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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花落-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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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你所谓的爱人……所谓……所谓的朋友……”

“你更要记住……在别人伤你……伤你之前……就要取了他的性命,这……这才是……保护自己最好的方式。”

倾珂依旧还是那句,去看大夫。

“小爷我设想过多种死法……不过……大多都是吃美食撑死……没……”面具人用衣袖为他擦了脸上的污血,心脉尽断,无力回天。那女人最后一击,要的就是泪梦的命。不论是后脑还是心脏,都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如何经受得住。

“没想到能为小姐而死……也算是此生无憾了。”他不怕死的,只是不想死得太痛苦。

是不是每个人的成长,都要经历如此残酷的过程。为什么自己会认为天下皆大善呢?又为什么,自己执着了多年的观念此时支离破碎。

“对不起。对不起。”倾珂一遍一遍的说着,却换不回他的安好来。

大嗓门依旧笑:“丫头,你哭什么。……小爷我还没死呢……只是……只是长眠一场罢了。”说到最后,大嗓门不断咳嗽吐血,一个字也说不出,只是那目光坚定,似乎在告诉她:一定要记得我的话。

“疯子……这种死法太痛苦了……你……你给小爷一个痛快的吧……”心脉尽断,体内血液胡乱撞击,身体里好像一个战场,一场又一场的短兵相接,却一时间死不掉,拖着一口气,直到心脉彻底破碎,无法再支撑体能消耗。

这是大嗓门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面具人如他所愿,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

“小爷今天忘记带钱,先欠着,明天连本带利给你送过来。”

“面具你真好,知道小爷渴了,就给小爷送水来了。”

“依我之见,你若是受了如此重的伤,准备药材也没用了,可以直接准备棺材。”

“你要记住,所有人接近你,都是为了杀你。”

“小爷不过是先走一步,待得你们百年之后,记得给小爷带壶酒来……”

倾珂好像听见大嗓门在唱歌,依旧坐在马车前方,嘹亮的歌声传遍四面八方,他唱得最多的,就是那首‘归乡’。他喜欢改词,将归家的少年郎改作小爷归家来。

“归乡路哟,马踏四方,爷亲爱的姑娘哟,你还在梳妆……”

归乡,带你归乡。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倾珂终于终于放声大哭。他用生命来教了她一个不要太过天真这个道理,付出的代价大到她不能承受。

深夜的风很凉,倾珂哭得失了力气。从来到这个世界,她没有目标的生活着,一次一次的被人追杀,连梦儿都多次受到危及。所有人都想要了她的性命,她却还是那副心善的模样,以为人性本善,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面具人从大嗓门的衣服里掏出一块令牌,上面刻着一个精致的图案。泪水迷蒙了双眼,倾珂再也发不出声音来,颤抖的双肩还是出卖了她的悲伤。

无辜的人因她而死,她却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别人为何要杀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身边的人为了护着她而死,她却安然的活到现在,身上连个伤口都没有。

从来没有现在这样的憎恨自己,连活着的目的都不知道,却一味的想要活着……

☆、10真相是什么

“这世间,没有人会真正的对你好,他们接近你都是有目的。”

“那些对你好的人,只不过是想要在你身上得到更多的东西。”

“丫头,你要记住,不要轻信于人……”

“小爷我不过先走一步,百年之后记得给小爷带壶酒下来。”

“啊……”倾珂抱着头缩在床榻的角落里,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是大嗓门死时的场景,睁开眼,他的声音不断在脑海里回想。

“为什么?为什么会死……我是个害人精,我是个灾星,父母因我而死,你也因我而死。父母的死教会我人性薄凉,为什么我还是不肯长记性。如果……如果不是我执意要你们放了她,你也不会死……”说到最后,又是嘤嘤的哭泣声。小泪梦受到的打击也不小,早早的被面具人安排睡下。

倾珂独自一人缩在角落里,在这个漆黑的夜晚哭到声嘶力竭。

面具人在她的门外站了整晚,没有进去安慰,只是静静的站着,隔着一层墙壁,陪伴着她。

“你可知自己的身份么,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他说这话时有些无力。清凉的月色衬着繁星,这个夜,怎地这般不平静。大嗓门的那块令牌握在他手中,精雕细刻的花纹纹理清晰,借着月光能看到,那是一朵扶桑花。

这块令牌乃是鎏金打造,价值不菲。天下间,一共只三块。

倾珂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面具人也不敢冒进,只能让她自己安静的想通,这样的打击是来自心理的,没有人能够帮助她走出来,只有她自己。

两日后,倾珂的脸色很不好看,连续几天夜里都噩梦连连,完全无法入睡,她便熬,熬到自己想通为止。终于,她顶着疲惫的面容来到面具人跟前:“你管我叫小姐是么?”

面具人点头。倾珂继续道:“那好,我现在吩咐你两件事,第一,派人将泪梦送去格楽的阁耀少主那里。第二,命人将这东西送到君沧墨手中。”两件事,没有一件简单,面具人依旧只是点头应下,和往常一样,她说的,他都不会拒绝,这便是他的职责。

第一件事难在泪梦是个大活人,不愿离开倾珂,手下的人又不能伤了她,好在倾珂淡淡一句:“打昏她,立刻送走。”

第二件事难度更加大了些,进入天琴皇宫并不难,难在如何将东西亲自交到皇帝君沧墨的手中。前几日,他们就收到消息,皇帝身体并无大碍,开始正常处理事务。并且对永丰城丢失官银一事相当重视。

倾珂看着小泪梦被带走,最后收回目光,取出那件要送回去的东西,正是那夜里那个女人想要得到的锦盒。锦盒里,装的是身份的象征,却并不属于她的。皇后的金印,应该还回去。

这个身份,为她带来了无数的麻烦,她再不想要。这两日,她想的很明白,经历过一场生死,才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想要的,是去解开这一切的谜团,而唐紫清的身份,似乎已经不重要。

她写了一封信放在锦盒之中,交由手下保管,吩咐一定要送到君沧墨本人的手中。

两件事情安排好,倾珂才觉得有些累了,几日没有休息,身体疲惫不堪,心里通透了不少。

人生在世,不就是一场接着一场的劫难么,若是她从此一蹶不振,如何对得起自己,如何对得起大嗓门的生死不计。她应了他那话,保护好自己,回去南疆,解开身份之谜。

这一睡,比以往都沉,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自己醒不过来。可是,她醒来了,睡了整整一天一夜醒了过来。一行几人赶路朝南疆而去。倾珂安静的独坐在马车之中,怀中抱着一只手掌大小的瓷罐,里面装的是大嗓门的骨灰。

她要将他带回去。

君沧墨收到东西之时,他们已经出了天琴边界,进入扶桑地界。

一双手掌紧握成拳,偌大的御书房内寂静如水,只他一人坐在宽敞的书桌之后,桌上堆放着许多奏折,而他的面前,却放着那只锦盒。

打开锦盒,金印之下压着一张薄纸,缓缓的摊开来。

“从前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没有一个可以让我为之奋斗的目标,遇刺、遭劫都不是我所愿。事到如今,我没有退路,只有勇敢的前进,去追寻事情的真相。待得一切解开,我自会归来,望君勿念。”

纸张遇到烛光,烧做一团灰烬。那方金印,是他当日带出宫去,在坪山之巅欲交予她,她未收,后来二人掉下悬崖,君沧墨醒来之后,便再次将金印交予她,让她好好保管着。不论走到这里都要记得,她是君沧墨唯一的皇后。

“三哥,御书房进了刺客,你没事吧。”九王君千羽急急赶了过来,还未进殿就瞧见君沧墨目光专注的在看一只锦盒。他认得出来那是什么,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原来,并不是刺客……”君千羽安了心,坐在一旁的软榻之上。

“到底什么才是真相?”所有人都在追寻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君千羽颌目叹息一声,极轻。“你当初,就不该娶她。”若不是当初布下那样一步棋,怎会走到如今的地步,君千羽也没有想到,这个女子身上竟然带着这样多的谜。本以为最该清白出身的人,却是这样的扑朔迷离。

“看来,幕后的势力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仅仅一个她就让咱们摸不透,甚至不知道有多少股势力守护着她。”君千羽丝毫不避讳自己对倾珂的分析,条条理理,纷纷陈列了出来。

“将一个巨大的阴谋留在自己身边,只有三哥你才能做得出来。”君千羽一直想不透他当初的决定,是什么样的心态让他走到现在这一步。每一步都在计算之中,包括她的每一次遭遇,包括她在宫中的一切。他只想,让人暗中算计,倒不如把她在身边,易于观察。

只是事情的转折出现在一年前的重伤。

九王不止一次调查过当时的情景,的确是宁嫔受人挑拨,不知天高地厚的使坏,趁她不注意推了一把,这才令她摔倒撞到头部。而她受伤期间,浮华殿看守严密,除了九王没有能随意进出,明明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为何会突然醒来,就算头部重伤失忆,又为何会连性格也全部不同。

有许多次,君沧墨都以为她是装作失忆,可是每每看着她对自己笑,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真诚,那种感觉,如何装得出。

“或许,咱们查错了方向。”君千羽低声道,君沧墨冷静的看着皇后金印。

“一直以来,天琴朝堂之上就有内鬼,本能的认为这些安排来自于几方得势的大家族。若是换个角度想,这些内鬼,不是来自天琴,该如何?”

“父皇在世之时,就有心统一天下,常年征战已经令多国看到了我们的野心。直到你继位之后,更是经常御驾亲征,令天琴的士气空前高涨。这些表现,丝毫不掩饰的被他国看在眼中。”君沧墨知道九王想说什么,换条思路,就是有人早就将他算计进去,而这个阴谋,从他只是一个小皇子的时候就开始了。

“那只老狐狸如何了?”君沧墨淡淡开口询问,符天痕适时的走了进来。

“在府上闭门思过,无人敢去探访,不过,手下人拦截到一件东西。”符天痕那截从信鸽腿上取下的竹筒递给君沧墨,后者接过,将里面的纸条取出,看了两眼。

君沧墨沉寂了许久,淡淡开口道:“布告天下,下月初朕与皇后携手出游,去汝南探视平乐候。”

“既然起了疑,那咱们便去为他打消疑虑,也好让人看清,这天下的主人到底是谁。”他是王,是可以征战四方睥睨天下的君主。

明亮的烛光之下,君千羽的肌肤白皙如晶莹的玉,修长纤细的手指执笔在圣旨上落字,玉玺的印记盖下,一片红色的朱砂印。不过几日,这个消息就遍布天下。

符天痕还有事禀报,又将另一件东西递给君沧墨,那是一块半手掌大的模板,两面打磨得非常平整,手指蘸了大红的印泥,在模板上细细摩挲,除了染上一层鲜红的颜色,依旧没有变化。这个时候,符天痕取来一碗清水放在桌案上,已经变成红色的模板放入碗中。

那印泥是上等的,遇水不化,反而开始凝固,渐渐的,红色的印泥顺着模板滑动,竟然描出一条条的细线来。

九王找了纸币,专注的盯着清水里的模板,按照它的纹路将上面的图案记在纸上。

带着所有的线路走完,小小模板上的屠版搬上一米宽的白纸,赫然是一副宏伟的建筑图。

君沧墨满意的点头。九王好看的脸上也不禁溢出一丝喜悦,欣喜道:“灵若心思细腻,连哪里有暗哨都标注了出来。”

这块模板正是君灵若用一种极其隐秘的方式刻下了羌格宫廷的建筑图。连几处安排了暗哨的地界都标注了记号。有了这副地图,可谓是如虎添翼。

只是委屈了这个丫头,嫁去那样远的地方。

想到这里,君千羽目光微瞟了眼一旁的符天痕,他只是恭敬的站在一旁,也不插话。九王开口道:“天痕,委屈你了。”

☆、11扶桑初见(七更奉上)

有一个国家,名字叫做扶桑,以扶桑花作国花,听说这个国家不是最大,却拥有世上最美的一片沃土,不论何处,皆是生满了扶桑,一年四季,花开不落。

扶桑国位于北方,温度比天琴略低,据说好有些靠北的地界整年冰天雪地,倾珂奇怪的侧头询问面具人:“据我所知,扶桑花花期虽长,却也是会凋零的,为何这里被誉为永不凋零的扶桑呢?”

四季不灭,年复一年的如此下去,那该是多么令人震惊的景象。

“桑国的扶桑花也是有花期的,只是比其他地方长了些,并且会在越冷的地方盛开得越好,因此奇异的扶桑,所以外人对它有了这样美好的赞誉,因它有着比寒梅还要耐寒的毅力。”倾珂知道,扶桑的民众许多都亲切的称呼自己国家为桑国,简单大方。

这个叫做扶桑的国家,倾珂一直想来,因着发生太多事情一再耽搁,也是直到现在才有机会亲眼来见识这里的美景。外界传言并不虚假,自从他们的队伍跨入扶桑的国界,空气中就充满了清幽的花香,经久不息,道路两旁皆是高大的扶桑,好像整齐的列队欢迎游客一般。

扶桑这花素来奇特,花期偏长,并且色泽多样化,花朵互相簇拥盛开,一簇一簇的在头顶形成一片灿烂的云彩。

倾珂疑惑,他们要去的是南疆,为何会走到扶桑来。面具人为她解释了一遍,她才反应过来。

南疆部落位于天琴与扶桑北部交界处,那里有整片的连绵山峦,若是从天琴而去,必然会遇到那些山峰形成的自然屏障,难以跨越这道鸿沟。靠向扶桑的这一面却不同,中间夹着一片平整的雪原,只要过了那里,就能进入南疆腹地。所以,在这些年和平的年代里,他们出入南疆都是走扶桑这条路。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倾珂才知道,他们只是绕着扶桑国的边境走两日,并不会继续深入进入。

不过听面具人说,走扶桑这条路还是会遇到一些阻碍,只是比起天琴那边的高峰崖已经算好了。一个南疆竟如此神秘,让她想起中国的一些古老部落来,每一个都充满了神秘色彩,等待着外人去解析。

越靠近这里,她就有种越来越熟悉的感觉,形容不出的亲切。

难道是因为自己喜欢扶桑这种花的缘故?倾珂想想觉得很有可能,每个人都有爱屋及乌的念头,因为喜欢扶桑这花,所以她也顺带喜欢上了扶桑国,如此好听的名字,想必不喜欢的人很少。

经历了这么多,她心中的忐忑早已经全部磨光,只是接受着面具人安排的每一步,在哪里休息,又在哪里置办物品,他说什么,她便听什么。而那只精美的瓷罐,不论面具人如何讨要,倾珂都不肯交出去。面具人也只好随了她,一路上让她带着。

对未知的事物产生恐惧是人的本能。她以为自己会害怕,会抵触。这些日子行来,却恰好相反,她并不骄躁,回想起来,自己好似从未骄躁过。南疆是个神秘的部落,连天下大势的分布图中都很少出现。在与面具人的交谈中,她得知众国不谈及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将他们这块版图独立在外。

面具人自然也告诉了她多年前的那个大事件,南疆是如何以少胜多,又是如何在这乱世之中安稳立足,守卫一方乐土的。

一路走走停停,时间倒也过得快。知道倾珂喜花,而扶桑国又正好花开遍地,不论在哪里都能找到一处较好的客栈落脚。出了天琴以后,他们似乎不再那么忌讳,行程也安排得很松,并不急着赶路。倾珂正好有时间多走动一下。

他们寻了客栈住下,倾珂显得兴致不错,往日的阴云也散去许多,不再被噩梦缠绕,面具人这一路故意放慢行程,多是为了她。怕她心中因为米咖的死埋下郁结,所以进了扶桑以后就找许多的借口多住些时日。现下已经是五月底,这样的时间早已是烈日当空,炎热得能让人烦躁。

可是在扶桑,却丝毫感受不到炎热,温度永远如三月天那天温和,没有较大的波动,连带人的心情也明朗了几分。

面具人来寻她一同出去走走,倾珂应下,换了一身新衣裳,这套衣服是面具人为她买的,颇有扶桑国的特色,看着镜中的自己有片刻失神。

浅绿轻纱,裙边有几朵大方的扶桑刺绣点缀,用的是银色丝线,整套衣裳简单大方,却又不是高贵。

不得不说,面具人的阳光是极好的,倾珂穿这身衣裙很漂亮。看着他买回来的几套衣衫,倾珂想起来一个人来,那个喜欢穿白色碎花裙的女子,那个羸弱的风一吹就能飘走的女子。顺带着想起那个喜欢穿着书生布衫,却又俊朗秀气的酸书生。

她记得,季小申和花小莫这对表兄妹就是扶桑国的人。

只有来到这里,才能真正的明白,为何他们生得那样好看,给人一种清新的气质。

倾珂迈出房门的时候,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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