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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走年代-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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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sten!”他忽然吐出一个英文单字,鬼搞的。他用烟斗指着我手上的小书:“翻开第3页,看你自己的心。第8页,看你的脾性,第10页,看你如何得救。只要你够坚定不受这儿(再指指脑袋)的诱惑和摆布,你一直追求的东西就会马上出现。记着,要注意感觉。缘来就只一线之差啰。呵呵。Au revoir (再见的法文)。”
  好一个百变老人。“那,死亡意识要在哪里寻?不在这儿吗?”我追问,可他已站起来笑着抽烟返回去了,头也不回。老天,这是什么玩意?我被玩弄吗?
  “真他爸的!”我真的怒火上升了。他离开后,剩下我一人坐在四大皆空的屋子里,真有点想哭的感觉。OK,我翻开小册子,第3页,上面写着:
  3卦:离五行属火,五脏主心,六腑主小肠和三焦……人体:眼睛、心脏、乳房、小肠、三焦、血球……注意疾病:眼病、心脏病、火伤、烫伤、血液病、乳房疾病。
  再翻到第8页:
  8卦:坤五行属土,五脏主脾 人体:腹、胃、肌肉、右肩……注意疾病:腹疾(消化、腹病、胃病)、肌肤病、皮肤病、劳累疲乏、中气虚、寒湿症。
  第10页:
  0太极元气浑然之象,若没有太极“0”无形之气的牵制,八卦也不存在……My God!差点忘了老人对我提过什么!第3页看我的心,那是3,属火,那我的心就是火,OK,有道理,我的心火太盛了。这点不难理解。第8页看我的脾性,那是8,属土主脾,我的脾脏不好吗?就是我的脾气吗?OK,可以理解,我的脾气从在妈妈的子宫里已经被烟熏坏了。中!最后一页是0,那是太极元气什么,我该如何得救?零蛋?没得救?还是要我下一步学耍太极呢?抑或找个中医调理体质的阴阳五行?我的天!饶了我吧,别再玩我了。这就是我的命数吗?Oh wait, “数”这个字敲响了我的机灵。这些象数不正好是380吗?靠!真他爸的巧。又是380。
  不是我不想了解这么多的巧缘和安排的,只是还未习惯跟我猜谜的沟通方式。不能直接一点告诉我380跟我何干吗?为什么?那么大个圈还是一大堆费解的疑团?小sax以后又多添了易经象数,还有一大堆疾病的暗示,是我必须经历那些疾病才能走到死亡门口吗?天知道我想追寻死亡意识的深度,也正为着主导自己的死亡操控权,我不要像妈妈一样糟糕地病死。再翻看那些病,天,都不是我喜欢的病。当然,哪有人喜欢的病呢!嘿!够了。不能再留在这鬼地方,虽然,室内的暖气真的非常舒服。突然想起,冷血雪男消失了,我该怎么回去?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儿。管不了,还是先离开这再说。
  跨出门槛时意外地看到冷血雪男在Land Rover旁孤独地抽烟,老天,这刻的他真开始有点可爱了。我马上上前,他看到了我,还是那木无表情的模样,打开车门让我进去,不等我走近他已钻进自己的座位开着引擎了。
  我尽最后的努力问:“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你们到底要告诉我什么呢?”
  “小姐,已经全告诉你了,注意你已得到的宝贝。Open your heart and shut down your mind (打开你的心扉,关掉你的思想)。”他用非常流利和纯正口音的英文向我训示。天,这些人都是古怪的动物,莫名其妙。
  “我知道,我的3属火,8也很坏,正宗的三八,这是你们刚才让我知道的,我心火盛所以有问题吗?”我没好气地说,已经准备放弃了。他居然首次咧开嘴微笑,说:“你开始找对入口了。”
  在他们这帮鬼神混杂体面前,我永远像陀斯妥也夫斯基的白痴。
  寒意渗入心火,寒碎了我的脾气,也打扰了我体内的阴阳太极之气,天,好一个他爸的内功易经学习之旅,我比来时更了解自己的荒谬性,这就是这次旅程的宝贝,我在指着大脑注意感觉,看到天才和白痴原来一线之差的玄妙道理嘛!
  靠!
  车离开寺院时,我从窗口看到路牌,才知道原来这就是世界著名的佛门三教胜地比叡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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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与占的爱欲与蜥蝪尾巴的恋人(1)
'2004.02.02'
  过分女孩:消失前71天 “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地存在着吗?”我含着Durum,向着透光而发灰的天空问。
  怪气男生也躺在草地上,离我大约45公分,发霉地聆听着。
  春节后微寒的2月初,第一次躺在阳光下的草地上。从京都回来的两个星期,把《定思院易经象数解说》细意地翻读了380遍。依然毫无头绪,有点绝望。更糟糕的是,回来后第三天,我开始觉得乳房出现问题了。难道是3这个数已开始展示它掌握我死亡的力量了吗?这 “离”卦其中一个疾病就跟乳房有关。平生第一次感到腿软下来的害怕感。老实说,从来自负的我,对自我开始失去信心。我不是怕死,我只是不想这样死去而已。
  无法面对自己。离开的这个月,我最挂念的是怪气男生,多次在吹380时重温那股窝心的暖流,沿着心一直涌向*抽一下的暖颤感。原来,这刻我最需要的东西,真的在那里。
  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向他发牢骚了。
  “以前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我想到的事情是属于我才华的部分,然后,某天当我写了以为是绝对独特、前所未有的小说,发表时编辑读完第一个反应是‘写得不错,蛮有卡尔维诺的影子,不过倒有本土特色,很棒呢,是女装版卡尔维诺,真不赖!’我对着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夺回初稿毫不客气地说:‘那你去读卡尔维诺好了。’不忿的是那时我还没有读过卡尔维诺,我已被裁定拥有卡尔维诺的影子了。甚至言下指我是学习或者抄袭姓卡尔维诺的那个家伙吗?岂不很可悲!我满肚子气地跑到图书馆借了3本卡尔维诺的书一口气读完,真他爸的不知所谓,我是指说我和他很像的那编辑家伙。我就是我,卡尔维诺就是卡尔维诺。她就是搞不清楚所谓共通性的东西是不分历史国界的集体感觉,也许是我和卡尔维诺在同一世纪下都体验过某种类似的感觉,变成文字写出来,为什么一定要比较呢?”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再长长地吐了一口烟,继续哗啦哗啦地发表理论:“从此,我领悟到一个道理:每个人都不能独立地活着,或多或少都离不开别人的影子,即使你多么不愿意,活得有多孤独,从不理会别人。譬如小说。当你写得艰深和魔幻一点,人们会说,啊,蛮有马奎斯的风范!写得自嘲和靡俗一点,人家又会说讽刺得像昆德拉一样的尖刻;无聊幽默又带点思考性的沉重的话,又会说像透村上春树的风格啊!总之,无论你有没有独一无二的东西,结果都一样,风格如何,总沾上人家的影子,因为读者太害怕孤独了。看一个人的作品像看一班人会更热闹和好过一点吗?真不知所谓!某些作者甚至烂得害怕没有别人的影子,怕他爸的不像名家作品啊。天,也是害怕太孤独,无法和读者沟通的烂道理。不能孤独的,当什么作家呢!靠!”
  怪气男生如常地聆听我,拥有心理治疗师一样的耳朵。
  “还有,”我一发不可收地继续说,“读者是用阅读的记忆来读你,而不是用眼睛啊!而且,还戴上集体文化的脑袋。读者感动了,是读者的消费成果。知道这个的话,我便不再相信文字感染力这回事了。知道所谓灵感是什么吗?就是将听回来的、阅读回来的东西变成‘哎哟想到了’的作品,属于自己思想的东西啊!唉,相对于小说,电影便比较原始一点。”

祖与占的爱欲与蜥蝪尾巴的恋人(2)
“电影不是也有不同版本、不同翻译的吗?”怪气男生试着去分析电影和小说的相同处,虽然并不十分肯定。
  “但至少,电影里的颜色和音乐都不会因为不同地方的版本而改变啊!比方,你就没见过《无间道》在其他地方放时那些蓝蓝黑黑会变红,王家卫的《花样年华》在日本播时会抽走周璇和Nat King Cole,换上山口百惠和谷村新司的歌吧。”
  经过的学生无不向我们投下怪异的目光,我知道,很快校园又有关于我和怪气男生的新传说和流言了。怪气男生大概听得有点累了吧,他举起双手伸了一下腰,坐了起来,大概还看着我。我不动,也懒得理他在看什么,一直沉在自己的世界里。
  “到头来,谁都没有什么了不起。都不过是跟着其他人活而已,活在人家说过的话里。”
  我叹了一口气,说得太多了,真正累的是我,意识开始迷糊,因为他在身边,我放心闭上眼睛,想睡。仿佛看到自己像白雾一样飘浮在京都山林间,听到寺院钟声的空大,感觉像*在阳光下游泳的鱼,失去思考的余地。 不知飘浮了多久,隐隐感到一阵北风飘来,在我脸上擦过,我打了一下冷颤,意识返回来了,虽然还是有点困,头在胀痛。多和暖冰冷的时刻。也许已睡了很久吧。
  “我睡着了吗?”我对他说,依然望着天空,眼帘还没有完全张开。这是无比舒服的感觉:有个亲近的人在自己身旁,让自己安心依赖地任性睡觉,不用忧心什么,顾忌什么,这,就是爱的温度吗?我不敢去想,却不由自主感受到。时间像停顿一样乖巧地凝视着我和他之间微妙的感情交流。一切,是真也不是真。
  “是啊,我也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他学我一样像在回应天空,尝试唤醒我还是他自己?我望了他一眼。
  “啊!怎样的梦?有妖怪吗?”我漫不经心地问。
  “有你和我变成一样的梦。”他简单而清楚地说。
  “Jesus,多恐怖的梦!”我把眉皱得很紧,不解,不解他。一股熟悉的、亲密地不安的情绪涌现,我不敢作声,对我和他之间的空气很敏感。我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我感应到他也敏感地感觉着,却不敢动。我决定告诉他第二个,也许是最后的神话:
  “听过这样的神话吧:一开始每个人都有另一半,但是上帝觉得这样太没意思啦,所以要将两半人分开,所以,人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要找回自己失散的另一半。你说,这样烂的故事当我是傻瓜吗?人最大的缺失其实是和自己分裂了,而不是什么爱人,就像蜥蜴为逃避无须理由地残暴的猫一样,勇敢地把尾折断一样的逃亡,最终大难不死的话,还是会再长出另一条尾巴,但长出新尾巴的那个我,已经无法变回原来的自己了。人就是在不断的自我分裂和自我再生的折腾中活下去的。”
  我依然望着那遥远的天空,像那里有股力量让我得到某种生命的启示一样。我从身旁草地上捡起小火机,点了小匣子里最后一根Durum,开始慢慢地吐气。
  “至于恋人,”我抽了一口烟,继续说,“只不过是在重新长出新尾巴的孤独路程中,上帝终于感到有点不好意思,特意派来慰藉痛得支离破碎的这个我而已,最终,恋人并不能修补这个我的残缺,只能默默望着这个我,伴着这个我痛苦。这不是解释了为什么爱总是两个人一起痛苦多于快乐吗?双方都同样无助,可怜地依靠在一起,却无法真正地依赖,什么也做不到。所以啊,爱只是残缺的人生的止痛药而已,并不能治疗。找回另一半的神话分明是个陷阱。”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祖与占的爱欲与蜥蝪尾巴的恋人(3)
他继续沉默。
  “记得杜鲁福《祖与占》的开场白吗?”我像酒醉一样,没完没了要把话说下去:“你对我说:‘我爱你。’我对你说:‘等一等。’我正要说:‘爱我吧。’你却对我说:‘走开。’”
  “啊!”他终于开口了,我似乎感到他有点心痛,早已失去说话的能力。
  算了,我已经说得太多了,多得到了应受惩罚的地步。
  “走吧!”我头也不回含烟而去,把他一个人留下在穿心的温暖北风中。
  是我怕他说“走开”,所以永远比他先走一步吗?想到这里,忽然觉得自己是他爸的懦弱得要命。
  算了,我没有答案,只能离开。
  xxxx怪气男生:出走前222天春节假期后,不知是她故意出现还是我故意走过来,天,她终于肯出现了。我差点发狂一样地奔过去。
  过分女孩戴上非洲木雕的神情躺在校园的草地上,那天她的话特别多,应该是跟我说过最长篇的一次了。她越来越忧郁,怨气也越来越多。也许她从来都是这样的,我只不过是她这4个月来出现在生命中的过客罢了,尽管我无时无刻不想了解她多一点,甚至返回她的前世拥抱她。
  她提到的那些小说家的名字我没有记住,因为大部分我都不认识,偏偏明白她的感受。有关人怕孤独所以需要比较和认同别人那段精彩独白我是听得懂的,应该算是过分女孩独一无二的见解吧!唉,又是独一无二。到底比较和独一无二之间,哪个较执著呢?唉,我也在比较了,真烂透。我也跟他们一样。
  过分女孩穿了一件套头高领黑毛上衣和直脚牛仔裤,还有一双黑色的高跟长靴,非常帅的打扮。身体躺下来时异常吸引,像只懒洋洋的、刚洗完脸准备睡觉的黑猫。我不敢走开,怕她一个女孩在草地上睡觉会有什么不便。
  我伸了腰坐起来,太阳暖暖地投在她和我的身体上,附近有树,造成很多错乱的光影。忽然在这一刻,我惊觉第一次见到她以为是看到另一个女人的记忆。就在阳光照在她脸上的这刻,我仿佛看到女神的样子。莫奈画笔下的女人一样,在光影中呼吸的皮肤,移动的风,暖洋洋的*……天,那是对过分女孩的想象,还是我对女神的性幻想记忆?我也搞不清楚。
  我放胆地靠近闭上眼睛睡着的女孩,把她看得很清楚,我想着俯下去吻她的可能性,却绝对没有那个胆量。都是我的宿舍同房欣欣今早把我骂得好:你是他妈的不懂行动的理想主义者。
  再成熟5至10年的过分女孩就是女神了吗?她们看上去真的很相像。忽然感到过分女孩和女神之间隐藏着某种叫我无法解释的秘密,令女孩的存在更添上了深不可测的迷离,也叫我更想拉近彼此的距离。
  我极渴望拥住眼前平躺的过分女孩,进入她顽强而柔弱的神秘身体,那里也许就是我革命的入口,也许是我唯一想行动的冲动。
  忽然风开始加强了,是冬天任性的冷风,我深深地吸了一口,还是不要过分幻想。索性再躺下去,学女孩一样闭上眼睛,试着冥想女神和她之间的关联。
  不知是风还是什么的缘故,阳光柔柔地跟我俩躺在一起,温暖我们彼此共同拥有的时空。我安静地感到面上一阵骚动,像有某种力量在呼唤我,那是既熟悉又陌生的呼唤,我以为是女神出现了,徐徐地睁开眼睛,竟发现自己像已飘到半空,到底是身体的飘浮还是潜意识在浮动,我不清楚。面前是一副闲静的境象,像日本电影常出现的阳光洒满镜头一样,带着安详和困惑的矛盾性的气氛,在掌握和脱轨的异样状态下迷失了自己。

祖与占的爱欲与蜥蝪尾巴的恋人(4)
我看到自己正躺在草地上闭目睡觉,旁边是过分女孩非常软柔的*身体。我和她的距离是那么近,近得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这是怎么回事?我试着张开双手,像长了翅膀一样乘风浮游,清楚感到那脱离万有引力的飘浮力,是多么的陌生但轻松,那种不可能在地上拥有的感觉。地上的我和地上的她,看来倒像孪生姊妹一样的平和,我也变成女性一样的柔软,我看不到我俩性别和样貌的特征。两个发白的人形光体紧紧地靠着,安详地躺在草地上,像两颗相信并且等待下一刻能一起升天堂的神话即将实现的心,幸福地交换着相亲相爱的温度。那一刻,我切切实实地充满爱的感觉。我和她之间,被同一血脉的亲属暖流推开了命运的门槛,我就是她,她就是我。非常纯粹的爱的感觉。
  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响起,像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呢喃:“很想感到幸福吧!”
  那是女神的声音,不可能错认的、熟悉的声音,这几个月来我一直依赖的声音。那声音带着某种回音的震荡,在我沉睡的柔软身躯内浪荡徘徊。我想回应,却失败。一阵冷风飘至,吹醒了我的意识,我猛然打了一下冷颤,睁开眼睛,啊,就这样已经返回原地躺着,我还是躺着的我,女孩还是躺着的女孩。几乎同一时间,她也打了一下冷颤,像我的影子一样醒来了。
  我怔住了,到底我、过分女孩和女神之间有着怎样的三角关系呢?是她刚才在说话吗?那是女神还是她?我的意识还未及清醒过来,女孩像没有经历过我那纯粹的爱的感觉一样,愣愣地继续望着天空。她的眼神却已走进了世界以外另一个时空的深渊一样。我隐约感到我和她的距离时近时远,是能产生回音的那种飘忽摆动的距离。她的声音却迷失得令人心碎。
  女孩总要把大家都无法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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