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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贵成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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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父亲关怀。老太太和母亲将一切安排得妥当周到,女儿一切都好,父亲无需太过挂心。”林迅乔乖顺地应道。
 
“那便好。你离府十来年,既已回来就且安心住下。我们都是你的至亲之人,不必太过拘紧,更无需害怕。”似是想到什么,季修平顿了一下,又和蔼地问她:“今日送来的那些经文,是你亲自抄写的?”


林迅乔搞不懂为什么他的话题那么跳跃,但这只是无伤大雅的问题,答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就老老实实地回:“是,代表女儿的一份心意。”


季修平面上显出愉色,语气也变得轻快了些:“你的字很不错,端庄隽秀、沉静幽雅,若收笔时再少些尖锐多些婉转便更完美了。不过以你这般年纪能写成这样,已经很好了,当属你们四姐妹中的头一个。”


还没等林迅乔故作谦虚,那头季知意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听起来无端地拔高了些。“不知大姐姐在寺里请的是哪个先生教习的?父亲,不如您改日也将他请到府中来一起教我们姐妹几个好了。”


“这是找茬来了。”林迅乔不觉得自己跟季知意有什么过节,进府到现在也没得罪过她,对于她时不时的抽风发作很是莫名其妙。总不会是嫉妒吧,要说嫉妒也只有她林迅乔嫉妒季知意的份。


“五妹妹真是爱开玩笑,我在庙里静修养病,连大门都没踏出过一步,哪里又能认识什么教习先生。不过是灵慧师太对我照顾有加,多年来不辞辛苦地教我念书识字,才不至于当个睁眼瞎。那字我是临摹了邹子丰先生的梅花小楷,班门弄斧而已,哪里就有父亲说的那样好,他不过哄我开心罢了。只是妹妹们千万不要打趣姐姐我就行了,否则这番话若是传到外头,就该被人笑话平国侯府的嫡长女太过狂妄了。”林迅乔含蓄地抿嘴一笑,将一个端淑谦和的大家闺秀演得入木三分,连她自己都不得不偑服,真是入戏太深了。


在场的哪一个不是人精,很快都听出了林迅乔的言外之意。不外乎侯府这些年太不地道了,既在乎自己脸面,却也不找个人好好教教她这个嫡长女该有的知书达礼,她现在没长歪全赖灵慧师太的好心帮扶。你们不谢天谢地就算了,更别再想着落井下石,否则丢的可是整个平国侯府的脸。


一时间众人的脸色精彩纷呈。不过短短半日,他们已对这个刚回府的陌生嫡大小姐刮目相看。她哪里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木头呆子,分明是个 利箭的心机女。


“不过到底年纪小,不经事,这就沉不住气了。只要捉住了她的短处,想拿捏利用也很容易。”在看不见的暗处,有人已露出獠牙,蠢蠢欲动。


林迅乔本不想这么快就针锋相对,暴露得越多对自己就越不利,毕竟她现在在明,而敌人在暗。只是第一天进府就任由人欺负到墙角的话,以后岂不是谁都可以踩到她脸上来。她可以忍,但绝对不能软。她深信,人都是欺软怕硬的。 

。第八章 力争不让 


见众人不约不同的沉寂,林迅乔知道她再一次成功地把一场表面上看起来温馨喜乐的合家团圆宴给搞冷场了。没办法,她天生有这种能力,她真不是个合群的人。


有时候她也很想假装能够融入到某个群 中,就像她上辈子去信教,结果还是交不到一个教会朋友,只除了博爱众生的神父外。那一次她无比清晣地意识到,自己天生就该是孤独的,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或者是她根本不配得到这些。


这一该仿佛就是前世在今生的预演,林迅乔顿觉无趣,更懒得理会众人的反应,只想快点离开这装模作样,毫无意义的家庭欢宴。


季许氏一看情形不对,急忙跳出来救场,笑呵呵地对众人说:“虽说是为行姐儿回府的洗尘宴,本该尽兴才是。可行姐儿今天舟车劳顿,又认了半天的亲,怕是累着了,咱们也心疼心疼她,早些散了,各自回去好好休息。以后相处的日子还多着呢,不急于这一时。老太太您说是吧?”


接到皮球的季老太太熟练地将话圆了起来:“正是阿芝(阿芝是季许氏的小名)说的这个理。这会已是戌时过半,也不早了,我看锦儿信儿这两个小的挨不住都在一旁打盹了,快领回去好生睡觉吧。其他人也都散了,这府里府外的明天都各自有事要忙。”转头又对着林迅乔说:“行姐儿,你刚回府难免对家里头的人事都生得很,今晚就先好好歇息着。明儿我会拨一个嬷嬷和丫鬟一并到你身边侍候,她们都是府里的老人了,有她们在一旁看顾着,我很放心。”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林迅乔知道拒绝不过,只得俯身谢礼:“孙女谢祖母 恤之情,只是有一事孙女不明,还想请祖母教导。”


季老太太眉头一紧,盯着林迅乔的目光透了些凉意,“有何事但说无妨”语气冷锐。


林迅乔理了理心绪,平淡地陈述:“孙女自小由周嬷嬷、红歌和绿柳三人贴身服侍,平日里用惯了她们,而且她们最是忠心,也最为熟识孙女的脾 和心思。孙女本想着回府后,便向祖母和母亲求个恩典,将周嬷嬷升为孙女院里的管事嬷嬷,红歌和绿柳正好填上两个一等大丫鬟的缺。只是这样一来,祖母送来的嬷嬷和丫鬟们,孙女不知该怎么安排才好。毕竟她们都是服侍过祖母的老人,在府里头有些脸面。若孙女安排不当,不仅让她们脸上无光,更会让人以为孙女是要故意打祖母的脸,若更因此而伤了您我之间的祖孙情份,那孙女真的是要无地自容了。”


她的态度很明确:你们想在我身边塞人,可以。但我摆明了不信她们,也不会重用她们,不如大家各退一步,我给你台阶下,你也别再咄咄紧逼。其实说真的,她手头上根本就没有可以跟人谈判的筹码。季老太太在侯府里就是个说一不二的主,连季修平都要对她俯首称臣,更何况她这个无母无势的孤女。难道就凭她这股豁得出去的傻气吗?


她只是在赌,赌谁更不要脸。如季老太太这般的内宅妇人只会在暗地里 这些手段,大家心知肚明就罢了,却不想林迅乔光明正大地把它们摆到台面上誓要讲个一清二楚。季老太太纵横叱诧了大半辈子的内宅,委实不能在一众小辈及仆人们面前拉下这个欺负嫡长孙女的脸,但她又岂会这么轻易地就失掉场子。


心内愈冷,面上便愈热。季老太太笑得一团和气:“原来是这等小事,这有何难。周嬷嬷三人伺候了你一场,劳苦功高,咱们侯府对待下人最是宽厚,有功的自然要赏。只是周嬷嬷本是你娘亲的 嬷嬷,当年是陪嫁到平国侯府的。你娘去世前,已将她的卖身契交还于她。说起来,周嬷嬷是个自由身,并不是咱们侯府的人。至于这些年对你的照顾,也全是她甘心情愿为你们母女二人做的,确是有情有义之人。但你若还想留她在身边伺侯就得按着侯府的规矩来,让周嬷嬷签 契,这样才不会有失偏颇。”


“你个老狐狸,竟拿这个要胁我,我偏不吃这套。”林迅乔心里暗恨,却还是挺直脊背,据理力争:“祖母说的有理,孙女亦不会让府里难做。世人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周嬷嬷当日脱籍奴身,大可不顾孙女的死活,拿着多年积攒的银钱安然养老。说难听些,她管我是情义,不管我却是道理。适才祖母也说周嬷嬷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似她这般有情有义的人,如今年老无依,孙女又怎能弃她不顾?又怎能为了一已之私让她到了这般年纪还要卖身为奴?”


林迅乔瞬间把自己说热了,她虽不爱说话但不代表她不能说。这情形就好似当年她为了说服另一个同伴她的暗杀计划更完美时一样激昂。她内里是个轴脾气,但凡自己认定的,即便撞到南墙也死不回头。


梗了梗脖子,林迅乔把头昂得更挺:“孙女不懂什么大道理,这些年在山上听灵慧师太讲经多了,却也懂得做人应当感恩,要有良知。若做人没有良知,那跟畜生又有何分别?”她调了调气息,放缓语气继续道:“孙女既不忍周嬷嬷老来受苦,更不能置她于不顾,是以恳求祖母以外聘嬷嬷的名义,将周嬷嬷留在府中照顾孙女,她每月的俸钱孙女愿从自己的家用中扣除补贴,不必走府中公账。反正外聘教习嬷嬷和先生是府中常事,此举并不违例。如此,既成全了孙女与周嬷嬷多年的情分,也彰显了祖母的仁厚之心,侯府的宽厚之义。”


她这一长串说下来,直把众人说得目瞪口呆。季老太太一口老血来回在 腔里晃,差点没 来。敢情自己不按她说的做,就成了那没有良知、畜生不如的人。还有她把侯府当成什么了,难道连区区一个嬷嬷的月钱都给不起吗?还要她这个大小姐自掏腰包补贴。这些要是传到外面去,平国侯府必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她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侯爷以后还要不要出门了?


季老太太真是被气狠了。多少年来,她在府里听风是雨,一手撑天,谁曾敢给过她气受。而这个第一天才刚回府的嫡长孙女竟然就敢给她撂脸子,让她当众下不来台。怨不得灵慧师太当年要带走这个长孙女,说她命硬,还与家中长辈有碍,现在看来是真有其事。


想到这里季老太太更是怒火攻心,却又不得不压下这口恶气。毕竟林迅乔说的句句在理在情,她一个十三岁的女娃尚且懂得知恩图报,没道理她一个执掌大权多年,在京城名流圈中人人都要尊称一声的“季老夫人”会不懂。


她摆出一贯的慈爱口吻:“难得你一番苦心为周嬷嬷三人谋出路,祖母又岂会不成全。周嬷嬷这些年来对你尽心尽力,也算是侯府的恩人了,侯府必定会善待于她。既如此,以后她便留在你身边做管事嬷嬷,月钱自然是走府中公账。你每月那点家用还是留着好好梳妆打扮,年轻姑娘家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们这些长辈的看了心情也舒畅。”


还没等季老太太把话说完,林迅乔就拉着周嬷嬷一起跪下了:“祖母高义仁慈,孙女感激不尽。日后孙女定当遵偱祖母今日的教诲,以祖母之仁德为榜样,言谨恪心,不敢或忘。”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便是此时的林迅乔。


周嬷嬷刚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一边磕头一边谢恩:“谢老太太恩德,谢侯府恩德。老太太宅心仁厚,菩萨定会保佑老太太长命百岁,儿孙满堂,侯府世代永享富贵荣华。”


既然大家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就更没必要藏着腋着了。林迅乔再次朝季老太太拜了个谢礼,高声道:“孙女适才一时心急,难免口无遮拦,还请祖母不要怪罪我的无心之失。在此,孙女恬着脸再向祖母讨要一个恩典:红歌和绿柳忠心耿耿伺候了孙女十数年,现在理应提升她们的份例了,依孙女之意正好让她二人补了大丫鬟的两个空缺,其他二等三等丫鬟便烦请祖母和母亲为我拿个章程好了。”


季老太太不由气乐了,这个长孙女还真是打蛇顺杆爬,没完没了了。她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林迅乔,凉凉地说:“既然已将人送于你,她们便是你的人了,自然由你来安排。至于红歌和绿柳,念她二人多年来顾主有功,便提了一等大丫鬟的例,在览月阁继续伺候你吧。”


红歌和绿柳闻言喜极,忙跪下谢恩。见事情落定,林迅乔总算松了口气。这场比谁脸更厚的战争她是暂时取得了胜利,可刚回府就几乎与季老太太撕破脸的做法委实不妥。得罪了府里最大的BOSS,她今后恐怕都要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只是她林迅乔习惯了不靠天不靠地,一切只能靠自己。一开始她就知道,平国侯府是个深坑,她也从未想过要依附任何人而生存。她深知,命要握在自己手中才最重安全。 

第九章 夜话 


各怀心思的侯府众人不敢再看季老太太青黑的脸,等到她再次发话“各自散人”时,一时之间大家便走得一干二净。好好的一顿家宴,最终不欢而散。


林迅乔完全没有始作俑者的负疚感,一路上脚步相比其他人都要轻快地走回了览月阁。刚进屋就被周嬷嬷拽住了胳膊按在椅子上,一幅准备兴师问罪的模样。


“小姐啊,您今儿实在不该顶撞老太太。回府之前嬷嬷再三交待过您,千万要与老太太交好关系,若能得她看中和喜欢,小姐在府中的地位就能高上几分,才能站住脚根。嬷嬷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过不了几年就快进棺材了,本就做惯了一辈子的奴才,再来侯府做几年又有什么关系。可小姐您不一样啊,您本是金枝玉叶,这些在静隐寺里吃了多少苦,现在好不容易回府了,是该抓住机会为自己好好筹谋才是。偏您为了我们,刚回府就与老太太闹了不愉快,只怕府里那些踩高爬低的以后更不拿小姐当回事了。”周嬷嬷重重叹了口气,本不年轻的脸庞愈加皱成一团。


“嬷嬷,有一个问题,我一直觉得奇怪,希望能你如实回答我,可以吗?”林迅乔没接周嬷嬷的话头,她有疑惑需要解答。这个答案关系到季老太太一直对她不喜的根源所在。


“小姐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嬷嬷一定知无不言。”周嬷嬷爱怜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宽慰。


“究竟当年侯府为何一定要将我送去静隐寺休养?那时我才三岁,又病得奄奄一息,无论从哪一方面说留在府中治病调养都比远离京城的寺庙要好上百倍,可侯府却执意将我送去那偏远的庙庵。他们难道没有想过,也许这一去我就回不来了呢。或许他们根本就是这么想的?”此时,林迅乔的声音于冷然中带着犀利,犹如扑面的冰碴让人避无可避。


周嬷嬷原本想和稀泥的话,却在看到林迅乔乌沉沉的眼珠定定的看着她时又咽了回去。示意红歌与绿柳到门窗处盯梢,确认无人听墙角后,周嬷嬷沉声道出了侯府当年的一段往事。


彼时季修平十八岁,翩翩儿郎, 才俊。在殿上高中一甲进士,御赐六品大理正监,前途一片光明。他又是平国侯府嫡出长子,实打实的侯府世袭承爵人,正是春风得意之时。京城中想招季修平为乘龙快婿的大有人在,听闻圣上还有意将他尚公主。


季老太太一直心属自己娘家胞弟的嫡次女做季府长媳,当年更是不怕嫌,将亲侄女许灵卉从千里之外的颖州招到季府住了大半年,打算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谁知当时还在世的季老侯爷给了她一个当头喝棒,说早年已经与太常少卿林府定下了儿女婚约,并有婚书和信物为证。


季老侯爷和林老太爷本是同窗,又是同年进士,一起在朝为官多年,互相引为知已。两人一次酒后酣畅,为续两家情份,便借着酒劲订下了儿女亲家之盟。待到双方儿女长成后,季老侯爷对林家三女林以心很是满意,觉得她贤淑大方,知书晓义,温柔得 ,做平国侯府的长媳绰绰有余;林老太爷对一表人才又前程似锦的季修平也甚为赞赏。于是两人决定履行当年的承诺,结为儿女亲家。


可怜季老太太一番苦心筹划就这样一场空。许家嫡支嫡女是绝对不可能给人作妾的,是以满怀憧憬而来的许灵卉最终伤心离去,为着这事她一时还成为了整个颖州世家中的笑话。因为许家有人嘴上没把门,硬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说成了板上订钉,原本与许家不对付的那些人便借了此事狂踩许家和许灵卉。后来许灵卉的婚事也因此颇为不顺,最后只得远嫁他乡,过得很是失意。


季老太太也因此事在许家落了好大的没脸,与胞弟之间也生了嫌隙,过了好几年才又和好如初。她不能怪罪自己的丈夫,只能将一腔怒火都转嫁到了林以心身上。


林以心自嫁进平国侯府便一心一意伺候公婆,照顾丈夫,打理家务,很有贤惠端庄的美名,在下人之间也颇得爱戴。但奈何季老太太存心挑剔为难,林以心整日过得提心吊胆,身子很快就瘦弱了下来。


进府半年后,季老侯爷因心疾离世,侯府中唯一一个庇护林以心的人不在了,季老太太更是变本加厉。好在此时林以心有了身孕,季修平也肯从旁照顾呵护,一年后总算平安生下了季知行。谁知又在生产时坏了身子,一直调养也不见好,长期以来身 和心理的双重压力与折磨终于击垮了林以心,苦苦支撑到季知行刚满两岁,她便撒手人寰了。


过后不久,季修平在外公干认识了李慧仪,并对她情根深种,一心只想娶她做自己的妻子。这一次季老太太使出了雷霆之势,很快就从许氏旁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待嫁女,作主嫁给了给大儿子做继室。季修平是个孝顺儿子,根本不敢忤逆季老太太,最后还是乖乖地娶了许韶云做继妻,而他的心尖人只能委屈做妾了。


季老太太不想季许氏一进门就有个原配生的嫡长女在那碍事,对林以心生的那个病怏怏的长孙女也不甚喜欢,就借着季知行病重需要静养的借口,将她远远地打发了。至于传说中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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