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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码头-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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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十一月太原沦陷后,她受派去了晋东南决死一纵队。十多天前,组织上找她谈话,说有迹象表明,日本鬼子有攻占晋西北渡过黄河威胁陕甘宁的意向,而国民党、阎锡山则企图假手日本人加快限共融共灭共的步伐。在新的形势下,她的家乡古镇碛口将成为日本人、国民党和共产党争夺的战略要地,希望她能回到家乡去,协助当地党组织发展巩固统一战线,壮大抗日武装,保卫碛口这个水旱码头。

她现在的公开身份是临县国民政府商民部驻碛口代表兼中共临县县委妇救会秘书。

那时碛口尚处于国共两种政权、两种军队并存阶段。而且,由于其作为北方商业重镇的特殊地位,行政上仍然延用明清以降“隔境遥治”的办法,由临县三区和离石四区共管。

就在程璐返回碛口的次日凌晨,日本人的飞机在碛口投下一颗炸弹,炸毁商铺数间,炸死客商数名。古镇碛口三条主街十五条山巷顿时笼罩在一派紧张恐怖的气氛中。

程璐是在扑火救人的现场,见到她的表姐夫崔鸿志的。

崔鸿志是李家山小村人。所谓“小村”者,是时人为区别于李家山大村而创造的称谓。大村住着的李姓大户,与西湾盛氏同为碛口开埠元勋。而今,碛口商会会长李子发和驻扎在西云寺的晋绥军某部三营副营长李子俊就是李家后人。村子原本不叫李家山,因李氏建宅于此而得名。这是一个同西湾一样气象不俗的村庄。村子依托三道梁、两条沟而建,整个地势活脱脱一只飞出深山的彩凤。李氏祖上原是临县北端阳坡村人,明成化年间迁来此地。清康熙乾隆年间,碛口商埠开发建设启动,李氏慧眼识时,与西湾盛氏家族联袂履艰,上演了一出彪炳史册的壮剧。三百多年间,碛口已成享誉北中国的水旱码头;李氏以水流山积的财富做后盾,在两沟间的凤首及东西两翼中之一翼大兴土木。而今,依山就势,高下叠置的明柱厦檐四合院已经修建了六七层。那赫赫威威的气势令每一个初来此地者乍舌。唯凤的左翼及腋下,掘了些低矮的窑洞,盖了点简陋的草棚,住着崔姓穷人,此即所谓“小村”。

崔鸿志家四五代前有一老女儿名叫崔玉荣,曾做过西湾盛家二门夫人;而崔鸿志本人,又与盛如荣的小女盛秀芝成了亲,故崔鸿志应该是盛家世亲。不过,崔鸿志平日与盛家的来往倒远远没有和李家多。原来那崔鸿志从小聪敏过人,又兼出身寒门生性勤谨,故而在村里是个人见人爱的孩子。因为年龄相当的关系,他和子俊虽然门户悬殊,却自小要好。子俊三岁上死了爹,五岁上死了娘,好在哥哥李子发比他长着十五六岁,那时已经成家立业,对他百般呵护,倒胜似父母在世之时。及至子俊该上学了,子发就让鸿志陪读。谁知四五年过后,鸿志倒可做得子俊先生了。陪读胜过主读,鸿志的父母便极忐忑,向李家提出想让儿子罢读回家的要求。谁知李子发却说:为甚?鸿志比子俊好,这能怪得了你们?我已经把鸿志看作自家亲兄弟了。他读书好,我同样高兴。我已打定了主意,只要鸿志想念书,就让他一直念下去,我李家供他上大学。崔家本是李家佃户,听东家如此说话,慌得就要下跪,说:不敢,不敢。鸿志他哪有那个命呀?李子发说:什么命不命的!鸿志有副好脑子,这命就好。你们有个好儿子,这命就好。我和子俊有了鸿志这个好兄弟,我们的命也好。我李家今日出资供鸿志上学,说到底还是为我李家。你二老就答应了吧。我这里给你二老下跪了。子俊在一旁也说:哥的话在理。我也跪求你二老了。子发、子俊说着便真要下跪,慌得崔家两口子忙说我们应承了,我们应承了。

不料崔鸿志读书却没有读到大学毕业。民国十四年,鸿志从碛口两级小学毕业后,考入汾阳铭义中学。铭义中学系美国基督教会创办的学校,校长其人颇为开明,举凡五四以来出现的各种“主义”和“思想”在那里似都可觅得踪影。鸿志在那里接受了马列主义,并于民国十五年一月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同年暑期,鸿志回碛发展党员五人,组建了临县第一个共产党的支部委员会。小伙子自幼生活在特擅弹歌小唱的李家山,会唱好多山歌小曲儿,这时他便“旧瓶装新酒”,唱着山歌宣传革命。

高高山上一苗葱,

穷人看见穷人亲。

长角羯羝戴串铃,

共产党是咱领路人。

一张桌子四条腿,

共产党是咱先锋队。

一杆大旗耀眼红,

镰刀斧头绣正中。

半天云里春雷震,

紧跟共产党闹翻身。

崔鸿志的名字同他的歌儿一道一时传遍晋西北数万平方公里的广大山区,成了穷苦人夏天的扇子冬天的火炉。

可是当局却给他安了个“赤化宣传、图谋不轨”的罪名。此后不久,学校在政府施压之下,将鸿志开除出校。

鸿志读书未成正果,李家并未嫌弃,随将他安排在天成居做了二掌柜。而碛口的共产党组织,却由于崔鸿志的返乡而迅速壮大起来。民国二十六年,抗战全面爆发,山西的牺盟会、动委会应运而生,与共产党携手抗日。崔鸿志加入了牺盟会,同时出任中共临县县委民运部长,兼碛口抗日游击队队长。

程璐和崔鸿志彼此看着对方黑眉烫眼、污脏满身的样子,嘿嘿笑了。崔鸿志道:“我说嘛,你们家门口这两日怎那么热闹,原来国民政府是在欢迎你啊!说吧,你是不是下车伊始就捅了一下马蜂窝?”程璐嘿嘿笑着,半晌才说:“我到县上报到,听说县长将抗日捐款挪去开了私家煤矿,县上的头头脑脑差不多都入了股……我担心表姐夫你也合伙‘吃抗日’,就做了点小小的调查!”崔鸿志道:“‘吃抗日’这等好事哪轮得上共产党呀?让我猜猜,接下来,我们的程小姐肯定是在大街上撒传单了……”

程璐又嘿嘿笑了。

那时,国民政府临县三区区长贺芸、离石四区区长杨巨诚相跟着走过来,一见程璐,神色便有些紧张。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下眼风,便欲绕道走开。程璐眼尖,叫道:“二位区长这是百忙中拨冗视察啊!”杨巨诚尴尬地嘿嘿着,敷衍道:“是啊,是啊!”贺芸阴沉的目光横扫程璐,冷笑道:“是程部长、程秘书走马上任啊!那我就顺便知会你:县上又下达了募捐任务,碛口三百多家字号都有义务为抗日尽力!兰县长过几天亲自来检查……”崔鸿志说:“贺区长,请你转告兰县长,现在是国共合作抗日时期,程璐同志受派回碛口,是上级对镇上工作的有力支持,请国民政府保证她的人身安全,马上撤销对她的布控!”

碛口游击队奉命与晋绥军某部三营在离石到碛口的必经之路吴老婆山设伏阻击鬼子。程璐负责碛口及周围村社坚壁清野,组织群众转移。程璐因为曾做过码头国民小学教员,那里有她不少故旧,所以回碛口后,一直借住在那里。这天因为任务太过紧迫,程璐便请教员们帮忙,发动学校全体师生参加,挨门逐户动员、催促群众撤离村子。整整一天忙得没吃一口饭没喝一口水,到吴老婆山的枪声传到碛口时,总算基本完成了任务。正要坐下来歇歇,她嫂子盛秀兰跑来找她,说老寿星李莺莺怎么也不肯离开待月庐,甚至也不答应去石板沟盛家别宅躲避。

石板沟位于西湾村后二里路外一道杂树灌木横生的深谷里。原来盛如荣的老爷爷盛书璞于前清道光年间为避浊乱之世在那里修筑宅院一座,后人因为它偏僻不再住了,让给外地来碛经商者临时驻足,留了一个小偏院闲置,供盛家人夏天避暑时居住,素常无人打扰。这一天,盛家人商量“跑反”之事时,原是准备让老寿星随大家一道去钻后山早已打好的洞子的,可处于半昏迷状态的李莺莺那时却将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盛如荣和家下之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将老人家转移到石板沟去。然而这主意一经说出,李莺莺却又清清楚楚吐出了一个字:“不!……”

程璐连忙跑到西湾去看究竟,心想就是强制也得让老人家赶快撤离。可是当她走进盛家时,舅舅却已决定:让老人家留在三槐堂。因为按照此地乡俗,死于异乡野地之人是不能再回故宅办理丧葬事宜的,这对于盛家这位老寿星来说,远比死于刀剑之下更残忍。况且像三槐堂这样的豪宅大院,寻觅一个藏匿老人的处所原本不是十分困难的,既有这种可能,为什么要让一个命悬游丝行将就木之人再受颠簸之苦呢?相比之下,最让人难于定夺的倒是,到底由谁留下来陪伴老人。一开始,盛如荣自己说要留下来,可全家人都说不合适。后来,如蕙、秀兰以及崔鸿志的女人盛秀芝都表示要留下来,盛如荣又死活不让。这时,女佣张妈说话了,说我进三槐堂已经二十年了,与老太太朝夕相处,最是了解她老人家的心思。现在老人话都不能说了,可我能从她的眉目眼睫嘴唇手指的一掀一动知道她要什么,你们谁能行?盛如荣想想,无话可说了,便率领家下老小朝着张妈齐刷刷跪下叩了一头,将老人托给了张妈。

老太太和张妈的藏身之地安排在了待月庐后院马棚墙角下当年曾做过银窖的一间暗室里。盛如荣先打发家下的婆姨孩子,由两个可靠的字号伙计带着离家进山躲藏。待到大队人马走后,才亲自动手,将床铺、衣物、干粮、净水及几件日用家什搬进暗室,然后退出来,将出口原样封好。

那时,李莺莺的生命像一缕游丝在早春的寒风中悠然飘荡。她像一位终生颠踬于漫漫旅途的“游客”,匆匆赶路已不是她的习惯了。岁月赋予她永远的神闲气定、永远的悠然自在。她双手把握时间的滴漏,微笑着与这扰扰攘攘的尘世诀别,与这生她养她的土地诀别,与这黄河古渡,与这水旱码头,与这古镇的石板小街,与这处处明柱厦檐高圪台的独特建筑,与她情深爱永的三槐堂、待月庐,与她的后辈亲人诀别。张妈端了一张杌子坐在靠近床头的地方,紧紧握了她的双手,使她的心头不时有一阵骀荡的春风掠过,不时有几缕艳丽的阳光照拂,于是她的灵魂便只在古镇上空徘徊,徘徊着不忍骤然离去。

于是弥留之际的李莺莺就真真切切看到了,一股狼烟正从吴老婆山那边滚滚而来。

一灯如豆。

张妈从进入暗室以来已经给灯盏里添了三次油。在第三次添油时,地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将暗室四壁的积尘震得雪粉般飞扬,弄得床铺上下、老太太脸上都像小鬼抓了似的。盛家人走时曾反复告诫张妈:应找些锅灰抹在脸上。一向喜欢洁净的她,说我都五十岁的老婆子了还怕谁!便未真个去做。现在好了,不用再涂抹了,张妈从老太太脸上看到了自己那张夜叉似的脸,不由笑了。她估摸眼下大约是晌午时分。老太太受了刚才的惊吓,急促地喘息起来,喉咙里突然发出几声“喀喀”的微响,接着胸脯剧烈地起伏了几下,便沉寂了。张妈伸手试试老人的鼻息,只有幽幽的一丝气息了,就打了些净水小心翼翼地为老人擦拭起来。

张妈的眼泪又流下来了。她回想着二十年与老人朝夕相处的情景,老人健旺而爽朗的音容笑貌如在目前。张妈不由发出了“啧啧”的感叹声。张妈的手在老人枯瘦的右手上停住了。昏黄的灯光下,那枚硕大的戒指发出莹润而华贵的光芒。

张妈不记得老人有多少次朝她念叨过,要把这戒指送给她的玄外孙女璐璐来着。老人每说着这话时,两眼总是闪动着灼灼的光彩,人也像是突然年轻了。可张妈没想到那闺女竟然不要。张妈想:等鬼子走后,她要好好劝劝璐璐,千万不要辜负了老人的一片善心。老人的手脸臂膀都被张妈仔细擦拭了一遍,接着张妈就找出早已预备好的寿衣,为老人换好。这时,忽听得头顶上发出一阵连续不断的嘡嘡声。张妈弄不清鬼子这是在干甚,心大跳不已,连忙一口气吹熄油灯。可怕的黑暗将她一下子吞没了。

“嘡嘡嘡”的敲击声仍在继续。有几下好像就在头顶上,就在暗室的入口处。间有嚓嚓的砍斫声。当张妈意识到鬼子是在找寻地下的暗室时,心脏仿佛突然停止了跳动。她一阵晕眩,就栽倒在床铺前。当她醒转来时,好像甚事都未发生,那吓人的“嘡嘡”声“嚓嚓”声也仿佛游走到了别处。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忽听得老太太那里似乎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正要点灯看个究竟,那“嘡嘡”声“嚓嚓”声忽又转回来了,且非常执拗地徘徊在头顶上、暗室入口处,接着似乎出现了片刻的宁静,猛地就有“找到了找到了”的欢呼声响起。张妈下意识地钻进了床铺下,双腿软作两根面条,裤裆里一阵湿热。

暗室里突然挤进一片亮光,接着便有一双穿着皮靴的脚伸了进来,张妈吓得紧闭了双眼。等她再次睁开眼时,面前已是麻林似的好多腿了。满耳都是叽哩哇啦的说话声,她连一个字也听不懂。有人点亮了麻油灯,有人打着手电筒在暗室四壁照来照去。手电光又照到了老太太的脸上。这时,她听得一个人说:太君,这是盛家老太太。这老太太高寿,人们都说她足够一百二十岁了。张妈听着这熟悉的乡音,不由探头朝外溜了一眼,她看见那人有些面熟,正不知他姓甚名谁,忽见有个满脸紫疙瘩的日本人操着生硬的中国话说:“贾长发!你的说说,盛家会把老太太一人留下来?”

张妈认出来了,这人是贾家峪大财主贾耀宗的儿子贾长发。只听那贾长发道:“不会的。老太婆是何等样人,盛家会把她一人留下都跑了?更何况这老家伙还有气儿呢。”

贾长发的话音刚落,就有手电光照到了张妈的脸上。

张妈被人拉着头发从床铺下揪了出来。

“你的,良民大大的,害怕的不要。你快说说,盛家的这个……”

那满脸紫疙瘩的鬼子朝张妈比划着,让张妈说出盛家的钱都藏在什么地方。张妈这阵儿反不像先前害怕了。她摇摇头,说:“我一个下人,盛家怎会让我知道那个呀?”

贾长发挤上前来,照准张妈的脸就是一个耳光:“不说,就休怪皇军不客气。”

张妈不说话。那满脸紫疙瘩的鬼子用手拨开贾长发,说:“你的,快快说出来,皇军有赏。”

张妈还是那句话:“我一个下人,盛家怎会让我知道?”

那紫疙瘩寻思着,对身边一个小鬼子叽里咕噜了一阵,那小鬼子就跑出暗室去了。过了片刻,领进一个身穿白大褂,肩挎小箱子的人来。那白大褂伸出纤细的手指将老太太的眼皮剥开看了看,便朝着紫疙瘩连连摇头。紫疙瘩指着老太太又叽里哇啦了一阵,那白大褂便又去摸老太太的两手。突然,白大褂两眼放光,猛地将老太太的右手从棉被下拉出来,看着手指上那枚戒指嘿嘿嘿笑了。那紫疙瘩也高兴了,抢上一步就要将那戒指脱下来,谁知老太太的手指这时却紧紧攥成一个拳头,怎么也不能拉开来。紫疙瘩朝白大褂哇哇叫了几声,那白大褂咔嚓一个立正,忙从小木箱中取出一个柳叶样的小刀来,寒光一闪,竟将老太太的手指截了下来,戒指被紫疙瘩紧紧攥在手中了。那血糊拉杂的手指跌落地下,又被紫疙瘩辗在脚下。这一切差不多是在眨眼间发生的,张妈大叫一声扑上前去,抱着老人大哭起来。

鬼子终于出了暗室。张妈从地下拾起老人的那根手指来,忙忙地去往手上栽,哪里还能栽得上去!张妈嚎啕大哭起来。她想起年轻时常听碛口人说的一句话:春三月的竹笋尖尖,李莺莺的兰花小指。说的是老太太当年在戏台上扮演闺门小旦时的风采。没想到老也已经老了,死也就要死了,却落了这么一个下场。千刀万剐的鬼子呀!张妈的眼泪更汹涌地倾泻下来了。

突然,她的身后“嗵、嗵”连响两声,两个鬼子又返回来了,他们怪笑着朝她猛扑过来。她被他们提溜着扔到板床上……

程家跑反时藏身的洞子打在寨子山村后一条名叫小狐仙塔的拐沟里。

是“沟”而名“塔”的原因大约是因为这条沟靠近一个名叫下塔的小山村。

晋绥军某部三营有个姓陈的排长就是下塔人。陈排长前几日因病回家休养,病刚好他就回营参加了吴老婆山伏击,没想到身子到底还虚弱,转移时竟未追上别的弟兄。他掉队了,不得不只身返回村里。就在他辗转跑近下塔时,发现离村子不远的山上已有了日本兵的踪迹,他担心自己此时回村会把鬼子引进自家村,就拐弯进了小狐仙塔。偏偏进沟不久,就发现了一个跑反的人藏身的洞子。他钻进去发现是程家,就说:你们这洞子不行,洞口正迎着沟口,打洞时留下的新土也太显眼了。鬼子一进沟还不把你们连锅端了?这陈排长便退出洞子就近弄了些枯枝败草帮云鹤、云鹏弟兄俩重新做了伪装。完事后就留在洞子里藏身。

那天从半晌午起,镇街那边不时响起断断续续的枪声。有一阵子,河沿上甚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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