿老弟也是两鬓秋霜了,看来,岁月真是无情啊!”
“是啊,是啊!”程汉卿响应说,“不过,省三兄依然银须皓首,一派仙风道骨,细看反倒有些返老还童了呢。”
“汉卿老弟也学得会说话了。”国省三笑说,“看来没白在皇上身边当差呀,你的嘴原来可是从不奉承人的。”
国省三的话是真的,程汉卿自幼刚直不阿,在同行中是有名的认死理,为此,国省三和他也多有芥蒂,只是碍于程汉卿之父程云鹤曾是国省三启蒙恩师,不好太同他计较。对于程汉卿被朝廷召进太医院之事,国省三也曾颇为嫉妒,因为论医道他本不在程汉卿之下。程汉卿进宫后他料想过程汉卿刚直不阿的天性肯定会惹皇上生气,说不定哪天被皇上斩首。没想到,今日程汉卿却能功成名就而归,这是让他多少有些感到意外的。
“汉卿老弟此次荣归故里,也正是我由衷所盼。这回我们可以有机会在一起切磋了,这些年老弟在宫里一定见了不少世面,积累不少宫廷秘方宝典,今后还望不吝赐教才是。”国省三嘴上说得甜,心里却是酸溜溜的,他觉得程汉卿的归来,对他在本地区的势力影响乃至既得利益都是一种巨大的威胁。所以,他内心深处憎恶程汉卿——如果没有程汉卿,当初进京做御医的机会说不定就会是他国省三的,现在,他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国氏神医的区域垄断,好端端又要受到程汉卿和他一双孪生儿子的威胁,这姓程的为什么总要妨碍姓国的利益呢?
——既生瑜,何生亮?
程汉卿也知道国省三素来对他不服气,当初同在本地行医时,国省三总是暗中拆他的台,但此一时,彼一时,十几年过去了,人都在变,过去的事怎能总是耿耿于怀?所以他的心里很是豁达,对国省三的话完全信以为真,便笑着说:“是啊,这些年在宫里与各地进宫的太医们打交道,获益匪浅,也的确积累了一些秘方宝典,省三兄如有兴趣,我们可以一起整理、发掘,并传与后人,肯定互有裨益。”
“好!”国省三很痛快地说,“我今天带你侄儿前来,就是想拜在你老弟门下,当个墨童、茶童,帮你抄抄写写,背背药箱子,如无不便,就请接受你侄儿一拜。”说完,朝国燕杰使了个眼色。
国燕杰虽只有十六七岁,却极懂待人处世之道,见了父亲的眼色,赶忙走至程汉卿面前,扑地便拜,口称:“师父在上,受小徒一拜!”
程汉卿没想到国省三突然来这么一招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但见国燕杰已经大礼参拜,也不好拒绝不纳,只好苦笑着连说:“别这样,别这样!快起来,快起来!”边说边扶起国燕杰,然后对国省三说:“省三兄这就折杀我了,其实论行医之道你比我根基深,侄儿仅凭家学渊源就足可成大器,跟我怕误了他的前程。”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国省三连连朝程汉卿摆手说,“师父也叫了,礼也拜过了,今后,燕杰就是你的徒弟了。他成不成器,就全凭老弟你的雕琢,能出息不能出息,都关系着你老弟程大御医的名声,和我这当爹的就只剩启蒙老师的关系了。”
程汉卿听国省三这样说,也就无法再推辞,只好乖乖就范,说:“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燕杰这个徒弟,今后少伯、少仲他们学什么,燕杰就学什么,我对徒弟和对儿子一样,没保留。”
正说着,肖聪甫抱着个红纸裹着的大盒子走进来,对程汉卿说:“闾阳山赵义卓派人送来贺礼,请大哥您笑纳。”
“赵义卓?”程汉卿一听“赵义卓”三个字不觉一愣,心想:他不是托何暮桥捎话说,怕他这土匪身份给程家招来非议,所以正日子不来凑热闹,过几天再来祝贺吗?为什么又赶在正日子里送了礼来?这样想着,嘴里却说:“来人呢?快请进喝茶,入席。”
“来人把礼交给看热闹的人就走了。”肖聪甫说,“大概另有急事要办吧?”说完把那盒子放在程汉卿身旁的八仙桌上转身而去。
国省三隔着八仙桌与程汉卿对面而坐,与那盒子的距离和程汉卿一般远。他斜着眼注视那盒子有些微微晃动,不禁下意识向后靠了靠,稍停,他又站起来对程汉卿说:“茅房在哪边,我去方便方便。”
“就在后院。”程汉卿说,“我陪你去?”
“不不不!”国省三连连摆手,“你忙你的,我去去就来。”说完,又朝国燕杰使了个眼色,父子二人便一起走出房门。
出屋后,国省三没急着去后院上茅房,而是和儿子国燕杰说了一阵话,叮嘱他今后要好好跟师父精研医道,注意多搜集宫廷秘方宝典和临床医案等等。后来听到房内程汉卿大呼“来人”,并见有人应声跑进房去,才与国燕杰一同反身回到房中,却见一条大蛇正在八仙桌上举颈昂头向着程汉卿频吐毒芯。而程汉卿则用右手紧紧捏住左手腕部,正用口去吸左手上的一处伤口。
“怎么了?汉卿老弟!”国省三急忙问道。
程汉卿抬起头张了张嘴,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便眼看着双目僵直,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
程家院内,来贺喜的嘉宾正在开席,欢声笑语、喜气洋洋。
程家门外,闾阳山药王庙住持和尚智远长老和闾阳山纯阳观方丈苦杏道人,双双相偕而来,一只红毛狐狸跟在他们后面哀哀而啼,智远长老与苦杏道人边走边仰天长歌,其声甚哀:
喜喜喜,荣华排场谁堪比,
悲悲悲,大限已到难延续!
叹叹叹,红事白事人间事,
怪怪怪,祸兮福兮总相倚!
……
第二章 御医老谋深算,送儿子去美国学西医
一
程少仲到美国已经三天了。一个月前,他告别叔父、婶婶、哥哥、嫂嫂和新婚刚过百日的妻子何若菡,告别重新开张的回春堂,与另两名来美留学的中国青年结伴,从北京下汉口,转上海,乘法国班轮至美国西海岸的旧金山,再乘火车横穿美国国土,一路辗转,千辛万苦才来到这座美丽的首都城市华盛顿。
程少仲的义父布朗·克温果然是位非常守信用的人,他在北京对程汉卿的所有承诺都一一兑现。他让程少仲就住在自己家里,和他们一家人共同生活,这就首先从根本上解决了程少仲留学期间的膳宿问题。同时,他还安排让自己的儿子迈克和女儿索菲娅做他突击学习英语的课外辅导员与学习驾驶汽车的业余教练,并兼全美各地的导游员。他给程少仲制定的初期留美计划是:用半年时间学会日常英语会话,再用半年时间重点强化专业英语,并在此期间详细考察了解清楚美国西医体系的方方面面现状。这样,一年后,程少仲进乔治城大学医学院正式攻读药理学以及流行病学时,不仅不再会有语言障碍,对西医上述学科的认识也不会再有盲区。至于到时候是攻读硕士学位,还是直接攻读博士学位,则要尊重他本人的选择。布朗只告诉他:读硕士学位只要二到三年,读博士学位则要五至六年,先读硕士后读博士也要六年左右,但直接攻读博士,万一没攻下来,就什么学位也没有,而先读硕士毕业就可拿到硕士学位。然而,以硕士文凭就业,月薪是五六百美元,以博士文凭就业,月薪就是七八百美元,两者是各有利弊的,故而需要他自己决定。至于花费,他知道对程少仲来说不是问题,因为他知道程汉卿经常得到皇帝和太后的赏赐,动辄纹银百两,金条几根,所以,别说来美国读几年书,就是在美国住一辈子,开销也是绝没问题的。再说,从程少仲的天资看,学习成绩肯定会不错,真那样,届时布朗还可以帮他申请每月享受一定数额的奖学金……
所以,他程少仲尽可充满信心去面对新生活——布朗这样鼓励他。并让他写信告诉家里他父亲(程少仲怕布朗伤心,没告诉他父亲被毒蛇伤害身亡的事)和所有亲人,有他这义父关照,大家就没有理由再替他程少仲担什么心了。
正因为受到布朗无微不至的关照,正因为方方面面的事情都落到了实处,程少仲的心情就特别好,一连三天,布朗都安排他熟悉环境和适应环境。以布朗对中国的了解,他知道坐惯了轿的程少仲,见了满街的汽车肯定会很愕然,走惯土路砖路的人,冷不丁看到这么多宽阔的柏油路,肯定会有些恍恍然不知所措,特别是路口处的指示灯,必须先帮程少仲弄明白其作用,因为在程少仲心里的交通规则只有见什么排场的车、辇、轿等如何避让,是垂手侧立,还是匍匐跪拜。此外,还有电灯,对程少仲来说也是新事物,因为他来自没有电的国家,安全用电和节约用电的知识也都需一一详尽地告诉给他。当然,最重要的是建议他剪去辫子改成分头。这件事,程少仲在国内本来就想完成,因为辛亥革命本身就要求剪辫子,可因为那个三十六禁的文告里,有禁中医一条,让程少仲反感,为表示不满,索性就连辫子也没剪。现在来到美国,没有一人拖着长辫子,再不剪不行了,只好忍痛剪掉,结果弄得脖子总是无端地前倾,失去了拖累,也失去了平衡。与剪辫子同时,是脱掉马褂长袍、双脸的洒鞋,换上西服革履,并系了领带,这让程少仲又颇费了心机才勉强学会。对他来说,除了自身形象对环境的适应外,还有心理适应,比如在满街的汽车车流中,不惊慌,不害怕,过马路安之若素。再比如,见到金发女郎袒胸露背和完全裸露双腿的装束也不能大惊小怪,见到男女相偕或当众接吻也应心静似水……程少仲尽管出国前早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但面对活生生的美国社会风俗的万花筒,他还是有些迷惑与困扰,他深深感到自己想象力的贫乏,以致不得不经常目瞪口呆。他当时还不懂,工业革命在这个国家已进行了近一个世纪,而他的祖国还只是刚刚打开国门,向外张望,什么时候进行工业革命,在统治阶级的争权夺势中,暂时还无法顾及。他在这三天里,天天都坐着迈克驾驶的林肯车出来浏览市容,从宾夕法尼亚大道二十七号布朗家出来,转个弯儿就到了拉斐德广场。迈克告诉他,这是一位法国名将,在美国独立战争中的最危急时刻,雪中送炭,帮助了美国人,所以得到美国人民的由衷爱戴,铸了铜像立在这片青翠的草坪上纪念他。
紧靠拉斐德广场西侧,一座灰白色的哥特式三层小楼,风格很典雅,迈克告诉他:这座小楼名叫勃莱尔馆(Blare House),是美国总统招待贵宾之所,世界上许多政治家都曾在这里下榻。
拉斐德广场对面就是美国总统官邸——白宫,与广场中间只有宾夕法尼亚大道一路相隔。迈克告诉他,白宫是可以参观的,但程少仲对这座美国皇宫似乎不感兴趣,迈克便连车也没有停一停。只围着白宫暗绿色的铁栅栏绕了一圈儿,程少仲看到那座宽大的院子里到处铺满开阔的草坪,草坪中间是一片白色建筑群落,只有三层高,远远看去没什么特别之处,不像中国的皇宫那样金碧辉煌、雄伟庄严。但他注意到草坪上有小小的松鼠窜来窜去,还有些黑色小鸟无拘无束的飞落。他认为这种小生灵的自由,是中国皇宫里没有的。
白宫另一面隔着宽阔的草坪对着华盛顿纪念塔,这座纪念塔自下至上共八百九十八级塔梯,一百六十九米,形状与中国的塔完全不同,要瘦长得多,像一根白色的柱子,又像一把直指蓝天的剑。华盛顿纪念塔南面是美国第三届总统杰弗逊的纪念堂,东、西两面分别是美国国会大厦和林肯纪念堂,这些建筑物从环绕华盛顿市的波多麦克河河面倒影中看起来更加壮丽。
浏览市容太久,有些疲倦的时候,程少仲就喜欢让迈克把车停在波多麦克河畔的草地旁,眼看着河面飘荡的夕阳,听河水汩汩流淌。这时,他就可以在波多麦克河河面上结队游鸢的雁群里,捕捉到故乡雁栖河的神韵,回忆起儿时在雁栖河里练狗刨儿的欢乐情景和在河水里寻摸到雁蛋时的那份喜悦。
“你在想中国吗?”每当这时迈克就会这样用生硬的汉语发问。他的汉语是随母亲到中国探望父亲时学的。
“对,我的家乡也有这样一条河,也这么美。经常有大雁在河滩上过夜。”程少仲只能用汉语回答,同时打着手势。
“那你为什么要到美国来?”迈克不能完全听懂他的话,但基本意思还是领会了。
“不知道。你爸提出让我来学习西医,我爸认为应该学,于是我就来了。”
“你喜欢当医生?”
“我曾祖父、祖父、父亲都是医生,我从小就背《汤头歌》,没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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