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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魔借犊-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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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笑嘻嘻地说:“良哥,你那朋友可也戴着眼镜呢,我总不能让你朋友也滚吧?”

张良眉头一皱:“什么朋友?”

瘦子说:“不是狱友吗?就是他告诉咱你提前释放,今天就回来了,这不,咱把宴席都备好了,就等着给你接风洗尘呢。”

张良停下脚,警觉地问:“他谁?名字?”

胖子回道:“他说他姓白,同行还有两人,没报名,叶老板正在上面陪着。”

妈的白敏仲,死丫头的顶头上司,害他皮开肉绽的罪魁祸首。张良脚跟一转,就往楼下走,眼下不宜跟这些吃官粮的流氓正面冲突,虽然石田英司借他式神护身,但这消耗别人血液精气的事,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干。

胖子在后面追着喊:“喂,喂!良哥你去哪儿?”

张良随口回了一句:“去洗澡!太脏了,没脸见叶哥。”

话刚说完,叶卫军走到楼梯口,探头出来说:“阿良,先上来吧,那位姓白的先生等了你一天。”

张良一听等了整天,就知道自己的行踪早被掌握了,还奇怪怎么一路顺顺当当没半点波折,原来又被暗中盯了,行!他倒要看看那只白头翁有什么能耐,折在魏淑子手里是自作自受,他甘愿,换了其他人,想坑他?想逮他?先掂量掂量有几条命。

白敏仲坐在包间里等着,花白的头发染成黑色,穿着洁净的白衬衫,戴一副金丝边眼镜,端的是一派精英范儿,闪得张良恨不得一拳捶扁那高挺的鼻梁。不过这弱鸡仔还带了护卫,两大汉左右对称地护在近前,应该是总部带出来的辟兵。小商也在,看来特刑部早跟老狐狸通过气,小商手里捏着蛇管,不就是为防他张良动气伤人吗?

把闲杂人等清出去,只留下叶卫军、小商、张良及特刑部那三人。

白敏仲推了推眼镜,笑笑地说:“又见面了,张先生。”

张良一脚踹翻桌子,杯盘酒水乒乓砸了一地。两名辟兵立刻挡在白敏仲身前。叶卫军拉住张良,劝道:“别冲动,有什么话好好说。”

☆、第十七章

张良甩开叶卫军的手:“老子跟他们没话说,你们……”先指向小商,再指向叶卫军,“一路的,一路的啊。”

小商摩挲着蛇管说:“阿良,你的事小叶刚知道真相,别错怪他。”

张良竖起手指在额心点了点,说:“我不怪他,哪个也不怪,刚见面,我也不想闹事,不过跟这些□的没话讲。”扭头看向叶卫军,“叶哥,要么这些□的滚蛋,要么我滚蛋,你看呢?”

张良嘴上说不怪,心里肯定有隔阂,兄弟这么多年,叶卫军还能不知道他吗?换作他叶卫军杀人坐牢,张良宁死也要捞他出来,不可能坐视不理。当年暴、乱时,张良已经逃到安全地带,听说叶卫军被斗,抄了武器就去闯警戒线,这才被击毙掉下山崖。

叶卫军听了田洋的说辞当然也是存疑,只是蹲牢房的话不会连面也不给见,可黄半仙不透露,谁也逼不了他。他们这些人如果没有黄半仙罩着,不可能过得这么安稳,但半仙有原则,张良的某些行为超出了限度,他就不能放任不管。

叶卫军托周坤暗中打探张良的下落,他自己也在查,无奈人际关系有限,直到今天白敏仲到访,说起这一年多来发生的事,他才知道张良被绑去了某基地,也才知道魏淑子是安排在张良身边的线人。

白敏仲既然肯吐实,事情肯定有转机,作为兄弟,叶卫军当然希望能消掉张良的案底,前账一笔勾销,不管以前杀了谁,做了什么非法勾当,从此不再追究,各过各的,相安无事,这是最好的结果。

看张良拧着脖子发邪,这时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白敏仲提前到饭店蹲守这种做法未免太狂,有种示威的意味,无形中增加了张良的压力,让他觉得所有人都窜通起来,挖个坑等他来跳,能不反感吗?这会儿不是谈话的好时机,叶卫军只能对白敏仲比个手势,请他出去。

白敏仲站起来,从包里拿出一个资料夹递给叶卫军,笑着说:“我不扫你们的兴,之所以亲自过来是为了表达诚意,这是领导让我交给张良的,里面有他感兴趣的东西,说看了之后,他应该会愿意和我们好好谈一谈。”

说完就往外走,两名辟兵和小商跟着一道出去,就在走到楼梯口时,张良从后面追了上来,一把揪住白敏仲的衣领,把手中的照片提起来,气急败坏地问:“这是在哪里拍的?”

照片的主角是个躺在担架上的小女孩,这女孩约摸七八岁,歪扎着羊角辫,双目紧闭,浑身覆盖着斑驳的灰泥,从泥土稀薄的地方能看出她身上穿的是件棉袄,残破的布料上泛着淡淡的黄色,黄中还混杂发黑的污点,像是陈年血迹。

两名辟命见白敏仲受制,立即围上来,白敏仲让他们退开,指了指张良青筋暴起的手,憋着声音说:“喘不过气来了,咳咳。”

张良狠狠瞪着白敏仲看了会儿,放开手,往后退半步。白敏仲理了理领口,依旧风度不减,礼貌地说:“我只负责递交资料,其他事情一概不知道,如果你想知道这张照片背后的故事,可以和我们一起去见一个人,他知道所有你想知道的事。”

张良就一字:“走。”

白敏仲开来车,类似勘察车的结构,三排座,前有护网,后有铁笼和大箱子,就是装张良的那种铁皮箱。张良被刺得眼睛疼,心里直冷笑:真是时刻准备着奋斗在第一线。

车开去小常山,山下有黄半仙的车库,一辆医护车停在后面的庭院里。黄半仙正和一老头坐在车厢前喝茶聊天。那老头显然身体不好,不仅坐在轮椅上,手上还扎针吊水,身旁有个五六十岁的老妈妈照应,车上只有一个司机,就带了这两人。

张良心想:这老头看上去半死不活的,胆量倒是不小。

黄半仙见了张良,笑成了一朵花,起身相迎,亲热地唤“阿良”,张良只想捶他那张写作斯文别名阴险的狐狸脸。

经介绍得知,坐轮椅的老头正是节令宋时行,特刑部的现任部长。

小商把其他人都请了出去,院子里只留下黄半仙、宋时行和张良三人。张良把照片往桌上一放,也不拐弯抹角,单刀直入:“我要知道这女孩的事。”

宋时行咳了两声,气喘喘地说:“之所以把这张照片给你看,就是希望能和你好好谈一谈,谈谈我们今后该如何和睦相处 。”

张良把包往脚边一落,拖张藤椅坐下来,开口就说:“相处愉快?老子不打你,不杀你,让你安享天年,够不够和睦?”

黄半仙悠哉地叠起袖子,对宋时行说:“小毛头的性子,讲话难免冲了点,别和他计较。”

宋时行体谅地笑笑:“年轻人,有活力是好。”

黄半仙瞅了张良一眼:“年轻人本该有活力,上了年纪若还能活力充沛才难得。”毕竟张良年岁也不小了,前前后后经历得也不少,这天煞孤星似的性子却是怎么也改不掉。

张良不耐烦地说:“有什么话爽快放出来。”

黄半仙摇着扇子说:“阿良,这次是由我牵头,把老宋请了过来,特刑部的事我也略知一二,老宋呢,目前也是泥菩萨过江,不愿再节外生枝,想趁着还当位,先把你们这事给平了,你以往做的案子都不追究,但要讨个保。”

张良心里冷笑,电刑都执行过了,换成普通人早死了百二八十次,还有脸说不追究。

黄半仙继续当和事老:“田洋的行为给基地造成不小损失,这责任,老宋他吞了。”

张良哈哈大笑,眼里开始充血:“损失?把人奶奶关起来折腾多年,把人孙子利用了个彻底,你们这群把无耻当光荣的诈骗犯,到底他妈谁认谁的帐?”

宋时行用手帕捂着嘴咳嗽,虚着声音说:“他祖孙俩的悲剧的确是我的疏失,田洋想把月秀救出来也是人之常情,目前总部损失惨重,我们也无暇外顾,希望你代为转达我的意见,特刑部希望能尽快与你们谈和。”

张良眼里闪烁出野兽般的幽光,掀开嘴唇龇起了牙,他根本就没打算把这事给平过去,他吃了多少亏,就要十倍百倍讨回来,白头翁也好,还是那个该死的洪姓女人也好,他要把他能记得的面孔一个个给扯得支离破碎,整得肠穿肚烂,把他们给撕掉,吃掉。

黄半仙搭着张良的肩膀,柔声说:“阿良,我不是对你说过吗?咱们行内有行内的规矩,月秀当年被捕,是因她吸食人类精血,坏了秩序,你被抓呢,也不仅仅因为你的身份,而是行事太过肆无忌惮,被瞄上是迟早的事。”

张良一把挥开黄半仙的手,瞪着眼说:“你的意思是,我活该被整成那副德行?活该受电击,受剐刑?你他妈倒是说说,这是你们人能干出来的事?”

黄半仙垂下眼,斜斜瞟向宋时行:“技术局的政策可是几十年如一日啊,我知道分部门的内务也不是你想管就能管得了,我请田洋帮忙了解阿良的情况,他们倒是滑头,剪了些吃饭睡觉的片子给我看,我还真以为改革了,进步了,全都施行人性化管理了,哎呀,结果还是没那么容易转变啊。”

宋时行捂住嘴说:“变也是在变的,人嘛,总是会变的,我也不例外,老黄,我可不是茅坑里的顽石,只是你比我自由,你是一个人,想怎么着就能怎么着,我不行,想去扭转一个人思想观念有多难,你可是再清楚不过,更别说构成复杂的一台庞大机器,而我并不是开机器的人,在它实际运转的过程中,能做的确实有限,想要一次性修改程序,就必须先停止运转,这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

张良鸡皮疙瘩直起,这两老家伙看着是对彼此说话,听着是在叙旧,其实这些话都是刻意说给他张良听的,他也不是傻子,听了这些做作的话不由冷笑起来:“你们都是一路货,在老子面前玩儿什么高深,讲什么大道理?想把责任撇清,告诉你们,一个都撇不干净,尤其是老狐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捣了什么鬼,把老子利用完了顺手卖给你老朋友当人情,你干得出来,就是你会干的事!”

黄半仙倒也不摘,只说:“我知道你吃了大苦头,但那些苦头也不算白吃,毕竟是老宋和技术局帮你补了漏子,你还个人情不该吗?对你来说,那可是一条命的人情。”

张良愣住了,黄半仙的视线投向那张照片,张良转瞬就意识到他说的人情和照片上的女孩有关。

宋时行用手帕捂着嘴说:“这照片上的女孩是我们在棕砂山下发现的,1972年,竹山地区发生特大泥石流,无数蝙蝠骸骨随泥水被冲下山,听闻蝙蝠骨受日光照射后会分解,我带人匆忙赶到现场抢救未照射到日光的骸骨,在搜寻过程中,发现这小姑娘被掩埋在泥土中。”

☆、第十八章

张良一阵揪心,抓住胸口的衣服,他当年在洞里害死一个小孩,有强烈的印象,能回忆起和那小孩相处时的片段,却记不清是怎么害死她的,只是总能想到那孩子挣扎呼救的画面,那些画面成了心底最深的阴影,张良想抹掉这些印象,每次想起来都难受心悸,却总是挥之不去。被害死的那小孩就在睡在照片里,正是这个穿黄棉袄的小姑娘。

在意识清醒后,张良曾在洞里洞外到处寻找过小女孩,哪里也找不到,连一根骨头也没发现。张良知道自己会异变以后一直很害怕,怕是他丧失理智杀了那小孩,更怕找不到尸骨的原因是他把人给生吃了。

杀该杀的人,张良半分不愧疚,但那小姑娘在他最难熬的时候陪着他,给了他活下去的动力,这是一根毒刺,时刻刺着张良的良心,他对小孩好,是有种弥补的心理,能耐着性子坐在这里,也是因为这张刺痛他的照片。

张良问:“她没死?”

宋时行说:“我们发现那孩子时,她还有微弱的生命迹象,我把她带回本部抢救。”

说到这里,宋时行又咳了起来。

张良听说还有生命迹象,堵在胸口的那团气一下子就散了,他做了件反常的事,竟然把茶捧给了宋时行,生怕他没把事情交代清楚就咳得呛死:“怎样?救回来了是吧?”

宋时行喝口茶润嗓子,歪靠在扶手上,气喘微微地说:“不仅救了回来,还发现她体质特殊,灵感力极强,于是当作一个重点培养对象,将她留了下来。”

张良像泄气的皮球一样瘫靠在椅子上,发了很长时间的怔,两眼呆滞地看向宋时行,又问:“她现在还在吗?”

宋时行直言:“在,不久前才与你见过面,她是我们的灵犊,名叫S。”

这话有如晴天霹雳,一下子就把张良给劈呆掉了,但转念再一想,时间对不上:“不可能,那小孩如果真的还活着,也该有四五十岁了!小丫头才多大!”

宋时行说:“S虽是活了下来,但大脑仍是处于休眠状态,也就是植物人,靠呼吸机和营养液维持生命,在沉眠时,她的身体停止生长,始终保持七岁的发育程度,这种情况持续了二十七年,在她醒来后才再度恢复成长机能,这件事被当作机密封锁起来,知情者大多已离世,如今知道真相的……五根手指就数的过来。”说到这里,他朝黄半仙瞥去一眼。

张良当即领会到这一眼的含义,黄半仙是那少数知情者之一,他当即怒瞪过去:“老家伙!你知道?为什么瞒着我?”

黄半仙开始撇了:“我哪知道小魏就是当年从泥沙里挖出来的小姑娘?那时我可早离了特刑部,虽然偶尔和老宋见面喝个茶,可毕竟不是同事,大家各有各的私事,只当老朋友处,相互打探可就坏了兴致。”

宋时行指了指黄半仙:“这个黄老守,这个黄老狐狸,到今儿才把你的情况告诉我,若是早一步知道你和S有那段过去,说什么我也不会让她接近你。”

张良没心思欣赏两个老滑头演戏,只问:“她还记得我?”照魏淑子的反应来看该是记不得了,但那丫头也是个能装的主,也许记得也当记不得。

宋时行歇了会儿,换上严肃的口气说:“这就是我今天主要想跟你谈的事,那孩子脑部有缺损,正因那块缺损才导致长期昏睡,你也该发现她在感应力上有缺失,为了填补这块缺损,我们做了很多研究实验,对月秀的测试也是促成实验成功的一部分。”

“说清楚。”张良已经把手掐出血来,他却毫不自知。

“田洋应该告诉你耳牌的事了吧?”宋时行不断地喝茶润喉,嗓子已略见嘶哑。

张良说:“提了,一旦耳牌离身,储存的记忆信息就会释放掉。”

宋时行说:“这种耳牌以及配套的芯片就是在救治S的过程中研发出来的,S的脑芯片与其他人不同,内部嵌有月秀的蛛丝,蛛丝是一种固化的魂气,我们的开发人员经过商讨,大胆尝试运用这种手法来刺激坏死的脑神经。”

当年徐师傅也是靠着张良的魂气来弥补脑颅缺损才得以苟活下来,张良自然知道魂气对一个人的重要性。听了宋时行这番话,张良的心情不知有多复杂,本来痛恨特刑部把他当畜生一样对待,偏偏这些研究实验保住了魏淑子的小命,黄半仙说这是人情,还真他妈没说错。张良现在是一口血往回咽。

宋时行咳了一阵,接着说下去:“S的身体和月秀的魂气有排拒反应,不能共生,那些蛛丝总有消耗完的一天,只有靠技术局才能实现植入魂气这种听似天方夜谭的治疗方案,你懂我的意思吗?张良。”

也就是说,魏淑子需要接受技术局的治疗维护,张良不能带她去任何地方。

张良冷冷地说:“你是想告诉我她离不开你们吗?怎么,想拿那丫头来要挟我张良?”

宋时行坦然说:“我承认,之所以会在这时透露机密,确实有部分是为了牵制你的行动,我们忙于补救田洋捅出的纰漏,分不出精力再应付外来麻烦,但S是特殊人才,至少我把她当作可培养的人才来对待,我们看护她的时间比你与她相处的时间更长久,于公来说,我是她的上级,于私来说,也可算是家人,我比谁都不希望她发生意外。”

这番话有几分可信暂且不说,但宋时行的眼神着实漠然得很,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也不能说有多冷,就是像死鱼一样了无生气,用这种眼神说出来的动听话,也就只有动听而已。

宋时行歇了口气,又说:“和解只是第一步,这点已经取得上级部门的共识,也是我能做的最大限度的让步,主要还是看你们的态度,从长远发展来看,双方都有必要做出妥协。”

张良自然不会把宋时行的场面话全当真,但他不敢拿魏淑子冒险。好在宋时行很有度,即便捏着筹码也懂得掌握分寸,提出的条件尚在可接受的范围内。月秀只想和田洋好好生活,共享天伦之乐,石田英司是个懒人,给他吃好睡好玩好就行,如果特刑部肯先收手,他们未必想惹火上身。

倒是张良执意报复,至少也把苛待过他的人宰光才算出口恶气,这下却如同被重敲了一棍,把那复仇心给硬生生截断了,心内五味陈杂,沸腾的脑子倒是被这盆冷水泼得清凉下来。

“我希望你能把这秘密搁在心里,不要透露给任何人,尤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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