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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电脑方程式-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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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男走过来时,时雨便伸手关了电脑,而她只顾留意时雨,没注意她急促的动作,也没看见电脑萤幕上时雨和亚瑟的对白。
  “工作顺利,心情愉快嘛。”时雨咕哝道。
  “是这样啊。”亚男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工作压力太大,快要崩溃了呢。你最近又一连的加班。”她摇摇头。“说到这个,你加的是自己的班,还是又在当义工啊?”
  “没有啦,今日事今日毕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习惯。”
  “我还知道你好管无聊闲事的毛病呢。好了,你没事就好,我去堵那些爱扯是非的嘴去。”
  时雨不明白她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亚男对她好,对她如亲姐妹似的关心,她是懂得的。也因此,她瞒著亚男她和亚瑟的秘密,心裹多少有些罪恶感。然而她可以想像倘若她真的不顾和亚瑟的守密协定,告诉了她唯一的挚友,亚男一定会以为她疯了。
  而假如她为了向亚男证实,让她在一旁目睹她和亚瑟在萤幕上交谈,她又会有出卖了亚瑟的感觉。万一被亚瑟知道她背叛了他们间的承诺,它生气不理她了……她不想失去这个秘密电脑朋友,也不想失去亚男的宝贵友谊,最好的方法便是继续假装若无其事。
  有时想到第一天和亚瑟“相识”时,她惊骇得跌下椅子,时雨便会失笑,她告诉了亚瑟这件事。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吓你的。
  “哦,不是你的错,亚瑟。只是太突然了,我现在偶尔还是会为我和我的电脑变成密友感到非常不可思议,好像这一切仍是我的幻想在作祟。”
  我喜欢你用“密友”这两个宇,Vicky。我向你保证,我绝不是你的幻想,我真的存在,而且我希望我们是永远的一密友“。
  “哦,我们会的,亚瑟。说来不怕你笑我,我的朋友——尤其可称为好朋友的——屈指可数,不会超过五只手指哦!”
  若是良朋益友,何需多?一个足矣。我为什么要笑你?我的朋友——可称为好友的——恐怕比你还少呢。
  “唔,我想会使用电脑的人很多,但真正了解、懂得它的,大概也只有那些真正用心不断钻研的电脑专家吧?”
  所谓专家研究的仅是机器,但是纵使机器也需要人用心对待,耐心赋予关爱。
  “是的。”时雨温柔地道,“我了解你的意思。”
  你知道吗?我最痛恨听到有人在答录机裹,用不耐烦的口气发牢骚说:“我最讨厌和机器说话。”
  时雨这时已学会在发笑之前,先留意有没有人在附近窥看她的一举一动。
  “亚瑟,你又来了。说些让我觉得你是个有血肉之躯的人,而不仅是一台电脑。”
  或许所有的人都应当如此对待他们生活中以机器制造成的物品。试想,没有我们这些机器,人类如何互相传递讯息,文明如何不断演进?
  “我想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一台会和他们说话的电脑。”
  你是在和一台电脑说话吗?
  “亚瑟,你知道对我来说,你的存在意义远甚于你的本身构造。”
  隔了好久,萤幕上未见任何答覆和回应。轮到时雨焦急地催促了。
  “亚瑟?亚瑟,你在吗?”
  我会到哪去呢?
  亲爱的VicLy,你若真的了解我本身的构造,只怕你又会跌下椅子了。
  “哦,才不会呢。就算我拆开你的基体,看到裹面的电子板和IC板,那些不过是属于你生命的一部分。对我而言,你仍是亚瑟。”
  美国 纽约
  站立广阔的窗前,对面的帝国大厦如高山耸立,下面街上车辆如流,行人如织,豪华的办公室裹,中央空调将沁凉的空气送进室内,传出轻轻的空调运转声。
  一个多月以前,视界所及的景物,耳边熟悉的,即使最细微的声音,都和戈曦宇柚木办公桌上的公文档案一样,是规律、公式化的一部分。
  自从一个月又十七天之前的一个晚上,他在家熬夜整理一些资料,不知何故,他的电脑萤幕上忽然密密麻麻跳出一些不是他输入的文字。待他仔细一看内容,竟像是一段倾吐心曲的文字,向他倾诉著。
  出于本能直觉反应和好奇,他回了话。自此改变了他周而复始、一成不变的枯燥生活。
  当然了,曦宇不久即明了那是个奇异的错误,对方根本不知道他是谁,甚至把他当成是她使用的那台电脑。当他发觉她是在台湾台北,他更觉惊奇。至于他们之间的电脑何以如此奇妙的隔洋连上线,他至今仍找不出合理的解释。
  勉强可解的,是可能她无巧不巧用了他的英文名字缩写做为她的输入密码。最妙的是,她给她的电脑取的名字,正是他的英文名字。
  “亚瑟。”只有一个人会在嘲讽他时用这种语气叫他的英文名字。
  曦宇转过身。
  “我敲了门,你没应。”他的大学同窗好友巴克强走了进来。“不过你的秘书告诉我,你正在等我。”
  曦宇却神情茫然了一下。
  “哦,对了,你明天要回台湾。”他想起来。
  克强扬扬眉。“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意思?”
  “得了,你这颗比电脑记忆板还要精密的脑子会突然故障?”打量曦宇一眼,克强笑起来。“哈,女人。”
  轮到曦宇扬起了眉。“何以见得和女人有关?”
  “若是公事,就算严重到令你心烦,你眼裹不但锐光不减,还会更锐更亮。这不单是个女人,还是个打动了你凡心的非凡女子。”
  唏宇的嘴角抿出微笑,摇摇头。“生我者父母。”
  克强走近前,双手按在曦宇的办公桌面上。
  “你开始困扰,这表示……你和她已经关系匪浅了?好小子,吭都不吭一声啊!多久了?我来了两个多礼拜,和你一起吃过那么多次饭,你还把我当朋友吗你?”
  “话都教你一个人说完了。”曦宇由窗边走开,踱到沙发前坐下。“什么关系匪浅,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啊?”克强转身面向他,臀部靠著桌边,双臂交抱在胸前。“你说真的假的?你没有见过她?”
  “我几乎可以算了解她了,可是我还不认识她。”曦宇说。
  “这是什么?鸡同鸭讲?”
  曦宇看看腕表,站起来。“我本来在等一个电话,对方迟了,不等了。走,我请你吃饭去。”
  在走到距办公室两条街的义大利餐厅间,曦宇叙述了他的电脑奇遇。
  “真是怪事年年有,就属你这一桩最稀奇。”克强啧啧称奇。“还要外加神奇。”
  “我到现在也还感到难以置信,所以前几次见面没有提起。”
  “真有你的,戈巴契夫。”克强往他肩上敲一记。“连在家熬夜工作你也会有艳遇。”
  “我跟你说过,我根本不知道她是何长相。”
  服务生领他们走向曦宇订好的座位,餐厅内的女人都对这两个相貌堂堂、英俊潇洒的中国男子投以欣赏的目光。
  坐定后,点了餐前饮料,等服务生走开,克强好奇地接续原先的话题。
  “你说你和她在电脑上互相交谈一个多月了?”
  “每天,至今未曾间断。”
  “她不怕上班时间被老板发现了炒她鱿鱼?”
  “她利用中午休息时间和我闲谈。”
  “你们都谈些什么?”
  曦宇耸耸肩。“什么都谈,随兴之所至。她的英文相当好,文法结构完美,文笔流畅,我想和她对面相谈会更有意思。”
  克强开口前,等著服务生放下他的啤酒和曦宇的义大利苏打水,并接过菜单。
  “我不知道,曦宇,你的神情……很不一样。”
  曦宇喝一口苏打水,睨著他朋友打量他的目光。“怎么说?”
  “好像这不只是好玩的事,你像是认了真了。”
  曦宇思索片刻。“我不确定。我想,不妨说Vicky给我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感觉?老天,曦宇,你见都没见过她呢。Vicky是她的名字?”
  曦宇点点头。
  “是个洋妞啊?”
  “中国人。她祖籍江苏。”
  “还有呢?”克强兴味盎然。
  “关于她的个人背景,我知道的不多。”
  “你不是说你很了解她了?”
  “我了解她对一些事情的看法和观点。她很感性,很敏感,这是我的感觉。她也很坦率,言谈之间,可以感到她不是个虚浮的人。”
  “或许因为你们互不相识,她很放心你,不必有所顾忌,自然可以畅所欲言。”
  “或许。”
  领班过来为他们点菜,但曦宇心不在焉,没有细看菜单,便要了当天的特餐。
  “一样。”克强对领班说。
  “你今天这么客气啊?”曦宇调侃他。
  “我今早早餐吃到要去你那之前的半个小时才散,胃还是满的呢。你请客,我几时客气过?何况你现在是银行家了。”克强揶揄回去。
  “你还不是为自己铺后台?来到美国你敲我,等我回台湾,你跑得掉吗?”
  “你这句话说了多少年了?我可告诉你,你当真要回去时,要先预约啊,否则我未必一定有空陪你。”
  “风流一如当年啊?”
  “和当年比逊多啦。你呢?我看你除了工作,似乎快没有半点生活乐趣了。”
  “那得看你对乐趣的诠释了。”曦宇答道。
  “十足学究口吻。当心呀,别提早步人中年危机了。”
  “喂,老家伙,别忘了你我同年。”
  “咱们俩还同月同日呢!”
  这是真的。他们是否因此结为莫逆,曦宇就不大记得了。那段平时疯狂玩乐,尽情享受青春,考期便熬通宵,熬得脸色发青的黄金岁月,仿佛是若干世纪以前的事了。
  大三寒假,曦宇的父亲调职美国,不久就办了手续把全家接了来。曦宇剩下的大学学业是在纽大完成的,随后一人负笈去了英国牛津深造。他父亲既是这家银行在美国纽约分行的总裁,又是投资股东之一,曦宇念的是经济,自然而然在修完学校教育后,进入了银行。
  他最初并未藉父亲在董事会的权势,由基层做起。自办公室收发员到今天的总经理,完全靠他的努力和敬业,及他的专业经验和学识。认真说起来,他的黄金青春年华在离开台北那一年就结束了。
  “除了你这位电脑笔友Vicky,”克强说,“曦宇,你没有亲密的女朋友吗?”
  “老天!”曦宇呻吟,“我走到哪,只要碰到熟人都要问这个问题,我父母更是快把这件事当庭训了。”
  “你是独生子,戈伯伯和戈伯母著急是情有可原的。”
  曦宇掀掀眉。“我来猜猜,你今天早上是和戈伯伯、戈伯母吃早餐?”
  克强举双手做无辜状。“我一大早下楼,正好在饭店大厅碰到他们。”
  曦宇十分惊讶。“他们几时到纽约来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随口胡猜,不料竟一猜就中。他父亲两年前退休后,和他母亲搬去了山明水秀的奥勒岗,他和他们仅偶尔通电话联络。
  “前天。他们在你答录机留了话,你没回。我们凑巧住在同一家饭店。”
  “哦,我这两天都忙到很晚才回去,太累了,没听答录机。”
  他没说出来的另一个原因是,他一回到家就直接进工作室,打开电脑呼叫Vicky。
  到底是多年知交,克强立即洞悉了他不完全算藉口的藉口。
  “我大学毕业后到加州柏克莱,一个人待了几年,曦宇,那时你去了牛津。我要说的是,我了解寂寞的滋味。那种惟恐自己赶不上别人,拚老命K书用功,连睡眠时间都不够,却仍有时间感到寂寞的滋味。”
  曦宇朗笑摇头。“你认为我对一个不曾谋面,奇异地在电脑上认识的女人著迷,是因为寂寞?你错了。”
  “还有什么理由?”
  是啊,什么理由?当夜回到他位于马里兰海滨的房子,坐在阳台上,望著光鲜灿丽逐渐西沉的夕阳,曦宇也如此自问。
  他可以想出好几个Vicky吸引他的理由。
  他以前私生活过得多彩多姿时,认识和交往的女人当中,可有哪一个为她们养的鸟或宠物命名?没有。Vicky的老爷闹钟都有个名字呢。
  “我叫它铜锣。它响起来真有锣鼓喧天的气势,所以通常它响一声,我就赶快起床,免得吵得左邻右舍不安宁。”
  “你用的是什么闹钟啊?”他问她。
  “是我父亲的闹钟,它可能比我父亲年纪还大罗。铜锣老虽老,却精力充沛得很,它从我读小学就移交到我床头,负责叫我起床上学了,它是我的忠实老伙伴。”
  这世上曦宇只认识一个嗜藏老旧东西的人,那便是他母亲。以前每当母亲又把他们父子扔进垃圾箱的东西捡回来,他们总会嘲笑她捡破烂,她不以为意,照样当宝贝的收藏。
  两年前,当父母准备迁去加州,曦宇帮忙打包行李,赫然看到母亲几只古老的木箱其中之一,里面整整齐齐藏放的,竟有他在台北读高中时穿的制服,以及他满十八岁时,父亲送给他的第一套西装。一架奥林匹克袖珍相机,一只早已停摆无法修复的手表,是他考上大学及他二十岁生日时收到的礼物。
  最最教他动容的,是母亲打开一块她亲手刺绣的手绢,里面包著他自六岁开始换牙起,掉下来或拔下的每一颗牙齿。她甚至能清楚说出哪一颗在他几岁时掉的。
  曦宇刚上大学头一年,曾不理会父亲的严斥和母亲的好言相劝,自以为潇洒不群的留了一头过肩长发,情愿一再被学校处分,就是不肯剪掉。后来一连遭警察取缔,由于父亲身分特殊,他们没有像对其他蓄著长发的青年,当场在警局就为他剪发,只通知父亲带回去严加管教。
  父亲到后来对他置之不理,母亲到警察局来,流著泪,握著剪刀,剪掉了她自年轻就留著的父亲钟爱的乌溜溜长发,然后保他出警局,一句责备的话也没说。
  回到家后,曦宇自己拿了剪刀,跪在母亲跟前,请她为他剪发。那一束头发,母亲也留著,包在另一条绸绢裹。
  那天唏宇看见它,忆起青年时荒唐的盲目执著,觉得好笑,大笑了一阵。
  “妈,真是的,你留著这个干嘛?”
  “哎,别丢,还给我,这是有纪念意义的。”
  “什么纪念意义?太尴尬了嘛!”
  最后他当然还是顺了他母亲,由著她把它又包好收回去。
  现在他再次回想,往事历历,母亲当初的苦心和爱心,而今的一番用心,在他胸臆间填满了温情和感动。其实他除了蓄长发那一点可谓叛逆的行为,曦宇一直以来都是品学兼优的好青年,没有其他不良习性。
  电话响了,他起身进屋。
  是他母亲打来的。
  “我们回来看到你留在柜台的留话了。工作很忙是吧?”
  “还好。妈,你们怎么突然来了?有事吗?爸还好吧?”
  他父亲有高血压,以前住纽约时,定期去一位熟识的医生朋友那检查。假如他们专程来是为了找那位医生,表示他父亲健康情况出了问题。
  “我很好。”他父亲在另一支电话上回答他。“许庚年过七十大寿,寄了邀请卡给我们。”
  “你爸爸拿这个当理由。其实他是想念你,想来看看你。”
  “啧,好像你不想你儿子,不想看他似的。”
  “你是一家之主,你发口令,我们才会有动作呀。”
  “我们?你儿子现在才是发号施令的人哪!”
  父亲埋怨,却掩不住他对继志有成的儿子的骄傲。那口吻和他舆母亲的亲昵斗嘴,令曦宇微笑起来,他不由自己的想起他和Vicky无拘无束的对谈。
  “爸,妈,你们明早要是没和别人约好,我去饭店找你们,我们一起吃早餐好不好?”
  “哎,来到这以后,给人三餐请来请去,吃得我的胃都要翻过来了。”他母亲说,“要是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我和爸爸去你那,吃个家常早餐。”
  “他要上班呀!”他父亲的反对并不真心。
  “其实我正有这个意思,但是怕你们来来去去太麻烦,好久没吃妈做的家常菜了。”
  “看吧,你可是自己给自己找差事做了。”他父亲高兴的数落妻子。“带你出来享福的,你偏有福不享。”
  “曦宇,你想吃什么?稀饭?”母亲不理丈夫言不由衷的嘲弄,急切地问。“咸稀饭好不好?你从前最爱吃了。”
  “我现在还是很喜欢,妈,只是吃不到了。”
  “可怜的儿子,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到。你不用担心,该带的我都带齐全了。”
  曦宇一点也不意外。他父亲则在那假装惊惶地叫起来。
  “你什么?妈妈,你该不会在行李里带了米吧?”
  “何止是米?我还带了虾米、香菇、乾葱,姜都切好了片,还有栗仁、百果……”
  “我的天!”他父亲呻吟。
  曦宇大笑。
  “爸、妈,其实你们不必住饭店,我这多得是空房间——”
  他还没说完,母亲马上接下去。
  “对啊,你买了新房子,我们还没有看过呢。”
  “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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