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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权力:仕途成长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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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长宜的目光落在了主席台那把空椅子上,他想到了昨天还在慷慨激昂做政府工作报告的周林。不知此刻周林在什么地方?他是否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大会上,没有任何人出面解释周林为什么没有回到主席台来,但是所有人都明白,他回不来了。

    亢州,将没有了他施展政治抱负的舞台,他的蔬菜富民计划也将随之而去。因为没有哪个继任者肯嚼别人的剩馒头,况且,他这个宏伟的富民计划并不被干部和群众认可。

    事后彭长宜知道,在前台工作人员统计选票的间隙时间,周林和主席台全体成员在小会议室休息,后来当得知选票结果时,他只从鼻孔里发出一个“哼”的声音后,二话没说,夹起公文包拂袖而去。

    当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拦他,事实上大家也不好拦他,拦了他又能说什么。他的秘看着他离去,呆愣了半天,不知所措,最后还是追了出去,刚追上就让周林喝退了回来。

    周林,就这样带着一腔愤懑离开了亢州,离开了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的亢州。

    他是从三源县调过来的。三源,也是著名的万马河的发源地,是国家级贫困县。周林在那里当县长有三年多的时间,大力发展农产加工业,上马了两个大型饮料厂,生产酸枣汁饮料,产很畅销,供不应求,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局域地区群众贫困的局面,受到了老百姓的广泛赞誉和好评。

    他是一个以开拓精神和实干精神著称的干部。

    像周林这样具有开拓精神和实干精神的干部,某种程度上老百姓是欢迎的,而且上级也是有意栽培和锤炼他的,这才把他调到比较富庶的亢州。

    谁都知道,亢州是培养市级干部的摇篮,大凡调到亢州任职的干部,两三年后就会跃上一个新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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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2章 神秘的八封信() 
其实,彭长宜根据后来亢州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后,得出自己的看法。

    当时上级安排周林到亢州,实际上也是有着某种政治深意的。表面上看是要栽培重用周林,实际上是希望周林到亢州后扮演一下孙悟空的角色。

    无论周林背负着怎么的政治使命和政治抱负,这样一位在三源县广受百姓称道的县长,却在亢州遭遇了政治生涯的滑铁卢。

    彭长宜当时感到脚底发凉,第一次认识到了政治斗争的残酷性。

    这样一位正值施展人生理想的年轻有为的干部,就这样崴在了亢州。

    亢州在去年上半年完成了撤县建市的全面工作,周林就是在那个时候调任亢州的,成为亢州的首任代市长。如果组织意图不被改变,他就会是亢州历史上的首任市长。

    首任市长被选掉,给亢州的政治开了一个不好的头,然而令彭长宜绝对没有想到的是,这不是最后一次。

    其实,不贯彻和体现组织意图的做法,对于亢州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就在撤县建市前的人代会上,上级派到亢州来的法院院长,在投票选举中也是未过半数,在组织的第二次投票中,又以奇怪的满票当选。

    无论是未过半数还是满票当选,都是人民代表意愿的体现。

    考虑到亢州今后面临的政治局面和有可能出现的后果,坐在大会一角的彭长宜,浑身失去了力气,他不再去关心大会,而是仔细回想着几天前发生的事情。

    前几天,组织部部长王家栋把几封信交到彭长宜的手上,说道:“这几封信,三天必须送到本人手中,你骑摩托车去。”

    彭长宜看了看一共有八封,上面只写着送达的乡镇。他很想问是通知吗?如果是通知的话,打电话就行了,或者让下边乡镇自己派人来取。以往的通知都是这么下发的,何必要劳他这个干部科长亲自去送呢?

    但是他没有问,因为他看到这八封信都封了口。不该问的事情绝对不能问,这是官场上的规矩。

    八个乡镇,多半个亢州。三天时间?是不是连晚上的时间王部长也给他算在其中了?而且特别强调要他自己骑车去送。

    尽管当时机关的交通车辆还不那么充足,但由办公室协调一辆吉普车或者跟下面企业借辆车还是没有问题的。可部长却让他骑摩托车去,想必是不让人知道他干嘛去了。

    想到这里,他点点头,说:“保证完成任务”

    王家栋部长看了看他,从兜里掏出了自己的打火机:“这个拿着,你要亲自交到党委记的手中,不要交给别人,他们知道该怎样做。”

    熟悉王部长的人都知道这个打火机是他的最爱,灌气的那种。金黄色的金属外壳,别致新颖,小巧玲珑,是外国货,据说价格不菲。

    王部长递给他一个档案袋,帮他把所有信封全部装进档案袋里,然后又嘱咐说:“你跟办公室请三天假吧。”

    从这一刻起,彭长宜真正感到了这几封信的重要。

    按说,部长交代的事情,就是公事,怎么自己到成了办私事?而且还要请假?无疑,这几封信非同小可。

    他捏了捏这个档案袋,把它郑重其事的抱在怀中,没有说话,而是使劲地冲部长点点头。

    部长很满意他的态度,亲自把他送到门口,说道:“去吧,注意安全。”

    对于部长叮嘱他“注意安全”这句话,彭长宜当时有了别样的感受。部长叮嘱肯定不是要他这个大男人注意什么安全,显然指的是这些信件送达过程中的安全。

    他没有答话,因为部长说完,他已经拉开了门。门里和门外说话是有讲究的,门里话的内容是不能延续到门外面的。

    彭长宜有种重任在肩的使命感。

    几个月前,彭长宜被提拔为干部科科长,在这之前一直是部长的秘。尽管县级市组织部长和副市长不设专职秘,但在领导的身边,都会有这样一个人来担当秘工作。

    彭长宜从下面一所乡中调到组织部后,实际上就担当着部长秘的工作。尽管现在是科长,但仍然是部长用着最顺手的人。除去年底的全市干部考核工作外,他这个科长的工作几乎都是围着部长在转。

    有人说:秘之于领导,也许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关系之一,尽管没有血缘关系,却往往比血缘关系还亲密,还休戚相关。所以,别说是眼下这几封信需要他彭长宜去送,即便再隐私、再困难的事,他彭长宜也得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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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3章 同门兄弟(1)() 
回到办公室,彭长宜给办公室主任拨了内线电话,就在他摇动电话机跟分机说了一声“要侯主任”的一霎那,他突然明白了部长为什么让他去送信而不是用电话通知了。

    在九十年代初期,亢州各乡镇还没有普及程控电话。就连市委、市政府用的内部电话还都是老式电话机,也就是磁石交换机,是要通过分机和总机人工中转才能接通的,这种电话保密性能很差。

    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后,他就越发的感到这几封信的分量。

    跟办公室请了假,又给妻子沈芳打了电话,告诉她要下乡,三天后才能回来,尽管沈芳不高兴,但也没办法。

    迎着早春料峭的寒风,彭长宜骑着自行车直奔亢州最远的一个乡——三关乡。三关乡坐落在亢州的西北部,因一座古老的水利枢纽设施而得名,是离城区最远的一个乡。

    三关乡的党委记叫黄金,四十多岁,脸色黢黑,声若洪钟。见了彭长宜后,赶紧起身握手,朗声说道:“市委领导,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彭长宜伸出手,笑着说道:“黄记,我是您的小兄弟,您这样说就是不欢迎兄弟的表现。”

    黄金哈哈大笑,照着彭长宜的肩捶了一拳,说道:“这话亏心了。我们驻守边塞,穷乡僻壤,别说是领导一年来不了一两回,就连天上的鸟儿飞过都不看我们一眼的。兄弟大老远的来我能不欢迎吗?”

    黄金走到门口,冲外高声叫道:“小董,过来”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跑着进来了。

    黄金问道:“都谁在家呢?”

    小伙子赶紧答道:“乡长和副职们都在。”

    “告诉他们市里来人了,让食堂单准备一桌,今天中午要好好喝喝。”

    小伙子跑了出去。

    彭长宜抓紧时间,赶紧从公文包里掏出了写有他名字的信,来到黄金的办公桌前,像一个屏风似的站在他的面前,这样即便有人进来也不会立刻看到什么。

    他郑重的说道:“王部长让我给您送来的。”

    黄金接过信,笑着说道:“什么重要指示?还派你这个大科长亲自送来,打个电话我们派人取就是了。”

    “内容我也不知道,王部长就说让我亲自交给您。”

    黄金见彭长宜表情严肃,接过信后就想往抽屉里放。彭长宜说道:“王部长交代让您现在就看。”

    黄金一听,就撕开了信封,里面就一页纸。从背面看也就是一行多字。

    看了第一遍后,表情立刻严肃起来,抬头问彭长宜“你真不知道是什么指示吗?”

    彭长宜认真地回答:“不知道,这信是部长亲自封好后交给我的。”

    黄金反复看了几遍后,点点头,自言自语地说:“明白了。”随后就把信折好,要装回信封。

    彭长宜连忙把王部长的打火机递到他的面前,黄金立刻心领神会,接过打火机,不但点着了信笺,连信封也一块点着了,放在水泥地上,很快燃尽,熄灭。

    彭长宜收好王部长的打火机,转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

    黄金掏出一支烟,看着彭长宜,说:“其实,我已经预感到了。”

    彭长宜回身看着他,没有说话,因为他的确不知道信里的内容,如果他顺着黄金的话问下去,黄金有可能会说出信的内容。

    官场历练出来的规矩告诉他:不该问的绝对不能问。

    他装作没听见黄金的话,把部长心爱的打火机重新装进自己的口袋,转移了话题:“您几天回一趟家?”

    黄金木然地看着他,半天才说:“没准儿,路太远,有时候一个星期回去一趟。”

    彭长宜刚想说什么,就见黄金突然从抽屉里拿出两条“大重九”过滤嘴香烟,抓过彭长宜的包就往里塞。这是当时亢州市面上比较高档的烟。

    彭长宜借口自己不会抽烟,他捂住了自己的包,不让他塞。

    黄金拉着脸说:“不要就是瞧不起老兄,你别忘了,咱们可是同门兄弟。”他边说边把两条烟硬塞进包里。

    彭长宜听他这么一说,也就不好拒绝了。所谓的“同门兄弟”,无非就是他是组织部出去的干部,并且和王家栋部长走的比较近,也可以说他是王部长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

    几年前,黄金曾经过彭长宜现在的角色——任市委组织部干部科科长。到乡镇企业局任了两年的副局长,后又调到一个乡任镇长。由于他性格直爽,工作热情高,并且很有一套,在亢州乡镇一级的干部中,是很具有开拓意识的干部,工作中敢于攻坚克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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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4章 同门兄弟(2)() 
这样一位工作能力强,热情充沛且好出风头的干部,必然是乡党委记眼中的威胁,在他任镇长期间。 因为和党委记同时对乡分机的女接线员产生好感,俩人互生醋意,最后喝了酒的黄金,误入分机室,落入了党委记事先设计好的陷阱……

    那时,樊文良刚到亢州就任县委记,他对乱搞男女关系比对贪污腐败更加厌恶。所以坚决要处理黄金。

    王家栋对组织部出去的干部有一种先天的近似母性的爱护,他百般斡旋,和纪委记一起,亲自对当事人进行了问讯,知道是那个党委记有意算计黄金。

    查明真相后,对那个党委记和黄金各打五十大板,双双调离原单位,职位不变。那个女接线员被开除回家。

    黄金算是保住了职位。

    在整个事件中,丢人现眼的似乎是黄金,但是在亢州官场中却出现了舆论一边倒的局面。人们把全部同情给了黄金,私下对那个算计他的乡党委记却是敬而远之,如避瘟疫一般。

    黄金在接下来的干部考核中,出乎意料的好,而那个党委记却在各种考核中不尽人意,没人愿意和他搭班子共事,唯恐自己不小心像黄金那样被算计。

    那个党委记被调到政协,任了一个有实名无实职的头衔——政协研究室主任。

    黄金却一路顺风,不但没因为桃色事件耽误前程,还在两年后当上了三关乡的党委记。尽管是比较偏僻落后甚至是没有人愿意来的乡镇,但终归是名副其实的一把手。

    亢州当地官员在背后都把政协叫做“正歇”,专指那些年龄到站的官员不想全身而退,再到人大或者是政协过渡一下,到了这里,尤其是政协,也就意味政治生涯停歇了。

    那个乡党委记很是不服气,本来也是满腔抱负而且年龄正值盛年,到了“正歇”后,也不甘寂寞,想做出点成绩来,以博东山再起。

    但是,没人愿意跟他共事,更没人提携他。他变成了孤家寡人。后来彭长宜听说他得了很严重的肾病,一直靠透析维持生命。

    官场,尽管充满了明争暗斗,但也有着可以遵循的规则,当你向对手伸出利剑的同时,别忘了它的另一面,这另一面也是锋利无比,弄不好自己也会受伤。太过于沉湎于“智慧”和“手腕”的时候,有的时候就会反受其咎。

    那个乡党委记略施小计就把黄金给算计了,可是他绝对没想到这样做的同时,自己从此却是失道于德、失道于同僚,更失道于官场。

    所以,当彭长宜听黄金说出“同门兄弟”这句话后,就不好再拒绝他,任由他把两条“大重九”塞进自己棕色的公文包里。

    其实,即便不是“同门兄弟”,彭长宜不好拒绝。

    试想,乡党委记给你礼你都不要,等于你自己再告诉人家,你是清高的,是官场上的另类,而且还是没入流的小人物。你将会和这个官场格格不入,所有人都会防着你,如此一来,你就会自绝于同僚自绝于官场。你就会寸步难行,就会到处碰壁。更何况官场上潜规则往往大于规则,清高的人反而会被排挤出局。

    他彭长宜眼下没有任何清高的资本的。所以他立刻满脸堆笑着说道:“那就谢谢老兄了。”

    黄金笑了,说道:“抽烟喝酒是男人的标志,差了一样也不行,好好练练,老兄管你烟抽。咱们这是弟兄情谊,不像有的市领导说的那么庸俗。”

    黄金指的是年前在三级干部大会上代市长周林的讲话,他说:“现在有的干部不思进取,整天就知道吃吃喝喝拉关系找门路,工作一塌糊涂,我一直认为,亢州,是全锦安的排头兵,无论是经济工作还是干部队伍的素质,在锦安都是老大,我在三源的时候,教育我们的干部工作要向亢州看齐,亢州是我们赶超的目标和榜样,可是实际情况又怎么样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流露出明显的鄙视:“一个蔬菜富民工程抓了这么久了,囔囔了这么久了,成绩呢?微乎其微。在看看我们的干部在干嘛?工作时间找不到,但是保准能在酒桌上牌桌上能找到”

    彭长宜发现干部们对周林的讲话很反感,对他动不动就把三源搬出来更反感。周林在三干会上的讲话彭长宜记得清清楚楚,干部们当时就在底下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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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5章 领导指到哪里我们就打到哪里() 
周林当时说这话的时候,彭长宜特意看着台上的樊文良,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彭长宜知道樊记对周林质疑干部队伍素质肯定有反感。要知道,樊文良是亢州的市委记,这支队伍的好坏,直接关系到他的脸面。

    周林来亢州有大半年的时间了,下边干部对他反应最多的就是挂在周林嘴边上的“你们亢州如何如何”这样的话。为此,樊记还亲自找过他,让他注意跟下边干部们的沟通,尤其是多进行感情方面的沟通,注意用词。

    据说,周林曾经理直气壮的反驳樊文良,说:“毛主席早就说过:革命不是请客送礼工作是他们应该干的,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难道我这个当市长的还要哄着他们干才行?”后来还听说他反而批评樊记太惯着这些干部了,才使得他们蹬鼻子上脸,办事拖沓,拨拨转转,甚至拨都不转

    樊记本来是善意提醒,周林反而不领情,樊记也就很少跟他沟通了。

    在亢州,周林发扬在三源时的工作作风,锐意进取,事必躬亲,雷厉风行,整天在下面转悠,甚至还多次吃住在蔬菜建设工地上。

    即便是这样,工作进展也不理想。他经常发脾气,因为工作不得力,他还口头撤过七郎乡乡长的职务。

    免乡长是要经过一定组织程序的,周林的做法,显然违背了组织程序。

    这个乡长不服,他找到樊记和市人大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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