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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人怎么了？”旁人皆听不明白，上下打量佛尔斯，但见此人浑身上下鲜血淋漓，不过一个伤口都没有，似乎并非他自己的血。

　　　　呕吐者话都说不清，更别说解释了，一个个俱是喃喃自语：“怪物！怪物！”

　　　　这边的骚动也惊动了尼古拉斯，瞅着佛尔斯，还有他手里的肉块，不由皱眉：“什么东西？”

　　　　“某些人……留下的一点记号而已。”

　　　　“海因里希的追魂真水？”尼古拉斯毕竟是吃过见过的主儿，佛尔斯提了前句，他便已经想到了后句，“你，你是怎么取出来的？”公会的大魔法师也充满好奇。

　　　　“还能怎么办？抠呗！”佛尔斯面容煞白，将红的白的肉块递上，“能不能给处理一下？”

　　　　尼古拉斯打眼瞪着佛尔斯，好半晌才缓过神来：“没有问题，交给我吧……呕……”

　　　　“顺便，把这张纸条也放在一块。”

　　　　“海因里希大人，今日之赐永生难忘，日后定当有所回报，佛尔斯？？美第奇！”喃喃念着字条上的话，尼古拉斯叹息，“你倒是把我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他一把抓住了佛尔斯：“你先别走，一会儿将他们传送完了还有好戏，你且待住看看。”

　　　　****

　　　　双法位面，审判大厅。

　　　　审判大会早已经开不下去了……

　　　　信息发出不去，这里面的人，只能将每个人接收到的求救讯息汇总、整理，然后大致归纳出外面世界所发生的事来。

　　　　越是归纳，就越是如坐针毡，大厅里人声嘈杂乱哄哄一片，所问所询几乎只有一个话题——

　　　　“发生这么大的事？守备法师团到哪里去？”

　　　　“是啊，就算守备法师团人手不足，还有近千具魔法傀儡呢？”

　　　　“尼古拉？？特斯拉你的守备法师团团长是怎么当的？”

　　　　尼古拉？？特斯拉大汗淋漓，恍若热锅上的蚂蚁，海因里希也好不到哪里去。

　　　　吵闹起哄的都是学派系那边的，前段时间他们可憋屈坏了，这时候终于找到了机会，那还不打蛇随棍上。

　　　　而且事实摆在眼前，不光是他们，就是很多元素系的大师，也都将疑惑的目光投射出来……

　　　　今天这整件事，都不是偶然的，而是很多人勾连，一起设下的局！光尼古拉斯自己，不能在外面搞出这么大波澜，看着林奈？？布丰脸上时不时闪过的得意之色，海因里希心里就跟明镜一般。

　　　　可是……虽然明白，解决的办法他是一丁点拿不出来，只能无助的把目光投向几个在结界前努力工作的防护系大师。

　　　　“还有多长时间？”

　　　　“再有五分钟绝对就通了。”

　　　　蕾切尔估算的似乎没错，说二十分钟，就二十分钟，从开始到现在，刚好就十五分钟过去了。

　　　　千万顶住，顶住，不要随便乱说，等我们出去的……法师公会会长一边拿目光暗示千夫所指的尼古拉？？特斯拉，一边肚里暗暗发狠。

　　　　正在此时，会议大厅一边的水晶墙上，徒然浮现了尼古拉斯老朽的身影，他脑袋顶上顶着从能量源变成了传送门的空间罅隙，身边站着佛尔斯和他最得意的六个学徒。

　　　　“咳，大家好，我是尼古拉斯。”影像吸引了大厅中所有人的注意。

　　　　“相信大家已经都知道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了事吧？如果还不知道，真的就太让人失望了。其它事我也就不多说了，我只说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吧！”

　　　　“仔细想想，已经有六十年了呢，从我到法师公会那一天算起……我的两个儿子，是为法师公会死的，我的女儿，也死在这个地方。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一切都是你逼的，海因里希！”透过屏幕，老头目光炯炯，似乎与大厅中众人一般，死死锁定了公会中至高无上的存在。

　　　　海因里希面色微变，不过依旧坦然。

　　　　“你以为你做的事真就没有人知道吗？”老头缓缓说着，从袖中掏出了《邪灵术》正本，“这本书，就是令梅被逐出公会，四处漂泊的罪魁祸首。”

　　　　“可是根据公会规则，这书只可以作为研究参考，绝不能够修炼，甚至就连借阅，都需要五老星集体签字同意。梅她甚至没有权限……知道这本书，又怎么会去修炼？”

　　　　“根本就是有人在背后挑唆的，是不是？梅的导师，古德帕克！”

　　　　老头伸手虚空一摄，一个矮小的老头“噗通”一声跌到地面上，鼻青脸肿，狼狈不堪，落到地面上就一叠声的喊：“尼古拉斯大师，饶了我吧，一切都是林奈？？布丰指使我的，真的，我再也不敢了……”

　　　　老头脸上露出谑笑：“他对你还真是挺忠心的，可惜，我做事向来讲究证据，不关心人说的屁话。我调查了从83年到93年十年间这本书的所有借阅记录，发现只有三个人曾经申请并且获得权限，而跟梅会有交集的，只有他一个。”

　　　　“可是，他跟梅，跟我都无冤无仇的，又怎会无缘无故的那么做，我自然怀疑，有人在背后指使。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那么做，直到前几天……”

　　　　老头子一把把佛尔斯揽到了身前：“直到前几天，海因里希，有人向你的孙子讨要《邪灵术》正本，结果，再一次跑到公会图书馆借阅这本书的，恰恰又是这个家伙，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会这样？”

　　　　佛尔斯恍然，原来，这老头需要的证据，不是邪灵术中所记述的内容，而是究竟谁掌握了借取邪灵术的渠道。

　　　　海因里希面皮抽搐了一下，没说话，事实上说话也根本没有用，尼古拉斯压根听不到，这完全是次不对等的讯息交流。

　　　　“最初的时候，我也一度怀疑，背后主使是林奈？？布丰，毕竟古德帕克是学派流的导师，不过当知道罪魁祸首是你之后，一切也就豁然开朗了。”

　　　　“海因里希，是为了你的外孙吧？李奥纳多那孩子天资聪颖，人品又好，的确前途无量，可当许多人都说，梅那孩子极有可能成为工会第一任女会长的时候，你坐不住了，决定提早为你的外孙扫清障碍，是不是？”

　　　　“说起来还真是讽刺呀，为了外孙扫清障碍干的勾当，结果却因为提拔孙子上位泄露出来……啧，啧，在这之前我真不知道，你这个连哥哥都舍得杀的家伙，竟然会这般顾及家人！”

　　　　“不过，海因里希，吸取教训吧，下次扶植你的家人上位的时候，千万千万不要拿别人的家人当垫脚石。”尼古拉斯手中法杖一顿，头顶上方的罅隙传送门登时变幻了一个底色。

　　　　他法杖再一转，空间囚笼裹挟着古德帕克，投向传送门的巨大漩涡中心，不过还未等到达，虚空里伸出一张血盆大口来，一挑一扯，登时将拖着长长哀嚎的古德帕克拉入虚空中。

　　　　古德帕克那瘦小的身影一瞬间不见，不过虚空之中，隐隐约约似乎传来，“喀嚓！喀嚓！”这般咀嚼的声音，看的所有人俱是心中一寒。

　　　　“我知道这点证据不足以把你弄下台，所以我也根本不打算那么做。梅她既然离开了，整个法师公会对我已是毫无意义，所以，好好尝尝一个爷爷的愤怒吧……”这般说的同时，尼古拉斯缓缓抬头看向传送门，拉住佛尔斯以及众弟子，徒然一个群体传送。

　　　　“轰！”一群人前脚刚走，庞大无匹的血色洪流自传送门中倾泻而下，恍若天河直落，摧枯拉朽。

　　　　二环法师塔的材质已是世间难寻，仅比中心五塔以及白色双塔逊一线而已，可是在这血色洪流之下形若无物，眨眼之间就被销蚀了一半，仅剩下贴近地面的三十多层。

　　　　侵蚀的过程中，法师塔内部似乎也有什么易燃易爆品，“乒乒乓乓”的爆炸开来，整个法师塔仿佛变成了一串大号爆竹。

　　　　在这同时，虽然失去了支撑，半空里的空间罅隙并不会立刻就消失，而且从罅隙中，方才倏然一闪的血盆大口重又出现，巨大的头颅拖着巨大的身躯，擦起“隆隆”声响，竭尽全力的开始往传送门这边挤压。

　　　　传送门失去了力量来源缓缓开始收缩，可是在这庞大身躯的支撑下，一时竟缩不进去，可以想见那身躯的强悍防御力。

　　　　法师公会的空间罅隙，直接连结各种位面，包括深渊或是炼狱，平日有解离术屏障阻挡，深渊或者炼狱里的魔怪很难能够突破，但是现在解离术屏障既去了，自然什么东西都有可能跑出来。

　　　　“吼！”经过连番挣扎，巨大魔怪终于强行撑开了空间门，从里面走……不，飞出来。

　　　　它舒展开翅膀，开始以一种优雅的姿态在法师公会上方盘旋，时不时的一探头，便有无穷无尽的血色长息从它口中喷出，制造着接连不断的爆炸与惨案。

　　　　“炼狱古龙！炼狱龙息！”每个人都识得这庞然大物是什么，知道那呕吐一般倾泻的血柱是什么，双法位面的高层面容扭曲，现实世界的学徒们四散奔逃……

　　　　我还有话没有说呢！被尼古拉斯无端端带走的佛尔斯心中甚是不满，不过，当看到身后远处，法师公会上方黑烟滚滚，听到那接连不断的爆炸与惨嚎，佛尔斯登时心平气和了。

　　　　一些事，就算问明白了又能怎样？实力，最重要还是实力呀！没有实力，你就算绞尽脑汁成功复仇了，会有尼古拉斯这般，把法师公会搅的天翻地覆来的更加痛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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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十　布拉格的寒冬

　　　　法师公会可丢了大人了！

　　　　阿尔卡特斯拉监狱一万三千名囚犯集体越狱，迄今仍有过半数不知所踪；

　　　　法师公会一千名精英高层开大会，被人集体关了禁闭；

　　　　空间大师尼古拉斯携弟子公然叛出法师公会；

　　　　包括地狱古龙在内，统共十余只来自深渊炼狱以及其他位面的魔物大闹布拉格，最终导致七座法师塔彻底倒塌，二十余座法师塔处于半损毁状态，共有两千名法师学徒在以上的冲突中丧生，三千名学徒程度不等的受伤……

　　　　虽然这些魔物只肆虐了十分钟不到，便被憋了一肚子火的公会高层围殴致死，古龙与魔物们那一身珍贵的鳞甲、血、筋、皮、骨，也弥补不了造成的巨大的损失呀！

　　　　尤其是脸面上的！

　　　　以上的桩桩件件，单单发生一件，就够法师公会丢脸的了，更何况所有事都是在同一天发生的。

　　　　也就一天之间，这些消息就如同插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帕维尔大陆各地。

　　　　哪怕三千年前，亡灵学派死灵法师系集体脱离法师公会，也没有造成这么大的波荡啊。

　　　　一时间，连波拿巴帝国与北地兽人们的连场大战，似乎都没有人关注了，满大陆人都回首向南，看着那个方向那个地方的笑话。

　　　　据说，因为这一连串事故的发生，接下来几年里，法师公会都生员萎缩，在整片大陆影响力急剧降低。

　　　　法师公会五个法师团高手几乎倾巢出动，连夜在幼发拉底河丛林中，展开了对逃犯的围追，也有相当一部分人，通过传送门直接驻守在东海联邦边关要塞，预先开始堵截，将个东海联邦守护的如同铁桶一般。

　　　　在那同时，法师公会向全帕维尔大陆发布了对尼古拉斯以及一干弟子的通缉令，赏金数额高的令人目眩，而且不光赏金，还有大陆知名的几件史诗级装备以及法师公会客卿长老的名誉附赠，法师公会可真出了血本了。

　　　　在外部紧锣密鼓行动，极力挽回声望的同时，法师公会内部也进行了大换血——

　　　　尼古拉？？特斯拉毫无个人主见，唯公会会长海因里希命令是从，擅自调离守备法师团以致公会总部防御体系出现问题，直接消去第三长老，守备团团长以及魔法炼金协会会长之职，开革出长老团，关押于双法囚室以待日后审判；

　　　　他在守备法师团中的嫡系也受到牵连，官职几乎被一撸到底，留会听用；

　　　　海因里希，连续决策失误，引致长老背叛，公会总部被袭，揭开遗弃岛秘密的关键人物逃离，难辞其咎，法师会长之职被罢免，其他一应职务只保留了一个水系首席；

　　　　本来他还有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可是等到他循着自己的感知，在万里追外追踪到那几片已经接近糜烂的肉块，以及肉块旁边的留言，便彻底没有机会了……

　　　　公会新任会长暂时还未决出，按规矩由长老团团长诺查丹玛斯暂时接任，等待长老团全体公决。

　　　　很是嚣张了一阵的元素流，在接连失去了五老星中第一、第三坐席之后，登时落到了弱势的一方。

　　　　虽然由于海因里希、尼古拉？？特斯拉的离职，五老星中按例递补了元素流一个位子，新任五老星的影响，毕竟不能与老家伙们相比……

　　　　势力对比的变化，导致了人员职务的变化，一时间，法师公会内部暗流汹涌。

　　　　根据地理位置，布拉格本来没有冬天，不过这一年，布拉格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格外的漫长！

　　　　在引致布拉格气候变迁的诸多因素中，佛尔斯只扮演了微不足道的一个小角色，不过假如还有下次，自己一定要做那主角，离去的七级法师如此这般立誓。

　　　　****

　　　　因为一定要有最后那番解气的留言，还要将七座传送门改造成类召唤门，尼古拉斯与一干弟子没有借助传送阵，是凭着本身的力量遁走的。

　　　　虽然如此，法师公会第一空间法师要走，这世界上也没人可以拦得住，一行人离了布拉格，风驰电掣，很快开进了茫茫大洋。

　　　　传送了一次又一次，飞行了一阵又一阵，观星望月发现前进的方向丝毫没有改变，依旧是直入茫茫大洋深处，佛尔斯渐渐品出不对味了……

　　　　“我们这是要往哪儿飞呀？”

　　　　“还能往哪儿，找梅呗。”

　　　　尼古拉斯老头轻飘飘的话，砸的佛尔斯一阵阵眩晕：“我没事……去找她干嘛呀？”

　　　　“你当然不必了，是我们。”老头笑呵呵打量佛尔斯一番，“就算你想看她，还要看我答应不答应呢！”

　　　　这死老头，变脸倒快，跟当初求自己是完全不是一个德行了，佛尔斯一阵气结：“你把别人都送走了，干嘛非留下我一个呀？”

　　　　“本来想让你先走的，看你那么好奇，特意留你看了一场好戏，难道不过瘾吗？”

　　　　“过瘾……倒是挺过瘾的，不过，你们这飞的根本不对路呀，你们就不能先顺道找个地方把我放下来？”

　　　　“抱歉，没有顺道。计划中就是这个方向，假如擅动，我怕我们自己都迷路了……”

　　　　“茻！”佛尔斯一阵无语，早知道自己就多问一声了，现在这是跑出了多远啊？七百公里，八百公里，还是一千公里？

　　　　不过转念一想，佛尔斯倒也明白，就算问也没有用，自己跟别人不一样，别人是通过传送门，瞬间万里，自己一行人则是区域传送，在还没离开法师公会追捕范围之前，跑路第一，其他都是次要的。

　　　　“究竟还要多久，咱们才能离开法师公会的追捕区？你们在法师公会干了那么多年了，应该晓得吧？”凝结出望远气镜，张望着漫无际涯的天空与大海，佛尔斯随意的问道。

　　　　“根据以往惯例，现在就应该差不多了。”尼古拉斯老头一个叫做本的学生答道，“不过，同样根据以往惯例，发生这么严重的情况，都会扩大追捕范围，究竟会扩大到多大……就难说了……毕竟这样的事，整个公会历史上，都不曾发生过……”

　　　　这般说的时候，尼古拉斯老头几个学生脸上都露出淡淡笑意，俱是一脸自得看不出丝毫愧疚之意，余光扫视的佛尔斯连连咂舌，这绝对是群危险人物呀，真不晓得尼古拉斯怎么**的。

　　　　不过，此人说的倒甚是有理，通常的状况，只对通常管用，这种非常时刻，什么经验惯例都不足做倚仗。

　　　　心中思量片刻，佛尔斯从怀中掏出了空间袋：“尼古拉斯大师，法师公会里的事算是了结了，我们是不是……应该算结下账了？”

　　　　“当初我们交易的时候，您许诺我一个不惧附魔的神符，结果是有时间限制的‘真实的谎言’神符，而且我去领的时候还没有人发给我，生生受了刑讯；倒是还给了我这么个空间袋，结果是个四处漏风的，我装进去的东西，您随时随地都能拿到，大师，这买卖做的也太绝了吧？！”

　　　　“梅小姐的具体位置，是我提供给您的；邪灵术的证据，是我用新创魔法的利益换来的；审判大会能在今天举行，也是我去把马丁劝服的；还有遗弃岛越狱，要是没有我，还不一定哪天能够成行呢……”

　　　　佛尔斯越说越是憋屈，眼泪在眼眶里转着眼见都要掉下来了……

　　　　这一瞬间，他是真的心生怨念，真实情感与演技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