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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黄花-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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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姣本就对李正没什么感情,此时听到也并未觉得就冤枉了他或是因冤枉了他而生气。况且陆池的人品她是信得过的,如果他都说与李正有关系那事情就确实与李正脱不开。
只是李正与她是未婚男女,与她爹更是河水不犯井水,他实犯不着来加害她爹。若要图财害命,不是她自贬,她爹虽是县里教书的先生,但钱财委实不多,平日里身上更是连一吊钱都拿不出,穷酸得还不如她这个做女儿的零钱多呢。若说他别有所爱不愿意娶她,那就寻个理由退婚就是了,何苦要伤人命?那可是触犯刑法的,为这种事情害人害己更是不值当的。再者退亲又不碍他的名声,明明有妨碍的是女人才对,他就更不必谋人性命了。即使要谋害人命,谋的也该是她的命才对,怎么能针对她爹呢?她爹若是死了,守完孝,她不还是要嫁过去的?这实在是说不过去。难道是李正干了什么勾当被她爹知道了,所以他才想杀人灭口?
她忍着哭意问陆池道:“公子为何这么巧就碰上了我父亲?又是如何知道此事与李正有关系的?可有证据?可否为我释疑?”
陆池看着面前的黄姨娘,只见她虽是满脸的泪水,但神情却坚毅,娇弱与坚强同时出现在了她的身上,是那样矛盾又是充满了吸引力。陆池并不为她对他的怀疑而生气,事实上今天这件事确实是他疏忽了。他也在为自己的疏忽而后悔。
李正和刘守成走到一处的时候他就该在这件事上多想一想。但他一心想叫黄立诚捉了李正的错处,其它的竟是一点儿也没有深想。若不是平时叫属下盯着黄立诚,只怕黄立诚他今日就真的遭了毒手。
若是别人,死便死了,他丝毫不会觉得惋惜。但此人是黄姨娘的父亲,若是他出了事,只怕她免不得要伤心。陆池不想她伤心,所以他觉得在这件事情上他真的没有做好。
屋子里有一堆的人不方便说话,陆池也没有打算隐瞒他的错,他看着黄姣道:“此事说来话长。我看你也累了,不若到你屋里坐着我慢慢地告诉你。”
黄姣本来挺着一股气,此时被他一说,倒真的好象要随时倒下一样,头一晕,脚一晃,眼见就要摔倒。陆池连忙上前伸手托了她一把,扶着她将她慢慢送进屋内。
好在屋里屋外除了他的人就只有刘妈妈了。刘妈妈还在黄立诚的屋内伺候着,一时半会儿还顾不得黄姣,现在倒正是说话的时候。
陆池看黄姨娘坐在椅子上显得孤单无助,可怜得紧,他上前握住黄姣的手,黄姣已顾不得这个,此时她只求陆池快点儿给她讲讲她爹爹受伤的来龙去脉。
陆池道:“我那日离开后就着人查了李正,发现他与县里的一个寡妇相好。我心想着这事儿无论如何也得叫你知道,所以就叫人引着你父亲去捉他的奸。”
黄姣听到这儿,气得一下站了起来,她脑子里嗡嗡直响,甩手就要扇他却被他一把抓住,她哆嗦着嘴唇哭道:“就算是捉奸也该是我去,为何引我爹爹去?我知道的,你定是上次就对我有了非份之想,便想趁这个机会让我退了亲是也不是?若是直接跟我说,怕我不信你,所以才引我爹爹去是不是?我爹倒是看清了李正的为人,可李正的道貌岸然被人识破,难道他不会狗急跳墙反过头来害我爹?我爹的伤是不是叫李正打的?”
黄姣说到这里,冷笑一声,“说起来,我爹受伤究其源难道不是因你一念之差?”
陆池没想到黄姣会这样想他,虽然他确实是让她退婚,可黄姨娘也不该将他想得这样不堪,他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尽管心里气得要命,但他该解释清楚的还是要解释清楚,他可不愿替人背黑锅。他冷声道:“事情并非如你所想。我当时确实是不想直接告诉你李正的为人,不是怕你不信我,而是这件事你没办法解决。你一个小姑娘如何解释说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能发现李正与人通奸的事实?我若不叫你父亲亲眼看到李正的丑恶嘴脸,你觉得你父亲会给你们退亲?别忘了,那李正可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黄姣沉默下来,就算他说得都对,可他在这件事背后的企图昭然若揭。若不是惦记着她,他这样高高在上的人如何会派人去查八竿子打不着的李正?可若不是有他对她的企图,只怕她爹此次凶多吉少。黄姣闷声问道:“既然不是如我所想,那我爹的伤究竟是如何来的?”
“那李正在县城有个表兄叫刘守成,此人不务正业,以前还只是与三教九流的胡混,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后来与清鸣山上的土匪搭上了线,就开始做些劫道、杀人的勾当。”陆池见黄姨娘渐渐冷静下来,他就松开了她的手。
“李正为何找刘守成至今还不清楚,我只知道他二人连着几天都见面,我原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我想着李正到底是个读过书的,不至于这么容易就叫刘守成给带坏了。今日我本要使人引你父亲去看李正的热闹,却不想那李正竟然没去方寡妇家,而是直接回了村子。我的人只留了一个叫广延的远远跟着你父亲,其余的都撤了回来。所以事情发生的时候广延救得晚了,贼人却全都跑了。广延怕耽误了病情就把你爹背回了县里,不过你们家的老仆却已是遭了毒手。”
李伯死了?黄姣听得怔怔的,她从小到大何曾遇到过这样耸人听闻的事情?她的兴趣都放在了饮食上,除了购买食材,其它时间都宅在家里,抢劫杀人这样的事情都是从网络上从电视上知道的,她没想到有一天这种事情居然就发生在她的身边?
黄姣想到李伯的惨死还有父亲满身的血,只觉得眼更晕了,“我爹伤的可严重?可找郎中看过了?李伯他。。。。。。被安置在哪里了?”
“你爹没伤到要害,但腿上受的伤要更重一些,只怕三五个月的都不利行走。你家老仆放到了义庄,待明日再找人发丧吧。”陆池明白她的担心,想上前摸摸她安慰她,黄姣却退后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父亲性命无碍让她很是松了一口气,可是李伯的死也令她很是难过。如今爹爹养伤要紧,有些事却不好再叫他操心,她从来也没有操办过丧事,只怕这些还需得刘妈妈和村里人帮衬。
她朝陆池行了一礼,道:“多谢公子救我父亲一命。他日若有机会我一定报答公子。还不知那些贼人可有线索?又如何知道与李正有干系的?”
“广延认出匪人中有李正的表哥刘守成。而且这几日两人来往这么密切,若说他们之间没有勾连我却是不信的。此事还需要时间查个明白,你若信我,就等我几日,到时必能给你个交待。”
黄姣也知道凭自己的能耐,只怕连贼人半根毛也捉不到。在这种时候有人能帮自己,她心里觉得舒服多了。替她爹和李伯报仇的事只怕都要着落在陆池身上了。想到前世的种种,黄姣觉得,全当他还原主的债了吧,谁让她爹也是原主她爹呢。
陆池看黄姨娘缓过劲来,他却不打算轻松放过她,他慢慢地说道:“适才姑娘说我对你有非份之想,我却有些不大明白,还请姑娘为在下讲讲,我到底对你有什么非份之想了?”
黄姣听得脸通地就红了。他这样说倒好象是她自作多情似的。可他若不是有非份之想,如何会派人查她的未婚夫?明明心思龌龊却还恶人先告状,这男人委实可恶!
亲都亲过几回了,说他对她无非份之想谁信?可这话她能堂而皇之地说出来吗?
老天爷给我把斧子把这厚脸皮的人劈死吧。
因这一打岔,黄姣心情倒恢复了些。陆池等人走后,她就一直在屋内看护着黄立诚,等他醒过一回,知道确实没有大碍后才回房休息。
刘妈妈正坐在她屋里面掉泪。
黄姣一看也伤心得不行,李伯与她相处几个月,不说有多亲近,但也是一个性格亲厚,与人为善的老人,她心里一直把李伯当家人一般看待的。如今不明不白地死了,她岂能不伤心?
黄姣挨着刘妈妈坐下,劝她道:“万物皆无常,有生必有灭,李伯一生向善,死后也必不会受苦,妈妈且放宽心。待来日捉到凶徒,必能还李伯一个因果。”
作者有话要说: 酥皮:今天写得沉重,心情不好
陆池:害我被娇娇误会,少了多少亲近机会
酥皮:你本来就存心不良,就不要狡辩了
娇娇:我心情不好你们还这样闹?滚粗!
☆、偷听
黄立诚伤了腿,即使过了几日后腿仍然肿得象根大粗萝卜,脸上身上青紫未褪。黄姣看得心疼无比,给她爹擦药时忍不住掉眼泪。
黄立诚心里也很难受,好好的受了无妄之灾,几个月都去不得书院,只怕家里的生活又要捉襟见肘了。“唉,花儿莫哭,爹爹一点儿都不疼,只是要苦了你,这几个月恐怕都要吃不上肉了。”
黄姣顿时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她爹还能惦记这个?能把命保住才是最重要的,就是让她一年、不,两个月不吃肉也是心甘情愿的。
刘妈妈进到屋里来,叫了声小姐,做了个手势。黄姣随着刘妈妈出了屋,刘妈妈道:“严钟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我寻思着可能是这次姑爷遇匪的事情,所以就让他等在外面,不知小姐是个什么意思,见还是不见?”
黄姣沉吟一时,回道:“见。这个严钟是个什么来历妈妈可知道?”
刘妈妈道:“严钟打小无父无母,全靠吃百家饭长大,平日虽在咱们村子里的东窜西窜的,但也不曾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你母亲以前还接济过他。只是后来有几年人跑得不知去向,也不知是何时回来的。现在咱们村子里的混混都听他的。姑爷昨日的事只怕他还真有线索也不定。”
黄姣点点头,道:“如此我就出去见一见。他主动上门不可能无缘故。”
严钟身材高大,杵在门口象个门神一样,阳光投在他的身上,落下好长一道影子。他还是那样吊儿郎当的样子,歪站在门边,恨不能把身子都倚靠上去。看到黄姣从门内出来,不禁眯了眯眼。
黄姣上前行礼,“恩公。”
严钟忙摆了摆手,“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叫我名字即可。你爹可有大碍?”
“只是不能下地行走,其他还好。”黄姣道。
严钟神情有些严肃,他沉声道:“你爹,你回头问问你爹,在外面可是惹了什么仇家?这次明显是针对你爹来的,不象寻常的劫道儿。若是有了眉目,就知会我一声,我在道上也有些朋友,兴许能替你们化解化解。你们势单力薄,尽量不要与外面的人有嫌隙。”
说完也不等黄姣反应,抱了抱手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黄姣待人走了才想起来要感谢人家,哪想严钟走得那么快?转眼就不见了人影。她心想:这严钟倒是好心,若是这次他能帮上忙,可就算是帮了她两回了。这人也从来不提什么要求,可见是个真正乐于助人之人,比那只知道占她便宜的陆池可好多了。
陆池躲在墙边偷听,心里很不是滋味。无亲无故的,这个男人倒是管的闲事多。他回身给广福使个眼色,广福忙缀在严钟的身后去了。
陆池转过墙角,一眼就看到黄姣伫在门外向前张望,心里顿时就不喜,“哼”了一声,也不见外,大摇大摆地就在晃进了黄姣家的院子。
刘妈妈看见他,忙上前见礼,“陆公子,老奴多谢您救了我们姑爷,那日忙乱还不曾郑重向您道谢。今日您一定要留下来,让我们一尽地主之谊。”
陆池摆摆手,“想必你们这几日还有些忙乱,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与你们姑娘说几句话就走。”
刘妈妈原本对借住她家还威胁她们的陆池并没有太多好感,可是多亏了人家才救得了姑父性命,只这一件事情,她就觉得陆池就象天神下凡,顿时在她心里的形象变得高大威武起来。就是可惜这位陆公子一看就是出身高门并且家中显贵,若是小姐没有订亲,陆公子身份上再低上几分,两人倒是郎才女貌的天生一对儿。
黄姣听得陆池哼了一声,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
这个男人明显还对她有意,就象前世一样,估计还是想纳她为妾。可惜如今的她早就换了芯儿了,再不是之前爱慕他崇拜他的那个倔强的姑娘了。
想到前世,黄姣此时才注意到,在她前世的记忆中她并未有过李正这个未婚夫,她爹也没有因为土匪劫道而摔断了腿。李伯更没有这么早就死于非命。
前世原主是因为救了陆池而被他惦记上才被纳进了陆府。
究根朔源,只怕是原主重生后对自我的厌弃而跳河,这才导致了后来与李正的订亲。若此次土匪劫道之事与李正有关,那么原主的轻生才是导致这一切事故发生的最根本原因。
黄姑娘哟,你瞧瞧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儿呀,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跳河,太害人害己了!
黄姣摇摇头走进院子关好门。陆池看到黄姣脸色憔悴,连之前有些圆润的身子都显得消瘦了许多,他有些生气,“为何不好好休息?我说了会给你一个交待就一定不会食言。你只管安心就是了,莫成日的七想八想。”
谁七想八想了?我只是照顾病号又吃不上肉所以饿瘦了而已。
黄姣算算陆池已有五六日没有来了,此次来是不是说他有了线索了?
她不禁眼睛一亮,连日来的疲倦都散去了几分,“公子可是找到人了?”
“找到刘守成了,他犯了事后跑进山里害的我们白花了几日功夫也没揪着他一根毛。没想到他昨日回家看老婆孩子的时候会被我们的人逮到,而且昨夜就已审出了结果。”
“他交待了?”黄姣有些心急,“他为何劫道?与李正有何关系?”
都这时候了还惦记着未婚夫!陆池心里更不爽快了,他犹豫着是否该留一半说一半。
黄姣急得不行,偏这人喜欢装腔作势。黄姣在心时狠瞪他几眼,恨不能掐住他脖子给他一顿胖揍。明知道她心里跟有猫在挠似的,他却偏偏慢腾腾地半天不张嘴。
黄姣开始利诱,“我爹好几日没吃点儿有营养的东西了,俗话说吃哪儿补哪儿,我爹伤了骨头,最好就拿骨头补。我一会儿就到王四哥那儿赊些肉骨头,搁锅里炖上两个时辰,熬得汤浓浓的白白的,洒上葱花,滴上香油,那滋味。。。。。。”黄姣看陆池眉头微松,嘴角已经弯了起来,她继续说道:“陆公子如今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了,这一顿我理应好好招待公子一番,只是因为爹爹伤了腿不得上书院任职,家里经济就有些紧张,倒是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公子了。”
陆池看她一眼,小样儿的,我还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他慢悠悠地说道:“刘守成交代说,李正在县城有个相好儿,名叫方玉娘。两人已好了一年多了。只因。。。。。。”只有骨头没有肉,也就只值这点儿消息了。
黄姣支着耳朵生怕听岔了,哪想才一句就没了下文,顿时恨得牙痒痒,“我再买斤五花肉回来红烧。”
“上次吃了姑娘做的回锅肉后,我就一直念念不忘,这几日没有吃,感觉好多事情都记不大清了。”
你还真敢说!青天白日、红口白牙的把谎话说得这么心安理得的人估计也只有你这种人了!黄姣咬咬牙,“行!”
陆池要到一盘好菜,心情好了许多,他继续说道:“今年秋闱李正要去赶考,但是没有盘缠,急得焦头烂额。”
“那方寡妇既与他好,为何不借他一些?等回来有钱了再还她就是了。难道方寡妇也很穷?”
“那倒不是,这方寡妇死了的丈夫在县里也算是小有资产了,否则不可能死后还能给她留下一座宅子。”
“方寡妇不愿意给他钱?”黄姣一下就想到了点子上,这种露水夫妻有几个真感情?尤其是女人守了寡,手里的钱就用一个少一个。她不愿意给李正出银子也在情理之中。
陆池道:“李正左思右想,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黄姣在想李正究竟能想到什么办法,就听陆池接着道:“若你嫁过去,必然带着嫁妆。”
“喝!”黄姣确定她没听错。“这李正怎么敢想的?我还没及笄呢!”
“他当然知道这个,所以他就想寻个办法迫你嫁他。”
黄姣懂了。她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无兄无弟,只怕李正就会以她需守孝三年方可嫁娶为由逼她在白孝内就成亲,这样就不必非要等到三年后了,三年后李正的年纪确实有些大了。
待她嫁了李正,无娘家帮衬的她,从此还不是由着他家人爱怎么揉搓就怎么揉搓?到那时,别说嫁妆成了他家的,就是她这人,只怕也落不了个好。待那方寡妇在他耳边吹吹枕边风,再把她谋害了都是有可能的。若果真叫他成了事,她们一家人可就惨到家了。从此后再没人知道这些嫁妆的来处,再没人计较嫁妆的去向,他李正拿着她的钱养着小寡妇,真是不要过得太乐呵!
这个李正好歹毒的一副心肠!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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