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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两白银，作为去往棠国的路资。三人中枢一致决定，将这一万两白银转赠给城中百姓，以感激他们一直以来的支持。

　　　　最后统计，不愿意走的士兵约近一千人，有四千多人愿意去往棠国。不愿走的一千人中，又有三百多人想回家，全都发给了路费。其余的六百多人愿意跟随关观。这个人数和关观预想的差不多，关观决定先带他们去投奔高皇后。

　　　　所有的事情都在紧锣密鼓地悄悄进行着。得知俞卉娘要去京城寻子，关观虽然百般劝阻，但卉娘去意已决，也只好随她了。关观亲自从健妇营中挑选了一位名叫铁嫂的四十多岁的女子，此人武功高强，胆大心细，最重要的是绝对忠诚于关观。得知要她护送俞卉娘进京，铁嫂当即表示，一定不负郡主重托。

　　　　姜毅知道铁嫂这个人，得知关观选她护送卉娘，非常满意。

　　　　关观说，去投奔高皇后，正好北上，还可和卉娘顺路一段。姜毅很是高兴。

　　　　临别的时刻很快就到来了，念月准备了一桌酒菜，夫妻三人围坐在一起，对饮女儿红，共叙离别情。

　　　　但是，面对满桌佳肴，三人却真的什么都吃不下，有的，只是绵绵无尽的牵挂和担忧。

　　　　念月拉着卉娘的手，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泪，早已哭成了泪人。卉娘一边给念月擦眼泪，一边安慰道：“小妹，别为我担心，姐姐没事的。”

　　　　卉娘越是这样说，姜毅内心越是如同刀绞，他真恨自己分身无术，不然，怎么可能让卉娘一个弱女子去冒未知的风险呢！

　　　　“卉娘，还是那句话，如果事情不成，你就好好地待在京城，等着我。棠国的事情了结之后，我马上返回京城去与你会合，我们再一起想办法救晋儿。”

　　　　“官人，棠国路途遥远，也是凶险未知，你和念月一定要相互照顾，都好好的，咱们三人的日子刚刚开始，还没好好过呢，咱们一定要再次团聚。”

　　　　“嗯！咱们一定要再次团聚。”三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

　　　　为了避免引起宁集城中百姓恐慌，两军的交接定在深夜进行。把宁集百姓交到郝摇旗手里，关观是放心的，但为了避免百姓产生不必要的恐慌，关观决定在宁集再停留些日子，以帮助派来驻守宁集的将军做些安抚事宜。

　　　　太阳一竿子高时，姜毅、念月把卉娘送至十里长亭，三人洒泪而别。该说的话，已经说了无数次，重复了无数次，但姜毅还是放心不下，铁嫂笑道：“姜大人，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不过是去趟京城，又不是生离死别，你放心吧，有我铁嫂在，保证让夫人平平安安的，你们快回去吧。”

　　　　姜毅又道：“铁嫂，别急着赶路，天晚了，就早早地找客栈歇息。另外，宁可耽误些时日，也不要走小路，一定要走官道。”

　　　　“哎呀，我的姜大人，知道啦！知道啦！”铁嫂笑道。

　　　　惠岸扯着姜毅的衣襟，愁眉苦脸地道：“姜大哥，你什么时候去京城找我们呀？你可一定要去呀！”

　　　　姜毅摸了摸惠岸的光头：“放心吧！惠岸，你要机灵些，多听夫人的教诲，很快咱们就会见面的。”

　　　　姜毅走到卉娘面前，四目相对，爱意绵绵……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官人，别再送了，赶紧回吧，还有好多事等着你去办呢。官人说的话，卉娘都记下了。”

　　　　姜毅拉住卉娘的手：“卉娘，你的手还是这么凉，越往北走，天气越冷，你要记着随时填加衣裳。”

　　　　卉娘笑了，看姜毅眼睛红红的，忍不住心疼地道：“又是一夜没睡？别老是担忧我，我又不是孩子。”

　　　　“怎么能不担忧呢？你生长在富裕人家，从小到大，一直有人呵护，现在却要靠一己之力去办一件大事，我如何放心的下？但愿棠国之事顺顺利利的，我好尽快赶去京城见你。”

　　　　姜毅扶卉娘、三枝上了马车，惠岸执鞭驾车，铁嫂另外骑了一匹健马，这也是姜毅特意安排的，一来减轻车辆的负重，二来两匹马可以调换着使用。随着吱吱呀呀的声音越来越小，马车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地平线上。

　　　　姜毅依然站在那里，痴痴地望着……

　　　　念月轻轻拉了拉姜毅：“相公，咱们也回吧。”

　　　　忽然，姜毅像是想起了什么，忙道：“月儿，你先在长亭等我一会儿。”

　　　　“相公，你要去做什么？”

　　　　“我去去就来。”姜毅拉过马匹，扳鞍上马，一抽马鞭，急追而去。

　　　　“相公，你要干什么呀？”念月在后面喊道。

　　　　惠岸坐在车辕上，正在有一搭无一搭地跟铁嫂唠着闲嗑，忽然，铁嫂勒住马头：“停车，有人来了。”

　　　　惠岸勒住缰绳，回头看了看：“哪有人呀？”

　　　　话音刚落，只见后面远处出现了一个风驰电掣的身影，惠岸定睛一看，叫道：“是姜大哥。”

　　　　“吁……吁……”姜毅到了跟前，下得马来，卉娘掀开车帘，道：“官人，你这是？”

　　　　姜毅从怀里掏出那块随身玉佩，递到卉娘的手里，道：“卉娘，这块玉佩，你带上。”姜毅眼里有话，像是在说，带上这块玉佩，就彷如我姜毅陪在你的身边。卉娘当然明白姜毅的意思，趁着接过玉佩的空当儿，两人相互用力握了握手。

　　　　惠岸在一旁笑道：“姜大哥，你说神不神？我还没看见你的身影，人家铁嫂就知道有人来了。”

　　　　铁嫂乜了惠岸一眼，笑道：“和尚，你以为我‘铁嫂’的绰号是白来的吗？”

　　　　惠岸冲铁嫂瞪了瞪眼，偷偷指了指车中的三枝，急道：“铁嫂，你怎么也叫我和尚，让别人听到了多不好。人家有名字的，我叫惠岸。”

　　　　铁嫂掩嘴儿笑了：“好好，我知道了。惠岸小师傅。”

　　　　铁嫂又对姜毅道：“姜大人，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铁嫂不是白给的，十个八个的壮汉还到不了我跟前。”

　　　　姜毅拱手笑道：“这一路，有劳铁嫂了。”

　　　　“嗨，瞧您，还说上了客套话。好了，您快回吧，我们也赶路了。”铁嫂摆了摆手，那意思好像在说，快走吧，别磨叽了，我都起一身鸡皮疙瘩了。

第219章　夫妻果（）　
“将军，咱们部署在宁集方面的暗探来了。”

　　　　“哦？”正在骑马狩猎的乌赤，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弓箭，道：“让他近前答话。”

　　　　“叩见将军。”一个精瘦的汉子跪伏在乌赤马前。

　　　　“宁集方面有什么动静吗？”

　　　　“回禀将军，宁集的守军变了。”

　　　　“变了？变什么变？”乌赤粗重的眉毛一颤。

　　　　“将军，一夜之间，原来的人马撤出了宁集，郝摇旗的部下，一个名叫杨新林的人带兵接管了宁集。”

　　　　“那宁集原来的守军去了哪里？”

　　　　“据小的打探，听说他们去了棠国？”

　　　　“棠国？棠国是什么地方？”

　　　　乌赤的师爷急忙上前回道：“将军，据我所知，棠国是位于我国西南方向的一个小国，人口不多，信奉佛教。他们曾经与明朝修好，明亡后嘛，据我所知，好像还没听说与咱们大清有什么联系。”

　　　　“棠国，他们去那个地方做什么？”乌赤转念一想，忽然“哈哈哈”地仰天大笑。

　　　　副将哈富东催马上前：“将军，您笑什么？”

　　　　“哈哈，我笑宁集的两个小娘们儿到底是女人，畏我乌赤如虎，竟然要跑往棠国。看来，我大清威名如日中天，越来越让逆我大清者闻风丧胆了。”

　　　　哈富东想到肩膀上的剑伤，眼里掠过一缕重重的杀气，拱手请命道：“将军，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跑了，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我愿带领一队人马追杀他们，保证把他们消灭殆尽。”

　　　　“哈哈！杀鸡焉用牛刀？哈富东，你有更重要的仗要打，趁杨新林立足未稳，我们马上组织攻城，一定要将宁集一举拿下，彻底搬开这个绊脚石。至于那两个小娘们儿吗，好办，我只需动动手指，便可将她们置于死地。”

　　　　“呃……将军，据小的所知，带兵去往棠国的是郭济庭的夫人和军师侯若愚，那个大顺的郡主关观并没有同去。”暗探道。

　　　　“哦？那关观去哪里了？”

　　　　“小的还没有打探到消息。”

　　　　“再去打探，有什么消息马上报与我知。”

　　　　“喳！”

　　　　……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侯若愚下令：全军将士偃旗息鼓，不打旗号，低调赶路。

　　　　于是，在去往西南边陲的山野间，出现了这样一支奇怪的队伍：没有旗号，旁人根本猜不出他们隶属于哪个政权，既不像大明的军队，也不像大顺的军队，当然更不是清军。不攻城掠寨，不抢劫百姓，纪律严明，世所罕见。

　　　　及至行军途中，姜毅才发现，这个刀文傣真不是一般的人物！姜毅原本还担心一路上的粮草供应，哪知道自己多虑了，敢情人家刀文傣早就安排好了。原来，在去往西南方向的这一路上，刀文傣已经设置了许多联络站，每隔千余里地，都有人接应，队伍一到，很快便能筹集上足够的粮草。姜毅暗暗吃惊，看来，刀文傣在迎接叶秋池回国的事情上，还真是下足了工夫。这让大家对去往棠国信心更足了。

　　　　尽管如此，还是有人开了小差。长时间的行军，让一些士兵产生了思乡情绪，今天跑俩，明天跑仨，尽管人少，但如果任由这种情绪蔓延开来，后果真的不堪设想，恐怕，还未到棠国，军心就已涣散。侯若愚虽为军师，但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就连足智多谋的刀文傣也是愁眉紧锁。

　　　　姜毅掀开寝账帘子，念月像只小狐狸一样，俏巧地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推着姜毅往前走：“相公，你快看，看我给你弄什么来了。”

　　　　姜毅走到寝帐中间，只见地上倒扣着一只竹篓，上面蒙了一块花布，权被当做了临时的小桌子，花布上放着一个木盘，里面摆着十多个红得发亮的果子，最为奇特的是，每两个果子连接一个果蒂，都是一对儿一对儿的。

　　　　“这是什么？”

　　　　“没见过吧？相公，告诉你吧，这叫夫妻果，据说只有咱们驻扎的这个地方有，这里的老乡说，它的生长范围也就方圆十几里吧，你说奇怪不奇怪？相公，张嘴，快尝尝。”

　　　　念月拈起一对儿果子，送向姜毅口中。果子还未入口，姜毅便闻到了一股奇香，及至咀嚼起来，呀！真是太好吃了，又香又甜，汁多味美。姜毅赞道：“哎呀，真好吃，长这么大，我还从未吃过这么香甜的果子呢。”

　　　　念月笑道：“人家这果子叫夫妻果，两两相连，像恩爱夫妻一样，能不甜吗？来，再吃一对儿。”

　　　　“夫妻果……”姜毅忽然脑洞大开，大叫一声，“有了！”

　　　　念月被吓了一跳：“相公，什么有了？”

　　　　姜毅紧紧握住念月的削肩，喜道：“我有主意了。”

　　　　“哎呀，我的相公，到底什么事呀？让你一惊一乍的。你到底有什么主意了？”

　　　　“月儿，咱们这一路行军，走了也有一个多月了吧，你不知道，最近这些日子，开始有人开小差了，我和军师分析，估计是越远离中原，人们的思乡情绪越甚，长此以往，怕是会出现一拨一拨的人开小差，这事儿轻视不得。”

　　　　“哦！是吗？这还真是件要紧事。”念月大睁着一对水汪汪的眸子，“相公，你莫不是想出了解决这个问题的主意？”

　　　　“对！”姜毅伸手勾了下念月粉嫩的下颏儿，“这还得感谢我的月儿呀！是你的夫妻果提醒了我。”

　　　　念月懵懂地摇摇头：“我不明白。”

　　　　姜毅道：“月儿，你想呀，这些人为什么思乡？无非是想念家乡的亲朋好友罢了，但是，什么样的亲情能够胜过亲朋好友呢？”

　　　　“当然是夫妻之情啦！”念月道。

　　　　“对呀！”姜毅道，“咱们军中的健妇营不是有数百名女兵吗？好多女兵年龄也不小了，不如允许军中男女士兵通婚，只要情投意合，便允许他们结为夫妻。这样一来，不就能稳住一批人的心吗？”

　　　　“哎呀，这真是个好主意！”念月拍手喜道。可略一琢磨，她又放下了手，“可是，健妇营只有数百名女兵，这能解决多大问题呀？”

　　　　姜毅道：“你可别小看了这数百名女兵，她们如果能和各自的情郎成功婚配，就会让全军将士感到一种温暖，看到人生的希望。有了这种希望，就不会再有人开小差了。”

　　　　念月道：“还有，都说上阵父子兵，这一下，咱们成了上阵夫妻档了，大伙儿能不奋力杀敌吗？”

　　　　“说的对呀！我的月儿就是聪明，一点就透。”

　　　　……

　　　　“让军中男女通婚？不行不行……”侯若愚听到姜毅这个主意，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这怎么成？这不是乱了军纪了吗？”

　　　　“怎么不成？”姜毅分析道，“军纪也得看在什么情况下发挥作用，不能墨守成规呀。现在咱们遇到了特殊情况，那就得特殊对待。军师，我觉得行。”

　　　　侯若愚寻思了一下，又觉得姜毅这主意有些道理，不由笑道：“姜大人，大伙儿都说你点子多，看来还真是如此。要不，咱们就试一试？”

　　　　“试一试吧，我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哦，对了，咱们现在扶保的是棠国未来的国王叶秋池，这件事是不是应该向叶秋池和刀宰相请示一下？”姜毅道。

　　　　“这个自然。还有郭夫人，真要试行起来，健妇营那里还得郭夫人去做些工作，说不定那些女兵们会不好意思呢。”侯若愚道。

　　　　“还有，一定要掌握一个原则，必须你情我愿，尊重男女双方的选择，咱们决不能乱点鸳鸯谱。”姜毅道。

　　　　“对对，就得这样。”

　　　　听了姜毅、侯若愚的建议，刀文傣一拍大腿：“好主意！真是好主意！这些日子，我还一直在担忧呢，要是任由开小差发展下去，说不定还没到棠国，就会减员一半。这个方法太及时，太好了。”

　　　　叶秋池也高兴地道：“你们通告下去，如果有男女将士愿意成亲，我叶秋池亲自为他们当主婚人，我还要给他们每对新人送上礼物。”

　　　　姜毅笑道：“有未来的棠国国王为他们主婚，可真是喜上加喜呀。”

　　　　几个人正在帐内商量下一步的行军路线，忽听账外由远及近传来了一个女子嘤嘤的哭声，侯若愚道：“什么情况？”姜毅起身道：“我去看看。”

　　　　姜毅走出中军大帐一看，只见一个女兵正哭着向这边跑来，姜毅认得，这不是封赧的贴身侍女婉春吗？

　　　　“婉春，出什么事了？”

　　　　“姜大人，坏……坏了！”

　　　　“什么坏了？你慢慢说。”姜毅心中一紧，可别是封赧有什么事吧。

　　　　果然！婉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姜大人，吃过早饭，郭夫人看天气晴朗，兴致很好，便要带着我去附近转转，说顺便打个野鸡野兔什么的。”

　　　　“你和夫人去打猎了？”

　　　　“是，我们去了附近山里。”婉春不好意思地道，“偏偏我这几天水土不服，一直在拉肚子。进了山里后，我肚子又开始疼了，我让夫人在原地等着，我去草丛中方便一下。谁知……谁知等我出来一看，夫人却不见了。我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就……就赶紧回来报信了。”

第220章　吮毒（）　
“啊？夫人不见了？”姜毅脑海中猛然想起若雪失踪时的情况，脑门上立时吓出了一层汗珠，“你……你没有喊一喊吗？兴许夫人就在附近呢。”

　　　　“我喊了。”婉春哭着道，“我边找边喊，可是，可是没有一点回音。”

　　　　“快走，带我去！”姜毅拉过一匹马，骑上便走。婉春追在后面喊道：“姜大人，你等等我，我不给你带路，你知道在哪里呀？”

　　　　婉春引路，姜毅很快来到了封赧失踪处，姜毅一看，这里是一片密林，地势高低不平，树木茂密杂生，像是很少有人进来。

　　　　姜毅道：“婉春，你胆子可真大，真是吃了雄心吞了豹子胆了，情况不明，就敢带夫人到这里来？不怕密林里有野兽吗？”

　　　　婉春紧张至极的心情此时再也绷不住了，“哇——”地一声嚎啕起来，“我劝夫人来着，可夫人不听，夫人要来，我有什么办法？”

　　　　姜毅观察了一下，这里地形太复杂，道：“婉春，你快回去，让军师再派几个人来。记住，告诉军师，不要兴师动众，不要让更多人知道。”

　　　　“你……你一个人在这里找，能行吗？”婉春迟疑道。

　　　　“没事的，你快去吧。”

　　　　“好，那我去了，姜大人，你可小心点呀！”

　　　　姜毅拔出腰刀，一边砍伐枝杈，向前摸索，一边大声呼喊着：“夫人！夫人！”他知道，这种大声呼喊，很可能会招来虎狼等野兽，但此时顾不得了，找到封赧要紧。

　　　　姜毅在密林里转了足有三刻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