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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鲜生活-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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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老板再一次紧紧握住若紫的手。
若紫做事雷厉风行，说干就干，毫不含糊。这边开始登报招聘销售人员，这边立即制定了详细的销售管理制度及奖罚制度，佣金领取规则，并制做了许多销售报表，以便为今后的营销策划分析提供一些全面的资料和依据，并替公司收集和建立了大量的客户资料数据库。
若紫特别看重人的智慧和能动性，因此在招聘销售人员时，她一反行业常规，没有挑选那些所谓有地产经验的，从一个项目蹿到另一个项目的老油条，但考虑到这个项目的特殊性，因此，按照新旧比例各半的准则招人，新人（从未有过地产经验的）和有经验人员各一半。但基本条件是：个人素质要好，足够聪明、勤快，有眼力架，不卑不亢，充满自信，性格乐观开朗。若紫明白，只有这样一批朝气蓬勃、活力四溢的年轻人才能让这个半死不活的项目枯木逢春。
后来的事实证明若紫的眼光毒、准、狠，但凡她一眼相中的新人，在以后的销售生涯中总是出乎意料，业绩好得惊人。有人跟若紫开玩笑，说她把打麻将的那套理论运用在挑选销售人员身上，但凡麻坛新手，手气总是壮得一塌糊涂。
在所有的销售人员到位以后，若紫也不着急让他们立刻上岗，先从北京各大五星级酒店请来公关礼仪部经理，对销售人员进行有关公关礼仪知识培训，举手投足之间必须要有足够的气质与风范。销售人员的好坏，绝对是反映楼盘素质的一面镜子。
除此之外，若紫还订购了大量的时尚类杂志，让这帮销售人员恶补世界名牌知识，提高世俗人士眼里的品味。又从京城各高档俱乐部请来时尚资深人士，就红酒、雪茄等等有关有钱、有格调人士的爱好，给销售人员结结实实地上了好几课。
没有办法，做惯地产的人不经意就被培养成势力眼，一个中庸的销售可以通过客人的汽车、服饰、首饰、腕表、皮带、皮鞋等等来判断客人的购买力，但一个真正优秀的、出神入化的销售人员其实只要一个电话，就可以判别这个客人有没有能力买得起这个房子。
听话听音，有钱人和没钱人的声音，在一件奢侈品面前，底气是绝对不一样的，不管这个有钱人是儒雅还是粗俗。况且还有许多怪癖的不显山不露水的有钱人。
在若紫的职业生涯中，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比如穿得破破烂烂，一副委琐样，提着几个黑色垃圾塑料袋，走到销售部二话不说，哗哗地抖落出好几百万现金，一次性购房，根本不去做什么银行按揭；还有那些衣着干净朴素，极其普通的客户，脚踏自行车来到销售部，但毕恭毕敬递上来的名片倒是吓你一跳，买房时也很痛快。但也有一些专门游走在房地产公司举办的各种开盘活动及联谊会上，买房是假，吃喝玩乐占便宜是真的所谓“成功”人士，衣着讲究，品味高雅，浑身上下一水儿名牌，满嘴洋文，烟不离手，张嘴时尚，闭嘴潮流，但你从不见他或她拿出一个子儿购房。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地产前线又是什么事，什么人没有？
若紫是个做事力求完美的人，她除了要求销售人员做好销售本职工作，练就一双火眼金睛以外，还要做客人一流的管家，替客户出谋划策，做客户购房的得力助手。
安排完这些销售人员，若紫又赶紧找工程人员商量户型改造以及样板间装修装饰问题，原有的样板间必须拆除。若紫仔细研究过房屋结构图，在工程师的帮助下，若紫大胆地将部分背靠背，户型相同的房屋打通，即将主卧室、主卫、客厅等处一一扩大一倍，变为主力户型，以期达到豪宅的标准。又把客厅上方错综复杂的各种管线上移了两三公分，若紫在做这项工作时遇到的阻力极大，遭到工程部的强烈反对，先给答复移不了，后来又说工程量太大，不值得移。但若紫的回答非常坚决，移不了，也要移，终于换来了这宝贵的两三公分空间。
若紫又不惜代价，找来几个两岸三地有名的室内设计师。聘请两男两女各负责一个样板间的设计，从最小的STUDIO到最大的豪宅，一共四种风格，意大利式、美式、法式以及豪华奢侈的巴洛克风格。若紫让他们从前期的装修方案设计确定到后期的家具配置一线到底，如此操作，当然是为了让产品看上去一气呵成，有连贯性。期间也会根据客户的口味及市场需求做适当调整或改变，但原则上，若紫绝对尊重设计师的想法。
但困扰若紫的还有大额支出的经费问题。四个样板间的改造装修，以及后期的家具家电装饰品的配置，大量的毛坯房的工程结构改造，园林设计及施工，所有的销售道具，包括沙盘模型，楼书名片以及DM宣传单的印刷费用等等，轻易地就越过五百万元的前期预算，这些还不包括开盘后的各项高额宣传费用，人员佣金支出等等。
但若紫想，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若紫心里明白前期投入这些钱，至少四个月之内还不会有任何回报和成绩。她不喜欢打仓促仗，要做就应该粮草充足，打一个有准备的战役。而这几个月若紫的压力会非常大，一定会背上瞎花胡造的罪名，但若紫心里清楚，这个烂盘只能这样背水一战了。
精心安排的销售人员全方位进行了四个月的培训工作，一定要让优姿名苑的销售人员超过任何一个楼盘的销售，让这些人具有鹰般的利爪，猎犬般的嗅觉，蛇一样能屈能伸的精神，以及百折不挠的气概；既要会跟客人讨价还价，又要能与客人大谈风花雪月，在与客人谈话渐进佳境之际，坚定不移地收走他们的定金，不放过任何一个潜在有戏的客户。
说实话，若紫何尝不期望重新尽早开盘，但紧赶慢赶，最少也得四个月以后。一个月的时间用来工程结构改造，这期间还得抓紧出装修图纸及装饰效果图，剩下三个月的时间用来装修并进行家具配置及后期装饰布置。有些意大利及法式原装家具还需要从国外托运回来，单过海关，就得两个月。整个园林改造计划也要根据花草树木对季节的适应情况，有步骤地进行改造。
关于这些，若紫并不担心鲍比会责备，毕竟她这一手完全是从鲍比那儿百分百COPY而来，把改造计划书递过去就OK了，至于杨老板或他底下的员工愿意怎么想，就随他们的便了，反正他们要的是结果。若紫想只要这些计划能按部就班地实施，我就能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鲍比回来时，若紫已经等不及，开始让工人们拆除一些隔断墙，进行了一些无伤大碍的拆除工作。若紫手拿计划改造书，想了想，除了要和鲍比谈谈改造优姿名苑的全盘方案，还要深入地聊聊南妮的问题。想到这儿，若紫自嘲地笑了一笑，是否自己潜意识里都有取代苏晴的想法了。
鲍比和若紫约在一家豪华奢侈的法式餐厅里，鲍比酷爱吃法餐，一套套特繁琐的吃饭程序让若紫望而生畏，不胜其烦，没怎么吃，倒是换了好几回刀叉，服务生在旁侧殷勤伺候，让若紫怎么也放松不下来。吃了半天，身上都没有什么热乎气儿。怨不得上次鲍比宴请公司全体在法式餐厅会餐，杨春生直嚷嚷渴望一只大肘子，销售部的两个秘书一个吵着要来碗热汤面，一个惦记去补吃一顿水煮鱼。
若紫觉得这顿饭让自己吃得冰冰凉，交谈的情绪也凉下去好多，若紫想自己到底是个不上道的女人。用餐巾擦了擦手，对鲍比说：“老板，咱们吃完饭再谈工作吧，这个环境里，我特没有感觉，一会儿随便找个茶馆或咖啡厅都行。”
鲍比一乐，微笑点头。整个吃饭过程，鲍比也只字不提工作，包括南妮和苏晴。只是一个劲儿地教授若紫吃法餐的相关顺序，以及如何辨别各种法式美味。
终于吃完这顿了无人气的法餐，若紫长出一口气，飞快地把鲍比带到一家自己常去的江南茶馆。
一进茶馆，若紫顿时感觉浑身放松下来，在高山流水的古曲里，喝着西湖龙井，仿佛又回到了江南。
鲍比先前喝了点红酒，人微微有些醉态，开车时若紫还担心他画龙。但若紫发现这种担心根本多余，这点酒对鲍比来说，根本小菜一碟。据王春生介绍，鲍比喝啤酒尤其拿手，一大扎一仰脖，便一饮而尽，自小就酒量惊人。但今天也就半瓶多红酒，何必摆出这么一副醉醺醺的姿态。
若紫心里暗自笑了一下，她决定单刀直入，先从工作入手，若先从南妮入手，就有些徇私的味道，况且听起来也名不正言不顺。于是就把一系列关于优姿名苑的想法，就着改造书一一说明，又把这一阶段的工作情况，简单扼要地向鲍比汇报了一下。
鲍比显得很兴奋，不时地点头说OK，很快，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若紫因为说得激动，面颊也微微泛红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今晚也穿了一件类似田少身边红衣美女的那件红色紧身连衣裙，令整个人看起来鲜活生动，流光溢彩。
猛然间，若紫又看到鲍比几年前那眼神中跳跃的一闪，这一闪，让若紫决定将话题快速绕到南妮身上。这番话的性质类似上次与杨老板的谈话，利弊分析，言辞恳切，忧心忡忡，若紫毫无保留地全盘托出，突然间她全无顾忌，令鲍比吃惊不小。
鲍比连说：“若紫，若紫，我真是，一直把你当个小女孩看了，怪不得杨老板对你刮目相看。我原先只以为你在销售上有一套，绝没有想到你在人事关系的平衡以及公司的整体管理上，还这么有想法，有见解。上次杨老板跟我夸你时，我还直犯嘀咕，真是，真是！这些年你一直被，被什么捂着了啊！”鲍比说到被什么捂着时不太利落，仿佛喝多了酒，舌头有些捋不直。
又迟疑片刻，定定地看着若紫说：“这些年，南妮，苏晴，你，你们三个都不容易，一路陪我走过来，虽说还算顺利，但磕磕绊绊也不少啊！这里面，说实在的，当属南妮付出最多，可以说没有当年她前期时的鼎力相助，也没有我鲍比的今天，但是她得到的也最多。可事到如今，她非但不满足，还大肆揽权，弄得公司里乌烟瘴气、鸡飞狗跳，我也有所耳闻，但我一直优柔寡断，对她下不了狠心。你今天的这一番话，我看我是不得不防了。作为公司老员工，我也不便动她，只能慢慢把她架空，养着她便是了。不行的话先从财务和工程两大块下手，至于销售这一摊，总公司营销总监的职务，她是不会轻易提你来做，一定会想方设法安插自己的人马，这个呢，你不用担心，我会让她把这个位置暂时空缺，等优姿名苑一开盘，出成绩，我会自然而然就势提拔你，她自然也无话可说。除此之外，财务和工程人员，我打算从广东那边调过来，进行京粤两地项目经理人对调，替换掉她的手下，一步步来，就像你劝杨老板那样，不宜操之过急，打草惊蛇。”
若紫和鲍比从茶馆出来时，都有些微醉的感觉。鲍比推心置腑的一番话让若紫心底里有一些感动和感激，一个老板能如此坦承心扉对下属，也应令她知足了。
若紫没有想到，喝茶也能让人喝醉，在这微凉的夜风中，若紫被空调机吹得冰凉的胳膊，无意中碰到鲍比的胳膊，炙热滚烫，让若紫的心里泛起异样的感觉。
鲍比按照若紫指引的路线，给她送到楼下，正要下车，鲍比突然冒失地一把拽住若紫的左胳膊，叫了一声：“若紫，谢谢你。”
若紫咧嘴无声一笑：“不必了，老板，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鲍比那个晚上没有提苏晴，若紫也不想揭开这个伤疤，毕竟自己的情人，在自己的公司，让自己手下另一个女人眼睁睁开掉，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到底是件很没面子的事情。若紫若想知道苏晴的状况，只能靠自己联络她了。
六
时间晃悠得真快，转眼间，若紫已经扎到优姿名苑一个多月了。
若紫没有料到装修图纸会被一遍遍推翻，又一遍遍重新出图。装饰效果图也是出了一摞摞，但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缺憾。即使按原计划安排好的时间表推算，重新开盘的时间也得到十一月份了，肯定要错过房地产所谓的金九银十的最佳销售黄金档期了。
一过十一月，北京的天就很冷了，树叶也掉得差不多，枝秃人少，完全没有卖房子所需要炒做的意境。而过了十二月份的圣诞节，便是元旦春节，大家又都忙着过节度假，所有的公司又忙着年终结算，能有多少人有闲心来看房。
而若紫又把鲍比预期的每平方米1800美金的房价调至1999美金起，最高房价更达到2500美金每平方米。
若紫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赌性会这么重。但她知道，如果自己设计的方案全部能够变成现实，那么这个房价就会得到有力的支撑，但这其中如果有一个环节出了纰漏，都会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后果自然也不堪设想，多年以来，她一直习惯于把鲍比当作一棵好乘凉的大树，真的轮到自己要变成一棵想让别人依靠的树，那种压力，非若紫这种小女子能够抗得住的。
若紫小心翼翼，如覆薄冰，扁桃体肿了好多天，淋巴也出来了，总也下不去火，晚上睡眠质量也很差，尤其一个人时，总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有风吹草动，就心跳加速，恍然惊醒。
从小奶奶就说她将来是个不安分的姑娘，睡相上带着呢。偶尔去吴桐那儿，做完爱，人比较松懈，倒是能睡得香，一夜无梦。但这样的日子并不多，她忙，吴桐也忙。
这两天，若紫更是噩梦联翩，总是在睡梦中惊醒，实在是压力太大。优姿名苑这帮人真是不盯劲。销售部基本上调理得差不多了，但客服与物业人员素质太低，成了若紫新的包袱。
物业部的服务人员，居然让来访的客人自己开门，还跟客人抢道抢电梯，见着客人面无表情，就这种素质的员工，又如何能打出豪宅标准的旗帜。这些细小的事情特别容易败坏客户的情绪，尤其是那些极其挑剔，喜欢追求完美境界的尖端人士。
若紫的工作又多了一项更繁重的任务，必须调整或替换目前的物业人员队伍。但对重新选用的物业人员，若紫挑了一拨又一拨，实在没有几个能入眼的。本地人居高自大，目中无人，一副北京大爷，爱谁谁的神情，外地人则是过分谦卑，小心谨慎，气质委琐，勾背低头，一副低三下四的劲头，让若紫心急火燎，急得团团转。
若紫那天无意中翻《房地产动态》杂志，里面有一篇文章，号称某项目从英国国际管家学校请来一位鼎鼎大名、据说伺候过英国王室的洋管家，以及如何因为他们的到来，使得项目品质大为提升，熠熠发光，进而使销售率猛地往上蹿，获取双赢的结果。
若紫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一个特感性的女客户，死活要买一处别墅，任凭若紫磨破嘴皮，怎么劝也劝不动她购买的决心，劝到最后，这个女人实在没辙，横下心来告诉若紫：“杜小姐，你知道我为什么非得要买这别墅吗？你呀，也甭劝我了，我就告诉你最最隐私的想法吧。那天，我去看房时，两个俄罗斯白种美少女为我穿鞋套，殷勤备至，门口有个黑人大叔在给花园栅栏刷清漆，那是什么感觉？你知道的，一直以来，我要找的就是这种感觉。咱黄种人也能享受享受白种人黑种人为咱服务的感觉，这能用金钱来衡量吗？我愿意！我喜欢！我乐意！我有满足感！我就觉得值！”
若紫那一霎恍然醒悟，优姿名苑营销策划的重点其实就是三个字：玩感觉。从楼盘包装到人员选聘，甚至到连同物业人员的结构设置都需要包装作秀，但一定要求玩得上档次，够格调，没有破绽，没有窘态，让客户从毛孔里透出舒坦，然后乖乖掏钱，争相购买。
这么多年的地产做下来，若紫已深入了解北京人购房心理，地方文化左右或者说决定购房人的心理。北京人不比广东人上海人理智精明清醒，不放过一丝一毫明察秋毫的机会，不对产品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翻个底儿掉，是不肯轻易就范掏腰包的。
北京人不，他们愿意淹没在浩浩荡荡的广告攻势里，乐此不疲，在谎话重复千遍就是真理的荒谬里陶醉。有一个领头羊敢率先啃螃蟹，余下的人就会纷纷作奋不顾身状，献身该楼盘。他们喜欢手拿报纸广告，或者捧着那些刻意设计得美仑美奂的楼书资料，在发展商不惜血本营造的豪华售楼处里，对着落地玻璃窗外、灌满泥汤的工地，畅想他们未来的家园。客户的耳语加羊群效应，能使一个死盘复活，也能使一个原本只值7000元每平方米的房子暴涨到每平方米11000元。
上了套的客户并不后悔，继续陶醉在他们和开发商共同编织的美梦里，还得彼此安慰，相互寒暄：“咱的房子就是不一般，好呀！”你好，我好，大家好。
但一旦房屋落成，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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