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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不死-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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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范家的事儿?”程汉卿一时没听明白二弟话里的意思。
“就是范家闺女的亲事。”程汉儒进一步提醒说,“昨天晚上刚刚说过的嘛!”
原来,昨天晚上程汉卿与程汉儒谈及孪生儿子少伯与少仲的婚事时,把镇上及周边地区有女待嫁的人家逐一考虑一遍,觉得范沉香之女范小堇最为般配,就商定让程汉儒找肖聪甫出面代为说媒。今早程汉儒到回春堂找到肖聪甫还没开口,肖聪甫就先讲了范沉香有意攀亲的事,程汉儒听完二话没说,当即就拍板答应,并让肖聪甫速速去索范小堇的生辰八字来,然后就来向大哥报告好消息。
程汉卿听了二弟介绍,也不禁笑逐颜开,连连感叹:“缘分!缘分!”然后对程汉儒说:“你速速将少伯、少仲及何、范两家闺女的生辰八字拿到闾阳山药王庙智远长老那里给算算,看看这两对夫妻怎样匹配才好。”
四
肖聪甫笑吟吟从范家索取范小堇生辰八字回来,听说程汉儒马上要拿了去请智远长老给合婚,一是出于好奇,二是怕到了手的范家谢银再有什么节外生枝的差错,便提出要陪程汉儒一道去。程汉儒为人一向含糊,没加思索,便点头答应。
程汉儒与肖聪甫二人路过后药王庙的烟花巷时,当红名妓豆蔻姑娘正巧从药王庙镇最大妓院百草院迎面走出,她素与程汉儒有鸾凤之情,便赶紧上前扯着程汉儒往院里请。程汉儒有重要使命在身,不敢耽搁,便连连推辞,无奈豆蔻姑娘再三拉扯,再加上肖聪甫在旁怂恿,最后索性将合婚之事交与肖聪甫去办,自己随着豆蔻姑娘径赴温柔乡去了。
肖聪甫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个豆蔻姑娘掳走了程汉儒,这样一来,不管智远长老合婚结果如何,他都可以报喜不报忧,程、范两家的姻亲就可万无一失,所以,不禁暗自得意,边走边哼起戏文来:
小老妈儿在上房打扫尘土哇,
傻柱子在门外暗把眼偷哇!
……
闾阳山是九龙山区最高、也是离药王庙最近的一座山。山上药王庙的住持和尚智远长老是方圆百里之内的奇人,他的诸葛武侯马前神课和文王八卦十分灵验,因而素有半仙之称。本来他每逢初一、十五在庙里坐堂,才为施主们求签问卜,但因他的卦十分灵验,深得善男信女信赖,便无论是否初一、十五,问命求卦者终日川流不息。后来便是初一、十五之外,改在山门外摆摊算卦。肖聪甫赶上了智远长老庙前设摊的日子,便将程家孪生兄弟及何、范两家闺女的生辰八字一一呈上,请智远长老代为合婚。
智远长老先将程家孪生兄弟生辰八字一一算过,分别得卦辞一首。
程少伯的卦辞是:
为人忠厚志亦恒,
早继祖业业兴隆。
磨难历尽鱼得水,
晚霞出岫似火红。
程少仲的卦辞是:
少年得志业有成,
欲成大功需远行。
摘得九天星斗归,
光宗耀祖显奇能。
接着又将何若菡与范小堇的生辰八字与程少伯、程少仲的生辰八字核算了一下,连连摇头说:
两男命刚强,
两女刚对刚。
天生非夫妻,
不可配鸾凤。
肖聪甫一听大惊,连忙又问了一遍。智远长老又将核算结果诵了一遍。肖聪甫哑然良久,最后取出纸笔,将智远长老的四句卦辞稍加篡改,便成为:
两男命刚强,
两女柔对刚。
天生好夫妻,
正当配鸾凤。
另外,他考虑孪生兄弟兄长为大,又把范小堇名字与程少伯名字写在一起,以便回去对程汉儒说这是智远长老的意思,这样,何若菡的名字自然就与程少仲的名字写在了一起。然后,肖聪甫又抄录了程氏兄弟那两首卦辞,向智远长老付了问卦之资,便喜滋滋打道而回。他心里暗忖:管他程家两个少爷与何、范两家闺女命中合与不合,范沉香谢他的银元他是花定了的——他准备拿这些银元到百草院里好好风流一回。这样想着,心里好不得意,便又信口哼起戏文来:
今日里肖大爷心花怒放,
要去那百草院乐上一场!
……
五
范小堇听完父亲范沉香的训示,吃惊之余,顿感有些心慌意乱。她虽然从小就认识程少伯和程少仲兄弟,并在许多盛夏的傍晚,与他们一起在雁栖河里练习凫水、打过水仗,还不止一次在端午节一同爬闾阳山去采艾蒿和茱萸,但毕竟程家兄弟进京十几年,再没见过面,相互已经生疏,什么模样也已想象不出,现在说嫁就要嫁过去,心中不免犯些思忖。再者,自己幼年丧母,虽先后和两房继母一同生活过,可毕竟都不是亲生骨肉,平日自己独立惯了,冷不丁嫁到大户人家,公公、叔公、婶婆和孪生兄弟妯娌间总会有许多说道和不自由,不能不让她有些畏难,最紧要的,是她闺中的绝对隐私——和长工牛雨春大哥的儿女私情已经一年多了,多少花前月下的甜言蜜语、多少河边草地的纵情风流,正值情意缱绻之际,怎能说断就断?不要说牛雨春大哥要伤心,就是她也打心里往外舍不得——原来曾打算过两年找机会把事情和父亲讲明,求他成全他们。现在看这种可能万万没有,因为从父亲叮嘱她的那些话里,她清清楚楚听明白了父亲拿她高攀程家的心机,以她平时对父亲的了解,父亲的这个计划是深思熟虑过的,而他深思熟虑过的任何计划都是十头牛也拗不过的。所以,她只有听从他的旨意,做孝顺女儿,不能说半个“不”字,因为说也白说。这样,她就只有谨遵父命,背弃曾经山盟海誓的牛雨春大哥。当然,这将给牛雨春大哥造成的伤害是不言而喻的,她完全想象得出,牛雨春大哥听到这消息后惊诧不已的样子。而且,她也猜得出牛雨春大哥对她将会提出的质问——你同意了?那我怎么办……难道我们的海誓山盟都不算了吗……难道我们的关系就这样结束了吗……这些问号将使她难堪、使她无言以对,但她又必须硬着头皮去面对。这实在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她跟他相好了呢?谁让她又摊上这么一位令人无奈的父亲呢?谁让命运竟是这样安排的呢?这都是怨不得她的事情,也是她无法主宰的事情,所以,她的心很慌乱,完全没了往日遇到大事小情时的主见。
后来,她趴到炕上哭了,怕被三娘(她管父亲的三姨太叫三娘)看见或者听到,还拉过被,蒙起了头,可到底还是被三娘马兰花看到了。
“呦,我的大小姐,喜事儿到了,不乐,怎么反倒哭哇?”三娘马兰花不知什么时候进了范小堇的屋,拿腔拿调地问,“是不是舍不得这个家……呀?”——她本来想说这个家里的什么什么,却没说出口。范小堇知道,她这位三娘也对牛雨春有心思,平时对她和牛雨春的来往怀有醋意,只是因为没抓住把柄不太好做文章,对于三娘方才没说出口的那半句话的内容,她也完全明白,只是不愿正面还击,以免惹出闲气。
“算了!算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人之常情。人家程家明儿个就下聘礼来了,你呀,该准备就得准备着,下完聘礼可是说过门儿就过门儿呀。”马兰花说完这话,转身想走,到门口儿又丢下一句话:“你妈死得早,这种时候三娘就得多几句嘴,你可别不乐意听!人家程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是猫三狗四的下人,你别打错了主意!”说完,才转身走去。
范小堇在炕上又趴了一会儿,便起身径自往药园里走去。
药园就在自家墙外,长工牛雨春正在药园里给返青的药田灌催苗水。此时,他站在井台上,敞着棉袄,露着发达的胸肌在摇辘轳,粗粗的井绳在他强有力的摇动中,有序地缠着辘轳一圈儿又一圈儿把柳条编成的水斗稳稳地提上井来,他将那满满的一斗水轻轻捏蛋壳般一拉一推,水便倾斗而出,顺着水渠灌进药田里。在范小堇眼里,牛雨春这些动作是那么优美、那么富有阳刚气概,让她看在眼里爱在心头。所以,不忍上前对他说出自己的烦恼,便站在离他不远的一棵老柳树下静静地张望着他。
过了一会儿,牛雨春还是发现了范小堇,便招手让她过去。
范小堇知道回避不是办法,便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你好像哭过?”牛雨春立即发现了范小堇的神色有些不对头。
“哭过啊。”范小堇毫不含糊地承认说,“我找你是让你也一起哭来了。”
六
广宁城守尉何暮桥近期来颇有些心绪不宁。自从二月十二日宣统皇帝颁布退位诏书之后,他这清王朝钦命的城守尉就成了没娘的孩儿,不知下一步这官儿还怎么个当法——吃谁的俸禄?给谁办差?三月十一日,南京临时政府颁布《中华民国临时约法》,总算明确了像他何暮桥这样的前现职官员,只要拥护临时约法,还可以继续留任。随后,顶头上司盛京将军也从奉天传来口谕:各城官兵皆宜维持秩序,静候上命。这让他心里多少有了点底,便赶紧草了道奏折(他原来给皇帝上书都叫奏折)准备上呈那个叫孙中山的大总统,但孙中山是在南京坐江山,而不是在北京,这奏折不知怎么个呈法,一时就没有呈出。没过多久,又听说南京那个孙中山江山不稳,没多久,就又辞了大总统的职,也下野了,原来当过工部右侍郎和山东巡抚,后来当直隶总督、北洋大臣,最后又当内阁总理大臣的袁世凯在北京重振朝纲,当了大总统,便赶紧又撕毁给孙中山的那份奏折,给袁世凯又写了封效忠奏章。但这回他多了个心眼儿,没立即发出,因为他怕这个袁世凯也像孙中山那样,上去两天半,总统宝座没坐热就又下野,所以,决心沉住气,看看动静再说。
正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辖区内药王庙镇的御医程汉卿举家由京城迁回,由于何暮桥之父当年也跟着程汉卿之父程云鹤学过几天医道,与程汉卿有了世兄弟之情谊,便赶紧拜会程汉卿,打探京里的动静。从程汉卿口中得知:大清朝气数已尽,新朝新政势必取而代之。他便明白自己的清朝俸禄已经吃到了头,今后只能望风使舵,走一步看一步。他说悔不当初,误入仕途,羡慕大师哥矢志不渝,潜心杏林,如今医道精深,终归不为时政所弃,虽然这个中华民国的孙中山要禁中医,可他还没被大伙儿认识,就又下野了,看来禁中医的事儿也就到此为止了云云。后来就提出将小女何若菡许配程家孪生兄弟,程汉卿竟也满口答应,两家便定下秦晋之约。
谁知,事情一开始就有点儿不祥之兆——昨天程家派人来下聘礼,不想半路被土匪劫了,让他这地方父母官脸面上很难堪。试想,给他这地方之尊人家的聘礼土匪也敢劫,他何暮桥在土匪眼里的威望也就不言而喻了。为此,他恨得直咬牙根儿,夜里躺在床上将本地的土匪一一细细分析一遍,觉得最为可疑者乃是闾阳山土匪的大瓢把子赵义卓。此人系药王庙镇药工出身,祖辈种药、制药、开药铺卖药为生,后因税事与税局专务发生争执,怒打专务坐过大牢,出狱后又多次因抗税受过刑罚,整个药铺罚没,逼得他妻子自尽身亡。那以后,赵义卓便落草为寇,纠集了一些地方上的亡命之徒啸聚闾阳山,当了土匪。数年以来,城内各路土匪相互兼并,弱肉强食,别的土匪日渐衰微,只有赵义卓一伙,名声日噪,他们多是强抢财物,骚扰土豪劣绅,与他这地方官兵还算相安无事。只是,前不久,朝廷为向英、俄、美、法、德、日、意、奥八国赔款,骤增税赋,惹起地方上几次抗税骚乱,他不得已派官兵弹压时,与赵义卓人马有过不期遭遇,正面发生过冲突,但都很快各自收兵,没有激化摩擦。尽管如此,赵义卓为给他何暮桥一些警告,也可能会干出派人劫走程家聘礼之事也未可知。当然,他真这样做是对不起程家的,可人既为匪,常理也就难说了。
何暮桥为尽快查出劫走聘礼的土匪,便决定与本城官兵骁骑校国燕雄一起商量个办法,就匆匆用过早饭,赶到守尉衙门里来。
广宁城官兵骁骑校国燕雄乃是本城名医国省三之子,国省三是何暮桥父亲的入室弟子,与何暮桥兄弟相称,便将国燕雄交与无子的何暮桥手下栽培。当时,他还只是弱冠年纪,不谙世故,是何暮桥将其当成义子对待,精心调教才有了今天的出息。平时他对何暮桥亦步亦趋,十分忠诚,听何暮桥有事找他,便急忙赶来拜见何暮桥。
何暮桥还没来得及与国燕雄谈程家聘礼被劫一事,就听师爷来报:“闾阳山大瓢把子赵义卓求见。”
何暮桥完全没有想到多年素无来往的赵义卓会来见他,预感到定与聘礼之事有关,便对师爷说:“快请。”
赵义卓赤手空拳、一身短打扮出现在何暮桥眼前,一个随从斜挎盒子炮、手捧一个大红包裹紧随其后。赵义卓一见何暮桥深施一礼道:“守尉大人在上,义卓手下人不懂规矩,误听他人蛊惑,劫下程家聘礼,冒犯守尉大人。今天,义卓亲来赔罪,奉还聘礼,请大人过目。”
“哈哈……”何暮桥一听,仰天大笑,然后故作轻松地说:“我刚才还说,一定是义卓贤弟手下人和我开个玩笑,果然如此不是?”
“手下人不知是谁家聘礼,是守尉大人手下有人暗中指点,才有这次误劫。”赵义卓说。
“哦?有这等事?燕雄,你要好好查一查,何人如此胆大妄为!”
“是。”国燕雄连声诺诺。
七
广宁城距药王庙镇只有十几里路,何若菡的花轿一出城门,嘹亮的鼓乐声便隐隐约约飘过初春的原野,传进药王庙镇的大街小巷。
肖聪甫一听城里方向动起了鼓乐,知道程少仲一行进城迎亲的队伍已往回返,便连忙指挥程少伯这边也吹起唢呐、敲起锣鼓,同时让范小堇的花轿起轿。于是,八抬的花轿随着程少伯的高头大马一路张扬,顺着镇上东西南北四条路——绕道而行——所以要把前后药王庙镇全都绕到,一是在镇上好好招摇招摇,二是只有这样路程才与从城里到药王庙镇差不多,两座花轿也才能同一时刻在镇中心会合,然后一起抬往程家老宅。当然,这样一绕,沿街的大小药铺、钱庄、茶肆、酒楼及各街、各巷、各胡同里的居民、百姓,大人、小孩儿也就都被吸引出来,看新郎披红挂彩、骑着高头大马引了八个抬轿的汉子,高一脚、低一脚,左一步、右一步,扭着屁股,伸长脖子,颠着花轿,招摇过市,也看一行八个吹唢呐的喇叭匠人如何鼓圆了两腮,突圆了眼珠儿,忽儿朝天、忽儿面地,又忽而往左、忽而往右,摇晃滴着涎水的唢呐,呜呜哇哇,奏着曲子步步向前。他们身后,四个汉子抬着一面井口般大的牛皮红鼓,螃蟹一样横着行走。一个双手握着粗槌的击鼓汉子,赤了膀子,大汗淋漓地猛击鼓点,一边击鼓,一边摇头晃脑,还紧闭了眼睛,一副深深陶醉的样子,很让人担心他的脖颈弄不好会被他前仰后合的脑袋给弄折了。最后,从县城来的程少仲与在镇上绕了一周的程少伯兄弟二人在镇中心广场会合时,双方的鼓乐又更加卖力地比了好一通。那时,两面大鼓的四条鼓槌上下翻飞,如蛟龙出海、似鹞子翻身,咚噗隆咚、咚噗隆咚,震得人心直翻花、震得大地直哆嗦。二八一十六支唢呐,喇叭对喇叭,尖叫着、低咽着,吱吱哇哇、呜喇呜喇,声音灌满了人的耳朵,也灌满了大街小巷、整个药王庙镇。逗引得那些顽皮少年也跟着花轿后面喊:“呜哇镗,呜哇镗,娶个媳妇尿裤裆!……”待到两座花轿抬到程家老宅门前,肖聪甫便指挥落忙的伙计们点燃烟花爆竹,一时间,硝烟滚滚,火花四溅,噼啪之声大作。清脆的一千响小鞭儿哔哔叭叭,闷声闷气的麻雷子咕咚咕咚,一蹿老高的二踢脚叮叮咣咣……刺鼻的火药味儿和喧闹的鼓乐声把迎亲活动推到了高潮,忽然就戛然而止。接着就是新郎双双下马,撩开轿帘,把蒙了盖头,怀抱辐条、瓷瓶、铜镜等的新娘从轿中双手托出,轻轻放于铺在轿前的红毯上。然后新娘由伴娘们搀扶着,扯了牵在新郎手里的同心结一步一步走近宅门,她们脚下的红毯随着她们的前进,一节一节倒换着,直到把她们引进内室才卷了去。一路上,男方家的两个人,手端五谷杂粮,不断向新娘身上投掷,以表示企盼五谷丰登。到门口时,新娘还要跳过火盆、马鞍,以企求婚后日子红红火火、平平安安。
……
牛雨春眼睁睁看着蒙了盖头的范小堇被程少伯托下花轿,由伴娘们搀扶着一步一步做了各种“故事”,终于走进程家的大门,心中十分不是滋味,无精打采回到范家药园里,独自一人坐在井台上掏出烟袋,抽起烟来。收起烟荷包的瞬间,瞥见上面绣着的一头牛,心里不由一动,这是范小堇给他的定情之物,那牛头上,特别加了一朵木槿花,本来是象征花和牛永远在一起的,现在,花儿开进了程家门,只剩了他这孤单的牛,眼睛就有些潮湿起来。
忽然,牛雨春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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