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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面具-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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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人口的作品吗?所有这些,我都能告诉你,帮助你。不过,这里不是我们谈话交流的地方,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换一个地方可以吗?”孟兰的脸上又泛出了微笑,她似乎在等待白忠诚的回答。
去?还是不去?去又是到什么地方?这些对白忠诚来说又成了一个新的谜。这个女人简直浑身都是谜啊!为了解开所有的谜,看来今天必须要跟她去,是福是祸,不去将一无所获。“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跟她去吧,今天是豁出去了!
“好吧,我跟你去!”白忠诚从沙发上站起来,这时候他倒是有点像壮士的样子。
白忠诚随孟兰走出办公室,他们下楼,穿过大堂,走出酒楼。院子里停着一辆银灰色的帕萨特轿车,孟兰走过去打开车门,请白忠诚坐了进去。然后她从车前绕到左边,拉开车门,坐到了驾驶员的位置上。
白忠诚不会开车,但他对会开车的人都很羡慕,尤其是对女人会开车更令他刮目相看。不过,也不是所有的女人会开车都令他刮目相看,你像那些开公共汽车、开出租车的那些以开车为职业谋生的女人开车,他就不怎么刮目相看。他所刮目相看的是那些漂亮的女性,开着公务车,或者开着私家车,一个个显得宝马车香,烟花秀色。白忠诚经常想,如果仇小红、王思和肖宁她们能开上宝马、奔驰的话,那一定也很潇洒、靓色!
此时,让他刮目相看的孟兰两只纤纤玉手,轻轻地拨打着方向盘,将帕萨特不一会儿就开出了县城。出了县城,孟兰就把车挂上了高档,加大了油门,帕萨特顿时在郊外的国道上风驰电掣般地奔跑起来。白忠诚看了看孟兰,只见她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面色冷峻。
大约跑了半个小时,孟兰轻轻地打了一下方向盘,将帕萨特开上了一条岔道。岔道不像国道是柏油路,岔道是机耕道是泥土路。虽然是岔道,又是泥土路,但路面很平坦,路上也没有车辆和行人。这时,孟兰似乎把车子开得更快了,白忠诚从车前的反光镜里看到,帕萨特的屁股后面拖着一条长长的灰龙。
去什么地方?到那个地方去干什么?白忠诚一点也不知道。难道仅仅是为了谈个话,要跑这么远的地方吗?谈话难道在办公室就不能谈吗?白忠诚一路上心里不停地在嘀咕。
车子越往前开,白忠诚发现前面越来越荒凉了。刚出县城的时候,国道两旁还能看到青砖红瓦的农舍,甚至还有二层的楼房。可是,现在眼前的农舍越来越简陋,先是砖墙草顶,现在皆是泥巴屋。眼下正值春光烂漫、春风吹拂的季节,但是黄土地上几乎看不见春天的景色,既没有绿油油的麦苗,也没有金灿灿的菜花,惟一能展示出一点春意的,也就是那一洼洼稀拉拉的野花和小草。
突然,在前方空旷的田野上有一排砖瓦房出现在白忠诚的视线里。说一排就是一排,多一排也没有,而且这一排也不长,也就是有四五间房子的样子。房子的前面有一块广场,广场上竖着一根旗杆,旗杆上飘扬着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那一排虽说是砖瓦结构的平房,但望过去简直让人惨不忍睹,门没有一扇像样的,不是缺了下半截就是少了上半截,有一间竟什么也没有。窗户上找不到一块玻璃,有的不是用木板封死,就是用塑料布蒙住。小车从那排房子面前经过,如果不是从一间间破旧的屋子里传出朗朗的读书声,白忠诚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竟是一所乡村小学。
白忠诚目视着那所乡村小学,脸上露出惊异的神色。
“惊讶吗?白老师!”孟兰问。
白忠诚没有说话,他动了动身子,看得出他心里很不平静。
“我就是在这所小学里毕业的,你相信吗?”孟兰又说了一句。
白忠诚还是没有说话,他瞥了孟兰一眼,他发现孟兰的神色比刚才更加冷峻,那两只紧紧目视着前方的眼睛里也似乎喷射着两束阴冷的光束。
孟兰把车子开得更快了,帕萨特在她的操纵下发疯似的在田野上奔驰着。
前方出现了一道高耸的大堤,小车顺着一条斜坡开上了堤坝。到了大堤上,孟兰终于把车子停了下来。
“到了,白老师,请下车!”孟兰说着打开车门走了出来。白忠诚打开车门,也走了出来。
站在高高耸立的大堤上,白忠诚放眼望去,见对面也有一道高耸的大堤,两堤相距约数千米。大堤的中间是一条长长的峡谷,峡谷里长着一片绿油油的麦苗。这里很荒凉,峡谷里没有人家,大堤上没有路人。“这是什么地方?一无风景,二无古迹,三无游人?”白忠诚心里想。
“白老师,这儿就是我今天带你来说话的地方。喜欢吗?”孟兰的神情似乎一下子变得温柔起来。
“孟兰,我真不知道像你这样的人,而且又是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的人,要跟我谈什么,还要把我带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坦白地说,孟总,你给我的感觉不是越来越美好,而是越来越糟糕!”白忠诚坦诚地说,他的话语里不免流露出深深的遗憾与失望。
“白老师,谢谢你用糟糕这句美好的词句来评价我。其实,现在我在你的心目中何止是糟糕,应该是用卑鄙、丑陋这样的词句更为准确,更为合适。是吗?”孟兰说罢,竟朝白忠诚笑了笑。
白忠诚没有答理。
“好啦,好啦,不谈这些不愉快的话啦,现在我跟你谈一点关于我面前这条河的故事!”孟兰见白忠诚不高兴的样子,就笑言道。
“哪里有河?”白忠诚不解地问。
孟兰指着脚下长满绿油油麦苗的峡谷说:“白老师,这不是一条峡谷,这是一条河流。每年夏天,从天上降到灌水大地上的雨水,就是通过这条河谷流入大海的。所以这里的土地一年只能赶种一季小麦,如果遇到大水之年,由于上游的洪水太大,而下游的海水上涨,就会导致上面的洪水非但排不下去,海里的潮水还会形成倒灌,于是就出现了洪灾雨涝。本来,这里的农民就只有一季收成,结果那些成熟的小麦却因来不及收割,就被无情的大水冲毁了,两岸的农民就只好背井离乡,踏上了逃荒要饭之路。这种悲剧是灌水县过去经常都会上演的!”
白忠诚静静地听着孟兰的讲述,孟兰也感觉到白忠诚对她的讲述非常有兴趣。作家最喜欢听人讲故事,最不喜欢听别人作报告。孟兰正是抓住作家的这个特点,所以她在出发前就做好了准备,今天都给白忠诚讲故事,不给他作报告。当然她也不会作报告。
“白老师,在20年前的夏天,就在我们站的大堤下面的河床上,曾经发生过一个家破人亡的故事!”孟兰把目光从白忠诚的脸上缓缓地移向河床,语调沉重地说:“那是一天夜晚,一对农民夫妇带着他们10岁的儿子和7岁的女儿冒着狂风暴雨将白天收割下来的小麦朝河堤上搬运。然而,令这对夫妇没有想到的是,这时上游和下游两条凶猛如兽的洪水,正咆哮着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奔泻而来。河床里的麦子搬运得差不多了,再有一趟就可以全部搬完了,父亲和母亲就叫自己的两个孩子留在大堤上,他们两人下去再搬最后一趟。可是,父亲和母亲下去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回来,他们的生命就这样被洪水活活地吞噬了!”
讲到这里,孟兰的喉咙哽咽了,她的眼里也噙满了泪水。她的目光遥望着无垠的大堤,她不敢把目光转向身旁的白忠诚。她怕自己失控,失声恸哭。孟兰在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那后来那两个孩子呢?”白忠诚迫不及待地问。
“那两个孩子后来被村子里一家姓杜的夫妇收养了,这对夫妇把那两个孩子视为自己的亲生儿女一样疼爱,并把他们培养成人,男孩上了大学,现在当了县长。那个女孩高中毕业以后跟那家的大儿子结婚成家!”孟兰见白忠诚急于想知道结果,所以她也没有对后来的故事展开来叙述,就把结果告诉了他。因为她自己心里很明白,她今天把他带到这里来,不也就是要让他知道那封检举揭发材料所反映问题的真相和结果吗?
天地间一片沉寂!
“那,那,现在灌水县的孟县长就是你的哥哥了?”白忠诚半晌终于说出了他最不想问,但又不能不问的话。
“是的!”孟兰回答。
“那……那……那……”下面要问的话,白忠诚那了半天,他最终没有勇气说出来。
“白老师,我知道你要问我什么!”孟兰突然转过脸来,她直面着白忠诚说:“就是我跟杜局长的关系,对吗?其实,我刚才已经说了,我跟他结了婚,我是他的妻子,但那是过去,可是现在已经不是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不知为什么,刚刚提着心的白忠诚听了孟兰这话,心一下子放了下来。他嘴唇动了动,刚要说什么,一下子又闭住了口。
孟兰见状马上坦然地、不加掩饰地说道:“我知道你还要问我什么,为什么要离婚,对吗?对于这个问题,在我们灌水民间有很多版本和传说,也许开始外面的传说是真实的,但是后来越传就越离谱了。白老师,我能告诉你一个真实的原因吗?”
白忠诚点了点头。
从白忠诚见到孟兰的第一眼开始,白忠诚就从孟兰的脸上、眼里发现她深藏着一种隐情,心里承受着一种隐痛。刚才,自从小车离开皇宫大酒楼那一刻起,白忠诚就发现孟兰的情绪随着她驾驶的车速而波动不已。白忠诚看得出,她一直试图在掩饰自己,压抑自己,委屈自己,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可是现在,当白忠诚向她默默点头的时候,她分明感到那是一种信任,那是一种理解。此时,只见她两行热泪似决堤的潮水,咆哮着,奔腾着,滚滚而下!
孟兰的叙述如歌如泣!
孟兰跟杜局长结婚的时候,杜局长还不是局长,那时候,他们两人的感情还算融洽,杜局长还很规矩,他没有学坏。后来,等杜局长当上了局长以后,他跟很多当上了局长的局长一样慢慢就开始学坏了。由猎兽逐步发展到猎色,使权、钱、色三位一体,集于一身。猎兽与猎色,对环保专家来说,可能猎色比猎兽的罪行要轻得多,小得多。但对于孟兰来说,猎色,尤其是发展到嫖娼这样的丑行,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劣迹,况且还有贪污受贿的错误和罪行。结果,孟兰最后不得不选择她惟一的、也是彻底的选择,那就是跟杜局长脱离了夫妻关系。
“你为什么要跟我讲这些?”白忠诚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孟兰。孟兰身上的纸巾已经用完了。
孟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我是想帮助你!”
“什么?你帮助我?孟总,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呀!”白忠诚听了此言,吃惊得眉毛都要竖起来了。因为在常理之中,孟兰通过监控的卑鄙手段获悉举报情报,她为了平息风波,掩盖真相,从而达到保护她哥哥的政治地位,她自己的经济利益,应该是来找他、求他,甚至是拉拢他、贿赂他,以期放过她才是。现在一下子怎么把事情给颠倒过来了呢,而变成了她是来帮他,难道他白忠诚倒是成了坏人、罪人了吗?
孟兰说:“我知道你不会理解我这句话,但是,我要真真切切地、严严肃肃地告诉你,我说的是肺腑之言,我想帮助你!”
白忠诚说:“孟兰,我到灌水现在还不到24小时的时间,住进贵店我们只见过三次面,还是你把我带出来的,你说,我有何种麻烦需要你来帮助?”
孟兰嘴唇抿了抿,嘴角动了动,似笑非笑地说:“白老师,你虽然是一个作家,虽然能写出脍炙人口的文学作品,但你对当今中国官场的游戏规则几乎是一窍不通。我这样跟你说吧,你昨天晚上收到的那份检举揭发杜局长的材料,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在县委、在市委、在省委,甚至在中央的一些有关部门和领导人的办公桌上都有。但是,他们拿杜局长怎么样了?他不是比谁都过得舒心如意吗?而更加让群众费解的,让杜局长本人也不可理解的,群众的检举材料写得越厉害,他被提拔得就越快,他获得的荣誉就越多、越大、越高。这是为什么?其实,在你的作品里,你不是把这种丑恶和腐败,以及产生这种丑恶和腐败的因素,揭露得体无完肤,剖析得淋漓尽致吗?可是,今天,当你自觉不自觉地卷入这个事件中的时候,你为什么却不能审时度势,而要用自己微弱的生命去以卵击石呢?白老师,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正是因为你做人做事太执着、太认真、太疾恶如仇、太爱憎分明,所以结果现在落得官场失意,情场也失意。我看了你的作品,发现你特别喜欢悲剧,你把那些美好的东西毁灭给读者看,使故事最终以悲剧的色彩和情调结束。白老师,最后我想坦率地告诉你,你如果拒绝整理杜局长的先进材料,你最终的结果,也同样以悲剧而结束!”
“孟总,谢谢你的忠告,我也很坦率地告诉你,如果说我昨天晚上刚看到那份检举揭发材料还有点犹豫的话,那是因为我对材料的真伪表示怀疑。现在,我一点也不犹豫了,因为你告诉我这个材料完全是真实的,既然是真实的,我为什么还要为这样的人去歌功颂德?这样做,我岂不是同流合污了吗?”白忠诚态度鲜明地,同样也是诚实地说。
“你就是不写,但你能阻挡住杜局长出席省党风廉政建设现场会的步伐吗?”孟兰向白忠诚反问道。
白忠诚说:“能不能阻挡住,这不是我的事,写不写这是我的事。我有我做人的原则!”
孟兰说:“这是你的权利,我无权干涉,但是,我还想奉劝你一句,你不要把自己当成是这个世界上的救世主。你现在虽然住在我的酒楼,但你不是我的客人,你是杜局长的客人。到时候,有些事,我也是帮不了你的。希望你好自为之!”
白忠诚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兰没有回答,她抬步向小车走去:“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白忠诚走上去说:“孟总,请允许我再向你提个问题可以吗?”
孟兰停下脚步,望着白忠诚。
白忠诚说:“你为什么要监控我?你为什么要了解我的情况?你为什么要把真相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帮助我?”
孟兰听完白忠诚的这一连串为什么以后,突然把头一调,不假思索地说:“无可奉告!”然后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立即把车子发动了起来。
白忠诚茫然地望着孟兰,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也钻进小车。小车顿时像箭一样从大堤上蹿了下去。
第十九章 节外生枝
王思接到白忠诚从灌水打来的电话以后,坐在椅子上半天站不起来,她张着嘴巴,仍感到心里透不过气来,两条小腿紧张得都直哆嗦。“这简直太恐怖了,这不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吗?”
王思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出办公室去找罗厅长。这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情,这是一件关系到白忠诚生命安全的事情,必须要立即报告给罗厅长。可是,王思敲罗厅长办公室的门,他不在办公室。王思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以后坐立不安,急得团团转,这事情还不能太声张,所以她停了一会儿就又去敲罗厅长办公室的门,办公室里还是没有人。这时王思想到了另一个人,这个人便是肖宁。
肖宁在办公室,王思把早上接到白忠诚那个神秘兮兮的电话从头至尾地对她讲了一遍。肖宁感觉这个事性质不一般,她分析认为,白忠诚是一个内向持重、遇事不惊的人,如今,他打这个电话找罗厅长,说明他在灌水一定是遇到了十分棘手的麻烦。所以,肖宁叫王思无论如何要尽快找到罗厅长,把情况报告给他。可是,不巧的是,罗厅长现在不在家,这就一下子急坏了王思和肖宁。后来,肖宁觉得这件事不能等下去,她建议王思去找二把手。王思叫肖宁跟她一块去,肖宁二话没说,就跟王思去找二把手了。
厅二把手听完王思的汇报,也感觉这是一件大事,要必须向罗厅长报告。厅二把手说,罗厅长和温泉水早上去滨湖市了,今晚还不一定回来。肖宁说,不管罗厅长回不回来,她请厅二把手务必要跟罗厅长取得联系,把王思说的情况报告给他。于是,当着肖宁和王思的面,厅二把手拨通了罗厅长的手机。
罗厅长和温泉水这时还在去滨湖市的路上,当罗厅长听完厅二把手的报告后,当即告诉厅二把手,他立即返回厅里。
王思和肖宁这下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两人不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厅二把手问王思:“怎么,你们处里的温泉水今天跟罗厅长去滨湖,他没有跟你讲,你不知道?”
王思笑笑说:“他到哪里怎么要跟我说呢,现在他参加省党风廉政建设现场会筹备工作,有事都直接向罗厅长汇报,厅一把手是他的直接领导!”
肖宁摇摇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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