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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一声巨响。

　　　　几乎半个人都被按进了地底。

　　　　那女人嗓子眼里只能发出“咕咕”的声音，大概是这一下撞得太狠了，几乎透不过气来。

　　　　“最后问你一遍。”展昭低头，和她双眼对视，“白玉堂在哪里？”

　　　　女人似乎定了定神，张开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跟你说了，死了。“

　　　　展昭的眼神又寒了几分，女人看着眼前人那双极亮极好看的眼睛，大概是被红色的血水遮挡了一部分视线，在她现在看来，展昭的眼睛颜色都深了几分，与这黑色的夜空一样，深不见底。似乎所有的谎言都不可能骗过这双眼睛……

　　　　“啊……”

　　　　她正在分辨是这双眼睛更黑，还是这夜空更黑的时候，就感觉展昭按着她脸的手突然收紧了……

　　　　一种肃杀之感在这血夜里，那女人几乎感觉到展昭的血液里，都有一股诡异的狰狞戾气在奔腾……某种难以形容的魔性。

　　　　她不禁要怀疑展昭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平日善良温和的人，骨子里会有一股魔性，且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因为愤怒引发的……本性。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恐惧感从心底升了上来。

　　　　“你要是杀了我，就一辈子也别想找到他……”

　　　　“我有一千种方法，让你比死更难过。”展昭阴森而缓慢地说，“你有爱人，我能看到。”

　　　　女人微微一滞，望着展昭。

　　　　“你不想死，不想死的人都是因为有留恋。”展昭声音又冷了几分，“……以牙还牙！”

　　　　女人双眼睁大了一圈。

　　　　展昭双眼微微一眯，“永失所爱！我也会让你尝尝这滋味。”

　　　　“你气糊涂了吧……”女人干笑了一声。

　　　　“他是我认识的人，是不是？”

　　　　女人眼底越来越心虚的表情，已经表明了展昭的猜测完全是正确的。

　　　　展昭此时耐性已经被耗尽了，抽出巨阙，“跟他再见吧！”说完，一剑就要对着女人的脖颈刺下去。

　　　　“等一下！”

　　　　剑锋刺进脖颈的感觉清晰传来，只是穿透了薄薄的皮肤，在骨肉前停住……女人惊骇地看着展昭，“你真的要杀我？”

　　　　“这不是我想听的。”展昭一脸的极度不耐烦，此时的神情……并不属于展昭。

　　　　“我也是替人办事。”女人此时感觉到了伤口传来的钝痛，血液在冰天雪地里已经凝固了，伤口火辣辣的，脸上也积上了一层积雪。

　　　　“有人让我办事，这陷阱本来是为你俩准备的。”女人放弃了挣扎，说，“这个机关一旦落下去，不会死，但是入口会被层层封死，他会一直掉进地道。”

　　　　“地道？”展昭疑惑，“什么地道？”

　　　　“壆州府下边有纵横交错的地道，一直连到山中地穴，但是地道内岔路众多又加之机关重重，破解不了。”那女人直言，“你和白玉堂一个精通解机关，一个轻功好，如果联手，肯定能打通所有机关，到时候你俩说不定到了地穴已经身受重伤，我们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借刀杀人，达到一石二鸟的目的。“

　　　　“还有另外的入口可以进去？”展昭对什么一石二鸟根本没兴趣，关注的只是如何在白玉堂碰上机关之前把他救出来，就问她，“怎么进去？”

　　　　“必须要有地图才行。”她却摇头，“这壆州府地下机关密布，一旦下错手，会触动联动机关，白玉堂可能会被困死在某一条地道内，被活埋或者被巨石压死。”

　　　　展昭心里就是一沉，“谁指使你的？”

　　　　“我不知道。”对方回答得沉稳。

　　　　展昭显然不信。

　　　　“我真的不知……”

　　　　就在展昭神情更冷下几分的时候，肩膀上……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展昭微微一愣，抬起头，就感觉一只手轻轻摸了摸他头顶。

　　　　展昭的戾气稍微收敛了几分，仰起脸，就见殷侯站在他身边，伸手轻轻揉了揉他脑袋，“乖啦，怎么发那么大脾气？”

　　　　展昭看到殷侯后，终于是回了神，下意识地回头去看那个被堵上的坑。

　　　　就见十几个影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正在挖那个坑。

　　　　展昭盯着那个坑看，“会不会触动什么机关？”

　　　　“不会嗒。”

　　　　另一个声音传来。

　　　　展昭转过脸，就见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头站在他身边，有些不好意思，“都是叔公喝多了几杯耽误事了。”

　　　　老头身后跟着个十几岁的高瘦少年，一头红发，绑着个辫子，小孩儿眉清目秀的，睁大了眼睛瞧着展昭。

　　　　展昭这才叫出口，“七叔公！”

　　　　那老头笑嘻嘻戳戳展昭，“这个机关根本避无可避，你竟然能逃出来。”

　　　　展昭被他一说，神情又暗淡了几分——如果不是白玉堂把他踹出来，他根本也避不开那个机关。

　　　　“放心放心。”老头安慰展昭，“抱在七叔公身上，一定把他弄出来！”

　　　　展昭稍稍松了口气，小猴子拿着快手帕捧着展昭的手给他擦手上的血，边瞄了地上惨兮兮，长相怪异的女人一眼。

　　　　远处，赵普抱着胳膊站在天尊身边。

　　　　壆州府四周围其实遍布不少赵普军中的眼线，刚才两人触发机关动静太大，早就有人报信去了。

　　　　天尊等人赶过来，正看到展昭逼问那个白衣女人，众人找不到白玉堂，大致也猜到了一些。

　　　　“啧。”赵普摇了摇头，看着远处总算安静下来，站在坑边等众人挖地道的展昭，又看了看一旁背着手的殷侯，“展昭绝对是殷侯亲外孙，刚才那几个表情像的……”

　　　　天尊点了点头，摸着下巴，“哎呀，果然跟血统有关系，这骨头里是个小魔星。”

　　　　赵普转眼看了看天尊，不解，“你不担心么？”

　　　　天尊眨眨眼，倒是看着赵普，“担心什么？”

　　　　“白玉堂掉下去了，生死未卜啊。”赵普指了指那个坑。

　　　　天尊干笑了两声摆摆手，“拿我玉堂当小白兔么？”

　　　　赵普似乎没明白。

　　　　“如影随形的功夫根本和别的轻功不一样！”天尊得意，“轻功借力只能直上直下，如影随形只要有东西可以解除到就能自由自在各种地方走……贴着地皮他都能窜出来，更别说那么高一段距离往下落了。”

　　　　赵普愕然，“你说白玉堂故意掉下去的？”

　　　　“你非要说刻意吧，应该也不会。”天尊指了指前方忧心忡忡的展昭，“他还不至于这么托大，大概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来不及解释，不得已才下去了。”

　　　　赵普看天尊，“发现了什么？”

　　　　天尊一摊手，“天晓得，不过还是那句话，我玉堂可不是小白兔！”


92【怪物】



　　　　白玉堂一路从地穴落下去；就感觉上方碎石稀里哗啦往下掉；他到了地；果然发现前方有路；顺势往里一滚……随后，身后的入口就“哗啦”一声，全部被碎石填满；堵了个严实。

　　　　白玉堂感觉仰起不少泥土；捂住口鼻往前走了几步，摆了摆袖子，开始向四外张望……

　　　　此时，他也不太清楚自己的位置；四周围漆黑一片。

　　　　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打开吹了吹亮……借着微弱的光线再看四周围，就见地道还算宽阔，一人多高，很深很深，前方一片漆黑，见不到尽头。

　　　　白玉堂刚才之所以下来，是因为在那一瞬间，他看到地道地下似乎有个人，一闪跑进了地道里。这一整个案子扑朔迷离，找不到方向，要突破最好的法子就是来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对方设了这么个机关，摆明想活捉而不是想要他和展昭的命——比有计较！

　　　　这个念头在脑袋里一转，白玉堂就下到了地穴。

　　　　此时，他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拿着刀，凝神静气听着四周围的动静。

　　　　果然……前方有气息，似乎有两个人。

　　　　白玉堂感觉到，那气息平和，隐藏得不错，应该功夫还可以，另外距离也不近。这地道似乎有不少的岔口，因此听风声来辨别方位稍微显困难……

　　　　白玉堂也不急着去找那人，而是拿着火折子，端详起地道的墙壁来。

　　　　这地道一看就不是近代开凿的，白玉堂本身就对建筑有些研究，仔细看了看壁画，又摸了摸墙壁的质地，惊讶……这是唐代以前的东西，墙壁的凿刻工艺十分罕见，壁画风格有些接近汉风。但是又不像是中原一带的审美……莫非这里，曾经是一座番邦的古城？

　　　　白玉堂正疑惑，就见远处，黑暗的地道尽头，出现了明亮的光，似乎是有人拿着火把过来。

　　　　白玉堂微微皱眉，这时……一股黄色的浓烟蔓延过来，还有一阵刺鼻的味道。

　　　　抬手捂住口鼻，但已经来不及了……对方显然是决定用迷烟来制服他……白玉堂本来可以捂着口鼻忍一阵子，但是对方下手十分小心谨慎，而且这迷药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霸道无比。

　　　　白玉堂也没用内力强行去抵抗迷药，以免误中了什么招数来个走火入魔就不好了……不消片刻，他顺着墙壁滑了下去，失去意识。

　　　　“咳咳……”

　　　　一个人用一块湿帕捂着嘴，驱赶着眼前的迷烟到了白玉堂跟前，凑过去看了看，回头，对另一个人说“昏过去了！”

　　　　随后，“哗啦、哗啦”的锁链声音传来。

　　　　“啪嗒”一声，一副手铐扔到了地上，“给他拷上。”

　　　　头先拿着镣铐嘟囔了一句，“一副镣铐有用么？他可是白玉堂！”

　　　　“那你要怎样？”说话的人走近，手里握着一个明亮的火把，“难道把他五花大绑？绑住了谁来破机关？！”

　　　　“咔咔”两声，手铐铐好了，那人蹲着凑过来瞧了瞧，“啧，白玉堂真是名不虚传，长得俊啊，好羡慕，我哪怕能长得相认点也行啊，不求他那么好看！”

　　　　“现在不是想着个时候把。”另一人叹气，这时，上方已经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凿击声，展昭他们快挖下来了。

　　　　“赶紧！”那人快步上前，两人一个扛起白玉堂，一个捡了白玉堂的刀，往前狂奔，拐进了一个岔道，放下千斤顶的巨石门，消失得无影无踪。

　　　　……

　　　　“还没好？”赵普蹲在洞口问下边的影卫。

　　　　“差不多了。”赭影带着人用特殊的工具一刻不停地挖凿着，已经看到了底部的缝隙，知道挖到地道上方了。

　　　　展昭站在洞口，低头朝里看着，双眉微皱着，不言不语。

　　　　天尊和殷侯在不远处，其他人也赶来了，此时，雪越下越大，天气非常恶劣。

　　　　“喂。”殷侯抱着胳膊，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天尊，“挖下去也未必能找到你徒弟吧，他这是属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天尊叹了口气，“像是玉堂会干的事情。”

　　　　“冒险了点啊。”殷侯撇嘴。

　　　　“他不也是为了破案么。”天尊叹气。

　　　　“他性子应该随你，不是很喜欢管闲事的样子，这么热心？”殷侯一挑眉。

　　　　天尊白了他一眼，“明知故问！”

　　　　殷侯摸了摸下巴，瞧远处的展昭……白玉堂要不是为了他，估计才懒得管这乱七八糟的事儿，更别说以身犯险了，图个什么呢。

　　　　“唉……”俩老头同时叹了口气，摇摇头。

　　　　“对了。”天尊突然跟殷侯说，“龙九炼家那个丫头也来了，你知道么？”

　　　　殷侯微微一愣，“淼淼？”

　　　　天尊点点头，“没进壆州府就跑了。”

　　　　“嗯？”殷侯单手轻轻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样啊……”

　　　　“这丫头应该不会是趁他爹闭关出来溜溜那么简单吧？”天尊问，“夜叉宫不是有规矩，不得私自外出？”

　　　　“龙淼淼那丫头别看平日没轻没重的是个混世魔星，不过聪明机灵性子又狠，她若只是想玩玩，我魔宫三百个老魔星能陪她玩呢，大老远跑这天寒地冻的地方来？没理由！”殷侯皱着眉头，“再说了，龙九炼前阵子刚刚出关怎么又闭关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挖通了！”

　　　　这时，下边传来了赭影的一声喊，随后又传来咳嗽声，“哇……什么味道！”

　　　　洞口的展昭就要跳下去，但是赭影他们都纷纷上来了，上了地面上呛得直咳嗽，“迷烟！”

　　　　众人面面相觑。

　　　　赶来的公孙蹲下闻了闻，摇摇头，“是迷烟，用湿帕子捂住口鼻才能下去。”

　　　　但是他没说完，展昭已经跳下去了。

　　　　“啊！昭昭！”蹲在洞口等的坲鹰赶紧跟了下去，红猴子也想下去，被赵普提出了，那意思——小孩儿别添乱！

　　　　众人心中都有数，既然用了迷烟，表示下边的确有陷阱，而白玉堂……应该是被抓走了。

　　　　没一会儿，就见展昭沉着脸上来了，摇摇头——下边的地道被封死了，只捡到了白玉堂的火折子，没有其他！

　　　　坲鹰后上来，告诉众人，“白玉堂应该是被迷晕后带走了，下边的地道有千斤顶的机关，大概从岔路走了，然后入口封死了，很难查出来。”

　　　　天尊眨眨眼，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那我宝贝徒弟呢？”

　　　　“呃……”坲鹰赶紧躲到殷侯身后，“暂时……找不到。”

　　　　天尊一挑眉。

　　　　“不过，既然用了迷烟，就表示对方没想要杀死白玉堂。”公孙过来，“而且刚才那个女人也说了，对方是要白玉堂和展昭联手破机关的，应该不会伤害他。”

　　　　展昭皱着眉头，一直盯着那黑漆漆的窟窿看。

　　　　“乖孙，想什么呢？”殷侯轻轻戳戳展昭。

　　　　“白玉堂是有意被抓走的。”展昭淡淡道。

　　　　众人想了想，都觉得有这个可能，不然以白玉堂的功夫不太可能逃不出来！

　　　　“他一定留下了什么。”展昭见下边的迷烟散得差不多了，就又跳了下去。

　　　　这次，天尊和跟了下去，那可说的，宝贝徒弟在下边呢！这毕竟是不见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还得了！

　　　　展昭到了地道里，一众影卫将短短那一截地道照得灯火辉煌的，最终他找到了地面上有一些白色的粉末，零零散散的。

　　　　展昭蹲下仔细看了看，伸手捏了点，凑到鼻子边闻了闻，“阿嚏……”

　　　　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展昭摸了摸鼻子，想起来是什么了。

　　　　话说展昭嘴刁又好吃，昨天他和白玉堂吃了一家的馄饨特别好，倒不是说馄饨本身特别好吃，而是那个汤料里头的胡椒粉特别好！

　　　　白玉堂见展昭喜欢，就跟伙计买了些胡椒粉，装在一个棉布包里，塞在随身带的腰包里边，本来准备回来后跟公孙要几个瓶子装瓶的，但是昨天一忙就忘记了。

　　　　展昭瞬间明白了过来，白玉堂铁定把那布包和兜子弄开了个小洞，这样一路走，无论他到哪儿，胡椒面都会洒下一点来。展昭鼻子多灵啊，让影卫们准备亮亮的火把，找人去！

　　　　坲鹰也下来了，他会破解机关，只要展昭能找到路，他就能将堵上的路打开。

　　　　赵普分派了一下人手，赭影紫影带着一队影卫跟展昭他们下去。

　　　　展昭和坲鹰去找白玉堂，天尊也要跟着去，自然没人拦阻。

　　　　本来小五死活要跟着展昭去但是毕竟它下地道不太方便，于是展昭将它推给了殷侯。

　　　　赵普派人驻守住洞口，随后和包大人一起带着那个被展昭伤到满脸血的奇怪白衣女子，回了壆州府的衙门。

　　　　……

　　　　白玉堂再醒过来的时候，首先是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呛人味道。

　　　　他张开眼睛看了看四周围……依然是漆黑的地道，然后有昏暗的火光。

　　　　坐起来，伸手想摸摸额头，感觉稍微有一点点晕眩，但“哗啦”一声，双手的连带感，让他低头看了看……就见两只手上铐着一截铁链。

　　　　白玉堂盯着铁链看了一会儿，抬手，咔一声……

　　　　铁链上面瞬间接了一层薄薄的冰，随后他往两边一扯……铁链断裂成两截。

　　　　他顺手拍掉了铁链，抬头看四周，同时，听到惊叫声。

　　　　顺着叫声望过去，就看到两个人尴尬地站在那里。

　　　　一个年级挺轻的，大概二十出头，长得非常的奇怪，脑袋上也不知道是角还是瘤，尖嘴猴腮，一双大眼睛倒是不怎么讨厌，震惊地看着白玉堂。

　　　　而他身边那个，面部表情也比较诡异，此人体型魁梧，三十岁上下？连鬓胡须，绿色的眉毛……

　　　　白玉堂微微皱眉——这是哪个戏班子跑出来的人么？从来没见过啊。

　　　　白玉堂刚想站起来，那脑袋长角的年轻人躲到大个子身后，“你别过来啊！我们是妖……妖怪，要吃人的！”

　　　　白玉堂无语地看了看他俩，原本以为会抓到什么大人物或者幕后黑手，没想到是俩白痴，竟然想用根普通的铁链子锁住他，这是死蠢到什么地步了。

　　　　“你俩什么人？”白玉堂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发现腰包里的胡椒面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