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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相如-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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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得意和所忠即可。”东方朔道，“他们明日不是正要出发去成都宣诏司马相如吗？可派二十名武功高强的侍卫随他们一道，先取道临邛，得了熊罴皮再往成都，即可一举两得。”
“好！好！朕准你所言。”武帝向所忠吩咐道，“所忠，传朕旨意，奖东方朔绢帛十匹、黄金百金。”
所忠尖声唱道：“奖东方朔绢帛十匹、黄金百金。”
“谢皇上隆恩！”东方朔忙跪下谢恩。
第147章 临邛盐铁官（）
“梓潼贩铁，定的是何日动身？”卓王孙呷了一口酒问道。
“明日。”卓文飞往嘴里刨着饭，头也没抬。
“儿啦，你多带几个随从吧！”老夫人嘱咐道，“毕竟比成都还远。”
“我想，明日就让爹爹亲自走一趟吧！”卓文飞抬头征询父亲，“你都好几个月没出门了，权当去散散心吧。”
卓王孙放下酒杯，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要不，儿就陪你走一趟，可否？”
“儿啊，你再走几趟吧。为父确实没那勇气出去走动，虽然我已经认了文君，但她跟人私奔的事毕竟是太丢脸面了。”
卓王孙正叹息着，卓林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老爷，王县令带了一拨人来，说是有圣旨到！”
“圣旨？弄错了吧？不会是县旨吧？”
“老爷，天下哪有什么县旨呀？”卓林急道，“王县令真说的是圣旨！”
“圣旨怎么传到我这个商人这来了？”卓王孙皱着眉，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个来圣旨的理由。
“爹爹，如果真是圣旨，那就是皇上的意思，万不可怠慢！”卓文飞毕竟在梁王府任过几年门客，见识不少。
卓王孙忽然就有些惊吓，哆嗦道：“我马上去会客厅，快迎快迎！”
卓王孙父子刚来到大厅，就见王吉引着杨得意、所忠二人快步走了进来。
王吉毕恭毕敬地为卓王孙介绍道：“这位是朝廷重臣杨尉丞，这位是皇上身边内臣所公公。”
卓王孙斜眼瞅得外面整整齐齐排列着二十名左右的骑士，坐下全是骠悍的汗血宝马，一溜儿的纯金色，威风凛凛，那全是一尊尊杀神啊！
“草民拜见杨大人、所大人！”卓王孙哪见过这阵仗，腿一软，就差没跪下去了。
“不必客气！”杨得意道，“汝可是司马相如的岳丈？”
卓王孙一个激灵，司马相如什么赋都要写，难道这小子的赋作惹出什么麻烦来了？
“正，正是。”卓王孙带着哭腔回道。
“久闻卓翁富甲一方，今日得见，果然大开眼见。”所忠四处望望，眼中满是惊诧之色，“一个卓府，真是富比十个王公贵族啊！”
“得沐皇恩浩荡，卑商父子才有这点业绩！”卓文飞忙从旁谦恭道。
“好，好！”杨得意边说还边拍了拍手中的匣子，“不过，卓王孙之大名已传至京城，引起了皇上的注意。”
那匣子里装着什么呢？难道是司马相如犯了诛连之罪？不对呀，明明说的是我的名头引起了皇上的注意！难不成是我无意间犯了什么罪过？卓王孙顿时更为惊慌，忐忑不安地望着王吉。
王吉露出一丝不可捉摸的笑意，似乎天塌下来了也与他无关。
所忠掸掸衣尘，拍拍手，端端正正地站好了，然后尖声唱道：“临邛卓王孙接旨！”
卓王孙听到所忠公鸭般拖得老长的声音，哪知道怎么接旨，一时间不知所措。他只好又求助般地望向王吉，王吉却不知何时已将头扭向了一边。
“爹爹，快跪下来听旨！”卓文飞碰了下父亲的手，提醒道。
卓王孙忙颤抖着身子跪了下去。
“皇上口谕，郎官东方朔献赋于皇上，因赋的内容与卓王孙有关，皇上决定将赋作赐与卓翁。钦此。”
原来如此！那东方朔写赋就写赋嘛，咋写到我身上来了？唉，这些写赋的都不是好东西，说不定哪天司马相如也写到我身上来了，老夫这身子骨还经得住几吓？
应该与罪无关吧？卓王孙终于松了口气，忙学着戏曲中的声音高呼道：“谢皇上隆恩，谢皇上隆恩。”
杨得意示意卓王孙爬起来，然后把匣子递过去。
卓王孙恭恭敬敬地接过金黄色的匣子，颤抖着打开来，取出一卷绢帛，就那么抖抖索索地看了起来。
赋不长，但最后那句“皇上愿与民同乐”，不知怎么理解，急得都快哭了。
卓王孙想不透，满身已汗如雨下，他腮上的肉都颤抖了起来，只是连声道：“卓王孙惶恐，卓王孙惶恐。”
卓文飞也是吃惊，不知道绢帛上写的什么罪名，把父亲吓得如此。但这帛是点名赐与父亲的，自己可不敢当着两位皇上的近臣去看。
杨得意笑了，他心说这老家伙只看懂了一半的意思，所以只知道惶恐，就向王吉递了个眼色。
王吉点点头，迈到卓王孙的背后，看了一遍赋，俯身对卓王孙耳语：“皇恩浩荡，臣民理应图报。”
“是，是。”卓王孙愣了好一会，忙点着头，“皇上与民同乐，可民也要与皇上同乐，小民愿意将一些财富献与皇上。”
所忠道：“民怎能与皇上同乐？”
卓王孙又吓得一下跪了下去，杨得意不忍，扶了起来：“是皇上与民同乐，民欲与皇上同乐，心意是好，但还得看皇上愿不愿意啊。好了，我们随行来了二十名侍卫，全是皇上的近身侍卫，马背上光光，你觉得碍眼不？”
卓王孙随着杨得意的手指望出去，刚才惊慌之中只看见二十名左右的骑士全骑着汗血宝马，还没注意到连马鞍都没垫一张！
卓王孙这下乖巧了：“这二十余宝马的鞍垫由小民用极品马鞍和熊罴皮包了，并再献熊罴皮三十匹，若不够听凭大人意思即可。”
老家伙真够爽快，听得杨得意直咋舌：“不用那么多，皇上的意思是，就二十匹足矣！”
“就五十匹，权当草民的心意，望皇上能喜欢就好！”卓王孙忙道，生怕送不出去，惹得皇上不高兴。
所忠不动声色：“好！有这一片忠心足矣。”
卓王孙忙吩咐备盛宴款待杨得意一行，杨得意摆摆手笑道：“本官一行刚在县府吃过了，不过，本官倒是还有一喜讯要告知于卓翁。”
不管是不是喜讯，卓王孙可都不愿听了，但还得点着头：“谢谢杨大人！”
只是心里却惶恐道，还有喜讯？不会是嫌我献出的财富不够多，又叫我献黄金吧？
天啦，五十匹熊罴皮至少得值五万金，几乎挖去了我卓府财产的十之一二了，难道真想叫我破掉家产？
“听说司马相如与卓翁小女之间，有一段浪漫的佳缘？”
这也算喜讯？卓王孙脸上红一杠白一杠，心中憋屈得紧，原来这杨大人是拿他来开涮了！
不过也好，不是说财的事就好办！
“禀大人！”卓王孙心里不舒服，语言上却不敢有丝毫的不恭：“司马相如，那，那小子拐走了我的小女。小女不成器，没想到连京城的大官都听闻了。卓王孙教子无方，卓王孙惶恐！”
“哈哈哈，汝可知本官一行主要目的是什么？”
卓王孙疑惑地摇摇头。
“皇上看中了司马相如的才华！”杨得意看卓王孙惶恐得可怜，不想再折腾他了，直接道，“我们奉旨到成都去宣司马相如进京听封！”
“什么？那，那司马相如要封官了？”卓王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吉点点头：“我早就说过皇上是极为重才的，相如会进京的！”
卓王孙还是一脸的不敢相信。
所忠看在眼里，以为是卓王孙误会他们绕道来私吞他的财富，厉声道：“为了体现皇家气势，我们才奉旨取道临邛，装饰豪华马匹迎接司马先生！”
“哦？好！好！好！”卓王孙激动得连说了三个“好”！。
“他拐走了你的女儿是吗？”王吉板着脸问道。
“不，不是！他们是郎才女貌，相情相悦，实乃天生的一对。”卓王孙兴奋得前言不搭后语，“我，我早就看出来了，看出那司马相如不是一般的书生！”
“哈哈哈，司马相如大赋如此了得，岂能是一般书生！”杨得意笑问道，“上次我回乡听相如说，你很是在意那冶铁官，为此还差点误了他俩的姻缘，可有此事？”
“这，这，”卓王孙语塞，“算，算有吧。”
“不必担心，皇上也知道了此事！”杨得意道，“只要你主动献上了熊罴皮，皇上是不会亏待你的！没料到你不但主动献了，而且还是五十匹，本官恭贺你了！”
“临邛县令王吉接旨！”所忠又拖长了公鸭嗓子。
王吉一摆官袍，跪下接旨。
“皇上口谕，特封卓王孙为临邛县府盐铁官一职，由临邛县按程序办理！钦此！”
“微臣接旨！”王吉忙叩道。
县一级的小官，由蜀郡府任命后报京城备案即可，没想到卓王孙这官儿还由皇上直接封下来，这可威风多了！
卓王孙激动得又跪了下去：“草民谢过皇上隆恩！”
“哈哈哈，你可知你的官儿是沾了谁的光？”王吉笑道。
“是，是，草民知道。”卓王孙忙道，“是沾了我女婿的光！”
“我是盐铁官了！”远远望着杨得意一行扬长而去，卓王孙乐得就差没跳了起来。
“恭贺爹爹如愿任了临邛盐铁官，今儿晚上，好好庆祝一下！”卓文飞也是兴奋不已。
“好！”卓王孙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忙问道：“明天，有一批铁器要贩到梓潼是吗？”
“是的，爹爹！”卓文飞忙回道，“你不去没事的，我会办得很好的。”
“不！你去好好准备一下，明天啊，爹爹和你一起去！”
第148章 盛览求教（）
“少爷，你都写了一个月啦，房间快到期了。”葛云一边研墨一边问道，“这房间，是不是还要再续一个月？”
“再续！”相如望着满地零乱的竹简，毫不迟疑地道：“虽然初稿已成，但还不甚合我意！”
葛云很快就回来了，身后跟来二人：“少爷，你看谁来了？”
“相如兄啊，你让我找得好苦！”来人正是曾在成都石室共过事的张叔。
相如惊喜地忙奔出门来，二人热情相拥。
“石室精舍的日子真让人怀念。自贤弟上京求学以来，愚兄可想你了！”相如又征询地望着随行的人问道，“不知这位贤弟是？”
一直插不上话的年轻人赶忙上前见礼：“愚弟盛览冒昧打扰！”
张叔也忙介绍道：“这位是与我一道在京城求学的大名士，夜郎国牂牁人氏盛览先生！”
“张叔谬赞了，在司马先生面前，岂敢称大名士！”盛览匍匐在地拜道，“盛览拜见司马先生！”
“盛贤弟何至于此？”相如慌忙去扶，可盛览并不起身。
“盛览慕名求教司马先生作赋之道，”盛览再拜道，“望先生不吝赐教。”
“好，好！盛贤弟不客气，我们可以一同探讨。”相如拉着二人进了屋子，“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
相如将二人迎进屋子，望着房间里散迭着的竹简，歉然道：“葛云，快收拾收拾，好给二位斟茶。”
“还有御犬尉丞杨大人也来了。”张叔忙道。
“杨得意？他在哪？”相如惊喜道，“我正要问他件事啊。”
“他在店门口遇到一位同朝好友，就拉着相互聊了起来。”张叔回道，“叫我们先上来，他一会就到。”
“哦，好，好。”
盛览望着桌上地上有的涂改成墨团，有的圈了各种符号的竹简，兴致盎然地道：“司马先生，此新作可否让愚弟先睹为快？”
“承蒙赐教！”相如弯腰捡着竹简，把它排列成文赋，“好，请二位斧正。”
“不敢不敢！承蒙张叔兄引荐，我才有机会来向先生学习。先生此言，折煞盛览了。”盛览忙道。
葛云沏茶，三人细瞧地面散迭的竹简，慢慢品来。
“天啦！此赋写出了天子苑囿之广大豪华，天子游猎之威势气派。”盛览动容道。
“古往今来、天地宇宙间能想到的事物尽数包容于其中，缤纷的五色、繁丽的物象、杂沓的音响以及山、石、草、木、平原、湖泽既巨细靡遗，又秩序井然地纷至沓来。”见相如满意地点了头，盛览叹道，“此天子游猎之大美，早已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啊！”
张叔接口道：“嗯，相如兄在《子虚赋》和本赋中虚构出了三个令人惊羡的场面——楚王的云梦之猎、齐王的海外之猎、天子的上林之猎。”
“表面观之，先生对每个场面的描绘都极尽夸饰，似乎都到了盛大至极的程度！”盛览析道，“其实不然，描绘前两个场面加起来不过一千五百字，而本赋中的这第三个场面竟被追加近三千言！至于游猎之壮观、声色宴饮之盛美，楚王的云梦游乐更是不能与天子的上林游猎相比。”
见相如若有所思，张叔征询地望着相如：“这一切都是为了衬托出此赋的写作宗旨——扬天子之威，止诸侯之争！不知愚弟所言确否？”
“吾知己，张叔也！”相如惊喜道，“扬天子之威，止诸候之争，明‘大一统’之义，决不能让统一的大汉帝国因诸侯纷争、贪于淫乐而化为‘子虚乌有’，落得被天下人指斥为‘无是’的可悲下场！”
“吾惊羡于此赋神游奇想之虚幻美、精神流动之浩荡美、博识雍容之华丽美，对赋的主旨也仅看出了表面的‘诫奢侈，倡节俭’的劝谏，对深层的赋心却没能读出来。”盛览不禁为张叔刮目相看，“吾学识，尚不如张叔也。”
“哈哈哈，汝二人阅赋的角度不同罢了！”相如摆手道，“张叔阅赋在冷，盛览阅赋在热，一个思考的在乎赋眼，一个欣赏的在乎外壳啊。”
“吾即便不看赋心赋眼，也早已倾服矣！”盛览依然神往道，“司马先生能将山川地貌、森林花草、鸟兽虫鱼、珍宝物产、星云雷电、车骑歌舞、宫馆苑囿、仙人奇闻等统揽于笔下，让他们集孔子的理想、《诗》的赋颂、屈子的浪漫、孟子的气势和战国策士的纵横捭阖于一身，把一部几近大百科全书的宏篇巨制呈现出来，是何等的气魄与智慧啊！”
“哈哈哈，相如兄不但文辞华美，其政治抱负亦不可小觑！”张叔亦道，“相如兄欲借天子之口，进行‘出德号，省刑罚，改制度，易服色，革正朔，与天下为始’的根本制度的革新！”
“佩服张兄，这层含义你也看出来了啊？”盛览道。
张叔笑道：“哈哈哈，略举一例呗，从‘游于六艺之囿，驰骛乎仁义之涂’的情景便可看出，相如先生对修‘六经’、兴礼乐、施教化之深刻认识，都寄托了实现‘大一统’的政治意识嘛！”
“果然名不虚传！”盛览对相如佩服得五体投地，虔诚地拜道，“愚弟极为钦佩先生之赋作，能否请教作赋之道？”
“词赋者，合綦组以成文，列锦绣而为质。一经一纬，一宫一商，此赋之迹也。”相如扶过盛览，思索道，“赋家之心，包括宇宙，总览人物，斯乃得文于内，不可得而传。”
“一经一纬，一宫一商，此赋之迹也！”盛览颔首道，“妙，妙，盛览得此言，胜读十年书，受益非浅啊！”
张叔也道：“赋家之心，包括宇宙，总览人物，此乃作赋之精髓！相如兄总结得太好了。”
相如又道：“赋，源之于物，发之于心，止之于旨。”
见二人不断点着头，相如进一步解释：“如果要作大赋，窃以为应用夸张、虚构的手法，把事物和词语铺排以至堆砌起来，使内容如锦绣铺陈，形式如彩带编织，二者相辅相存，和谐配合。”
“妙，妙！”盛览道，“有道理，但何以能达到这种效果？”
“这就需要我们长期积累，广博到可以囊括宇宙所有事物和词语的学识，创作时以恢宏的气概去构思庞大宏伟的篇章以及夸张虚构的内容，驰骋丰富活泼的想像力去尽搜和虚构事物，穷觅相应词语来罗列充实。”相如见二人似懂非懂，又道，“具有这样的学识、气概和想像力的赋作家的心胸，则是需要长期培养内在素质，不是可以传授的写作技巧啊！”
第149章 悦来客栈（）
二人似有所悟，缓缓地点着头。
“吾这一个月来，为作好此赋，可谓殚精竭虑，心神不宁。”看着二人直咋舌，相如侃侃而谈，“时而以为自己是一只跃起怒吼的雄狮，却发现缺乏震撼人心的力量；时而以为自己是一只飞翔于苍穹的雄鹰，却发现缺乏托飞身体的翅膀……激动、喜悦、苦恼，甚至产生过辞藻和思维难以为继的绝望情绪。”
葛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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