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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师-第2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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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头主动伸手,替水印向游方要东西。游方把背包拿到了身前,掏出了七枚钨光石与一枚七曜石,皆是灵性洗炼精纯的秘法晶石,属于缘法难求之物,原本是向影华在松鹤谷答谢他的东西,后来在白云山炼剑无意中将之洗炼精纯。这八枚晶石有各种用处,还可以布成璇玑星辰大阵,在江湖风门各派人眼中绝对都是宝贝。
  刘黎的眼神亮了亮,却摇头道:“如此贵重之物,师父一句话你就掏出来了,不简单!但水印也不习阵法,晶石在她手中发挥不了最大作用,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换个东西。”
  老头还挺挑剔,游方无奈,将自己以神识炼化多日的那枚铁狮子拿了出来,放在了板凳上。
  刘黎笑了,却仍然摇头道:“不错的东西,虽然来历寻常,你所用的功夫却不简单,假如修习定山地气秘法的话,一定会爱不释手的。但水印又不是卧牛派弟子,送一个女孩子家这种东西,不合适不合适。”
  游方的表情有点苦,伸手从背包里取出罗盘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这个肯定也不合适,水印姑娘又不是风水师。”然后又拿出来一块带有机玻璃罩的东西,还有另一个很精巧的木匣,将这两样都放在了师父身前,打开木匣问道:“弟子随身带的东西不多,恐怕就只有这两件能送人了,您老自己挑吧。”他身上还剩的东西就剩秦渔和画卷了,当然不能送人。
  有机玻璃罩中装的是他从南海带回来的龙涎香,老头看了一眼就摇头道:“这东西臭烘烘的,还得以神识之力慢慢炼化,不合适不合适,哪有直接送人的道理?”然后又低头看着那个木匣,咦了一声道:“小游子,你干嘛带着这样一双筷子,用来吃面吗?”
  游方哭笑不得:“师父,您老什么眼神?这明明是女人用的长簪,多漂亮啊!”
  刘黎一撇嘴,拿起一根簪子道:“这么合适的东西,你怎么不早拿出来?我只是奇怪,你一个大男人出门,身上怎么带着这种女人用的东西,还这么精雅!”
  刘黎手中的簪子有七寸长,约筷子粗细,通体透碧毫无瑕疵,是整支翡翠雕成,一端尖锐细长延展,造型如一朵被风吹开的云,又像极了飞起的浪,其雕饰的纹路就是水云纹,另一端似是卷起的云或浪花造型。
  这东西是离开杭州之前,新任九星派掌门一情居士送给他的,一看就知是价值不菲之物,出自那样一位清雅的女子之手,能不漂亮吗?一情居士干嘛要送游方女人用的簪子?应该是见游方携向影华与苍岚同游,假他之手送给这两位姑娘的。
  但是向影华与苍岚挽发时都不插长簪,而且游方觉得这东西如果送给苍岚有点别扭还容易引起误会,向影华又不是很喜欢的样子,于是就自己暂时留着了。此物不仅是珍贵精雅的翡翠玉器,而且物性玄妙,经过神识养炼有独特的灵性,可以做为秘法器物,格斗时还可以突然拔下来当分水刺用,既好看又实用。
  游方这次带在身边主要是为了研究,想琢磨一情居士是怎么炼化的器物,一般的玉匠雕工做不出来此物的纹饰和造形,这是家传册门的习惯。
  “九星派楚芙姑娘送的东西,我觉得好看想研究研究,就带在身上了,如果您老觉得满意,那我就拿这一对翡翠簪当见面礼好了。”游方很大方的答道。
  刘黎笑了:“一对?这种东西就是要送人,也是一对当中送一支,那才叫心意,你就送这个吧,一支就行。”
  游方点头答应:“我回头见到小印姑娘,送她一支,按您老的吩咐。”
  刘黎又摇头了:“不用特意去找她,如果你走的时候她来送你,也送你东西的话,你就用这个回赠吧,师父先验一遍,是怕你到时候没准备。”
  游方:“您老人家心还挺细!好不容易找到您,该谈正经事了,这把杨公量天尺,弟子拿着十分之烫手啊,还是赶紧还给您!”
  刘黎接过量天尺,看着他又问道:“你就还我这个吗?没有别的东西让为师过目?”
  游方笑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师父您,您交待的三项师命,弟子已完成一件,这是三两阴界土。”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香柏木小棺材放到了小板凳上。
  刘黎抡起量天尺迎头便砸,口中骂道:“来见我这个老头子,居然送口棺材,嫌我是老不死吗?”
  游方早有准备,从椅子上蹦起来闪身躲过,在一旁叫道:“师父息怒,莫把量天尺打坏了!这棺材是给安佐杰与唐朝尚准备的,里面装着您老人家的吩咐。”
  刘黎收起量天尺一翻白眼:“我还真舍不得用量天尺打人呢!算你小子做的不错,收起来吧,我知道你完成师命就行,这阴界土大有用处,想必你也都清楚了,师父没有白白让你这么做吧?”
  游方下拜行礼道:“您老人家用心良苦,弟子深为感激,这阴界土岂止大有用处,收集的过程也是人生很多收获啊!幸未辱师命。”
  刘黎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嗯,很好,比我预料的要快得多,你小子的运气真不错!搞定寻峦派火候已成,你只需明年正月出面即可,但是养炼秦渔终究凭不了江湖手段。你的手段之老道已不亚于我当年,但修为毕竟不足。虽不能仅凭秘法立足江湖,可秘法修为不能傲视当世,也不可能成就一代地气宗师。小游子,接下来你该隐忍一段时间了,至少在寻峦派宗门聚会之前,为师建议你不要再露面出风头了。”
  ……
  师徒两人在勾滩苗寨中谈话时,远在太平洋彼岸的美国某地,也有另一对师徒在长谈。他们坐在公园边的长椅上,面前是水坝拦河形成的湖泊,羽色艳丽的水鸟悠闲的在湖面上游来游去,不时潜入水下又飞起。
  唐朝尚看着湖面上的水鸟,眼神却像在凝望很远的地方,缓缓的说道:“安佐杰的手段毕竟不如梅兰德,玲珑山一战,心机用尽却败给了他。他是按我的吩咐去做的,我也不便训斥,但牺牲了那么多高手,却没有完全铲除九星派,还是太嫩了啊!”
  吴玉翀在一旁皱眉道:“师父,您让安师兄这么做,对无冲派并无好处啊,也许报仇可以用更好的方法。”
  唐朝尚摇头道:“这就是我心目中最好的方法,本可以很成功的彻底灭了九星派!只是安佐杰没有办到而已。他想利用梅兰德,却被那梅兰德当成了梯子,踩着他成就江湖地位。
  若不知隐忍之道,继续这样下去,他简直就成了送梯子的,那梅兰德会越踩越高。没有他做的这些事,梅兰德会有如今的声望人脉吗?接连设局对敌,却让对方名利双收,事情做成这样,该好好反省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慢说流水无痕
  吴玉翀有些不解的问道:“隐忍之道?该怎样隐忍?”
  唐朝尚解释道:“这世上不可能有人一出道就是高手,说自古雄才多磨难也罢,吃一堑长一智也好,总之不栽跟头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心高气傲风光惯了的人,遇到这种挫折就两说了。
  如果气急败坏连出昏招企图翻盘,在那种对手面前就离死不远了,我听说梅兰德招集风门五派共悬花红,要我和安佐杰的人头,真以为是抬举他吗?“
  吴玉翀眨了眨眼睛道:“那安师兄应该怎么办才最有利?”
  唐朝尚冷哼一声:“锋芒过露却被崩了刀口,再挥刀就得折了,他如果聪明的话,就应该学会韬光养晦,暂时隐忍勿动等待风平浪静,积蓄力量瞅准机会暗中发动必中一击,现在只要一露头就是死路!他如果学会这么做了,也就意味着成熟了,没有白白经历风霜,那样的安佐杰才真正可怕。”
  吴玉翀:“可怕?”
  唐朝尚:“是啊,一条毒蛇看着虽然吓人,但其实并不可怕,谁都知道它危险,到处乱走怎会不被人打死?而幻化成美女的毒蛇才是真正的危险。我倒是希望安佐杰真正变得可怕,才能对付风门各派那些老江湖,他如今借口无高手可用,将总部这边的心腹手下调往中国境内,我就随他调。他若隐忍善用,我倒真正佩服他,一个美国人能学会这些并不容易。”
  吴玉翀轻轻说了一句:“师父,您没拿我当美国人吗?”
  唐朝尚转身看着她道:“我和你朝和师父都对你寄予厚望,所区别的是,大哥一心想发展的是我们经营的这个组织,而我今生大愿是报了当年之仇,但有一点是共同的,无冲派的传承一定要交给可信之人,就是你。我发现你从中国回来之后人变了很多,看样子你也长大了,你虽然是在此地土生土长,但是与安佐杰完全不一样,毕竟根基不同,你很容易就能理解的道理,在他看来却很难。”
  吴玉翀低下了头,轻轻用一只脚的脚尖踢着另一只脚的脚后跟道:“我明天就要动身去中国了,师父还有什么话要吩咐吗?”
  唐朝尚道:“还是两个字——隐忍!你不要暴露自己,就跟随在梅兰德的身边,如今他的江湖声望更隆,在杭州曾暂掌杨公量天尺,有很多人恐怕早就怀疑他就是地师传人,你只有留在他身边给人留下很亲密的印像,将来以地师传人的身份出现才不会显得太突兀引人起疑。记住,不论是安佐杰甚至是师父我,都可以出手也都可以牺牲,但你不能。”
  吴玉翀有些惊讶地抬头:“师父,您说什么?您可以牺牲,您要亲自出手?”
  唐朝尚有些遗憾地点了点头:“刘黎已经老了,而大哥死后我也自觉暮气沉沉,此生大愿怎能假手于人,刘黎是我的,我要亲手了结他,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这代价甚至包括我自己,只将无冲派的一脉传承托付给你。”
  吴玉翀抓住唐朝尚的袖子道:“朝和师父已经不在了,您又何必不好好保重自己呢?有些事交给弟子和那些手下去办就可以。我会去找到梅兰德,并尽量与他接近,给他留下好感,但是这样做真的就能不引起风门各派的疑心?假如将来以下一代地师身份出现的人不是梅兰德而是我的话。”
  唐朝尚看着吴玉翀目光中有少见的慈爱之色,也有些许无奈:“江湖上的事虚虚实实,就算在意料之外也只需在情理之中,这没什么,只要你能办到就行。那梅兰德如今风头正劲,但已是锋芒过露,小小年纪还要四处摆前辈高人的架子显扬各派恩人的身份,对他反倒不是好事,他若聪明的话也该当隐忍,正是你接近他的时机。”
  ……
  在勾滩苗寨之中,刘黎正劝徒弟这一段时间莫要在江湖上太张扬,问游方道:“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若没有别的事,干脆就在这苗寨中隐居一段时间,此地正是习练移转灵枢的好地方,也适合滋养形神。”
  游方有些为难的答道:“弟子还有很多事呢,就算不在江湖上抛头露面,还得复习功课准备拿学位,也就剩几个月时间了,家里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来拜见您老人家之后就得赶紧回广州。我又不是脑门上刻着地气宗师传人几个字,就什么俗务都没有了,在世间该做什么还得做呀。”
  刘黎瞪了他一眼,这回却没伸手敲他,又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走?”
  游方:“如果师父不嫌我烦的话,我当然先在柳州陪您老人家几天,等您诸事吩咐妥当之后再走。”
  刘黎师了一声:“我是问你什么时候离开苗寨!”
  游方笑了:“我是随旅行团来的,当然要随旅行团走,今天就得离开苗寨,等回到柳州再见您。您也是随老干部旅行团来的,待会儿也得跟团离开吧?”
  刘黎意味深长道:“你可真是守纪律的好孩子,我还打算假如你想脱团我也脱团,但你决定今天就走的话,恐怕就错过行歌坐夜了。”
  游方:“啥叫行歌坐夜?”
  刘黎:“苗寨的老规矩,晚上在山林里唱山歌,姑娘小伙的事,你不明白吗?”
  游方赶紧道:“弟子真不会唱山歌,您老也没教过呀,还是今天就走吧。”
  刘黎微有些不悦道:“既然你走的话,那我也走,柳州再见。”
  游方见师父不高兴了,一时没敢再吱声,恰在此时电话响了,居然是老头衣兜里传来的彩铃。刘黎接过电话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了,笑容与语气都很柔和:“哎呀,小苗啊,你找我吗?”
  游方耳朵尖,能听见电话里是个很甜、很悦耳、很柔美的女声:“老疯子,大家都在跳竹竿舞玩的开心呢,我怎么到处找不到你?”
  刘黎:“噢,我到寨子旁边看风景了。”
  电话那边道:“风景好看吗?一起看好不,我去找你。”
  刘黎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时间不早了,待会儿就要集合回去了,你还要照看那些老头老太呢。”
  “哎呀,是不早了!那你也早点回来呀。”
  刘黎:“放心吧,我不会走丢的,一会儿在码头上等你们一起上船。”
  等刘黎挂了电话之后,却发现徒弟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似乎在偷笑,他板着脸道:“臭小子,为何这样看着为师?瞅你的样子,怎么就像谁家小公鸡偷吃了黄鼠狼?”
  游方一咧嘴终于笑了:“谁呀,那么大胆子,胆敢叫您老人家老疯子?对您老不敬是弟子之辱,我得去找她算帐!”
  刘黎:“你瞎咋呼什么?那是老年大学的工作人员,这次陪着老干部一起出来的领队,我在柳州姓水名峰,她不叫我老水叫我老峰子,是山峰的峰,昵称!”
  游方嘿嘿笑道:“我听你叫她小苗,是老年大学的老师吗?”
  刘黎:“不是老师,她在老年大学坐办公室,管理老干部的,工作很轻闲算是组织上的照顾。”
  这个“小苗”游方还真有印象,刚才在山顶上他就仔细观察过老干部旅行团的所有人,领队应该是老年大学的工作人员,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少妇,人长的非常甜美,有一种柔中带刚的气质,说话的声音带着客家口音非常好听,那些老头老太们都叫她小苗。
  “组织上照顾,为什么呀?”游方有些不解的问道。
  刘黎叹了一口气:“她丈夫是缉毒警,两年前执行任务时牺牲了,后来我查过,凶手就是姜虎。我上次去重庆主要是为了找你,顺便也想手刃姜虎帮她报了仇,结果真没白收你这个徒弟呀,你已经把人给宰了,我替小苗谢谢你!”
  游方歪着脑袋仔细瞅着刘黎道:“师父,弟子也泡过妞,有经验,我看你刚才打电话的神情语气,很有些不对劲啊。”
  刘黎面色一沉道:“你这孩子,乱开什么玩笑,又不是不知道我多大岁数?”
  游方故作认真道:“我不管您有多大岁数,就想问您老一句实话,您现在的户口上也就是小苗能看见的岁数,写的是多大呀?一定要说实话,反正我也能查出来。”
  刘黎竟然有点不好意思的答道:“想当初我农转非,把户口从勾滩苗寨迁到柳州的时候,又把年龄给改小了一点,到现在是五十六岁。上老年大学的时候,人家说我年龄没到不让进,还是找人托关系送礼才搞定的。”
  游方笑了半天才赞道:“真有您的,将岁数瞒了整整一甲子!不过我看您老人家的精气神,也就是四十出头吧。”
  刘黎一翻白眼:“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游方:“一点都不夸张,看看您老今天的打扮,忒年轻了!”
  刘黎今天的打扮确实挺年轻的,一顶旅行杜的小红帽罩住了花白的头发,脸色白里透红保养的极好,也只有游方这种眼力才能勉强看出他印堂中有一丝暗纹。身上穿着休闲T恤,还是半紧身的,身材很匀称既不消瘦也未发富,再看双手一点也不显苍老,连指甲都是粉红色的。
  刘黎也嘿嘿笑了:“你小子夸人别夸的太狠,否则就显得假,话说夹生了。”
  游方拍马屁不嫌肉麻,接着说道:“不假不假,真不是夸你,也不想想您老是谁?我可是听影华说过,秘法不仅可以滋养形容,若达到神念合形之境可百岁不衰,再享常人一世之寿。说您老四十出头都委屈了,随便找个十八、九岁的小伙,能在您手底下过个一招半式吗?”
  刘黎就有些感慨的一搓双手:“话虽这么说,我五十岁前秘法修为高超足以傲视江湖,离那传说中的神念合形之境只有一线之隔,只可惜身心皆创功力大损,这等机缘此世难求了。……唉,只怕我等不了太长时间,所以希望你尽快能完成师命,对你逼得的有些紧了。”
  游方安慰道:“机缘难求未必一定不可求,来日等我正式继承您的衣钵,您也就可以颐养天年,在这天地灵机中忘形而滋养生息,说不定老来之后却机缘将至。”
  刘黎抬头望天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哦,是吗?那我谢你吉言了!其实我老人家这一辈子早就够本了,你不用安慰我。……大热天的喝了那么多酒出了这么多汗,你也喝茶吧,拿这茶堵你那张八卦的嘴。”
  游方给自己倒茶喝,见话题有些伤感,于是岔开了又问道:“师父,您老人家在老年大学上的是哪个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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